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要是让韩小姐受了委屈,可是我范拘义的不是了。”范拘义听了韩桃子的话,松了一口气说道。
“贵夫人很客气,表示愿意让我入范家的门,还说什么要以姐妹之礼相待。我只想问范先生一句,这可是你的意思吗?”韩桃子问道。
“她竟然这么说了?这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韩小姐是什么意思呢?”范拘义半是兴奋,便是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反问道。
“我只想知道范先生你的真实想法,请你能够告诉我。”韩桃子说道。
“我的想法吗?她来找你,不是我的意思。可能这些日子我一直夸赞你,让她有了一些想法吧。不过我和韩小姐也是很合得来的,这些日子探讨学问义理,说说知心话,我也是很高兴的。如果能够和韩小姐结成连理,从此荣辱与共,我范拘义也是很愿意的。”范拘义说道。
“其实能够和范先生探讨学问,说知心话,我也是很高兴的。范先生有一片仁爱之心,但是身居高位,没有可以交心的人,也是很孤独的。能够体会范先生的心意,替范先生分担一点忧虑,我也是很乐意的。”韩桃子说道。
“这么说,韩小姐是愿意和我分担一切了?这是在是太好了!如若能够得到佳人,我范拘义一定倾心相待,虽然我已有正室,但我绝对不会把韩小姐放在偏室的位置上。一切迎娶的礼数,和婚后的待遇,绝对不会和正室夫人有什么两样的。”范拘义当即许诺道。
“如果是以前,遇到范先生这样一个有学问,有十分仁义的人,我就此托付终身也没有什么。但是我现在只想问范先生一句,我能了解你的内心,那你能了解我的内心吗?”韩桃子说道。
“韩小姐的内心我当然能够明白了。韩小姐见识不浅,是一个家学渊博的才女;又走遍天下,寻求人间真正的学问,这份毅力也许多七尺男人都比不上的。我可是一直都很敬重韩小姐的。”范拘义说道。
“既然范先生已经知道了,那婚娶之事,还是不要再谈了。我这些年一直想要知道人间真正的学问是什么,如何才能让世人真心实意的爱这个世界。我跟随范先生的这些日子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尤其是范先生对天下之人的仁爱之心,更是让我受益匪浅。但我还是没有找到我心中想要的东西,所以我要继续追寻下去。”韩桃子回道。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吗?那有什么难的,江南文风极盛,不乏有学问,有见识的人。我们成婚之后,我会广招江南贤才,探讨天下至理,我想你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的。”范拘义有些急迫地说道。
“那找到这个天下至理之后呢?找到了这个天下至理,然后随着我的身体,被锁在深院之中,一辈子都不得伸张,那找到了还不如找不到呢。”韩桃子毅然而道。
“可你毕竟只是一个女子呀,除了这样,你还能怎么办呢?让你为官,去施展你的才华,恐怕你我都会被别人骂死的。我可以保证,当我们成婚之后,一切政事都可以和你商议,只要不让别人知道,一切都是没有问题的。等江南大定,世人享受到了人间至福,这一切都是有你一份功劳的。”范拘义说道。
“对不起范先生,我还是不能答应。我没有找到我心中的东西,所以我会继续寻找下去。也许如你所说的,我一个女子即使有很高的才华,也注定得不到伸张,但我还是不甘心在一个深院之中,就此了却一生。”韩桃子抿嘴一笑说道。
范拘义听了韩桃子话,心中也是震动,他看到了一颗不屈的心,如果韩桃子是男人,把她作为接班人来培养,又有什么不行呢?但是她只是一个女子。
范拘义心神不定,脚下虚浮,忍不住退了两步,站定身体望向韩桃子,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喉咙里一片苦涩,让他说不出话来。
“范先生,你没有事情吧!”韩桃子察觉到范拘义的不对劲儿,便开口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不过有些伤心罢了。不能够和知心人朝夕相处,也是我范拘义福薄。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学问,也不能给你你想要的自由,恐怕要留你在身边,也是委屈了你。是我范拘义无能,不能洞察人间真意;是我范拘义无胆,不敢和汹汹的世俗对抗。一个无能又无胆的人,如何能配上你这样一个奇女子,是我唐突了。”范拘义长叹道。
“范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一时还不想结婚罢了。”韩桃子回道。
“韩小姐放心,没人会为难你的。你想要到哪里去,就可以到哪里去;你想什么时候离开,就可以立刻离开。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只希望韩小姐的心中不要有芥蒂才好。我范拘义也是能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范拘义说完,便转身离去了。
韩桃子望着范拘义的背影,转过门廊消失不见,心中也是有些感动。
“如果我第一个遇到的是范先生,而不是蓝琪大师,那留在这江南替范先生分忧,也不是不可以。但大师已经把他那份傲气传给了我,我现在又怎能甘心默默无名呀。”韩桃子眼中含泪,叹了一声,便把门关上了。(。)
第三十六章流浪之中()
来到东南数月,韩桃子见识到了不少东西,又让人振奋的,也有让人失望的,但无论欢喜还是悲忧,她都要离开这里了。≯≤
士林中人听闻韩桃子要离开,都是无比的吃惊。人人都以为她和范拘义有莫大的关系,认为一场婚礼很快就要举行,但是最后却是这个结果,怎能不让人吃惊。
无论如何,作为一个名声已经传遍东南的人,她要离开,东南士林也要有所表示才对。一场欢送的聚会,正在好好安排着,许多人都想趁着最后的机会,一睹佳人的芳容,于是送别的地点人潮涌动,热闹的场面一时无二。
范拘义这几天都没有和韩桃子见面,自那日被韩桃子拒绝之后,范拘义的心中也是有些悲伤的。范拘义是有道德操守的人,虽然身居高位,但也不会为难韩桃子,只是虽说拿得起,放得下,但放下之后,心中也是空荡荡的让人难以忍受。
最后离别的日子到了,范拘义知道如果这次不出席,恐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到韩桃子了。遇到一个知心人,不能把她留在身边常随左右,却要亲手把她送走,范拘义怎能不悲哀。
范拘义知道今天便是韩桃子离开的日子,行步迟迟来到了韩桃子居住的地方,伸出手想要敲响房门唤她出来,但是手停留在半空却不能敲下去。
“毕竟相识一场,抛开其他不论,送往迎来也是最基本的礼仪。我为人一生坦坦荡荡,怎么到了男女情事上,便这么放不开了。”范拘义心中思量着,终于敲动了房门,只是久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范拘义心中也有疑虑,以为韩桃子怪罪于他,推门而入,想解释什么。但房中空荡荡的,哪里还有韩桃子的半点影子。
之间桌子上放着一壶茶水,茶水还冒着热气,茶水旁边便是一封书信,上写着范先生亲启。
范拘义拆开书信读了一遍,心中也是一阵失落,他终究是没能见到韩桃子最后一面。
“你不想被虚浮的繁华打扰,便选择独自离去。你叫我忘记离愁别绪,只追求人生真意,留下一壶茶,权当最后的回忆。这茶清香怡人,实在是好。如此好的茶水,一生品过一次便足够了。我还想朝朝暮暮饮得,实在是太贪心呀。”范拘义自语道。
说完了,摇摇头,范拘义坐在了座位上,倒了一杯茶,独自饮着,享受着只属于他的宁静与孤独。
韩桃子重新换上她那几件朴素的衣服,背着行李,向江边走去。望了望居住了几个月的府邸,又看了看江边还在等待的众人,韩桃子只是一笑,便离开了东南繁华的土地,走向了前途未知的道路。
季节已经是秋天了,一路北上青翠的树木也逐渐变得枯黄,当道路两旁的树木完全没有一片绿叶之时,韩桃子便来到了绥城地界。
出门远行一去便是数年,韩桃子对他的父亲韩与之也是很想念的,如今途经绥城便也想看看韩与之这几年到底怎么样了。
如今的绥城之外,只是一片萧条,数年来战争不断,绥城作为丁家兄弟在中原的前沿阵地,自然少不了战争。一直以来,全靠瑶东本土的支援,绥城才能在在战争之中安然无恙。但是如今瑶东已经生内乱,绥城没有了充足的后援,在风雨飘摇之中就显得格外单薄了。
韩桃子进了绥城,直接向韩与之讲学的地方走去,一路之上很好有行人,就是有也行色匆匆。从一些零散的话语中可知,铁血军即将打过来了,所有人都为将来的战事担心,很多人都已经做好背井离乡的准备了。
来到韩与之讲学的地方,韩桃子推门而入,在一个安静的院子里,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韩与之。
“爸爸,我回来了,这几年你还好吧。你讲学进展的还顺利吧。”韩桃子笑着问候道。
韩与之缓缓抬起头,略带疲惫的眼中,突然透露出一份欣喜,然后站起身,走向韩桃子说道:“桃子,你终于回来了,这几年你没遇到危险吧。你这孩子也真是,留下一份书信就走了,害我一直替你担心。不过什么也不说了,你能回来,就什么都好。”
“是我害你担心了,不过我这几年也没有白费,也遇到很多高人,学到了不少东西。和爸爸所讲的学问两相照应,我也知道该怎么做了。”韩桃子说道。
“学问,就是学习如何做人的道理,做人很难吗?一点也不难!但是却有人被骂做禽兽,被骂做畜生,还不是因为各种纷纷扰扰和利益纠葛。为父坚持了这么多年,也算看透了,再怎么努力,一切也都是这个样子,永远也不会改变。
“桃子,你既然已经回来了,就不要走了。跟我一起回瑶东去吧,我带你来到中原,本来是是为了让更多人的人真心爱着世界。但是我看到的除了争斗,还是争斗,世界如此丑恶,实在是已经无可救药了。我们回到瑶东去,再也不来中原了。”韩与之拉着桃子的手说道,话语中带着悲切和愤怒,显然几年来他经历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
“爸爸的意思我明白,因为争斗整个中原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为了争权夺利,我瑶东和平的土地上,也战火连绵。丁家兄弟已经伤透了爸爸的心,爸爸的苦衷我也是知道的。但世界本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韩桃子说道。
“世界本不应该是这样的,本应该和平安定人人生活幸福。可是世界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当权的人争来争去,只把百姓当做争权夺利的工具,战争,饥荒,死亡已经让这个世界变得如同地狱一般。没有任何改变的希望了,一切改变都不可能了。”韩与之含泪而道。
“当初爸爸被女神教和拜狐教压制,都坚持讲学没有任何放弃的意思。为什么现在却这样绝望了?”韩桃子问道。
“以前虽然我被压制着,但在整个瑶东都是安定的。有一片安定的土地,生活着一些追求幸福的人们,那就是希望!可是现在,连我们瑶东都乱了,丁家兄弟和其他四家已经打起来了,没有了和平安定,哪还有什么希望,没有了希望,一切努力都是白费呀。”韩与之痛心疾道。
“爸爸说的不错,没有了希望,便没有了未来。但是希望,只在我的心中。乱世汤汤如何?世间流毒又如何?只要我心不变,自然可以可以亮起一盏明灯。智慧,仁爱,勇敢,总是医治世间一切病症的良药。”韩桃子坚定地说道。
然后韩桃子便把她这几年的见闻一一告诉了韩与之:从因为道德沦丧,而选择避世隐居的牯零,讲到藏器于身,待时而动的蓝琪;从实行富国强兵,只为独揽大权,争霸天下的宪谷中,到想要先破心中之贼,然后破尽天下之贼,只为实现伟愿:平天下,的范拘义。
“把眼睛遮上,什么也看不到,把耳朵堵上,什么也听不到,然后在一旁自娱自乐,这不是真正的智慧,这只是自欺欺人。冷静地注视着一切,淡定地聆听着一切,将一切祸福吉凶了然于心,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做恰当的事,这才是真正的智慧。
“富国强兵,自然可以让百姓过的好一些,但最终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欲,这也不是真正的仁爱。心中不想着一己私欲,只秉承着均平二字,破尽天下盗贼和强权,使一切知识,权力,财富,都为天下人服务,这才是真正的仁爱。
“我已经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智慧;我也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仁爱;我只要能找到真正的勇敢,那我绝对可以找到我心中一直追求的,正真的学问。”韩桃子说道。
韩与之听了韩桃子的一番话,只是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他明白他的女儿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已经不再是当初凭着一番冲动,便离家出走的小女孩。她已经体察到了人间大智慧,也许不久之后,她真的可以找到她一直追寻的正真学问。
“你说,你还要继续寻找正真的勇敢,那你是不愿意和我回到瑶东去了?那你有什么方向了吗?你知道,这个正真勇敢的人在那里吗?”韩与之说道。
“我还不确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就在北方,那一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那是一个面对命运的各种手段,都不会放弃自己心中坚持的人。”韩桃子说道。
“你要到北方去吗?那里很不稳定,到处都是战乱,你会遇到很多危险的。”韩与之不无担忧的说道。
“危险从来都是不缺的,我要是畏惧危险,而裹足不前,那也不配见到那个正真勇敢的人。”韩桃子说道。
“女儿呀,你现在已经长大了,真正长大了。我拦是拦不住你的,也只能让你去了。我要回瑶东去了,等你找到你心中所求的学问,就回老家找我去吧。我还是要叮嘱你,一定要小心呀。”韩与之拍了拍韩桃子的手,动情地说道。
接下来的日子里,韩桃子便好好陪伴着韩与之,和老父说说体己话,沏上一壶茶,炒上几个菜,忘掉外边的一切纷纷扰扰,只享受这父女重逢的喜悦。
几日后,铁血军压境的消息传来,韩与之不能在留了,只得离开了绥城,乘上前往瑶东的船只,就此离开了中原。而韩桃子告别了老父,毅然地向北方而去。
铁血军压境,到处都是人心惶惶,其他人都远远的逃离战乱,而韩桃子却要义无反顾向着危险而去。
一路之上,除了躲避铁血军的大部队之外,溃散的乱军,和四处抢劫的强盗也都是一个大威胁。韩桃子一直都小心谨慎,但一个女子独行,还是很容易就被别人盯上了。
在到达徐淮边境之时,身后一直没有消失的几个身影,让韩桃子心中的担忧越来越大了。
瑶东人无论男女都学过一些武艺,韩桃子一根木杖在手,对付几个不入流的小强盗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韩桃子现身后的这些人,明显不是什么小强盗,一些人甚至身穿铁甲,拿着精钢战剑,显然是很难对付的逃兵。
韩桃子心中焦急,四处探看寻找着人口聚居的地方。但是常年的战乱,让许多村子都荒废了,放眼望去,除了荒草和密林,那里还有人烟的痕迹。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了,天色也渐渐要黑了,后面的几个身影也越来越近,如果再找不到人,一切可就为危险了。
韩桃子知道,要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