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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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 第1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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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沿落处,惨呼随起,那花女一条左臂,顿时被齐肘劈断。

  董明嵩夺了月眉,飞步而回,骆伯伧和康浩全部喜不自胜,纷纷从林子里迎了出来。

  兽神倪森勃然大怒,厉喝道:“姓黄的匹夫,卑鄙尤耻,言而无信,竟敢行此下贱诡计!”

  黄石生笑道:“抱歉得很,对阁下这种无耻之辈,如何顾得信义,咱们没杀冉肖莲那淫妇,已算得天高地厚的情份。”

  倪森乾指骂道:“黄蜀树,老夫若不将你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黄石生笑道:“乖侄儿,你再叫两声‘黄叔叔’,我老大家一高兴,说否定真把解药也给你啦。”

  倪森气得暴跳如雷,扬手向密林一指,刹时间,胡哨乱鸣,百兽怒吼,数十名’“兽奴”驱狮纵虎,遮天盖地般冲过来。

  那兽群何止千百,奔驰起来,尘土蔽天,腥风狂卷,声势委实惊人,骆伯伧等都看得脸色大变。

  蛇神董明嵩匆匆将月眉交给了黄石生,低声道:“你们聚在一起,不用害怕,自有老夫替你们开路。”说罢,咂唇连打几声哨胡,取过一柄长剑,昂然在前面领路。

  骆伯伧手提金背刀,紧随在董明嵩身后,黄石生和康浩居中,小红负着易湘琴,一手挽着拖架,一手执剑护身,走在最后——同行四人扶伤挽弱,没有一个空手,硬着头皮,跟董明嵩迎向那辱怒吼的兽群。

  以区区四五个衰弱伤残的人。面对成百上千的凶恶猛兽,谁也不禁暗暗捏着一把冷汗,尤其康浩真力未复,黄石生重伤初愈,真正能够动手应敌的连董明嵩在内,也不过两三人而已,何况还有伤者需要护卫,神志昏迷的必须照顾携带,这一场人兽之战,眼看已是凶多吉少了。

  但当前情势所迫,除了冒险一拼,实在别无选择,是以骆伯伧等人表面虽强知镇静,内心直如绷紧的弓弦,一颗心腾腾狂跳,几乎要从口腔里进跃出来。

  眼看兽群越来越近,蹄爪奔驰,地面也起了一阵阵震动,大伙儿的脚不由都缓慢下来,个个额上全在冒汗。

  蓦地里,走在最后的小红,忽然尖声大叫道:“啊呀!蛇……蛇……”

  大家呼得呼叫,不约而同都停了下来,急急回头张望,果见一道蠕动的洪流,正由树林中蜿蜒潮水般向兽群涌去。

  那是数不清的各形各状的毒蛇巨蟒,汇聚而得的蛇阵,一眼望去,怕不有千百万条之多。

  女孩儿没有不怕蛇的,小红见这这许多蛇蟒,两条腿早就软了,浑身不住瑟瑟颤抖,娇呼道:“康少侠,快……快来呀……”

  康浩连忙返身将她扶住,柔声安慰道:“别怕,这是董老前辈召来的蛇群,用以对付兽神倪森的,有了蛇群,咱们就不惧那些野兽了,不信你看,这些蛇已经分成两路,赶过咱们向前面去了。”

  小红哪敢再看,急急抛了拖架,张臂紧抱着康浩的脖子,闭目摇头道:“我怕!我怕!咱们能不能先躲一躲,等蛇过完了再走?”

  康浩为难的道:“这……岂不耽误了时机么?”

  董明蒿道:“不妨,趁群蛇开道之际,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也好。”说着,竟盘膝坐了下来。

  骆伯伧等人却不敢坐,大伙儿背对着背,圈成一个小圈子,让小红站在中间,静待蛇群移动。

  董明蒿从袖中取出一管竹笛,阖目跌坐,—缕笛音冉冉而起。

  那笛音并不高吭,但蛇群一闻笛音,立即加快了速度,迎着疾奔而至的兽群窜去。

  蛇兽双方蓦然相遇旷野间顿时响起一片嘶吼,那些怒狮:狼虎虽然来势汹汹,突然遇见大批蛇群,刹时都惊恐起来,前面的收势不及,不是被毒蛇咬伤了蹄爪,便是被巨蟒缠住了腰腹,怒吼跳跃,满地翻滚,后面的仍在蜂拥争逐,不知闪避,竟然自相践踏,乱成一片。

  紧随在后的“兽奴”们,连叱喝着挥鞭制止,已无法使惊乱的兽群安静下来。

  兽爪践踏着蛇身,蛇群纠缠着猛兽,只见血肉横飞,尘土弥漫,一场残酷而罕见的蛇兽血战,直看得众人心惊肉跳,魂飞胆裂。

  只有齐效先瞪着一双眼睛,兀自看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一声轻叹道:“可惜奶奶不在了,这时如再加上百禽大阵相助,何愁不把那些野兽赶尽杀绝。”

  董明蒿突然张目道:“哼!没有百禽大阵相助,你以为蛇群就斗不过那些野兽么?”

  说罢,又引笛就唇,笛音忽地一变,节奏顿时加速,竟调也猛然提高,改为一片杀代之声。

  蛇群受笛音鼓舞催促,越发争先恐后,勇往直前,一部分行动矫捷的奇毒小蛇,甚至破空飞窜,猛扑不已。

  片刻之后,兽群已死伤累累,渐有不支之势,源源不断的蛇群,仍然继续由荒草林间汇集增援,前锋尽是毒蛇,强行楔人兽阵,将兽群分隔成两半。

  董明蒿一乒而起,沉声道:“是时候了,大家快走,老夫替你们压阵。”

  小红睁开眼睛,一见那遍地断蛇和兽尸,机伶伶打了个寒噤,哭丧着脸道:“这可怎么呢?”

  黄石生道:“不走不行了,康贤侄可和这位小红姑娘居中,由愚叔断后。”

  康浩道:“可是,这副拖架和苗廷秀交给谁?”皆因黄石生手中正抱着月眉,实在无法再兼顾苗廷秀。

  蛇神董明蒿接口道:“交给我了,你们休再耽误,以免复仇会援手赶到,又增麻烦。”

  骆伯伧横刀护胸,叫了声:“走!”当先迈步,循着蛇群所冲破的缺口向前奔去。

  康浩也不怠慢,一只手扶着齐效先,另一只手挽着小红,紧随而行。

  小红芳心卟卟,俏目半睁半闭,整个娇躯几乎全偎在康浩身上,一路踉跄前奔,脚下踏着血肉模糊的断蛇死兽,两腿颤抖,就像踏在软绵绵的云端里。

  一行人突出重围,落荒而奔,旷野间兽吼人叱,触目惊心血战,仍在继续进行未已……

  口口口

  一口气奔了十余里,众人都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听得兽群吼声渐远,这才在一处僻静而干涸了的山涧中停了下来。

  骆伯伧检点人数,不见蛇神董明蒿跟来,便道:“董老前辈独自断后,必然遇到了阻碍,此地倒颇隐蔽,大家且休息一会,等等他。”

  其实,不待他吩咐,大伙儿早已各寻可供倚靠之处坐下,但因此地仍在大巴山范围内,不敢松驰了戒备,所以并未将负伤的人放下来。

  约莫顿炊时光,谁也没有力气开口说话,山涧中除了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听不见旁的音响,直到喘息略定,黄石生才忧心忡忡的问道:“奇怪,怎么到现在还没来?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呢?”

  经他这一提起,众人才注意到日影业已偏西,而蛇神董明蒿依然不见踪影。

  康浩道:“咱们要不要派个人回去看看?”

  骆伯伧摇头道:“如果他都脱不了身,咱们去了也毫无帮助,不如就在这里多等些时候,或许他另有缘故耽搁,稍待就会赶来了。”

  康浩又道:“这山涧隐密不易发现,应该有个人在外面守望,一则可以防备复仇会追来,二则,不致与董老前辈彼此错过。”

  骆伯伧道:“这倒是很要紧的事,你们且在下面休息,待我上去守望。”

  小红抢着站起身子,说道:“小婢对附近地势较熟,还是由婢子去吧。”

  黄石生道:“既如此,姑娘要多多谨慎,倘若发现敌踪务必尽快通知咱们。”

  小红点头答应,解下易湘琴交给康浩,闪身上崖而去。

  康浩将湘琴和月肩并排放在一块大石上,低头凝视良久,不觉黯然长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说道:“唉!都是我害了你们……”

  黄石生道:“你也不必如此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了,最重要的是要怎样使她们恢复神志。”

  骆伯伧道:“冉肖莲的搜魂大法是由洱海双妖处偷学来的,上次洛阳事变,那朱雀和朱燕两个妖女,都被咱们趁乱擒获解往保定去了,只消将月肩她们送回保定,或许可以设法解除搜魂大法的禁制。”

  康浩摇头道:“那没有用,洱海双妖只会施放法,不识解,法,记得三姑曾经说过,天下唯一能解.‘搜魂大法’和‘绝情蛊’的人,只有苗疆的鬼叟朱逸。”

  骆伯伧道:“那鬼叟朱逸,还在人世吗?”

  康浩道:“这就不知道了,但为了解救她们,小侄只有往苗疆试试运气。”

  骆伯伧眉峰一皱,道:“你真力未复,怎能千里迢迢去苗疆涉险?”

  康浩道:“董老前辈在复仇谷中,曾替小侄索得一粒药丸,只不知是不是真正的解药。”

  黄石生急忙接口说道:“取出给我看看。”

  康浩取出那粒黄色药丸,递给黄石生,黄石生立即将怀中十几个药瓶全掏了出来,互相比较辨认,看了许久,仍难得结论。骆伯伧忍不住问道:“如何?”

  黄石生道:“依颜色辨别,应该是解药:不过,苗廷秀一向奸诈,也可能故意将毒药弄成黄色,这就不敢保证了,但无论是不是真正的解药,小弟倒有个办法,不妨试一试。”

  骆伯伧忙道:“药物岂可随便服用,没有绝对把握,还是等董老前辈将苗廷秀带来之后,查问明白了再吃也不迟。”

  黄石生笑道:“小弟的方法,虽不定绝对有效,对康贤倒却并无危险。”

  骆伯伧连连摇头道:“没有危险也不能胡乱试验,谨慎一些,总比冒险好。”

  黄石生见他坚持不允,也就一笑作罢,未再争辩。

  不久,天色渐渐阴暗下来,蛇蛇董明嵩依旧未见赶到,骆伯伧放心不下,亲自上崖守望,直到天已黑尽了,仍然毫无人踪,这时候,山涧中众人已经疲累不堪,只得将伤者解下,准备在涧中过夜了。

  黄石生叮嘱道:“大家尽量放松心情休息半夜,到丑时正刻,无论董老前辈来与不来,咱们都不能再等了,守望之责由咱们四个清醒的人轮流,每人一个时辰,按时轮换,丑正一到,立即动身。”他所指的四个清醒者,自然是他自己、骆伯伧、康浩和小红等没有受伤的人。

  不料齐效先却奋然道:“你们休息吧,由我开始。”

  骆伯伧道:“你的内伤尚未痊愈,只宜休养,不必担任守望的事了。”

  齐效先道:“一点小伤,早就不碍事啦,我有两头灵雕协助,又有毒蜂护身,足可担任守望的责任。”不顾黄石生反对,径自携带了一份干粮,上崖而去。

  骆伯伧想想不放心,匆匆吃了些干粮,说道:“我去陪他。”也随后离去。

  山涧内六个人,月眉和湘琴穴道受制,昏迷不醒,宗海东伤势极重,也沉沉入睡了,黄石生和小红都有一身武功,可以静坐调息,只有康浩内力难聚,真气阻塞,既疲倦,又虚弱,必须躺卧下来,真正酣睡一场,能者恢复体力。但是,他虽然十分疲倦,躺在那干涸的山涧石块上,却辗转反侧,久久无法人梦,一气之下,索性轻轻坐起来,不想再睡了。

  谁知黄石生也没有人定调息,正凝目望着他微微而笑,好像早已料到他会睡不着似的。康浩赦然道:“真奇怪,越是疲倦想睡越是睡不着,躺着反而难受。”

  黄石生点点头道:“是的,一个人如果心里有事,再多疲倦也是睡不着的。”

  康浩笑了笑,道:“看来四叔早已猜出小侄的心事了。”

  黄石生道:“这还用猜吗?咱们心想着同样一件事,你无法入睡,我又何尝睡着了?” .康浩腼腆的道:“既然如此,小侄就直说了,日间四叔曾说到,有方法试出解药的真假,并且没有危险,但不知是什么方法?四叔愿意告诉我吗?”

  黄石生笑道:“其实,方法十分简单,你骆伯父为了谨慎,不让你冒险,那是他的一番好意,但一个人活在世上,多多少少总得冒些危险,过分谨慎,往往会错过机会……”

  说到这里,笑容忽敛,又正色接道:“按当时情形,冉肖莲被蛇神所擒,而倪森、苗廷秀业已秘密安排好解救的妙计。是否让你恢复功力,对他们已无关重要;所以,我猜测他们给你的解药,多半不会是假的。这是依情理而推断。” ’康浩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黄石生接着又道:“其次,据今天所得经验,那苗廷秀随身携带的药物约有十余种,只有黄色的无毒,他给你的解药,也是黄色,药物是早已炼制好的,若说他特意伪造一粒欺骗你,事实上不可能,据此推断,解药也应该是真的。”

  康浩道:“小侄也知那苗廷秀的药物共分三色,黄色的是解药,在万毒谷时,小侄曾经搜查过他的丹室,只因老毒物姓诈成性,小侄怕他将药物的颜色改变,故而不敢贸然险用。”

  黄石生从怀里取出一个圆形药瓶,肃容说道:“这些药丸,咱们已经证实的确是解毒药物无误了,至于能否解除你所中的散功之毒,不妨作一试验。”

  说着,由瓶内倒出三粒解药,然后又将康浩那粒可疑的黄色药丸从中剖开,一分为二,接着道:“现在咱们分三次进行试验:第一次,你先服下一粒解药,运气一周天,看看真气能否凝聚?无论如何,对你都没有危险。”

  康浩点了点头,道:“然后呢?”

  黄石生道:“然后,你再服下一粒解毒和半粒可疑药丸,也运气一周天,试试有无异状,这次试验虽然略有些冒险;但因前后有两粒解毒药同服,又有愚叔在旁,即使这粒可疑的药丸真有毒性,相信也不会有多大危险。”

  康浩眼睛一亮,奋然道:“四叔请说下去。”

  黄石生道:“以后就更简单了,假如发现这可疑药丸有毒,咱们便中止试验,由愚叔立即用解药替你化解,假如这粒药丸无毒,便继续服用另外半粒,仍然配以解药——这方法虽嫌麻烦,相信不致有多大危险,倘若药能对症,子夜之前,你就可以恢复失去的功力了。”

  康浩略一沉吟,爽然道:“好!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黄石生道:“此事只可私下进行,暂时不能让你骆伯父知道,现在你先服第一次解药,如果没有效,咱们就藉口轮换守望,到崖上再服第二次药。”

  康浩欣然点头,吞下一粒解毒药,盘膝跌坐,闭目运气行功。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只见他满头冷汗长长吁了一口气,睁开眼来。

  黄石生忙道:“感觉如何?”

  康浩摇摇头道:“真气只能在丹田以下凝聚,一到胸口,便无法通过,尤其‘心络三焦’穴附近,好像被什么东西隔住了。”

  黄石生笑道:“这是好证象,你且把汗擦一擦,咱们到崖上去。”

  两人攀上涧崖,寻到骆伯伧和齐效先,声称时刻已到,特采轮换守望。

  骆伯伧道:“不用这么麻烦了,你们体力都未复原,只管下去休息嘛,有我守望就行了。”

  黄石生道:“大哥连日劳累,也该休息一下,午夜过后还要赶路,咱们一行人全靠大哥领导,你若累倒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骆伯伧拗他不过,只得答应,叮嘱了一番,又留下两头灵雕协助警戒,才和齐效先回到崖下。

  黄石生四下了望一遍,寻了一株隐蔽的大树,让康浩依坐在树根下的草丝中,然后小心翼翼,将药物取了出来。

  康浩接过那畔粒可能致人死命的黄色药丸,心里不期然返起—阵莫名的恐慌,他自问并不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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