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是契丹的皇帝,耶律燕昀。
这两个人不能有任何牵连才是。
她根本没弄死那只白貂,只是用银针封脉,半个时辰之后就会自己清醒,这也是她不让人丢水里,而是让人丢到城郊的原因,丢城郊也是放生,以后的生死全由它的造化。
然而如今静香去了城郊,若是丢的迟了免不了就会发现白貂还会活着。静香发现白貂还活着,肯定会养着的吧?
她干脆利落的拒绝契丹使节送来的礼物,是替颜家给了天下人一个交代,一片赤胆忠心不改,拒不里通外国。
但是静香不一定明白,静香一定会觉得她弄死了一条活生生的命,狠心至极。或许从此以后就会跟她生了隔阂。
反反复复的想,一件事情就像是个圆圈,来来回回的,不能歇止。
契丹人此次求亲却同时下了战书,两国和亲,从此和平共处,止战共存,且契丹许两国贸易往来,以后每年用马牛羊与中原交换茶酒丝绸等物,具体多少数量可由我朝先开口议谈。
这些条件如若不答应,契丹人必压军涿州开战。
这样一个条件,于百姓来说最有利,毕竟两国交战,殃及百姓,无辜受难。
要知道几年前跟契丹的战役虽说得了两个城池,却也同样损失惨重。皇帝因想趁着士气大振之时同时功下幽州,派四方军力围攻幽州,却遭契丹援军反攻,那次的战役以皇帝中箭终止。
当年攻幽州时,蓟州和顺州皆有军民和守将投归,可是幽州攻败,大军退回,自然也不可能收回蓟州和顺州。
那次战役后,武功郡王在次年元宵薨逝,皇帝罢朝数日,军队从那时起重新整顿,足足修养了好几年,征兵、练兵,休养生息,重整旗鼓,一切准备就绪,与契丹的战役随时都可能爆发。
收复燕云十六州对一个民族来说是必须要完成的事情,失去的燕云十六州是同一个民族的百姓,是同一个国家的领土,怎能让他人占有?
当然会有朝臣力推和平,觉得和亲此举可行。要知道燕云十六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继续攻城只怕受创严重,如此在朝堂上力推两国和亲。
皇帝因那句启明星不能遇北,遇北则盛北,耿耿于怀。不过就算是没有这句预言他也不会答应,除非契丹人愿意把燕云十六州如数归还。当然这也不可能,狡诈的契丹人连一个县城都不愿割舍,只是止战和亲,如此对皇帝来说极亏损的事情他也不可能答应。
皇帝拒绝两国和亲,同时赐婚。。
第三百四十六章 君心()
在契丹求和,求娶颜氏女的情况下,皇帝赐婚秦王和颜氏女,无疑是把秦王推上风口浪尖。
百姓厌战,以两国和亲换得两国和平,边城百姓饱受战役之苦,对于能止战议和,自然是喜闻乐见。
如此秦王求旨赐婚颜氏女在先,两国议和不成,导致边城战事再起,秦王深受声讨。
秦王素有贤名,节用戒奢,温雅宽度,在蜀川和荆南一带还添有善义之举。
饱受雪灾影响的蜀川,到了入冬就会有人送衣送食,捐银两给贫困百姓修宅还有一直受水涝影响的荆南,亦有人资助,后来传出这些事皆是出于先帝幼子贤郡王之手。
声讨秦王一事还没大起波澜,就听范氏幼女会在秦王娶妻之前先纳侧妃,侧妃正是先太师范太师幼女。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世忠侯孤女颜氏含玉才貌无双,丽质轻灵,风华天成。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兹秦王温文忠贤,深情意厚,求娶为妃。怜孤侄秦王羸弱,朕有求辄应,赐婚秦王,册颜氏女含玉为妃,择日完婚,钦赐。”
同样是赐婚的圣旨,第一次接圣旨的时候,颜含玉满心的愤恨。
而面前明晃晃的圣旨,颜含玉怔怔望着,掺喜却忧。
世忠侯孤女!
怜孤侄秦王羸弱,朕有求辄应?
句句看似护侄,却是把自己的亲侄推上众矢之的。
颜含玉早知赵贤娶她必定会几经波折,哪知凭空多了一件这样的事情,让赐婚变得轻而易举。可如今的境况,却是对赵贤丝毫不利。
本以为婚事订下,她会欢喜,可还是生出更多的愤恨来。
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如此强逼自己的亲侄,真正是无情冷漠。
绿柳荫荫,静逸悠长的街巷,进去之后正是秦王府。
朱门高殿,清华贵胄,却是门庭冷清,人烟稀疏。
隔着碧纱帷帘,颜含玉凝目相望。
即使知道来他府上不便,她还是来了。
一世枯守清闺,恪守仪礼,却最终让她落个不清不白的名声。
这一世她只想对得起自己的心。
“大小姐,秦王回府了。”
听到平安在马车外的声音,颜含玉扬眉一笑,掀开车帘,搭着平安的手跃下马车。
她一身轻罗素裙,身姿轻盈,如翩蝶一般轻盈的落下。
赵贤转身的瞬间,只见香裙飘舞,清丽秀雅的熟悉容颜出现在眼前。
“玉儿?”
面飞红霞,颜含玉巧笑嫣然。
跟着赵贤一直进了府内,刚进内宅,一个苗条的身影匆匆跟上。
“殿下。”媛娘弯身一礼。
“何事?”
“回殿下,今晨范府送了东西来,说是给王爷的。”她说着双手呈上一个绢纱包巾。
媛娘堪堪抬起的目光还没对上颜含玉,忙垂下。
赵贤看过去的目光微冷,清声道,“送回去。”
媛娘站在那里的身形一僵,有些木然的应了一声,“是。”
赵贤走在前面,颜含玉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一眼还怔在原地的媛娘。
她说不清楚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失魂落魄中带着不甘,又似是满心的绝望。
只有爱而不得才会有这种表情吧?
颜含玉小跑跟上他,柔婉清莹的声音传出来,“范家送来的东西为何不打开看一眼呢?外面都在说秦王殿下会在娶妻之前纳范氏幼女为侧妃,今天这不,范家送礼送到秦王府。我敢以一个铜板作为赌注,里面定是范家娘子送你的定情之物……”
她的声音嘎然而止,只见他突然回头,目光幽深的看着她,又扬起唇角,笑容拂面。
“玉儿这个小醋坛子,以后我该拿她怎么办?”他的目光澈如清潭,笑意不减。
颜含玉面颊晕染了一片粉嫩的颜色,扬起的眉眼带着一抹期盼,迟疑问道,“你,你,你不会娶侧妃吧?”
问完这句话她又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很蠢的话,抬脚就往前走,呢喃了一句,“我才不是醋坛子。”
竹林后的阁楼,白墙青瓦,重门后的朱阁,周围清丽的景致她竟生出极熟悉的感觉来。
她不是第一次来秦王府?
颜含玉揉了揉脑门,闷痛的感觉就像是脑中塞了很多棉花,涨的难受。
“玉儿。”温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颜含玉转身,双臂缠上他的腰身。
“范家娘子她也喜欢你。”她的声音低低的,言语中多了一丝幽怨。
因为有上一世的记忆,所以她知道。
上一世贤郡王病重去世,范氏幼女因此剃为尼,范太师当时还在,病重在府,皇帝亲自探望,跟范太师曾说过一句,“你家那女儿真是忠烈,可惜可惜了!朕那皇侄命薄,竟不知卿之爱女心思,否则必指婚二人,也好过朕那皇侄到死都无一个妻室。”
此事在上一世传过好一段时间,颜含玉记得。
这一世赵贤命运大改,范氏幼女便一直待嫁闺中。
颜含玉当然不知道,两年前范太师逝前曾跟皇帝提过自家幼女,皇帝记在了心上,就跟孝章宋皇后商量过,孝章宋皇后怎愿意让赵贤娶一个快落魄的范家幼女?自然没答应,孝章皇后以赵贤身子尚未大好,无法娶妻为由直接拒绝了。
“也吗?”赵贤低润的声音响在她耳畔,“还有一个是谁?”
那声音直接入了她的心,挠的她心间颤。
她主动来找他,表现的还不明显吗?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的目光似是沁了一层水玉,声音清婉柔软。
赵贤望着她,那目光幽深的就像是会吸人的两汪漩涡。
“不知君心意?”她的语气轻颤,光盈动人的眼神默默含羞。
问了一句,她似是胆子大了点儿,直接问道,“你呢?你喜欢我吗?”
长臂缠上她的细腰,隔着衣衫,他和她紧紧贴着,几乎毫无缝隙。
颜含玉一阵紧张,缠在他腰身上的手抬起,置在身前。
他垂,掌覆在她的脑后,撷住她的唇。
颜含玉情不自禁出一声低吟,余下的话被隐在唇齿之间。
没听到他的亲口回应,颜含玉微微失落。
她都主动告白了,他怎么不说?只亲她是几个意思?
话本上缠绵悱恻的故事都是男子直言告白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变成她直言告白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金枝醉()
被赵贤亲的时候,颜含玉完全不知所措。
薄晕酡红的娇容,亦嗔亦怪的眼神,殊不知媚了谁的眼。
来秦王府的目的她险些忘了。
“上次在你别院看到一些关于星象天文的书,你能看的懂吗?”
“略懂。”
略懂就是懂了。
“那你教教我怎么看好不好?”她是一窍不通,连个似懂非懂都谈不上。
“好,当然好。”
“会不会耽误你做正事?”
“不会。”
“我就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看,你教教我,我自己看,不明白再问你。”
“嗯。”
“还有郑家的事,也要谢谢你。”
因郑老爷被刑部调查,那郑家四处打点,甚至把在金陵的郑老夫人也接来了京城。
郑老夫人病着,还是苦撑着到京城,又带病去求见林素馨,虽一句求情的话未提,但林素馨却是心知肚明的。
郑老夫人是颜含玉外祖父的亲妹,念及这层关系,赵贤着人给郑俊熙传话,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如若郑俊熙再生事端,郑家不保。
母亲跟颜含玉提了见过郑老夫人,颜含玉就明白了。
她印象中赵贤压制过郑家,郑俊熙散播不实流言,意欲毁她清誉,此举阴狠毒辣至极。
颜含玉恨极郑家人,却也念及这郑老夫人这一层关系,郑老夫人是外祖林家嫁出去的人,郑家每个人都可恨,可郑老夫人却也是无辜。
进秦王府的时候本来已经近午时,在秦王府用了膳。
暖融融的气候,颜含玉习惯午膳之后午休。
花开鸟鸣,时光静好。
赵贤一手捧着书,偏头看着已经闭上眼的颜含玉,目光变得温和,满是宠溺。
“困了吗?”他的声音澄净低缓。
颜含玉只听清润的声音响在耳边。
她有午休的习惯,刚用过午膳看书实在困倦的厉害,呢呢喃喃的说了一句,“困,好困,睁不开眼。”声音又娇又柔,似是在撒娇。
感觉到身上覆上了一层薄被。
过了好一会儿,颜含玉似睡非睡,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睡着了还是醒着,只感觉又身子一轻,又嗅到近在咫尺的雪莲浮香。
感觉躺在了榻上,她有些不高兴的翻了个身,也不知道在不满些什么,嘴里呢喃着,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话。
“睡吧。”
那熟悉低润的声音传来,随着她入了梦境。
颜含玉睡的昏昏沉沉,也不知是房间里热,还是身上的衾被太热,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这才感觉到一阵凉意,也舒坦了些。
此时但听一道压低的哭诉声,“求殿下不要赶媛娘离开,求殿下,媛娘愿意自降奴身,只求殿下不要赶媛娘离开!”
“你敢使这些卑劣手段,就应该明白本王容不下这些。”
“媛娘只是一时冲昏了头,求殿下再给媛娘一次机会!媛娘再也不敢了!”
这声音凄凄切切的,伴着哭腔,听着颇有些烦躁。
颜含玉再次翻身,也不知是心里浮躁,还是房间内的燥热,总之就是睡不舒坦。
“你是母后选的人,本王自是会多给你几次机会,越俎代庖、自作聪明,小动作也不是第一次,外面送进来的东西,哪些该收,哪些不该收,你管家几年,难道不明白?”
“殿下……”凄婉的一声。
“本王早就告诉过你,本王给不了你想要的,本王给过你选择,给过你机会,如今这一条路也是你自己所选。”
他可以容忍其他小动作,却容不了伤她丝毫。
媛娘瘫软在地,神情凄哀。
这个高高在上的贤王,被皇后娘娘中伺候他,从初见她便失了一颗心,温润如玉,挺秀若竹,她就盼有招一日跟在他身后伺候,后来才现她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看似温雅和顺,却是心如磐石坚硬。
整整四年,她掌内府三年,只求一个委身,却遭来驱离。
“赵峰,把人带出去。”
把赵峰喊进来,赵峰站在一旁俯应是。
赵贤又递过去一张纸帛,“让人按这个方子煎好端过来。”
床上的人儿衣襟半开,露出脖颈下大片的白皙肌肤。
她闭着眼,眉宇轻敛,秀挺的鼻细细煽动,红唇娇艳,睡的一点也不安稳
感觉有人给她盖了薄衾,她不满的皱眉。
“热。”呢喃细语,她丝毫不知此刻唇瓣红艳,娇艳的似是两瓣花儿。
“我的大小姐,不热,快快盖好吧。”平安念叨着,这面画,她是个小娘子看着都会忍不住心跳加,心猿意马,偏偏这会儿还不是在大小姐的闺房,这可是秦王殿下的寝室啊!
“平安,你怎么会这么烦!”颜含玉抱怨一句。
“大小姐!”
她还有些迷糊,昏昏沉沉的睁开眼,入眼是熟悉的清秀面容。
平安神情焦急。被喊进来伺候大小姐,来了就现大小姐脸上通红,肌肤半露,香艳无比。
“平安?”颜含玉眸光半启,还有些恍惚。
“大小姐,是奴婢。”
她身上没什么力气,只觉得热烘烘的,又说不上哪里难受,极陌生的感觉。
“我是不是又烧热了?”她躺着,问的无力。
“殿下已经让人熬药去了,殿下说喝了药就会好。”
“赵贤?”哦,对了,她在赵贤府上呢,“赵贤呢?”
“殿下在外面。”
颜含玉心口闷的有些难受,身体的陌生炽热让她躁郁不安。
她强撑支起手,要起榻。
平安伸手过来帮她穿衣,刚触到她的衣裳,被颜含玉一挡,打落了平安的手。
“大小姐,奴婢帮你更衣。”平安好脾气道。
“不穿,热,找个扇子给我扇扇。”
“大小姐,还没立夏呢。”
“没立夏又怎样,我就是热嘛。”
颜含玉不想纠缠,脚步虚浮的站起身,径直往外间而去。
平安都没来得及拦,一道白影已经到了颜含玉跟前。
抬头看到熟悉的面孔,颜含玉嫣然一笑,媚眼迷离,一步扑上前,藕臂缠上那人的脖颈儿。
清冽的雪莲香气入鼻,只觉得舒适无比。
她踮着脚,脚上连鞋履都没穿,只是一双绢丝袜。
她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脸贴在那光洁精琢的下颚,柔媚的嗓音从口中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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