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某这条枪……”覃钰打一咯顿儿,“枪长八尺,与众不同,刘兄你要小心了!”
“嗯,一条短枪!”这话倒真的引起了刘磐的注意,丈二长枪军中多见,八尺的枪,真没见过。
徐登叫道:“二位世兄,稍等片刻。”
刘磐很觉无奈,嘟囔道:“打个架也这么磨蹭。”看看覃钰,却见他神清气爽,面无任何不耐表情,不禁暗暗有些羞恼,“又被这小子比下去了,待会儿师父肯定要说,人家养气功夫,比你强太多了!”
覃钰正沉浸在识海的传承心法之中,观看一场刀枪之间的比武。
这又是一次意外。
自从进入暗境之后,每次遇到对手时,识海的传承总会临机有一些变化。
这一次,识海里同时跳出两个小人,一使长枪,一使环首长刀,正进行一场异常扣人心弦的决斗。
奇怪的是,使刀那个小人,所用的环首刀,长度比例,目测似乎和刘磐的花马刀相差无几。
几招之后,覃钰确认,应该就是刘磐加长至五尺的战刀。
双方招数精妙,战斗无疑是精彩纷呈的,但是覃钰的思绪,却经常不自觉地飘动:“怎么每次都这样?”
这种分心二用的后果,就是他对身体外部其他动静,基本漠不关心,只留下一分警醒,等着徐登他们商讨完毕开战。
那边,徐登一挥手,跟他上山的家仆奴才急忙送上一具特大号的木榻,上面铺着厚厚的虎皮垫子,看上去花彩斑斓,非常暖和的样子。
四尺曰榻,八尺曰床,这木榻长有六七尺,几乎快赶上一张卧室的大居床了。
徐登摇摇屁股,笑吟吟地坐下,招呼蒯琪:“蒯兄,一起来一起来。”
蒯琪微笑着摇头婉拒,心想:“就算这么大的榻,也只够你一个人独坐。”
徐登喝道:“去,给几位大师都摆一张榻来。”
当下就有六人出去,各捧着一张精致的四尺坐榻,分别送至王越、史璜、赵嵩、张晋和黄忠的身前。
几人知道今日是货卖世家的主场,至少表面上也得给主人徐登一些面子,所以无论心中是何心思,全都点点头,并不拒绝。
蒯琪也得了一张,这次他没有客气,乐呵呵地做了下来。
这木榻上铺有火红的狐皮,坐上去十分惬意。
徐登看大家都坐好了,心中大定,又一摆手,再出去六个人,为其余的暗境强者也都送去坐榻。
这些坐榻都要小一些,虽然质地和所铺的皮子也很不错,但比起前面几位,明显就差了一层。
徐登要表达的,其实就是这种层次上的差异。
那些暗境强者也都对徐登表示了感谢。至于他们心里是否有所异议,徐登也并不在意。
徐登笑一笑,对同层次的几人道:“呵呵,小弟欲请几位同为此战仲裁,如何?”
蒯琪和他一样是发起者,王越和黄忠都有徒弟下场,徐登心里有谱,这三位应该没问题。
主要还是赵嵩和张晋。
赵嵩睁眼看看刘磐,又看看覃钰,正要说话。张晋已道:“这两个小哥儿很好,老夫同意了。”
赵嵩怒视他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徐登哈哈大笑:“两位果然不愧是中原名士,提携后辈不遗余力,徐某钦佩。诸位,这两位少年乃是荆襄未来的猛虎,前途未可限量,如今意外相逢,大家何不小小下上几注,试试眼力,以博一笑呢?”
蒯琪立即抚掌笑道:“小赌怡情。徐兄,你说如何下注?”
徐登道:“我身后有二仆,一高一矮,分别代表刘世兄和覃世兄,一千钱为一注,各位可以随意下注。”
王越一皱眉,徐登只说随意下注,却不提如何赌法,这是为何?
果然,蒯琪问道:“徐兄,假如我欲下五注,赢了如何?输了又如何?”
徐登道:“蒯兄你若下注,徐某自然跟随,赢了你全拿走便是。”
蒯琪哦了一声,理解了。
黄忠问:“我若下注呢?”
徐登欠欠身:“汉升出手,徐某自然不敢怠慢。”
众人全都明白了,徐登这是要一力接下所有的赌注,输的全赔。
“这个庄家不好当啊!”王越笑道。
徐登笑:“但看诸位眼力,小弟眼力有限,无有不允。”
蒯琪道:“好吧,我先下十注,赌刘军候胜。”
这是应有之义,好歹都是荆襄一方的。
徐登点头。他身后左边的那个高个仆人已经高声唱诵:“蒯老爷,十注。”
“覃钰,二十注。”王越言简意赅。
徐登身后的矮仆叫道:“王先生,二十注。”
黄忠不甘示弱道:“刘磐,二十注。”
高个仆人又唱诵一遍。
张晋瞧瞧赵嵩:“赵贤弟,你觉得谁能赢?”
“我看不出,你能看出来?”
张晋摇摇头。二少年境界功力相似,但却存在很多不明的地域,那些区域才是决定胜负的要害。未曾交手之前,就算是化境宗师也不敢轻言胜负吧。
赵嵩瞟了他一眼:“我跟你对赌,赢家所得之注,全归斗技获胜的少年,如何?”
谁胜谁负,看运气吧。
张晋一笑:“当然可以。”
赵嵩伸手:“徒儿,拿来。”
他的那位少年徒弟,司马吟慌忙在怀里一掏,掏出一个小小青色玉瓶来。
“寒冰雪参丸,十丸。”
张晋吃了一惊:“寒冰雪参丸?”
几人互相看看,这是真定赵家祖传的秘药,治疗内伤有极其奇妙的效果。其余围坐的一两位暗境高手脸上也现出意外之色,显然是听说过的。
“果然,这位赵嵩,是真定赵家的人。”王越心中笃定,他虽然是一代高士,其实也没见过这等奇药,很是好奇地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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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虽然不是一代高士,其实也没见过这等小票,很是好奇地看了一眼,拿来给俺瞧瞧啊!
三十八、对赌(下)()
徐登胖脸蛋子微微颤抖几下,道:“赵兄……”
赵嵩摆摆手,司马吟又在怀里取出同样一个玉瓶。
“这十粒,是我寄存于神农唱卖会的。”
赵嵩接过两只玉瓶,随手都掷给徐登。
徐登一把握住,捏得紧紧的,大喜道:“多谢赵兄!敢问这十粒药丸,要换取什么珍物?”
赵嵩道:“我欲换取一门枪法。”
徐登问:“什么样的枪法?”既然知道你是真定赵氏的人,那么,天下99%的枪法,估计你都见过,甚至研究过吧?
“我没见过的枪法。”赵嵩明确了界定,果然是极难的要求。
徐登毫不犹豫地点头:“必定如赵兄所愿!”他的意思就是这一瓶寒冰雪参丸,货卖世家是要定了,不计代价。
这不仅是一瓶秘药,更是黄巾枪王的人情。
张晋脸上现出苦笑,道:“看来老夫也只能大出血了。”
伸手在袖子里摸了几下,摸出一本簿册,扔给徐登。
“老夫这部颠倒四象步,料可粗抵赵贤弟的灵药1瓶,便充为赌注。”
众人又是咦的一声。
暗境以上层次,除了刘磐、覃钰这等初晋阶的少数年轻人之外,多是积累多年、见多识广的名家,自然知道,这“颠倒四象步”可是张晋昔年成名时的绝学。
徐登一瞧,居然是以上等的左伯纸装订而就,只是看上去有些简陋,估计是张晋为了这次交易,临时撰写成册。
汉末时出现了一批著名纸匠,其中首推名匠左伯,他造的纸被称为“左伯纸”,是当时名纸。
赵嵩微微一怔:“难得,张二哥,你居然舍得拿出颠倒四象步来?”
张晋淡淡道:“早年的一点仗恃而已,如今自然用不着了。”
戏芝兰问:“师公你赌谁赢啊?”
张晋一皱眉,心想:“我看好的,可不是你看好的……”这话还不好说,念头一转,说道,“你赵叔叔先下的注,我跟他对赌,当然要听他的。”
戏芝兰赶紧去看赵嵩。
赵嵩道:“我,就赌覃钰吧。”
戏芝兰脸上顿时露出笑意,欢喜地拍手叫好。
看着她白痴般的纯纯笑容,司马吟忍不住道:“姑娘,其实我师父和张先生赌谁赢都一样的。”
最后,还是要看覃钰和刘磐各自的实力。所有赌注都归斗战的赢家所有,赵嵩和张晋谁都拿不到一分一厘。这就是恶性对赌的坏处。
双方所要争的,不过是一口气。
赌注不赌注的,都是毛毛雨。我眼光比你好,那就可以蔑视你一万年!
心理得到满足,够了!
戏芝兰摇头道:“不一样啊,说明赵叔叔看好覃钰哥哥!”
司马吟道:“噢?”
张晋松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就赌刘磐贤侄。”
徐登又顺着问了一声,观战的高手纷纷下了注,不过,除了史璜的二十注之外,其他几人,都投注在刘磐身上。
王越想了想,忽道:“徐兄,能改注么?”
徐登酣然大笑:“当然,当然,一切都没问题!”
虽然张晋不肯在唱卖会寄存珍物,可是有了赵嵩的一瓶灵药,这次的唱卖会至少就多出了一份有力保障,徐登此刻心情甚好。
王越看一眼黄忠,然后转头问徐登。
“徐兄,对赌一把如何?”
徐登大头点点:“行,王兄请下注。”
王越自怀中摸出一卷帛书:“这是昔年神霄宗的镇派绝技《神霄七绝剑》,徐兄,你暂且帮我保管,等下送给获胜的一方。”
“神霄宗!”徐登接过帛书的手一颤,其他强者相互看看,一时不觉集体失声。
就在二十年前,神霄宗还是高手林立,兴旺一时。不过,因为王越在京洛闯出“神剑”大名,这帮眼瞎脑残的家伙羡慕嫉妒恨,仇恨值积累过多,不由分说就打上了紫电剑门。
当时最多三十出头的王越一人独剑,当场斩杀神霄门的七大“雷霆护法”,神霄宗的精英骨干弟子多在斯役阵亡伤残,随即紫电剑门迅速反击,在王越的率领下,趁神霄宗虚弱之际,将神霄宗内门外门的数百弟子,灭杀得干干净净,连当代的化境宗主最后都战败而被迫自杀。
王越的一口神剑,鼎鼎大名之下,是神霄宗沥沥不绝的滴滴血泪!
虽然神霄宗几乎是被王越一人灭掉的,但这卷剑谱,却并不因此稍减珍贵。
历代神霄宗都有化境宗师坐镇,这镇派之物,其中自然藏有可修炼至化境的独门心法。
黄忠双眼眯起,他自有本门的绝顶传承,倒不贪图神霄宗的化境心法,但是面对如此珍品,他一时还真想不出自己能拿出什么对等的赌注。
难怪王越看了自己一眼,却去跟徐登对赌了。
徐登脸色严肃起来,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为难道:“我上山前,虽然带了一些珍玩奇货,却没有一件能与此物相抵,这样,我以三件对你一件,王兄可否同意?”
不待王越说话,回头吩咐几句,身侧当即有三名家丁往前迈上两步,双手捧起手上的托盘。
红木的托盘,上面遮盖着一层薄薄的红绸,显得分外喜庆。
张晋哼了一声,低声骂道:“装神弄鬼!”
身后的高矮二仆走过去,矮仆揭开红绸,高仆便高声唱货:
“秋水短剑,剑长二尺三寸,可切金断玉。”
“地级醍醐香,一束,十二根,可醒神明目。”
“羌鹫卵,三枚,将孵出,可驯化猛禽。”
他每说一件,众人都哦的一声。
除了王、黄、赵、张、史等五大顶级暗境,能受邀上此峰的,其余六七位也都是第一流的暗境名家,在当地首屈一指的人物。
能令他们都惊叹出声的,自然都是珍贵非常的宝物。
王越笑一笑:“醍醐香只是地级的么?”
徐登苦笑:“天级醍醐香只能明天去会上换取,我可没法私自拿出来。”
王越道:“好吧,那就这样吧,不耽误他们。”
徐登看看左右,没有再想加注的,便点点头:“呵呵,两位世兄,让你们久等了!”
————
诸位兄弟,要加注啊!
三十九、斗,战!(上,第二更)()
刘磐脸色微泛潮红,心里还沉浸在诸多的宝物钱财之中,听徐登终于转头过来,急忙说道:“无妨!”
睁眼一看对手,覃钰站在那里,还有些愣怔,便大声喝道:“覃钰,该我们来战了!”
覃钰被他一声断喝,猛然惊醒过来:“是么?好啊!”
刘磐见他出丑,暗暗心喜,好笑道:“怎么,这么多高人面前,你也能睡着了?”
“没有,没有!只是脑子里随便练练功夫!”覃钰有些不好意思,他全神观看那刀枪二小人斗技入了迷,偏偏那二人奇妙的枪法、刀法层出不穷,远远超出了他以前的眼界,让他如醉如痴,不克自制,若非刘磐一声大叫,他还在陷在里面呢!
黄忠赞道:“真是一位勤奋的少年!”
刘磐觉得十分刺耳,当即拔出长刀,恶狠狠地瞪了覃钰一眼:“来,覃钰,让我领教一下你神剑门的枪法!”
神剑门的枪法?这话也很不好听啊!
覃钰一愣,随即醒悟,刘磐把他当成王越的徒弟了。
“噢,刘兄你弄错了,在下覃钰,武当门弟子,家师张玄师。”
刘磐双目一瞪,他根本不知道张玄师是何等人物,心头大喜:“原来你不是紫电剑门的弟子。武当门是什么样的小门派?嗯,等下我要意外伤了你,想必那王越也不会多说什么了。”
黄忠、张晋等人却都吃了一惊,武当玄师张逊?
刘磐嘿嘿冷笑,双手同握刀柄,刀锋斜斜指向覃钰。
“覃钰,你出手吧!”
覃钰搓搓双手,跺跺双脚,长吸一口气。
“好!战就战!”双手一抖,一朵黑花疾快扑出。
刘磐刀锋微微一扬,恰恰格挡住枪颈。
?r!
刀枪撞击。
刘磐身体晃了一晃,终于还是站定。
覃钰点点头,又是一枪击出。
?r!
刀枪撞击。
又被刘磐格挡。
覃钰从不同的方向连续发出三记枪式,刘磐全都不为所动,刀身微微挪移,便精确地挡住了覃钰的枪路。
他力量不弱,单纯防御,也只身体摇晃三下,并不曾动过一步。
相反覃钰步履轻盈,虽然只发出三枪,但双足在雪地上有规律地踩踏着,也不知他踏了多少步子,最后看时,雪地上只有八个明显的深沉脚印。
六大强者都暗暗点头:“这简单的迷踪步简直被他修到了极品阶段,居然生出了这么多奇妙的变化。”
现在覃钰的九州顺流步已然练成,基础雄浑,便不拘于各家各户的步法身法,这会儿使用的步法和常见的八卦迷踪步外形十分相似,其实却有着本质区别。
“好力量!”覃钰倒退回原来的位置,觉得手腕微微有些发麻,知道是刘磐格挡时的刀劲儿过大,反震回来了,好在自己的步法又有提高,大半都消弭于无形之中。
刘磐嘿嘿一笑:“覃兄弟,哥练的是神龟曳尾**,反击力很强,有没有震着手腕,胳膊有点发麻呢?”
覃钰点点头:“果然很强。”
“你攻击完了,该我了!”刘磐双眉一竖,猛然断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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