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叹了一口气,终于妥协下来了,安抚母亲道:“好好,您先放宽心,儿子什么都听你的。”
“谢谢老夫人成全。”华重楼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响头。虞千夏也顺着给老太太磕了一个响头:“孙女谢奶奶成全。”
老太太满意地连连点头,扶起两人:“华公子啊,你可要好好对待千夏,千万不能辜负她啊,不然,老婆子就算是从地府爬上来,都不会放过你。”
事情突变,华府来求亲虽然一波三折,但好在事情的结局还算圆满。
看着含情脉脉看着对方的华重楼和虞千夏,虞凤娇一跺脚,擦拭着眼泪飞奔而去。
十 定终身
县令夫人看着亲身女儿难过,也有心撮合她和华重楼,隐晦地说了几句,意思就是娥皇女英,她家大女儿凤娇委屈了点,两姐妹不分大小,一并嫁了他做正室,一起服侍他,这样两全其美的美事,却都被华重楼巧妙地挡了回去。FqXsw。coM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县令夫人也不好再点名说破,也相信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脸色一阵铁青,在议亲的途中也早早地撤退了。
华重楼和虞千夏的婚事虽然定了下来,但是并没有对外公布,县令以府中大女儿还未出嫁为由,一定要让大女儿出嫁、或者订了亲以后,才让人把消息公布出去。
这是也在情理之中,长幼有序,正室所出的大小姐还未出嫁,她一个庶出儿女儿,又如何先于姐姐宣布婚事,那岂不是败了长姐的面子,说县令府里的大小姐嫁不出去云云。
县令虽然因为孝心答应了老夫人,应承了这门婚事,内心里却是不甘心的,他在朝为官多年,却怎么也没有出头的日子,庸庸碌碌做了二十几年的官,到头来,还是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好不容易寻了一个飞黄腾达的法子,却还是被坏了好事,要他如何甘心。
所以,就着心里未发的怨气,他给华家提了很多苛刻的要求。其中一条就是要华重楼飞黄腾达以后再来娶亲。
对于这一点,华重楼和虞千夏本人倒是没有太大的异议,有了长辈的认可,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了。至于虞凤娇,据说,自打那天之后,她足不出户地在家里哭了好几天,看来对华重楼,她也是动了真心。县令夫人和老爷都来规劝了她,奈何她大小姐脾气,还闹了一场,最后,大伙也就由着她去了。
秋高气爽,县令府里的奴才们早已经习惯了二姑爷时不时的造访。对于一个大活人不走寻常路,非要从高墙或者树上下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来的多了,下人也寻到了规律,每当听到半空中“刷刷”几下,发丝被轻轻带过的声音,下人总是了然地低头说上一句:“怕是二姑爷又来了吧?”
他们的姑爷仪表堂堂,一表人才,武艺超群,大概和江湖上的大侠一样,喜欢走寻常人走不了的道。其实,华重楼那是怕麻烦。从大门进来,他如今是县令府的准女婿,照说也没有人拦着,但是,县令府的规矩甚多,还要小斯带路,通报什么的,还不如抄近道,省了这些个麻烦。
那日提亲之后,华重楼对于功名逐渐上了心,平时练武、看书更是用功勤奋了不少,但每日他都会抽出一段时间来县令府里看虞千夏,或者两个人一起在后花园里走走,游游园子,或者一起出去逛街,闲话家常,如此下来,两人的感情更是逐渐加温,更加如胶似漆。
后花园里,各色的秋菊盛开,一才俊,一佳人,双双走在鹅卵石铺道的小路上,浪琴惬意,仿佛一对璧人,端得是羡煞旁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二姑爷是个风趣的人,寻常也会捉弄下人,却愣是让人觉得亲近,于是乎,大家对待二小姐也一并爱屋及乌了。
如此下来,虞千夏虽然寻常还是会帮着做些家事,但只要华重楼一来,大家都起哄着让虞千夏让出手里的活,跟着华重楼一起出去转转散散心,增进增进感情。
这日,华重楼照例翻了墙进来,熟门熟路地掐着时间,找到了虞千夏会去的地方,果然在后院的院子里看到了正在晒书的虞千夏。
下人一见来人,暧昧地笑笑,当即抢过了虞千夏手中的鸡毛掸子:“二小姐,我就不留你了,不要让姑爷等急了,又来埋汰我,说我眼神不好,不怎么会看人脸色。你还是早点和姑爷出去吧,免的他又来荼毒我。”
虞千夏“扑哧”一声,捂嘴一笑,这话还真是华重楼会说出来的。但他说这话,还愣是让人讨厌不起来,敢情这痞性还帮他增添了人缘。
“小翠啊,你昨夜起来看星星了吧?”华重楼看着虞千夏的笑靥,心里也是高兴,用手指了指说话的小丫头,那架势,像是教书先生拿着竹棒子,点着不学无术学生的鼻尖似得。
“没有啊?姑爷何出此言?”小翠奇怪地问道。
此话正中下怀,华重楼道:“可不是吗?今天你的眼睛像是昨夜的星辰一样扑闪扑闪的,亮是亮,就是贼了点,小翠啊,你还不从实招来,昨夜可是做贼去了?”
小翠红着脸一跺脚:“啊呀,二小姐,你还是和姑爷快走吧,省得他又说我像贼,惦记着什么东西。上次不过是听着姑爷的话风趣,笑了一下,他就说我牙白,想要露露,让人羡慕。我看二小姐最近常常笑,他为何不说?”
虞千夏笑了笑,知道他们之间是寻常的玩笑,款款步到华重楼的身边,与他比肩而立。
华重楼拂开虞千夏额前的碎发,温柔道:“累不累?”
他的到来,改变了她在虞家的地位,本来,寻常的杂物事是不用她再插手的,但是,她做惯了那些,也不习惯终日无所事事,做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寻常不看书的时候,她就会去打一把手,算是大发时间。
华重楼看她坚持,也就任由她的心意去了。
“不累。”虞千夏酡红着脸,也逐渐习惯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今日带你出去郊外散步骑马可好?”华重楼执着虞千夏的手说道。虞千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近日来,华重楼脸上表情变化,她是看在眼中的,她虽然是一个深闺里的女子,但听闻了市井里的传言。
几十年的安居乐业,朝廷逐渐的腐败,权相手握重权,天子荒淫好色、重文轻武,就连边关的兵权都到了那些舞文弄墨,只会纸上点兵的文人手里。如今外族游牧民族重新来犯,丹凤国根本毫无招架之力。
各府衙如今已经贴出告示,朝廷征兵,这样的形势,和外族人兵戎相见已经不远了。
撇开县令老爷和华重楼提及的条件,华府对他给予的光耀门楣、重振家业的厚望,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像是华重楼这样的血性男儿,如何不想为了保家卫国出一分力。更何况,华重楼还心怀学富五车的才华和胆略。只是,战事若起,短时间之内定然难以平复战争的局面,万里阳关边塞,相见恐怕遥遥无期。
她虽然不舍,但他天人之姿,绝非池中之物,又岂可阻碍了的脚步,断了他的前程。“好。”她说,尽量不提及这件事,好像今天他来,就是为了约她出去一般。
抱着她飞出外墙,出了城郊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个半人粗的大树旁有一匹骏马,正甩着尾巴低头嚼着青草。那马通体雪白,只是脖颈的下方,露出一撮红,像是雪中的落英,这可是马中不可多得的汗血宝马。跟随主人多年的马,都极其有灵性,所以,华重楼也没有拴着它。
虞千夏看到这匹马,很是喜欢,上前抚了抚马鬃。白马起初避开了头去,观察了虞千夏一瞬,却主动把头靠在了她怀里,蹭了蹭,马尾甩得更加地欢快了。
“雪影很是喜欢你。本以为还要靠麦芽糖好好地讨好,讨好它呢。”华重楼摊开手心,打开一个纸包,将装着麦芽糖的纸包摊在他的手心上。虞千夏一笑,捏来一颗,放在手心里,雪影凑了凑头,衔了过去。
华重楼翻身上马,伸手到虞千夏的面前,借力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环手抱住。华重楼一手握着马绳,一手揽着虞千夏的腰,任由雪影沿着郊外的草地走走停停。
阳光正好,透过树杈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惬意。偶有几次,树枝延伸的长了,华重楼都挺身为虞千夏挡过,顺手从树杈上摘下一朵木芙蓉,别在虞千夏的头上,衬得更加人比花娇。
行了一路,雪影在一处芦苇丛停下,华重楼扶着虞千夏一起自马上下来,放着马儿自行去池塘边上喝水。芦苇临水而居,一簇簇,一丛丛,静静地敞开一蓬蓬芦花,下垂着随风轻轻漂浮、摇曳生姿。
芦苇不比蒹霞,但也颇有一番自我的风味,不禁令人想到了《诗经》: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虞千夏的衣裙下摆轻轻的被风带起,像是芦苇边遗世而独立的伊人,这一刻好像是一个永恒。
这一刻,他握着她的手,一起并肩躺倒在芦苇丛边,一起看着天空中飘荡的白云,他说:“千夏,明天我就准备要去参军了。进来外族缕缕犯我国边境,战事恐怕是迫在眉睫了。”
“如若可以,我真想要和你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过着平淡无奇的生活,看着小桥流水、朝花夕拾,依靠着斜阳慢慢变老,但是,不论是对于你父亲的承诺,对爷爷留下的祖训,还是对我自己,我必须要离开……”
她和他并肩躺着,他的话,就在她的耳边:“恩。我等你。”不论天荒地老,海枯石烂,都会等你。
“如果,我战死……”他接下去的话,还没有说完,却被她一手手指点住了唇:“千夏此生非你不嫁,你我共同进退,你生,我便生,你死,我便死!你若安好,我便无恙。”
视线相对,她慢慢凑近他,脸似朝霞,却毅然地吻住了他的唇。
像是有一阵电流划过,华重楼浑身一震,下一刻,更深地吻住了她。许久,待两人唇分,彼此都是一阵气喘。虞千夏枕在华重楼的臂弯里,娇艳如夏花,这一刻,纵有千般的风情,都不及她的一分颜色。
看着虞千夏艳红的脸色,绝色倾国的容颜,华重楼心里一荡,难以把持地再次低头,手肘支撑在地上,附身更深的吻住了她,他撬开她的贝齿,细细地研磨,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品尝她口中每一寸的甜蜜。
他略微皱眉,气息不稳:“千夏,我想要你……可以吗?”
她迷离着眼,点了点头。
风过,芦苇丛轻轻荡漾着,掩住了万般的春色。
十一 出征
战争一触即发,真的打响了,边城的百姓屡屡被外族骚扰,已经苦不堪言,不少离乡背井,边塞一阵混乱。游牧族的国力虽然不强,民风却很是剽悍,各个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儿女,他们的战马也是野性难驯的好马,不比丹凤国家养的马,只能在道上拖拖马车。
隔天,朝廷就派了人过来,带着报名和征选出来的新士兵去了军营,华重楼就在这群人中间。
出城的城门口,狭长的道路两旁围满了送行的人。各个哭得成了泪人儿,一片哀戚和凝重,送行的家眷一路沿着道路,跟着出城的人走,依依不舍。她们有的是刚嫁人的新妇人,有的是带着两三个孩子的母亲,更有白发苍苍的慈母和老父……如今战火起,妻离子散的,好不凄惨。
虞千夏混迹在人群中,娇小的身影被拥挤的人潮埋没。她四处搜寻着华重楼的身影,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了,几乎整个城里的百姓都来了这条街,目送自己的亲人朋友离开。说实话,他虽然说了明天,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会离开的那么突然。朝廷这么快就派了人过来。
她焦急地四处望着,想要再见他一面,战场上危机四伏,她想要提醒他时刻小心,一定要活着回来,她在家里等他凯旋。她想要告诉他,她会一切都好,让他勿念,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布兵打仗上,争取早一点边关告捷,然后他们就能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生活,却奈何人海茫茫,根本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人群中,有一个身穿铠甲的人也总是频频地回头,但始终见不到他心中的那抹倩影,最后,他握紧手中的同心结,坚定地迈着步伐,跟着前面的队伍前进。
也许是上天的恩赐,在她和他同时转头的那一刻,他们的目光交错,然后重新定在了对方的脸上。他们深深地望着彼此,把对方的样子,一笔一划、镌刻进记忆里。
“平安而归。”人声嘈杂,他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但是轻易地读懂了她的口型。
“珍重,等我。”她听见他响亮的回答,被人声淹没,断断续续地进了她的耳朵里。人潮向前涌着,她随波逐流,逐渐被淹没,再也看不见了。
她目送着他,此生最爱的人,看着他的背影淡出了她的视线,就像是淡出了她的生命。
没有人会料到,这场战役居然一打就是三年。而她与他也一别了三年。等到再次见面的时候,时光已经一别经年,再也回不到最初。
据说,皇上亲自召见了华重楼,派着御前的几名亲信大将和华重楼过招,结果那些大将都甘拜下风,皇上龙心大悦,亲自走下大殿扶起了华重楼,大声赞叹:“华家果然卧虎藏龙,华老将军后继有人啊!”说完当即御笔一挥,颁布了一份旨意,封了华重楼为上将军,即日领兵四十万就要远征。
还没等虞千夏为他得到了皇上的厚爱重用高兴,就有消息传来,说华将军所领的兵马于前线被俘,死伤无数,主将却不知所踪。那个时候,距离华重楼出征已经有月余,而县令府正在办着大丧。
老妇人终于没能挨过这一年,在冬天来临的时候,重病不治,就这么去了。听到有人说这个消息的时候,虞千夏正抚棺痛哭,一听这个消息,急痛攻心,忽然晕了过去。
这一晕,就晕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请来的大夫一把脉,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县令府里的二小姐,居然未婚就怀孕了。如此败坏门风的事情,把县令气得脸铁青,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大骂虞千夏不知廉耻,不懂自爱,没有这个女儿云云。
虞凤娇和县令夫人在一旁冷眼看着。如今华重楼生死未卜,老夫人也已经辞世,县令府里已经没有了虞千夏可以依仗的人。县令本想着,华重楼封侯拜相,自己作为岳父也可以沾点光,没想到,他福薄,是个短命鬼;县令转而一想,这样也好,这样他也不算是违背了对娘亲的誓言,可以把千夏嫁给马大人做妾了。没想到,她却突然怀孕了。一再打破他的预想和计划,他如何能不气。
“我不管你这个孩子是谁的,赶快给我打掉!”县令冷和一声,就要扬长而去。虞千夏突然从床上滚了下来,抓住他的腿,跪求道:“父亲,求求你,不要杀死我的孩子,您是这孩子的外公啊!”
“未婚先孕,你自甘堕落,只会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爹的在同僚面前的面子也都被你败尽了,奶奶要是知道你如此不知自爱,竟然与人私通,必然再被气死一次。如今你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果然和你娘一样,是个贱人!”虞凤娇一把推开虞千夏,看着她抚着肚子蜷缩在地,脸上有抱负的快感。
很快,大夫下的堕胎药熬好了,看着下人端过来摆放在床头,虞千夏害怕地连连后退,眼中满是惊恐和疼痛,她紧紧地护住肚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站起来,横冲直撞地就要冲出去,却有被人拦住了去路。
“你若喝下了这碗药,我还能当家里养了一个废人。若你执意要保留这个孽种,那么,从此以后,我虞浩阳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从此一刀两断,断绝父女关系,老死不相往来。”他拿起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想要灌进虞千夏的嘴里,却因为她的剧烈挣扎而没有成功。
如今,华重楼生死未卜,父亲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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