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花仙印- 第22部分

　　　　“如果说那个老妇人是狐狸变化，我怎么会分辨不出来呢？而且听她与明达的对话，确实有模有样，不像是假母子。”

　　　　又想到：“胡氏兄妹不辞而别，正如胡雪当年一样。难道狐狸们行事都一样，不肯当面辞行？”

　　　　念及此节，不免又思念起胡雪：“我到了沧州，她是怎么知道的？难道她有千里眼，我的一行一动，她都能看得到吗？”

　　　　思前想后，也想不明白。不觉眼皮沉重，渐渐睡去。

　　　　他梦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身穿红色袍服，用拂尘在他的肩上留下一个莲花烙印。那老人又来到一个庙宇中，在一条金色小蛇七寸处，也留下一个小小的莲花烙印。小金蛇随即化成一个女人，缓缓从庙门飞出。

　　　　柳龙安猛然醒来。即便是从琉璃国出来，每天吃五谷杂粮，他做梦的时候也并不多。

　　　　而且这个梦境，已经是第二次出现。

　　　　这都说明又是在点化自己。

　　　　“一条蛇化成女人，又如此给我托梦，她必定也是个妖精。”想到此处，柳龙安自然而然想到了胡雪和胡倩兮。

　　　　“怎么刚刚见过胡倩兮，就做了这样的梦？刚刚想到胡雪，就梦到了莲花印记？难道那个金蛇所化的女人，便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位吗？

　　　　“可惜今后再也见不到她们。倘若能够见面，一定要看看她们的肩头，是不是也有莲花。到那时，一切疑问都会真相大白。”

　　　　于是，在黑漆漆的客房，柳龙安大睁着双眼，虽然满腹猜疑，却又不得而知。一直想到昏头涨脑，却又哪里能有什么结果。

第39章　君行不孤单（）　
柳龙安由于一夜没有睡好，早上醒来很晚。

　　　　他打了几个哈欠，忽觉屋中空空荡荡，仿佛少了些什么。

　　　　床上被褥叠放得整整齐齐，刘雨菲不在床上，也不在屋里。想是早上出去方便，一会儿便能回来。

　　　　走到桌旁，想要喝一口水，却见水壶之下压着一张纸笺。

　　　　上面写道：

　　　　“柳龙安。我家屋内确有秘籍，得来甚为不易。为杀强仇，我须闭关三月，苦练此功。和你同住之日，是我四年来最美好的时光。不能与你同行，心中隐隐作痛，故而不忍与你面别。等你救母归来，我再与你团聚。刘雨菲。”

　　　　柳龙安一下子怔在那里。他又将留书念了一遍，读到“心中隐隐作痛，故而不忍与你面别”，不觉心中异常酸苦。

　　　　十九年来，限于家庭境况，柳龙安一直住在偏僻山野，自幼便没有玩伴。他的心中，多么期盼朋友，期盼与人相识相知。

　　　　自从认识了刘雨菲，便把她当作亲近之人。无论是在七星洞，或者琉璃国，再或是红梅寺，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希望能与她成为朋友，长相厮守。

　　　　经过那么多磨难，好不容易聚在一起，自己格外珍惜，整日对她百般讨好，恨不得天天哄她开心。

　　　　而今却骤然分开，二人自此又都形单影只。

　　　　如果她讨厌自己也就罢了，偏偏她却说：“和你同住之日，是我四年来最美好的时光。”又说：“不能与你同行，心中隐隐作痛，故而不忍与你面别。”真是令人情何以堪！

　　　　枯坐半晌，柳龙安想到：“但愿我早些找到舅舅，也但愿她早日练成神功。到那时我们就可以重在一起，从此再不分开。”

　　　　于是收拾行囊，想要早些启程，赶往双峰山。

　　　　到了前台，招呼伙计结账。伙计对他说，昨天晚上来了一对男女，押下不少银两，说是不论居住多久，都记在他们账上。

　　　　柳龙安知道，那一定是胡氏兄妹。试探着打听他们的住址，那伙计摇头，说只知道押了现银，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

　　　　出了沧州城里，渐渐一路向南，拟经南皮而奔德州。

　　　　来到南皮境内，听路人说道，姜太公封为齐王后，曾在此悠闲钓鱼。于是随众来到一个大湖边上。

　　　　湖中芦苇丛生，是一个极大的芦苇荡。湖边建有三个六角亭，最大的一个滨水，据说便是姜子牙垂钓之处。

　　　　正在赞叹景色、缅怀古人之际，忽觉身边芦苇丛中，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用天眼看时，发现那里隐藏着一只黑色的狐狸。

　　　　黑狐见他注目，便悄悄在芦苇中穿行。走出不远，又回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是有意要引他跟随。

　　　　柳龙安见周围无人注意，便缓缓跟了过来。黑狐走走等等，唯恐柳龙安跟丢。

　　　　渐渐走到人稀之处，狐狸便放开四足，向旷野奔去。柳龙安蹿沟跨壕，纵跳如飞，紧紧跟随其后。

　　　　此时正值中午，白日释放出温暖，缓解了冬季的阴冷。四野空旷，令人心胸大开。

　　　　跑出一盏茶时分，在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野地中，远远看到有一栋一门两窗的房屋。

　　　　黑狐跑到门前，随即停住。它回过身来，后足和尾巴撑地，身子犹如人立。前爪抱在一起，向柳龙安拱了两拱，俨然是在抱拳施礼。

　　　　柳龙安见状不禁好笑，对黑狐抱拳道：“黑狐兄，我这厢也有礼了。”

　　　　黑狐又是点头又是拱手，样子十分滑稽。

　　　　突然屋门一开，走出两个人来。

　　　　一个道：“柳相公别来无恙啊？”

　　　　另一个道：“没想到在这里相见吧？”

　　　　一个道：“你怎么和那个女孩子分手了呢？”

　　　　另一个道：“难道她嫌弃你是龙族吗？”

　　　　一个道：“不过柳相公不用闹心。”

　　　　另一个道：“天涯处处是芳草。”

　　　　一个道：“我们专门在此等候你。”

　　　　另一个道：“便是要给你送上一份惊喜。”

　　　　不用睁开眼睛，一听说话便知道，这是胡雪的两个哥哥，胡风和胡雷。

　　　　见到这两个人，柳龙安心中一阵狂喜，种种猜疑都得出了答案。

　　　　他着急地问道：“胡雪呢？胡雪在哪儿？”

　　　　虽然在砖窑之中，用天眼没有看到胡雪，但那时她肯定就在自己附近。难怪她对自己的行踪如此清楚，原来她一直在暗中跟随。

　　　　胡风道：“我们说了这么半天，你都没问我们一句好。”

　　　　胡雷道：“你的第一句话，问的却是我妹妹。”

　　　　二人再要絮叨，忽听屋门口有人叫道：“我在这儿。”

　　　　胡雪自屋中奔出，猛地扑到柳龙安怀里，一句话不说，呜呜地哭了起来。

　　　　柳龙安慌忙将她抱住，一股甘甜涌入心头。低头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胡雪在他怀中使劲点头，蚊声道：“快想死你了。”说完又哭了起来。

　　　　胡风向东看看，胡雷向西瞧瞧，两人又对望一眼，一起向屋后躲去。

　　　　又抱一会儿，胡雪挣脱出来，望着柳龙安道：“刘雨菲怎么走了？”

　　　　柳龙安道：“她说要闭关练功，练成了好去报仇。”

　　　　胡雪嘟哝道：“我早就想来找你，只是爷爷不让。没赶上你们杀明达，就一直追到这里。要是你还跟刘雨菲在一起，说不定我们见过面后，我就会跟哥哥们回八仙山。现在刘雨菲走了，你看你多孤单呀。”

　　　　柳龙安道：“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胡雪道：“我也是。”

　　　　二人对望半晌，都默默笑了起来。

　　　　柳龙安道：“胡其华和胡倩兮找到我们的时候，我就猜疑你可能已经来了。”

　　　　胡雪道：“那时我们还没到，我就让胡倩兮帮我办这件事。”

　　　　柳龙安点头道：“难怪用天眼看不到你。他们可是帮了大忙。”

　　　　胡雪忽然问道：“我好看，还是胡倩兮好看？”

　　　　柳龙安一怔，道：“都好看。”

　　　　胡雪嗔道：“哼，不说心里话，人家都说我不如她好看。”随即又笑道：“不过我俩很要好。她过去也住在八仙山，几年前迁到了沧州，我们都好几年没见了。”

　　　　柳龙安道：“那个老太太是谁？我看她不像是狐狸呀？”

　　　　胡雪道：“胡倩兮他们和人类处得很好，很有交情。明达的老娘和丫鬟，那都是找人类装扮的。”

　　　　二人正说着话，听到有人咳嗽一声，胡风胡雷又踅了回来。

　　　　胡风道：“柳相公，这次我爷爷格外开恩，放我妹妹出来，可是很不容易。”

　　　　胡雷道：“我妹妹不想跟我们回八仙山了，可我们回去又没法跟爷爷交代。”

　　　　胡风道：“如果你能劝劝她就好了。”

　　　　胡雷道：“不过估计劝了也是白劝。”

第40章　香肩凝霜雪（）　
胡雪道：“哥哥，你们别说了。我不回去了。”说完低头看着地上。

　　　　胡风胡雷不再说话，眼睛东瞅瞅，西看看，似乎不肯答应，却又无可奈何。

　　　　柳龙安道：“胡雪，既然爷爷不允许，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其实他的心中，又何尝不希望有人与他做伴同行。

　　　　胡雪望着他埋怨道：“你看我回去我能活得成吗。”

　　　　柳龙安一怔：“怎么，家里有什么危险吗？”

　　　　胡雪满脸绯红，双手扭着衣衫，低头不语。

　　　　胡风道：“你不回去，就不怕爷爷活不成吗？”

　　　　胡雷道：“你要知道，爷爷脾气还是蛮大的。”

　　　　胡雪生气道：“那老头就知道欺负我，天天盯着我，不让我和他来往。爷爷还说他要当和尚，哪有人当和尚呀？和尚在哪呢？”

　　　　胡风道：“其实我们也希望你们俩好。”

　　　　胡雷道：“谁不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

　　　　胡风道：“既然这样，要不我们就回家试上一试？”

　　　　胡雷道：“如果爷爷不把我们腿打折，那就说明是把你饶过了。”

　　　　胡雪嘻嘻笑了起来，道：“这才是我的好哥哥呢。”

　　　　柳龙安听着他们的谈话，一句话都插不上嘴，其实他也无法参与。从私情讲，他多么希望胡雪与他一起南下。但从道义讲，既然爷爷不同意，胡雪还是应该回八仙山。

　　　　只听胡雪道：“我也舍不得爷爷和你们，但你看他多孤单呀。我不让他这么孤单。”

　　　　胡风道：“那我们哥俩这就打道回府吧。”

　　　　胡雷道：“也祝你们哥俩一路顺风。”

　　　　胡雪立即眼圈润红，望着他们撒娇道：“哥哥……哥哥……”一边叫着，一边流下眼泪来。

　　　　胡风道：“好了妹妹，我们总是要回去的。”

　　　　胡雷道：“妹妹保重，你们也是要回来的。”

　　　　二人说完，又走向屋后。胡雪跟着他们，与两个哥哥依依惜别，三人一同拐过墙角。稍倾，胡雪抹着眼泪，又回到柳龙安身边。显是胡风胡雷已发功离去。

　　　　柳龙安见三人情深义重，心中好生羡慕。自己从小到大，只与父亲相伴，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兄妹亲情。

　　　　胡雪拉着她的手，走进屋子。

　　　　虽在荒郊野外，但屋中用品却一应俱全。外屋有锅灶，有饭桌。东西两间卧室，热炕被褥应有尽有。

　　　　胡雪道：“以后，这间房子就是咱们的家。”

　　　　柳龙安愣住：“不去双峰山了？”

　　　　胡雪道：“去呀。我带着这房子一起走呀。”

　　　　柳龙安更加惊奇：“难道你背着它走吗？”

　　　　胡雪笑道：“你当是乌龟驮石碑哪。这是我们狐狸的搬运术。说叫它来，呜——啪嗒——它就到了。”边说边用手画了一条弧线。

　　　　柳龙安哑然失笑，忽然感到无比轻松愉快。心道：“胡雪一派天真浪漫，不似刘雨菲忧愁阴郁。跟刘雨菲在一起，我要哄她高兴。跟胡雪在一起，总是她哄得我高兴。”

　　　　二人多日不见，都有一肚子话要说。

　　　　原来胡雪回到八仙山后，时时想念柳龙安，恨不得立即到大都找他。

　　　　胡文德为了自己的一句诺言，要对红梅寺报恩，坚决不允许她再与柳龙安来往。

　　　　胡雪只得在家打探柳龙安消息。狐狸们有一种特殊的“千里传讯”手段，便如古代的“烽火传递”。传送消息和物件，虽距千里，当日即达。柳龙安被收为红梅寺俗家弟子，在大都寻找父母，到沧州偶遇刘雨菲，胡雪都一清二楚。

　　　　知道柳龙安没当和尚，胡雪更加想念柳龙安。一直在家中又哭又闹，与胡文德“那老头”争执不休。后来胡雪大病一场，老狐狸终于抗之不住，答应让胡风胡雷陪着她，沿途追赶柳龙安。大家见上一面，再速回八仙山。

　　　　未出八仙山，胡雪便与各地狐狸“千里传讯”，掌握柳龙安行踪。后来知道柳刘二人要杀掉明达报仇，于是嘱咐胡倩兮兄妹，纠集附近狐中高手，帮他们完成心愿。

　　　　胡风胡雷找到明达在大都的老家，探听到明达在家中的恶行，将明达母亲的面目做成样模，附带说明声音特征，一起传给胡倩兮兄妹，这才有了精彩的众狐大闹落鹰寺。

　　　　兄妹三人虽未赶上这出大戏，但知道柳刘两人如愿以偿，因此深感欣慰。胡雪提出跟随柳龙安南下，胡风胡雷内心赞成，但表面上不得不做做拦阻的样子。

　　　　听胡雪讲完，柳龙安心中十分感动。心想：“她不顾爷爷反对，千里迢迢投奔于我，我可不能辜负了她。”

　　　　忽然他想起莲花印记的事情，于是问道：“你身上是不是有个胎记？”

　　　　胡雪一愣，道“你怎么知道？”

　　　　柳龙安说了两声“我、我”，却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如果说是梦到，似乎很像玩笑。

　　　　胡雪突然满脸飞霞，低头忸怩道：“你、你想干什么？”

　　　　柳龙安嗫嚅道：“我、我想看一眼。”

　　　　胡雪低头道：“你不能这样……你这样不好……爷爷要是知道了……那可怎么办……”

　　　　柳龙安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一个女儿家，怎好给别人看自己身体。

　　　　于是脸上一红，道：“你只说有还是没有？”

　　　　胡雪通红着脸，低声道：“有。”

　　　　柳龙安只觉心已悬到嗓子眼，不自觉“哦”了一声。自己一直被梦境困扰，今日终于找到了这个有缘人！

　　　　胡雪觑一眼柳龙安，见他正痴痴望着自己，不禁更加意乱情迷。犹豫半晌，才轻声问道：“你、你真的想看呀？”

　　　　柳龙安心跳加速，结巴道：“要不，你、你跟我说、说说，是什么样子。”

　　　　胡雪背过身去，轻轻解开衣襟，嘟哝道：“你……你就看一眼……不许碰……好不好……”

　　　　用左手将右肩衣服褪下，裸露出右边的肩背。

　　　　那香肩光滑细腻，宛若凝脂，透着幽幽的体香。肩胛下部，有一个枣型胎记，在她皓白的后背上，宛如镶嵌着一颗暗红色玛瑙。

　　　　那并不是莲花印记。

　　　　胡雪快速将衣领拽起，慌乱地系好盘纽，依然背对着他，不敢扭过头来。

　　　　柳龙安咳嗽两声，道：“我不是想……我是想……是想告诉你，我的肩头有一个莲花印记。还经常梦到一个女人，她的肩上也有这个印记。”

　　　　胡雪转过身来，惊喜地望着他，轻声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第41章　狐狸搬运功（）　
柳龙安将自己的梦境，向胡雪讲述一遍。

　　　　胡雪听后喜形于色，道：“爷爷枉称千年狐狸，连这都看不出来，还天天阻拦我。”

　　　　柳龙安不明就里，道：“看出什么？”

　　　　胡雪抓住他的双手，凝望着他道：“我与你……这是命中注定，天作之合。”

　　　　被她一说，柳龙安也自犹豫起来：“莫非梦里所示，只是告诉我她也有胎记。至于形状，却不见得一定是莲花？”心中也是异常激动。

　　　　胡雪扑到他的怀里，双手紧紧搂在他的腰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