康浩道:“老夫从小看着她们长大,自然认得。” .冉肖莲道:“好!小妹这就叫他们卷起帘子,让诸位见面。”
康浩欠身道:“多谢姑娘。”假作举手整冠,一面急以“传音”之法,对庞文彬说道:“等一会小弟如将拐杖连顿两次,大家就动手抢车,这丫头和车旁两名剑手,由小弟负责解决,请庞兄和八侍负责阻挡后方援兵,李老前辈负责驾车,得手后立即驱车向关后撤退。”
庞文彬也以“蚁语术”回答道:“康兄手下留情,这丫头最好别伤她,要捉活的。”
康浩又传音说道:“一旦动手,务必要注意那最后一辆篷车,车中可能藏有高人。”
庞文彬傲然道:“管它高人矮人,都交给小弟了。”
两人互以“蚁语传音”匆匆交谈,那篷车车帘也缓缓眷起,只见车厢内并肩坐着两个黑衣女子,脸上垂着黑纱,即不动,也不说话。
康浩凝目观看,却有些拿不定主意,皆因他本未见过朱雀姊妹,只知道她们一个脸有麻坑,一个鸡胸兔唇,都生得极丑,而且都哑巴,此时车中两个女子,全以黑纱垂面,令人瞧不见五官相貌,却怎样分辨是不是她们姊妹俩呢?
心念疾转,便大声说道:“老夫奉教主令谕,特来迎接两位公主返宫,请揭起面纱以凭辨认。”
车中两个女子木然而坐,好像是没有听见。
冉肖莲接口道:“副教主莫非疑心她们是假冒的?”
康浩道:“姑娘多请鉴谅,方今武林中化装术十分盛行,老夫职责在身,不能不仔细。” .冉肖莲冷冷一笑;回头对车门前一名剑手吩咐道:“你去替她们将面纱揭开,让这位前辈看个清楚。”
那剑手应了一声,转身打开车门,伸手进去替靠窗的一个黑衣女子掀开面纱。
果然,那女子满脸麻坑,正是“搜魂女”朱雀。
康浩双目精光暴射,飞快的向车厢中扫过,只见朱雀姊妹直挺挺靠在车篷中,不言不动,宛如两具死尸,那搜魂女朱雀的面纱虽然揭开了,两眼却仍紧紧闭着,就像木雕泥逆的假人一般。
这情景,不仅使康浩疑心顿起,甚至跟在身后的黄衣九侍,也看得个个惊诧莫名。
那剑手只将朱雀的面纱掀起片刻,立即退了出来,重又关上车门。冉肖莲便摆了摆手,含笑说道:“好啦!副教主已经看清楚了,咱们也好动身了。”
康浩倒退一大步沉声道:“且慢!”
冉肖莲道:“怎么?副教主还有什么赐教?”
康浩道:“第夫想请教一件事,敝教两位公主,怎会落得如此模样?”
冉肖莲一扬黛眉,微笑道:“她们不是好端端坐在车里吗?有什么不对呢?”
康浩道:“但她们双目紧闭,耳不能听,手不能举.对一切语言举动,没有丝毫反应,这却是什么缘故?”
冉肖莲轻“哦”了一声,笑道:“原来副教主是问这个。”
康浩道:“正是,老夫对此情形,不能无疑。”
冉肖莲道:“看来副教主的疑心太重了,她们耳不能听,手不能举,那是因为她们睡着了。” 。
康浩失惊道:“什么?睡着了?”
冉肖莲笑盈盈的道:“本来就是睡着了嘛,一个人既然在睡梦中,你叫她怎么能听能动呢?”
康浩道:“可是一个人竟能在语声嘈杂中睡得这样熟,实在令人难以相信。”
冉肖莲道:“原来副教主不知内情,那是因为小妹给她们服了安神药。”
康浩道:“你给她们吃了什么药?”
冉肖莲吃吃笑道:“副教主请放心,反正不会是毒药嘛……”眼波转了转,才继续说道:“她们当年离家的时候,曾经发过重誓,这件事,副教主大约也知道的了?”
康浩道:“不错。”
冉肖莲道:“所以,这一路上,她们的情绪很不安稳,时常痛哭流涕,显得很激动,为了怕发生意外,小妹只得给她们服下少量安神药,希望让她们一梦醒来,已是故乡了。”
康浩轻“哦”了一声,心念飞转,暗忖道:冉肖莲所使的迷药,不是得自毒神苗廷秀,便是获自朱雀姊妹身上。这两种,都不难解,只要人还是活着的,且先将她们救到手再说。.主意一定,目光复又迅速的扫了四周一遍,只见那第四辆篷车停在丈余外,车上静静的毫无异样,附近除了冉肖莲和日月双剑,只有一名年轻剑手,而日月双剑业已吃过散攻药酒,一旦动起手来,相信必可手到成擒,以情势而论,实在是发动突击的好机会。
这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连忙向逍遥公子庞文彬递了个眼色,脸上微微—笑,拱手道:“多亏姑娘想的周到,既如此,咱们就动身吧!姑娘请。”
话落,假作侧身让路,微抬左手,作请客之状。
冉肖莲笑盈盈道:“副教主先请吧!”口里虽然在谦虚却大刺刺向前面第一辆篷车走去。
康浩早已蓄势而待,当冉肖莲从面前娉婷而过的刹那,突然左臂疾探,一把扣住了她的右手腕脉穴。
冉肖莲大吃一惊,失声惊叫道:“你……”
康浩没等她说话,右手拐杖连顿两下,沉喝道:“孩子们,动手!”
第三七章 兄弟重逢 群雄毕集
康浩喝声才出口,蓦觉寒光暴闪,日月双剑已电掣般疾卷而至。
康浩骇然一惊,忙不迭滑步闪身,举起拐杖向后奋力挥去,同时带着冉肖莲的身子,转了—个大圈,挡在自己前面。
那根枯藤拐杖与剑锋相触,顿时被砍成数段,双剑掠身而过,险些刺伤了康浩的手臂,幸亏逍遥公子庞文彬和另一句老人及时拢剑出手,才算拦住了日月双剑。
康浩急口道:“庞兄请当心了,他们两个并没有被药酒散去功力……”
庞文彬无暇答话,挥刀和日剑应龙缠斗在—起,另一名老人也是“九侍”中高手,亦已和月剑应虎的得难分难解,这时候,飞天豹子李昆已经冲上篷车车台,将驾车汉子砍翻,其余“七侍”,则被蜂涌而上的剑手团团围住。
刹那间,刀剑翻舞,人马乱窜,眼看将是一场惨烈的混战,而李昆虽然夺得篷车,却被双方人马堵塞在路中无法脱身。
康浩见情势混乱,用力紧扣冉肖莲的手腕,沉声道:“你若想活命,就叫他们住手,否则,我就先宰了你。”
谁知冉肖莲并不畏惧,只冷冷播了摇头,道:“没有用,他们都是神志迷乱的鬼武士,不会听我的指挥的。”
康浩喝道:“谁是指挥他们的人?”
冉肖莲缓缓道:“他么?他还没有下车采。”
康浩一惊,扬目住第四辆篷车望去,果然那辆篷车门窗紧闭,毫无动静,所谓“绝世高手”竟仍没有现身露面。
康浩猜不出车中是谁?但仅从那人的沉着和镇静推断,那人必定修为已届相当火候,而且是个十分可怕的劲敌,甚至比毒神苗廷秀更可怕。
正在焦急,忽见一人手挥苗刀,直冲过来,低声催促道:“康浩,还恋战什么?快些走哦!”此人虽然一身苗装,却是鬼脸书生黄石生。
康浩忧喜参半说道:“这些鬼武士悍不畏死,篷车无法脱身,四叔,你看怎么办?”
黄石生将苗刀抛给了康浩,急急道:“现在休顾篷车,你只管带了这妖女突围先走,他们有了顾忌,决不敢加害朱雀姊妹的。”说完,又从一名负伤的鬼武士身边.,抢到一柄长剑,径自挥剑前冲,替康浩开路。
两人刀剑齐飞,迅即冲出重围,退到帐篷前,回头一看庞文彬和黄衣九侍以及那辆篷车,却仍然陷在包围之中。
康浩将冉肖莲的穴道点闭,交给黄石生,并且分拨了十名苗族武士守护帐篷,叮嘱道:“你们坚守此地不要离开,我去勘他们一臂之力。”
黄石生道:“最好设法把那匹雪犀夺回来,有了神兽。可以先将朱雀姊妹送回金梭岛。”
康浩答应一声,挥刀重又杀人重围。
…冲到篷车前,逍遥公子庞文彬和八待列成…匝,与日月双剑及数十名鬼武土相持不下,庞文彬独战应龙,仅能扯个平手,八侍中有四个合攻月剑应虎,却仍然落在下风,只见应虎一柄剑上下翻飞,招招诡异辛辣,几个老头子直被逼得像走马灯似的团团乱转,有的甚至鲜血淋漓,衣衫破裂,已经负伤持彩。
康浩一抖苗刀截住应虎,大声道:“诸位请退后休息,保护篷车,这人交给我了。”几个老头子获得康浩替手,抽身退至车前,一个个兀自在大声喘息。
庞文彬见康浩去而复返,连忙问道:“康兄,那妞儿怎么样了?”
康浩道:“已经送回帐篷,正由黄四叔看守着,咱们得设法夺回那匹通天雪犀,才能将两位公主先行送回万寿宫去。”
庞文彬道:“这容易,你我二人并肩联手守护篷车,让八侍他们去抢雪犀。”
说着,刀势一紧,闪身靠近康浩,同时向“黄衣八侍”挥了挥手,道:“这里不用你们帮忙了,你们四人去夺雪犀,另外四个人去协助守护帐篷。”
八个老人领命,立即分头突围。
康浩急叫道:“最好多两位夺取雪犀,‘要特别留意那辆篷车,车上可能隐藏着高手。”
八侍一面答应,一面分批行动,其中两人夺路奔回帐篷,六个冲向那最后一辆篷车。
那匹通天雪犀,就系在第四辆篷车后面,康浩因接到黄石生的警告,对那篷车中可能藏有“绝世高手”一直存着怀疑和警惕,这时望见六侍已顺利冲近篷车旁,不禁暗暗留意,却并未发现车中有何异状,甚至连个出手拦截的人也没有。
转眼间,一名老人已越过篷车,将雪犀的缰绳解开,车中仍然毫无动静。
这样看来,所谓“隐藏着绝世高手”的消息,竟是不确实的了?
康浩大感迷惘,心神微分,应虎却趁机快攻三剑,剑锋贴着康浩的头顶削过,除些扫中他的发髻。
康浩慌忙缩身闪避,堪堪让过那三招快攻,突然听见一连数声惨叫……
他心头一震。急急举目望去,只见六侍中竟有三人倒卧在血泊中,篷车旁却挺立着一名蒙面蓝衣人。
那人头上戴着一顶宽大笠帽,沿前垂着一幅黑纱,手中长剑垂直挂在地上,剑锋上正满着血水。
康浩虽然看不见他的面貌,但却感到那人的衣着和装束棉十分熟悉,心里方自一动,突觉肩头一凉,竟被应虎的剑尖,在左上端划了一道血槽。
仓促间,急忙倒退了两步,挥刀格拒——人已退到篷车边沿。
谁知就在这转瞬工夫,惨叫之声又起,剩下的“三侍”又倒下了一对半。
这遽然的变化,使逍遥公子庞文彬也大吃一惊,急忙虚攻两刀,退到康浩身侧,急促地道:“康兄,不行了,咱们得及早抽身,否则只怕会全军覆灭。”
康浩道:“咱们怎么能够撇下两位公主?”
庞文彬说道:“可是,九侍已经伤亡大半,那头竹笠的家伙,武功双深不可测,……”
康浩道:“不要紧,庞兄且和李老前辈保护篷车,让小弟去对付他,万一情势危急,就先拿妖女冉肖莲开刀。”说完,突奋神威,一声大喝,苗刀翻飞抡舞,宛如狂风剧雨般一阵急攻,顿时将日月双剑迫退。
庞文彬趁机探手人怀,扣了满满了把牛毛钢针“鬼见愁”,施展漫天花雨的手法洒了出去。
日月双剑闪身趋避,攻势顿形减弱,那些憨不良死的“鬼武士”,却被钢针击倒了十余个。
康浩借势长身,飞鸟般掠出了重围。
那头戴竹笠的蓝衣蒙面人,正悠闲地牵着通天雪犀向第二辆篷车走来,突见康浩飞掠而至,未逞细想,一顿脚步,已抽出肩后长剑,凌空飞刺了过来。
康浩沉刀一挡,飞扑之势,竟被硬生生逼退,急忙悬空翻了一个筋斗,脚落实地。
但他立足尚未沉稳,那人的长剑又已如影随形,追击而到。
康浩一圈苗刀,横称数尺,大声道:“是黄大哥吗?”
那人一怔,剑势立收,迅速掀起竹笠和垂纱,惊喜地道:“呀!,是你?”
竹笠掀开,露出一张疤痕遍布,狰狞而丑陋的面庞,可不正是黄无父!
康浩目睹那张丑陋而亲切的脸,说不出是惊是喜?
良久,才抛了苗刀,激动的跨上一步,伸手紧紧握着黄无父的肘臂,说道:“刚才看见大哥的衣着装束,觉得很像,可是,小弟怎么也不敢相信,真是大哥!”
黄无父也松手弃了兵刃和缰绳,咧嘴笑道:“可不是么,我做梦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刚才愚兄鲁莽出手,可曾伤了贤弟?”
康浩道:“那倒没有,但大哥怎的竟加入了复仇会?”
黄无父道:“说来话长,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么?叫他们停手,咱们再慢慢叙谈如何?”
康浩道:“那得先请大哥喝退这些鬼武士。”
黄无父点点头道:“好!”从袖中取出一支竹笛,举笛就唇,发出一种尖锐鸣声。
竹笛一鸣,那近百名剑手突然静了下来,连日月双剑也一齐收剑跃退,原来混乱喧哗的场面,连然之间变得一片死寂。
黄无父向应氏兄弟挥了挥手,说道:“大家各归原队吧!别再打了啦!都是自己人。”
应龙欠身道:“黄总教练明鉴,副会主现在他们手中……”
黄无父道:“我知道,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探手挽着康浩,微笑说道:“走吧,咱们去由篷里坐坐。”
两人把臂而行,经过第二辆篷车前面时,康浩替他引介了逍遥公子庞文彬,只留下飞天豹子李昆和其余“二侍”保护篷车,三人并肩进入帐篷内。
日月双剑紧随而人,四只眼睛急急搜寻冉肖莲的踪影。
帐篷中空荡汇的,黄石生业已押着冉肖莲避人后帐。
康浩心知黄石生对这位来历神秘武功奇高的客人,仍然怀戒心,,是以并不勉强他出来见面,只和庞文彬陪伴黄无父宾主落座,命苗族武士奉过香茗,关切的问道:“大哥是什么时间参加复仇会?”
黄无父微微—笑道:“不久,大约才两个多月吧。”
康浩道:“大哥可知道,复仇会主,就是陷害小弟师父的元凶么?”
黄无父摇了播头,说道:“贤弟,复仇会主并没有害你师父,他只是个受人利用的傀儡而已。”
康浩诧道:“你怎么知道?”
黄无父轻吁了一口气,道:“这是愚兄加盟复仇会的初步收获……”
他正想继续说下去,却被一阵怒叱声打断。
怒叱之声来自后帐,康浩举目疾扫,发觉日月双剑巳不在帐篷内,心知不妙,连忙推椅而起,飞步追人后帐。
帐篷后有一块方形空地,原是苗人武士调烹茶水的地方,两名苗人直挺挺躺在地上,胸前各被苗刀贯穿,黄石生则俯卧在两丈外,身上衣衫破裂,鲜血遍地,不知是死是活?
康浩大步奔了过去,俯身抱起黄石生,才发现他一条右臂,业已齐肩而断。
黄无父和庞文彬也随后想到,急问道:“怎么一回事?”.康浩目含泪光,切齿道:“是应龙和应虎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他们把冉肖莲劫走了。”
黄无父俯腰查看了一下,道:“还好,只是外伤,愚兄这儿有止血的药物,先抱他到帐篷里去吧。”
康浩抱着黄石生返回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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