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风玲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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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庸 - 风玲剑-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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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红呐呐道:“副会主是说……仍要康少侠回到石牢里去。”

  冉肖莲道:“他来是囚犯身份,这有什么不妥当吗?”

  小红忙道:“没有,没有……婢子只是问一问……”

  可怜她话没说完,眼泪已险些夺眶而出,急忙低下头去。

  冉肖莲似乎并未看见,又向康浩颔首一笑,道:“咱们今天就谈到这里为止,希望康少侠回去以后,多想想刚才我那番忠告。”

  康浩道:“不必想了,在下头可断,志不可夺。”

  说罢振衣而起,一拱手,大步走出了水阁。

  小桃和小红随后紧跟了出来,两人都默默没有开口,小桃脸上一片凝重,小红却低俯螓首,满脸泪痕。

  康浩反倒觉得有此过意不去,苦笑说道:“都怪我不会说话,辜负了姑娘的期望。”

  小红含泪摇头道:“我真不懂你是什么想法,宁可回牢中去受罪,也不肯在口头上退让一分,唉……”

  康浩苦笑:“纵然不回石牢,没有解药,在谷中还不是跟;囚犯一样吗?同样都是形同囚犯,倒不如牢中反较清静。”

  这话绝非自我解嘲,而是他的由衷之言,因为回到石牢,还有机会探查后牢那神秘难友的身份,在没有机会取得解药之前,能多探听到一些复仇会的秘密,总是好的。

  果然,机会来了——口口口

  掌管石牢的刘香主,名叫“滚堂刀”刘言旺。

  此人出身祁连派,贪财好色,生性残暴,所以,又有个外号叫做“刘阎王”。

  刘阎王乃是卑鄙势利的小人,听说副会主传话善待康浩,立即吩咐手下武士,将康浩改囚后牢“特别房”。  ·原来石牢中共有三种不同的牢房,一种叫“统间”,用来囚禁大批不重要的囚犯,一种叫“普通房”,也就是康浩以前住的单人囚室,另外一种名叫“特别房”,则专为囚禁重要特殊人犯之用。

  “普通房”位于前牢,房中除了一堆霉烂的稻草,别无任何陈设, “特别房”却有一床一几,床上铺着干燥的稻草,还:有一张草席,茶几上更有一个小木盆,可以盛水饮用或作盥洗用具。  —

  康浩被囚的“特别房”,靠近后牢那道铁栅,也就是五间“特别房”的第一间,当刘阎王领他进入牢房的时候,他曾经迅速地扫了其余四间牢房一眼,发出最里面一间,坐着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

  那老盘膝坐在木床正中,身上披了一件黄色大袍,由肩到膝盖下,全都笼大袍之内,好像和尚披着袈裟,但满头灰白须发,却掩盖了他的整个脸部,看不见五官模样。

  康浩人牢时,人语履声和开关铁栅的音响,不免有一阵喧嚷,但那斑发老人恍若未闻,依旧跌坐如故,连头也没有抬一抬。

  不久,刘阎王和守牢武士关锁铁栅相继离去,康浩侧耳倾听,竟也听不到半点声息。

  五间牢房各宽五尺,首尾之间,不过二丈左右,唯因中间隔着四道石墙,彼此无汉看见,可是,相距如上接近,居然听不到老人的呼吸声,这倒是令人费解的事了。

  挨到中午,姓陈的秃头小厮进来送饭,见了康浩,显得既惊又喜,笑嘻嘻道:“咱的康少侠,真是想煞人了,听说你今早被带出去,咱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害得咱一上午都是无精打采,干起事也不起劲来。”  .康浩笑道:“本来是不想回来了,无奈又舍不得老弟烧的这一手好菜……”

  陈秃子四顾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道:“康少侠,你别只顾说笑话,咱秃子可真替你担心了一上午的心。”

  康浩道:“担什么心?”

  陈秃子道:“咱们这座石牢,是有名的‘老虎口’,一向只有活的进来,没有过活的出去,所谓出牢,那意思就是这个……” “咔嚏!”他两手一竖一横,做了个“杀头”的姿势。

  康浩一怔,道:“这么说,我能去而复返,竟是侥幸得很了?”

  陈秃子连声道:“可不是,你不单出去了又回来,而且从普通房搬进了特别房,这真是破天荒第一个人,不过,嘿嘿嘿……”干笑两声,竟将下面的话,咽了回去。

  康浩咤问道:“不过什么?”

  陈秃子道:“咱说出来,你可别嫌霉气,咱们伙食房里有项规例,凡是供应普通的伙食,叫做‘临时票’,不知什么时候就要停上,供应特别房却叫‘长期票’,必须一辈子供应下去……”

  康浩恍然道:“你的意思是说,特别房里的囚犯,多半是终生监禁,永无出牢之望么?”

  陈秃子尴尬的笑道:“正是这样。”

  康浩笑了笑,道:“这岂不是更好么?从此我可以安心住于此地,享受一辈子口福!”

  陈秃子想了想,忽又低声说道:“咱一辈子没交朋友,难得你这般看得起咱,今天晚饭,咱们给你偷偷弄点酒菜,算是庆祝庆祝,你如如何?”

  康浩道:“牢里能喝酒吗?”

  陈秃子道:“当然不能,但咱可以藏在食盒底下,偷偷送进来,不会有人知道的。”

  康浩摇了摇头,道:“既然如此,还是别冒险的好,省得被发觉了,害你也受责罚。”

  陈秃子奋然道:“怕什么,咱无亲无故,又没有家小,顶多也关进牢里来,咱俩还可做个伴儿。”

  康浩道:“我不会喝酒,一喝就要脸红,准会露出马脚,你若原替我弄点纸和笔来,那倒是感激不尽的呢。”

  陈秃子神秘的问道:“你要纸笔做什么?是打算和谁通信传递消息么?”

  康浩连忙道:“不!我只想写点诗词文章。”

  陈秃子咤异地道:“什么?你要写文章?”

  康浩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反正今生今世出不去了,牢中岁月,必多感触,我想写点诗词伯情冶性,用以遣未来的寂寞日子。”

  陈秃子耸了耸肩头,笑道:“咱没念过书,不懂什么诗词文章,你要纸笔,咱倒可以替我弄些来。”口口口  ’别看陈秃子人微言轻,他可真有信用,藉着送晚饭的机会,果然替康浩弄来全套纸笔墨砚,外带半瓶老酒。

  康浩不忍拂人家的盛情,爽然饮干了半瓶酒,少不得又将陈秃子的拿手杰作“盐水煮空心菜”,着实夸赞了一番。

  如今纸笔都有了,他得想个方法,给那位斑发老人送封信去,试探一下,于是,晚饭之后,便偷偷写好—个纸柬,小心翼翼招叠成“纸剑”形状,然后觑个空隙,抖和将“纸剑”射了过去。

  以他十余年苦练“风铃剑”的手法,那“纸剑”出手后,凌空划了个美妙的孤形,不歪不斜,恰好穿过铁栅,飞入最后一间牢房中,过了片刻,便听见一阵“悉卒”轻响,大约是那斑发老人正在拆阅纸柬了。

  康浩心中暗喜,急忙将耳朵紧贴在石墙上,倾听老人有什么反应?

  可是等了半晌,只听见老人房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以后便复归寂静,再也没有声音了。

  康浩不肯死心,又振笔疾挥,写了第二封信,这一次他写得比较详细——

  “晚辈康浩,因受毒苗廷秀诱陷,中毒失去内力,被擒人牢,据闻老前辈亦系黑谷同门,未悉何故失陷此谷?晚辈曾与郭老前辈伉俪结识,倘老前辈果系黑谷四神之—,请赐复音,以便奉告田娥老前辈之现况。”

  写毕摺好,仍用同样手法,掷入老人所居牢房。

  谁知这第二封纸柬掷去不久,突然听见那斑发老人将铁栅摇得震天价响,同时嘶声大叫道:“来人呀!来人呀!来人呀!”

  本来静悄悄的牢房,倏忽间变得喊声震天,山摇地动,这一来,自然惊动了看守的武士和掌管石牢的刘阎王,纷纷提着兵刃,蜂涌而至。

  刘阎王大声叱道:“老头子,鬼叫做什么?”

  那斑发老人怒吼道:“你们从哪儿弄来—个讨厌的小辈,也不将他关得远些,偏偏弄在老夫身边来惹厌。”

  牢中只有两个囚犯,老人口里的“小辈”,自然是指康浩。

  刘阎王连忙问道:“他是怎么惹着你了?”

  魔发老人道:“你看,这就是是那小辈从那边投掷过来的信柬,老夫第一次没有理睬他,居然又掷过来第二封,这样没完没了,难道还不惹人厌烦吗?”

  康浩大吃一惊,不禁遍体冷汗,他万万也没有想到这斑发老人竟会将事情喧嚷出来,莫非老家伙是个疯子?

  心念未已,刘阎王已拿着两封纸柬走了过来,沉声问道:“康浩,这是你干的么?”

  事证俱在,自是无从抵赖了,康浩只好点点头。

  刘阎王道:“纸笔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

  康浩故作镇的答道:“是今晨应讯外出时,偷带进来的。”

  刘阎王叱公打开铁栅门,一搜之下,果然砚纸张俱全,顿时沉下脸来,冷哼道:“你能由普通房迁入特别房,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咱们如此优待你,你就该格外安分才对,想不到竟敢做出这种大胆的勾当,你是在找死吧?”

  康浩平静的道:“我只不过写了两封纸柬,并没有什么不安分呀?”

  刘阎王道:“你还敢强辩?牢中规矩,囚犯之间是不准互通音信的,你知道不知道?”

  康浩拱手笑道:“不知道,在下平生没有坐过牢,不知道牢中的规矩,以后还请刘老哥多指教。”

  刘阎王气得吹胡子瞪眼,几次想动手揍人,又忍了下去,.恨恨地一跺脚,喝道:“来人呀,把他押到‘统间’去,加上镣铐铁链,看他还作怪不作怪!”

  所谓‘统间’乃是一间宽大的空敞的石室,险了满地的泥泞,连那堆供作卧具的烂稻草也没有,空间虽然较大,却因镣铐加身,寸步难移,其困苦之情,远胜人间地狱。

  生活的艰苦,肉体的折磨,康浩都能够逆来顺受,只有那斑发老人的反常行为,使他疑云丛生,深感不解。姑不谕他是不是蛇神董明嵩,站在同牢难友的立场,他怎能如此无情的拒绝别人善意的试探呢?他是一个孤僻的怪人?抑或是个神志迷乱的疯子?

  康浩被沉重的镣铐锁在石壁下,呆呆望着那黝暗,深长,寂静的甬道,对那石牢底端住着的神秘老人,越发兴起无限好奇之心,他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只要有机会,非得再试试不可……

  正在盘算着,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铁栅牢门外出现一条人影,正是刘阎王。

  刘阎王隔着铁栅向康浩打量了一眼,随即取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来,冷冷的道:“站起来!”

  康浩依言站起身子,却用诧异的目光,怔怔注视着他。

  刘阎王又用钥匙替他解开了脚镣和手铐,然后点了点头道:“跟我来。”说完,迂自转身向石牢大门走去。

  康浩不知他要带自己到何处去,只得随在后面,一面想道:“现在已是深夜,难道他要交我带到秘密处决不成?”

  一念及此,不由机伶伶打个寒噤。他虽然并畏死,但想一师冤未雪,情仇未了,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送掉性命,确实是死不瞑目。

  石牢门外:有两列依山而建的石屋,右首是守牢武士的居所,左首是阎王的专用卧室和处理公事的地方,共有三间,两明一暗,屋内都亮着灯光。

  那刘阎王领着康浩直向左面石屋走去,跨进后间卧室,只见房中早已准备好一盆浴水,还有一套干净的内外衣裤。

  刘阎王指了指浴盆,说道:“快—些交身上的污垢洗净,我在门外等你。”

  康浩暗忖道:只听说杀头以前,要喝一顿断头酒,却没听说过还要洗澡换衣服的。唉!管它呢,反正许久没洗过澡了,身上正痒得难受,洗就洗吧!

  他身上满是伤疤,有些地方肌肤已开始溃烂,洗濯起来自是十分吃力。那知刚坐进浴盆,门帘一掀,走进来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厮,竟帮着康浩擦背浇水,等洗谬干净,更替他在伤处一涂上刀创伤,然后躬身退去。

  康浩感觉诧异,却不便询问,不片刻,刘阎王又踱进来向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好了,请跟我来吧!”

  这一次,不仅语气中加了个“请”字,而且在他那张死人脸上,展现了一抹微笑。

  康浩不禁有些受宠若惊,壮着胆问道:“请问刘香主,咱们要到哪儿去?”

  刘阎王道:“不必性急,等一会自然就知道了。”

  说着,举手微抬,竟做了个“请客”的手势,然后领路穿过中屋,向前面正厅走去。

  进入正厅,康浩顿觉心头一震,原来厅内已经坐着一名黑衣人。  ;那人头上戴着一副黑布套子,连头脸一齐罩住,只留下眼睛部分挖了两个圆孔,使人除了能看见那两道清澈的目光之外,无法分辨出他的五官面貌。

  刘阎王向黑衣人躬身一礼,说道:“康少侠已经请到了。”

  那黑衣人微微颔首,道:“很好,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刘阎王答道:“俱已齐备。”

  黑衣人道:“叫他们送来,·这儿没有你的事了,替我多多留意外面。”

  刘阎王连声应“是”!举掌轻击了三下,两名小厮低头而入,各人手中捧着一只大木盒。

  木盒启开,竟是一桌丰盛的酒菜和两副杯筷。

  刘阎王亲自帮忙布妥酒菜,带着两名小厮施礼退去,并且小心翼翼带上房门。

  黑衣人目注康浩,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坐下吧!还站着干什么?”

  康浩呐呐的道:“你……你是谁?”

  黑衣人轻“哦”了一声,道:“我是谁,你还看不出来?”说着,举手缓缓摘去了头上布套。

  康浩失声惊“哦”道:“呀!原来是冉姑娘!”

  冉肖莲眠嘴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我会到这里来,是吗?”

  康浩道:“是的……这儿是囚禁人犯的石牢,姑娘纤尊降贵,莫非特来提审在下?”

  冉肖莲含笑白了他一眼,娇嗔道:“瞧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学得这样伶牙俐齿的?你就从来不替人家想想!”

  康浩接口道:“那么姑娘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

  冉肖莲不悦道:“不为什么,难道就不能来吗?”

  康浩道:“姑娘身为副会主,此地又是复仇会的地方,当然是爱来不来,但是,像这种方式,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冉肖莲忽又“卟嗤”一笑道:“说了半天,敢情你是在生我的气,怪我早上对你太冷淡了?”

  康浩正色道:“在下岂敢。”

  冉肖莲道:“好了!好了!何苦一见面就吵架呢?我知道这些日子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我现在到这儿来,冒着多大的危险,你又怎会知道?”  .一面说着,一面轻挽罗袖,斟了两杯酒,又道:“来!这一杯算我向你赔罪道歉,咱们坐下来和和气气的谈一谈。”

  康浩心念转动,暗道:她深夜蒙面到此,必有缘故,且看她究竟想谈些什么?当下略一沉吟,便举杯一饮而尽,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冉肖莲又斟满两杯酒,举著相邀道:“吃菜呀!这几天害你受罪,现在请我打打牙祭。”

  康浩委实饿了,也就不再客气,伏案大嚼起来。

  冉肖莲自己并没有多吃,只用一双满含怜惜的眸子,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康浩许久,才又轻轻叹了一口气,感慨的说道:“时间过得真快,记得咱们在兰封分手,到现在已有半年了吧?这几月内的变化实在太大了。”

  康浩口里塞满了菜肴,含糊地应道:“不错,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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