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机会”
“大小姐心有孝念,老夫人会知道的。”
“知道又有何用?”颜含玉状似悲观道,“祖母知道也不会理睬于我,想想我好歹是长房的嫡长女,可总觉得不如妾侍所出的孩子”
“大小姐尊贵!可是皇上亲封的清容县主。”
“皇上亲封了县主又如何?我祖母又何尝让人带句话来问一声?没有礼,哪怕是一句恭贺也行。”
韩嬷嬷想,大小姐相貌生得好,常受人吹捧,后来又得了个尊贵的身份,满京城的公子哥都爱慕于她,难免心思清傲了一些,也只有在老夫人那边得不到一句好,反而得了嫌弃,怕也是因为这个才会心事重重,找她来倾诉,也好让她回去劝劝老夫人。。
第二百七十五章 意料之外()
“韩嬷嬷,祖母虽说严苛了些,可对待颜家子孙,哪怕不是己出的三叔都不曾偏颇,祖母尚且可以公平对待三房,怎么对我就不能公平些?”
“大小姐别多想,三爷是老爷的孩子,自小就养在老夫人身边,老夫人视如己出,有母子情分的。”
母子情分,颜含玉这话却是不能苟同。
祖母虽未苛刻三叔,可颜含玉从没见过他们有眼神交流,跟三叔说话,祖母从不曾正眼瞧过,若真是把三叔视如己出,怎样都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三叔对待祖母亦是如此,恭恭敬敬的站着回话,话从未超过三句,生硬疏离。
这便是有母子情分?
颜含玉心思百转,接着韩嬷嬷的话继续道,“韩嬷嬷所言甚是,是我胡思乱想了”可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可从没听过祖父身边有妾侍,也不知三叔的生母是谁,怎会一直没听人提起过?”
颜含玉顿住,却不等韩嬷嬷回答,又说,“韩嬷嬷,我也知道不该议论祖父的事情,只是我幼时就冲撞过三叔,几次冲突,现在想来也是我不懂事,三叔就算是个庶子,可到底是长辈,我实在不应该对三叔不恭敬,我幼时做错了许多事却是不知如何补偿。”
韩嬷嬷毕竟活了这么大岁数,听大小姐说到这里,却是明白大小姐这是有意打探三爷的生母之事。
大小姐聪慧过人,被皇上封为清容县主,身份尊贵,如今娇女长成,到了这个年纪也快说亲出嫁,恐是想趁着未嫁之前有机会敬孝老夫人。大小姐心知老夫人的脾性,去见了老夫人也不一定会给她好脸色,不如先到她这里探口风。
三爷一个庶子出身,生母无名无份,身份低贱,还能得老夫人视如己出,娇贵的大小姐是长房嫡出,却不得老夫人的看重,难免会觉得老夫人对她不公。
“大小姐宽心,三爷是长辈,不会把那些事放在心上。”
几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遥远到连韩嬷嬷都忘记了具体的日子。
韩嬷嬷从小就陪着老夫人,后来陪嫁,跟着老夫人入颜府,伺候老夫人的岁月就是她的一生。
韩嬷嬷思前想后,却觉得此时告诉大小姐也无妨。大小姐自小有主见,此事告知大小姐,大小姐心中定是会衡量轻重。
“大小姐想知道三爷的生母,告诉大小姐也无妨,只因为那是在琅琊发生的事情,所以京中无人知晓,而且此事甚密,又因三爷的生母身份特殊,就算有人得知都以为三爷生母是老夫人的妹妹,却不知是另有其人。”
“那她现在在哪里?”
“生了三爷便死了。”
“到底是谁?”
“是前周朝的和硕公主。”
听闻这话,颜含玉更是惊了,她没听过和硕公主的名号,可不管是哪个公主,跟着她祖父无名无份还生下一个孩子,岂不是让她诧异至极!
只听韩嬷嬷继续道,“三爷生母尊贵,却沦为庶子,这其中的因果曲折难辨,老奴难以细说,还请大小姐谅解。和硕公主曾和老夫人交好,公主过世又未得一个名分,对三爷亦有同情之意,故而养在膝下。”
徐家祖籍琅琊,是前大周朝的权臣,风光一时。
徐颜两家的婚事促成却是因着早年就定下的婚约。徐家受过颜家的恩惠,入仕更是由颜家相帮,徐家由此感念和颜家订下了口头婚约。
虽说徐家官运亨通,渐渐在朝中有了威望,可徐大人为人诚信,没有解除婚约,反主动提及,把女儿下嫁。
徐氏未嫁时,容貌出众,又闻知书达理,性情温婉可人,京中求亲者甚多,闺阁蜜友也是不少,这样自在的年少生活于徐氏来说都是不能回去的过往。
后来下嫁颜家,从一国之都汴梁到清静避世的琅琊,本来喜欢热闹的徐氏诸多不习惯,且成亲三年不得一子,心中难免憋闷。
徐氏书信回去提及自小生活的汴梁感言思念不已,却不知那闺中密友竟然化成她妹妹的身份从汴梁赶到琅琊来看望她。
此人正是前周帝的帝妹和硕公主,亦是她幼时的闺友,感情甚好。
彼时德州以北战火连连,琅琊一方净土,安宁平静。
和硕公主因许配给冲锋在战场的汤将军,来德州也是偷偷出宫,想找机会见见未婚夫。
和硕公主性情天真,爱玩爱闹,有了她的陪伴,徐氏确实比以前开怀了,后来竟然还怀了身孕,如此徐氏对待她更加亲近。
却不知和硕公主在琅琊呆了三个月,还没见到汤将军,就听汤将军阵亡战场。
徐氏还为其担忧,常安抚于她,却意外发现和硕公主不知何时起对颜老爷生了不一样的心思,甚至跟颜老爷走的很近。
自成亲以来,徐氏和颜老爷一直感情和睦,如此徐氏对颜老爷也起了私心,不愿给他纳妾。可现在看上颜老爷的还是个尊贵的公主,若是嫁给颜老爷肯定不会为妾。
公主的身份,徐氏谁都没提,满府的人都以为和硕公主是徐氏的亲妹。哪怕是颜老爷都是后来才知道的。
颜老爷当时毕竟年轻,性情不羁,公主的热情追求,再加上少女的天真烂漫,常有往来,便一蹴而成。
又在那时,周帝派官去琅琊,意欲请颜太老爷出仕辅政。
颜太老爷未及答应,就传来周帝驾崩的消息。
和硕公主就在此前怀有身孕。
幼帝登基之后,朝堂不稳,和硕公主的婚事自是无人提及。
和硕公主生了三爷之后,又听汴梁换旧主,柴氏被逼退,禅让皇位。
新颜换旧朝,前周朝被占,旧朝柴氏皇室子女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徐氏更是贞烈,不奉新朝,毅然辞官。
徐家选择归隐,却是因为暗中把先周帝的一个幼子寄养身边。
新皇登基为彰显仁德,善待周朝幼帝,封周幼帝为郑王,并下令不得诛杀柴氏族人。
然而自古以来没有哪个新朝容得了旧朝皇室的,徐家忠烈,为保柴氏血脉,如此才带了柴氏一个子弟隐居。
徐氏因为和硕公主有孕,对颜老爷一直存有芥蒂,生了隔阂。
和硕公主生了三爷之后听闻周朝被占,知道大势已去,国破家亡,没有为她做主的帝兄,想要嫁给颜老爷平妻绝无可能,更甚者她需要过着躲藏隐匿的日子才能够得生。
和硕公主骄傲使然,性情又是刚烈,想到国破,又想到沦为人妾侍,和硕公主选择与国共亡,请求徐氏收养孤子。
而和硕公主的身份被自此掩盖。只剩一抹浅浅的笔墨记载,病在深宫,未嫁而亡。。
第二百七十六章()
颜含玉万万没想到三叔的生母竟有另一番隐情。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送走韩嬷嬷的时候,颜含玉又拿出一瓶丹药送给韩嬷嬷,告诉她这丹药对身体有益,用了不少珍贵的药所制,只是别跟祖母说是她送的东西就是,就说大夫开的益气方子制成的丹药。
韩嬷嬷谢过离去。
没听韩嬷嬷细讲,可颜含玉听韩嬷嬷那几句话还是能感觉到其中事情的波折。她竟不知道祖父的过去竟另有一番曲折。
前周朝的和硕公主,颜含玉对这个名号特别陌生,她从未听过。
一国公主未嫁生子,她的勇气和自信怕就是来自于未亡的周朝江山。如若国在,她还是公主,有皇权助她成为祖父的妻室然而国破,她便什么都不是,甚至可能沦为亡国奴。
在乱世中,风云变幻,和硕公主听闻国破,依托着她的一切的骄傲都没了,这种骄傲大过于生命,这才是和硕公主生下三叔就死去的原因吧?
要说前周柴氏与赵宋的关系,赵氏夺了柴氏的江山,是属大逆无道,谋朝篡位,然而在那个本来就战乱的时代,幼帝登基,四方虎视眈眈,国将不稳,手握军权的赵氏等同于坐拥江山,不管是军队拥立,还是先皇帝的野心使然,他的登基便成了必然的选择。
赵氏夺位虽说兵不血刃,可当时大军围城,有人殉国,也有人逃匿躲藏,又有多少人会相信改朝换代不需要鲜血为祭的?
第一场雪来的快,去的也快,只飘飘扬扬的飘了半天便停了,掩了薄薄的一层,雪白雪白的,和万物融在一处,像是开了遍地雪白的花儿。
寒风冷冽,吹了一场之后,雪白的花儿消失不见,只剩一片水印。
静香拉着颜含玉出门,说是去看看那天她在街上救的少年。
颜含玉也早想去一趟丰乐楼,趁着大雪还没来,跟静香一起出了门。
刚出府邸,就看到一个浅绿衣裳的身影从巷口那边过去。
颜含玉跟平安耳语,刚才那个人应该是婵儿,让她跟过去看看。
平安依言去了。
静香不解,过来问,“姐姐,平安这是去哪里?”
“让她跟着一个人。”
“跟踪人吗?”静香压低了声音,“怎么不让我去?”
颜含玉抿嘴一笑,“不跟我去丰乐楼了?”
“去去去,当然要去。”
一坐上马车,颜静香就从手上取下来一只红绸裹的环状物,跟手镯的大小相若,能从手上轻易摘取。
“含玉姐姐,你看这个。”
颜含玉接在手上,沉的她险些丢了,“这是什么?这么沉的东西你竟带在手上?应该不是玉镯吧?”
“铁环啊!”静香笑盈盈的说,“这是我的武器!我准备把它绑在软鞭上练一练。”
“你说你一个闺阁女子练这个作甚!难怪二叔母要说你!再有这东西也太沉了,戴在手上也不方便。”
“我还想着带两个呢!这样就对称了,不用一边沉,一边轻。”颜静香道,“姐姐你不觉得带着这个铁环也能保护自己?谁要敢欺负我,我能拿这个打破他的头!”
“可要小心些,别打破自己的头才是!”
“我会小心的,不过练鞭子的时候也没少受苦,这点疼不算什么。”
“护着自己的头才是真的,这么重的铁环伤了自己可不是小伤。”
“知道了姐姐!”颜静香胳膊缠上来,继续道,“这东西是我前两天我去外祖父家,在我大表哥那里看到的东西,我大表哥见我喜欢就送给了我。”
“你大表哥若是知道你用来做武器,才不会送给你!”
颜静香嘻嘻笑,“他不送给我,我也会抢到手的。当时陆佑宁在跟前,他说他也想要,不过大表哥还是送我了!哼!陆佑宁每次都想跟我抢东西,实在可恨!”
“那是因为你喜欢的东西都不是女孩子该喜欢的!”
“我就说我投错了胎,我应该是个男人!”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
刚到丰乐楼堂外,颜含玉站在外面就听到里面一阵吵闹声。
一道粗豪的声音,“朱老板,听你口音应该是江南人,都说江南人做生意都极细致,最是讲究找个聪明伶俐、身家清白的伙计!朱老板也不查查这个人的身份就随便招进来,可别哪天柜台少了银子!再要是让他上个菜,他偷吃个两嘴,岂不是给客人吃剩的东西?”
“这个丁阿丑,无父无母,一个小乞丐,几年前看他年纪我心善,领他回家,赏他两口饭吃,不是我他早饿死在丁家庄的村头了!”
“捡了他到好,他现在倒是偷起我小金库的金银了!要不是因为我养了他几年我都要把他送进官府去。”
“朱老板,我可忠告一句,这种小贼你要是不赶走他,以后在你们丰乐楼谁敢再来吃饭!”
“谁说阿丑是小贼!”
颜静香跑得最快,怒气冲冲的进来,就见一个肩宽体阔的矮墩站着,趾高气扬,不可一世。
她速来心直口快,一对上那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就道,“是不是你这个矮胖子说的?说阿丑是小贼!”
“我说这位小娘子,你、你你可得好好说!怎么一见面就骂人呢!”
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子要不是看来了个衣着精秀的小娘子,怎么样都要指着她鼻子回骂两句了。
“我哪里骂人了!你不是矮胖子吗?你刚才说什么?说阿丑偷你小金库的金银,我可告诉你阿丑是我推荐来的人!我今天倒是要问问!”她说着转而对丁阿丑大声道,“阿丑,你告诉他,你偷东西了吗?”
颜含玉进来时见那个白净的面孔双脸通红,眼里还有眼泪,双肩搭着,手垂放在两侧,一只手紧紧攒着一条棉布巾,这俨然一副刚才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丁阿丑听到问话,只摇头,头低下,却不说话。
“冷老板。”朱三见状,拱手上前道,“冷老板刚才那一席话,我可是不敢苟同。”
只听朱三朗朗道,“我们做买卖之人就算没有慧眼如炬,也得识人善用,阿丑来了这几天,做事勤快,安守本分,朱三可是都看在眼里,朱三虽不能说阅人无数,可辩人善恶这点还是有的。阿丑如此胆小懦弱,却不知冷老板平时是如何待他,惊的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刚才他也摇头了,冷老板再继续咄咄逼人怕是不妥吧。再说了,不管阿丑在你们冷家做错了什么,可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阿丑年纪尚幼,以后还要做人,总要给他改错的机会。也不知冷老板是否认同我的话?”。
第二百七十七章()
前一刻被骂,后一刻被人反驳,冷老板那张几层肉的肥脸颤了几颤,拂袖道,“哼!不听劝告,就等着哪天自食其果!”
“冷老板请等一等!”只听一声清灵的声音传来。
那冷老板转头的瞬间就见一个身上披着青碧色斗篷的小娘子款款而来。
外面明明阴沉沉的,可冷老板觉得这小娘子周身渡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金光,就像是突然从天上降下来的仙女,她周身散发的气场竟让人无法直视。
“不知小娘子还有何事?”冷老板换上了一副和善的面孔,却不敢正眼看那小娘子。
“我觉得冷老板刚才之言必须说个清楚,你说阿丑偷了东西,阿丑说没有,这件事若不讲清楚,以后难免会让人误会。”颜含玉缓缓道。
“小娘子此话又是意欲为何?”
“自然是为了你们各自的清白。”颜含玉也不等他说话,继续道,“阿丑,你既然有冤屈,今日就当着冷老板的面说清楚,如若讲不清楚不然我会劝朱老板赶你离开!”
“姐姐!”
颜静香刚遇反驳,就听颜含玉继续道,“这件事需要他自己说。”
她清澈的声音颇有抑遏力。
怯懦不是病,可遇上了冤屈还让自己承受,这必须得治。
丁阿丑或许常年被欺压养成了这样的性情,可如今他已脱离冷家,走出冷家的第一步就是能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