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贤低头看着她。
白皙的小脸儿,染了一层红晕,粉嫩又清透,那模样装着一本正经的随意,却眉眼娇羞而不自知。
这样美好精致的容颜放眼整个天下都没一个人能比的过。
聪慧,勇敢,率真,这般性情又有多少人能比得上。
“玉儿。”
颜含玉心脏颤了颤。
“抱你一会儿可好?”
颜含玉腰身一扭,却是什么都不回答。
以前都是她主动,他今天好不容易主动了,却要先问她的意见,叫她如何回答!
哪知身手一双手拦腰就把她抱起。
颜含玉还来不及惊呼,那双臂膀已经稳稳的抱着他,她连忙伸手攀着他的肩。
时至四更,赵贤半拥着她,手又怕压疼了她,支着手虚压着。
颜含玉几乎蜷在他怀里,像只小猫儿一般。
她全无睡意,只听他略低的声音响在耳畔。
“江淮湾的水匪原本只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江湖人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可是近十年的时间却是名声越来越广,而且这么多年朝堂竟无一人能查出他们的位置。”
“前几年我们在江淮遇上的水匪,被抓住的两个人,送到官府之后却紧跟着被人劫走,速度之快令人难以置信。”
“这么说来这个江淮湾肯定是有人护着。”颜含玉接着他的话。
“他们不仅有人护着,更甚者他们在外海行走自如,与高丽,东瀛,琉球都有生意往来,贸易往来一直到如今都未断过。”
“颜含玉惊的坐起身,“两年前皇上不是下了禁海令?不得与海商交易?”
见他眉宇轻敛,也不知是不是头疼,颜含玉屈腿坐在一旁,让他靠着,“我帮你揉一揉。”
赵贤闭着眼,轻应一声,只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长发如瀑倾泻,靠着的男子姿态随意而又慵懒,凭添了几分别样魅惑。
颜含玉不自觉舔了舔唇,垂下眼睫,纤指触到他的前额两端,准确的按到太阳穴,一下一下的揉着。
只听他声音又起,“父皇在时,一直未禁海,前两年皇叔竟行了禁海令,不与海商通贸易往来,可那些人与海商贸易依旧不断。”
“我从三年前就开始查那些人的来历,外人都以为这些人的落脚点在江淮湾附近,来回搜捕,都查不出来,却不知他们其实聚集在楚州外岛,更甚至他们的人早已分布在淮南东路各州,亳州、宿州、海州、泗州、楚州、滁州、真州、扬州、泰州、通州,十州遍布他们的人。如今已查不出他们内部到底分布了多少人?只知他们由两个人管制,一个叫江冲,另一个叫吴农。”
“三年前那些人入淮水劫银,其实是因为他们内部发生内乱,吴农意欲在江淮湾称王称霸,与江冲反目,这才进淮水抢平民之财,吴农的人好几次被抓,意识到离不了江冲的帮助之后,吴农妥协,只得听从江冲的指挥。”
“被抓的人都能被救,难不成护着他们的是朝中官员?”如若没有朝中官员相护,一群土匪支撑这么多年怕是不会这般容易吧?颜含玉脑中灵光一现,却是想到一个人,“淮南东路的节度使是周迟令,周家是陈州人,你去查周家人?查周迟令去了?”
“嗯。他管辖的地段出事,肯定是查他。”
颜含玉疑惑道,“我竟忘了一件事,周迟令出任淮南东路节度使多年,江淮出现这样的水匪,皇上竟从未责难于他。”
在周迟令之前可是一连换了三个节度使,周迟令没找到江淮的土匪,反而放任那些土匪的扩散,皇帝不责问周迟令,反而任周迟令为冠军大将军,此事也颇为蹊跷?
是因对江淮的土匪无可奈何而坐视不理?还是另有缘由?
颜含玉紧步跟上赵贤的思维。
只听赵贤继续道,“江冲跟周迟令确实有暗中往来,这也是我近些天才得到的消息。”
“如果这消息属实,你又何必亲自去处理这事?着人检举了周迟令不就成了?勾结土匪,还允许那些土匪与海商通贸,这可是死罪,还可以直接上升为叛乱之罪。皇帝容忍不了叛乱,这样的罪定下,满门都逃不了。”
“没那么简单。”赵贤转念又问,“可知道城西厢平子巷的顾家?”
“知道。”那是跟方姑有过牵扯的人家,她当然知道。
“其实被抢的官银不只顾家分了羹,京城四大商户都有。最终却唯独顾家出事,那是因为顾家知道了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才遭此祸事。这其中关系错综复杂,正是我亲自要前往探查的原因。让人检举周迟令,定下周家的罪不会那么容易。”
“官商匪勾结,如若真是这样,皇帝真的会一点都不知情?”颜含玉提出疑惑。
“我皇叔有一支极隐蔽的暗卫队。”赵贤没头没尾来了一句。
颜含玉却当下就明白这话的意思,皇帝是知情的。有禁军保护皇帝安全,另外一直别人都不知道的暗卫队,他们的任务怕不只是护着皇帝的安危。
一国皇帝能容忍这些的原因是什么?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江淮水匪其中有他的人,甚至朝野上下都有他的眼睛,如此,他操控着的不止只有朝堂,还有江湖。
“皇帝又为什么会下禁海令呢?”
与海商通贸其实得利不少,汴梁之所以繁荣的这般快,正是因为保持着与四海通贸的密切关系。
这一次没听到赵贤回答的声音。
感觉到他的呼吸平稳,颜含玉收了手。
望着他的睡颜,起身拿了条锦被给他披着,又给他把了脉,除了有点虚乏,倒是没有别的症状。。
第二百八十五章()
蜡尽,烛灭。
静幽幽的夜,漫天的雪,颜含玉盯着赵贤的睡颜,撑着手痴看了许久,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之后已经是午后,睁眼就见躺在陌生的床榻,熟悉的气息沁入鼻腔。
颜含玉脸上一红,这该不会就是他的内寝室吧?
窗外的白光铺洒,透了床榻前摆着的绢纱屏风。
颜含玉醒来就没见着赵贤,问小芽儿,小芽儿根本不知道他有回来过,问赵峰,却说已经走了。
他既然已经离开,忍住失落,她只能回府。
刚回到小院,颜含玉想去看一眼母亲,就听祖父找她,不得不去了。
站在祖父的书房,面对着祖父的桌案,颜含玉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祖父对她说一句话,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一直没见祖父抬头,以为他在忙公务,颜含玉悄无声息的退到后面的椅子上,谁知屁股刚靠上椅子,就听一道温厚的斥责声。
“谁让你坐了!”
颜含玉惊的连忙规矩的站着,语气很是委屈,“祖父,你不理我!”
“好好站着,受罚!”
“我做错了什么?”颜含玉更委屈。
为什么要受罚?
“你自己说呢!”
望着祖父的横眉,颜含玉不敢说了,她心知肚明,哪敢说出来,只敢小声的问了一句,“那要站多久?”
“站到你祖父我高兴为止!”
祖父何曾对她讲过这样的话,颜含玉哭笑不得,“祖父你这是无理取闹。”
祖父要是忍着不高兴,她岂不是要一直站着?
“你一夜不归还有理了?”
“有理!”颜含玉脖颈一直,“我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现在可是祖父的小助力。
“好啊,我倒要听听这是个多大的惊天秘密!”
“惊天大秘密!告诉祖父,祖父给我什么好处?”颜含玉笑呵呵问他。
颜茂华被这句话气的够呛,一夜不归,现在又开始要起好处来了!
“既然如此,就这么继续站着!”
“别别别,祖父,我说就是了。”
好歹讨好了祖父那么久,别让她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突降才是。
颜含玉把赵贤告诉她的事前前后后都说了。
颜含玉说完,但见祖父神色平静,哪里有半丝诧异?
难不成祖父早就知道不成?
“祖父,你不惊讶吗?”
“嗯,惊讶!”颜茂华神色平静的点头。
即使惊讶还是这般平静!
颜含玉刚要阿谀奉承两句,赞叹祖父从容镇定,却听祖父不冷不热的说,“你以为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事?告诉你这些无非是让你传话,最后让你祖父我在朝堂上身先士卒。”
“赵贤才不是那样的人。”颜含玉连忙解释,又觉得祖父这话酸意特别重,加了一句,“祖父这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只听一声冷笑,“这倒好了!都跟他有关系了!有什么关系,你说说看!”
目光冷幽幽的,颜含玉脖子一缩,脸上一红。
“祖父,我喜欢赵贤也没听你有意见!”怎么这会儿这么大意见?
“那是别人说的。”
“那现在我说了!”学着祖父的语调。
声音更低,可颜茂华听的分明。
“你这个丫头,你要气死我是不是!快走快走!别站在我面前碍眼!”
“您老人家还没高兴呢!”就可以走了?
继续犟嘴!
这话说完趁着祖父还没开口,颜含玉连忙就退出了书房。
虽说受了祖父的责骂,可颜含玉反而觉得开怀,因为她能感受到祖父对她的维护。
祖父赶她走,怕是想要好好静静,想想这几层关系。
到了母亲那里,又听母亲一夜未睡,在佛堂坐了一夜,直到午休才小憩了一会儿,这会儿坐在绣阁绣花。
颜含玉就先去看了母亲。
绣架前的妇人容颜依旧,岁月丝毫没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京中同龄妇人又有谁比得上她娘的姿容?
温柔,静逸,安详。
颜含玉踏进门,凑上前,“娘。”
妇人回头,停下手里的绣针,笑容温柔,“含玉回来了。”
“娘,你在绣什么?底色还是红色,给谁穿呀?”
“含玉长大了,该给含玉绣嫁衣了。”
颜含玉目光看着绣架上的云纹绣花,眼眶一润,却是想起母亲上一世也不知坐在绣架前熬了多久,临终前还给她绣好了嫁衣。
“娘,不急,慢慢绣。”她垂着眼,头靠过去,声音有些哑。
“好,娘慢慢绣。”母亲的手永远那么软,轻柔的抚着她额前的发。
“娘,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母亲已经知道她一夜未归,夜里不睡怕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你安全回来就好。”声音柔软。
这里正说着话,那边翰儿双手捧着一只鸟过来,就站在窗口,隔着窗看进来。
白净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透过窗户喊了一声,“姐姐,阿娘。”
“翰儿,这是哪里抓的鸟儿?”看他玩的开心,颜含玉走过去跟他说话。
“院子!”翰儿回头看着院子的方向。
等过来,却见那鸟雀的模样很是熟悉,问着,“这是你二姐姐的金翅雀?”
翰儿点头,“二姐姐。”
颜静香从陆家抓回来的鸟雀后来一直养着,养到现在那雀鸟已经比以前大了小半的尺寸,而且还会自己飞回来,不会飞的太远。
现在这金翅雀飞出笼子,怕是因为静香没在,有人把它放出来,它才会出来溜达。
“翰儿,你也喜欢鸟儿吗?”
翰儿先是点头,又摇头,再点头,可想想又摇头
来回做了几次这样的动作。
“好了,不摇头了。”颜含玉制止,“姐姐懂,你喜欢鸟儿,可是这是二姐姐的,所以你不要二姐姐的鸟儿,对不对?”颜含玉慢慢说着。
翰儿笑着点头。
“姐姐另外给你找一只鸟儿送给你好不好?”
“鸟儿,陪阿娘”
“谢谢翰儿。”林素馨欣慰的笑着。
翰儿越长大越发现他对周围的人很了解,他看得懂别人的心情,会顾忌别人的感受,懂事的让颜含玉心疼不已。
他看得出母亲的孤独,平时也会来陪着母亲坐着,哪怕坐在一旁不说话,只是静坐于旁边,那种陪伴就连她这个亲生女儿看了都会觉得惭愧。
她更多时间都用在看书习字上,对母亲的陪伴还是少了些。。
第二百八十五章()
蜡尽,烛灭。
静幽幽的夜,漫天的雪,颜含玉盯着赵贤的睡颜,撑着手痴看了许久,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最后什么时候睡着的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第二天醒来之后已经是午后,睁眼就见躺在陌生的床榻,熟悉的气息沁入鼻腔。
颜含玉脸上一红,这该不会就是他的内寝室吧?
窗外的白光铺洒,透了床榻前摆着的绢纱屏风。
颜含玉醒来就没见着赵贤,问小芽儿,小芽儿根本不知道他有回来过,问赵峰,却说已经走了。
他既然已经离开,忍住失落,她只能回府。
刚回到小院,颜含玉想去看一眼母亲,就听祖父找她,不得不去了。
站在祖父的书房,面对着祖父的桌案,颜含玉立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祖父对她说一句话,甚至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一直没见祖父抬头,以为他在忙公务,颜含玉悄无声息的退到后面的椅子上,谁知屁股刚靠上椅子,就听一道温厚的斥责声。
“谁让你坐了!”
颜含玉惊的连忙规矩的站着,语气很是委屈,“祖父,你不理我!”
“好好站着,受罚!”
“我做错了什么?”颜含玉更委屈。
为什么要受罚?
“你自己说呢!”
望着祖父的横眉,颜含玉不敢说了,她心知肚明,哪敢说出来,只敢小声的问了一句,“那要站多久?”
“站到你祖父我高兴为止!”
祖父何曾对她讲过这样的话,颜含玉哭笑不得,“祖父你这是无理取闹。”
祖父要是忍着不高兴,她岂不是要一直站着?
“你一夜不归还有理了?”
“有理!”颜含玉脖颈一直,“我知道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现在可是祖父的小助力。
“好啊,我倒要听听这是个多大的惊天秘密!”
“惊天大秘密!告诉祖父,祖父给我什么好处?”颜含玉笑呵呵问他。
颜茂华被这句话气的够呛,一夜不归,现在又开始要起好处来了!
“既然如此,就这么继续站着!”
“别别别,祖父,我说就是了。”
好歹讨好了祖父那么久,别让她在祖父心目中的地位突降才是。
颜含玉把赵贤告诉她的事前前后后都说了。
颜含玉说完,但见祖父神色平静,哪里有半丝诧异?
难不成祖父早就知道不成?
“祖父,你不惊讶吗?”
“嗯,惊讶!”颜茂华神色平静的点头。
即使惊讶还是这般平静!
颜含玉刚要阿谀奉承两句,赞叹祖父从容镇定,却听祖父不冷不热的说,“你以为他为什么告诉你这事?告诉你这些无非是让你传话,最后让你祖父我在朝堂上身先士卒。”
“赵贤才不是那样的人。”颜含玉连忙解释,又觉得祖父这话酸意特别重,加了一句,“祖父这是挑拨我们的关系。”
只听一声冷笑,“这倒好了!都跟他有关系了!有什么关系,你说说看!”
目光冷幽幽的,颜含玉脖子一缩,脸上一红。
“祖父,我喜欢赵贤也没听你有意见!”怎么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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