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伤她,就是跟我多伦作对。”
这是我丢在背后的唯一一句话。
其实对这王府我也不熟悉,走来走去也不知道往哪逛,就干脆拉着走了出去。
两人也不知走了多久,到一个小溪边才停了下来。
花木兰掬水来喝。我吓一跳:“这是生水,不能喝的。”
她却不以为然:“我们行军打仗的时候,能有溪水喝就不错了。”
我无语。
看她继续捧溪水喝,突然觉得很郁卒。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都那么理智么?
“我这样拼尽全力救你,你不感动?”
虽然自己也觉得这话傻乎乎,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她愣了愣,道:“谢谢你。”
谢谢我?
这样淡淡的三个字,让人很想掀桌啊!好没诚意好么!
“你知不知道我娘正在跟我商量我跟子心的婚事?”
我想我已经抓狂到胡言乱语了。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花木兰,你爱不爱我?”
我觉得等不及了。妹的,还从来没这么目的性地追过女生好么。好着急啊,为什么她还不喜欢我?
她看着我,眼神里显然没有情意。
终于,她开口:“你真的不知道子心的真实身份了么?”
“什么身份?”
我一半由于确实惊奇,一半因为话题跳跃得太快。
“你觉得,一个普通的侍女,会那么高的武功?”
她望着我,目光灼灼。
我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看子心,虽然不是花木兰的对手,却显然也是个高手。
她确实不是一般侍女,而是首辅千金。但,首辅千金应该也不会是绝顶高手啊……
“我怀疑她就是你的影守,所以出手试探了一下。看来,我的推测没错。”
她认真分析。
“你为什么会那么怀疑?”
“因为当初我派人暗杀你的时候,只有你跟子心两个人,可我派出的人却死了。我本来以为是你杀的,因为柔然国早就有了你武功高强的传闻,但与你交过手后,我发现你几乎不懂武功!那么,杀我刺客的,必定另有其人。这个人,我猜就是子心。”
“就这样?”
“不止。在王府,我能感觉到有人时时隐匿的存在。甚至,当你在需要子心的时候,她总是能第一时间出现。也就是说,她会隐匿功夫。不是我夸口,以我的武功,能在我面前隐匿行迹,只怕只有传说中的影守了。”
呃,也就是说,影守对于藏匿是专业的,而花木兰不是?
唔,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而是——
“那现在怎么办?”
“你觉得呢?”
花木兰看着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内容。
我咽了咽唾沫,还是说出了自己所想:“要不,咱们就此离开,携手天涯?”
“还没有杀你们大汗呢,我不能空手回去。”花木兰淡淡笑了笑,“再说,你的可敦也不会允许你离开。听,他们已经来了。”
我又没内力,自然听不出来。
直等了好大一会,追赶的人才出现==
我相信以花木兰的能力,只要想带我走,根本就不是难事。但,她还要留下来杀大汗。
没办法,我只好配合。
再次回到王府,我有些别扭。
因为,不敢面对子心。
“来来来,多伦,快来跟子心道歉。”可敦含笑迎了上来。
这一刻,这个大汗的正妻与民间给儿子媳妇撮合的母亲无异。只是,我清楚看得到她笑眼里的威胁。
“子心,我……对不起。”
我并不是畏惧可敦的威胁,而是真心想道歉。
毕竟,来这后她是我唯一的心腹,我相信她也能感觉得到。但今天,我为了花木兰,直接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虽然我很想解释:在她受伤的时候我却护着花木兰而去,并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而是我知道她不会有性命之忧,而花木兰,一个不慎,就可能真的毙命当场。
但当着可敦的面,没了说的兴致。再说,这种事人家没问,自己巴巴的去说,有些自作多情的意味。
不过,我是真的有愧疚。
“王子严重了。”子心向我恭敬地行了个礼,“子心不敢怪王子。”
我能感觉都这礼节里的疏离。
而可敦显然不这么想。她趁机打哈哈:“呵呵,不生气了就好。嗯,都是快成小两口的人了,闹闹别扭也正常,多伦,以后要多让着子心,女孩子,要哄的。”
她望着我的眼神,威胁更甚。
然而,还没等到我确定要不要反对这个“威胁”,子心就已先苍白着脸反对了:“可敦赎罪,子心卑贱,不足以匹配王子。”
这话一出,可敦显然惊呆了:“子心,你这是……”
“求可敦为王子另选佳人。”
子心低下头,态度却很坚决。
可敦深吸一口气,许久许久,才冷笑:“子心,这事,我可是早就跟你爷爷说好了的。”
“请可敦另选佳人。”
她低头说完这句话,竟是转身走了。
这样的决绝,不止可敦,就连我,都有些吃惊了。
虽然也觉得她比较特别,但没想到却如此执拗孤傲。
可敦看了看她离去的身影,再看了看我,一跺脚:“赶紧给我追啊!”
我追了出去,倒不是听可敦的话要挽回什么姻缘,而是我看到了她苍白的脸,以及脸上的悲戚之色。
我想,她是真的伤心了。
“子心,对不起……”
远远地追了上去,我拉住她的衣袖。
她看了看我,眼神颇为复杂。
最终,拂开我的手:“你并没有对不起我。”
“不,你对我那么好,我却……”
“不,我并没有对你好。”她打断我的话,顿了顿,才苦涩道,“我的心,原本是对她的。可你,不是她……”
“你说什么?”
我不自觉后退了一个踉跄。
“我说,你不是多伦,对么?”
她望着我,一脸惨然。
第98章 金牛…花木兰(八)()
虽然也不是特别想隐瞒,但被这样直接点破,还是有些心惊。
毕竟,我在皇宫生存的唯一资本就是多伦的身份。如果知道我不是多伦,而是侵占她身体的外来灵魂,她的亲人会如何对我?我不敢想象。
以前还是在穿越小说里看过,有人因为穿越被人家属活活烧死的。
“你,你说什么?”
我还没确定好到底是要承认还是否认。
“你根本就不是多伦。”
面对这样肯定的断句,我最终无力反驳。
或许,我也并不想对她反驳。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突然知道我不是多伦?”
她望着我,许久许久,才惨然一笑道:“因为,她不舍得我受伤。”
我的心一紧,莫名有种窒息的感觉。
还是第一次,我穿越以来,面对被穿越者以前的恋人。
是啊,我不是多伦,可她,还是她。
突然心里涌起一股浓浓的悲哀,为眼前这个女子,也为了那死去的多伦。
“人人多说王子多情放纵,可她对我,却是真心爱的。她说,要凑足十二侧妃,然后再娶我这个正妃,到时候十三顶花轿同时进门,那十二个女子全是我的陪衬。届时,我将成为全柔然最幸福的女人。”
她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如梦呓般。
“……”
我完全理解多伦那种奇葩的“幸福”观。但,看着眼前这女孩,我还是心疼了。是的,我不爱她,可多伦爱,如果多伦在,应该不舍得在她被木兰打伤的情况下带着花木兰离开吧?
“就凭这个,你就断定我不是她?”我苦笑。
“是。因为她绝对不会舍得在我受伤时离开。”她答得坦然,脸上是带着幸福光泽的自信。
这个时候,我想起了曾经的爱人。唯有真正爱过且信任,才会有这样幸福的笃定吧。
“你说的对。”我深吁一口气,算是承认。
然后,望着她,等她的反应。
“所以,你要如何?”
她虽然早已知道这答案,但在我亲口宣布的一刻,还是颓然了,犹如枯萎的花儿,让人不忍。
也不知过了很久,她才倦倦开口:“我,会离开。”
“子心……”
我有些不舍。
但,却没有挽留的理由。
她终究不是一个普通的侍女,她有着傲人的身世,和骄人的身手,留在多伦身边,本只因那份天造地设的爱吧。既然如今那份爱已不在,她便不需要再为谁卑躬屈膝。
或者,她只愿是多伦一个人的丫头。
千回百转的心思脑中盘桓,最终化为一句祝福:“保重。”
她点点头,如雪鸽般飞远。
“小心花木兰。”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跟子心的婚事就这么告吹的事,让可敦很是生气。估计如果不是她没有第二个儿子,她都打算换棋子了。
不过,谁让她只有我一个儿子呢,所以横竖还是要捆绑在一起的。
不管怎样,有父母的照拂,我的二十岁生辰依然轰动。
父汗为我准备了盛大的的酒宴,邀请了几乎能邀请到的所有官家子女。
看可敦坐在上面笑意吟吟,我知道:其实官家子来这这是陪衬,今日真正的主角是那群姑娘们。不管是我的父母,还是那些女孩的父母,都已经把这当成了一场相亲会。而我,是这场相亲会里最大的男主角。
为什么说是最大的,而不是唯一的,因为参加这次宴会的其他公子哥儿也有条件不错的。比如,我的弟弟吴提也没有立正妃,如果能做他的正妻,对野心较小的一般官宦人家,也是很不错的。
是的,虽然现在大局为定,但几乎柔然所有的人都认为将来必定是我接管柔然无异。
而我的父汗,显然也是如此。
他当着所有臣子的面,也丝毫不掩饰对我的欣赏。甚至放下豪言:“多伦,我们柔然男子从来不用扭扭捏捏,你看中了谁,直接去挑出来,父汗为你们主婚!”
柔然人有着中原人少有的直接,你说鲁莽也好,说洒脱也好,反正他们比较习惯,相互间如此说话也无所谓。下面的臣子们不止没有被侮辱的表情,跟是笑呵呵等着我过去。
他们觉得,自己的女儿能被我挑中,是一件荣幸的事。
我有些尴尬。
还不是很适应这样的场面。
可敦坐在上面,挑了挑眉眼,向我示意。
我顺着她的示意眼神看过去,发现了——子心。
她居然来了!
今天,她是以首辅嫡孙女的身份出席吧?就那样坐在角落,刻意隐藏自己的光芒,很是低调。
只是,她为什么会来?我以为她会彻底远去的,就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只身漂泊,四海为家。
她似乎看到了我。
甚至,她的眼神似乎一直就在我身上。但当我看她的时候,她却别过了脸去,假装看另一处。
我讪讪笑笑。
可敦眼神的示意更加明显,如果不是这么多人,我甚至怀疑她会直接下来把我拉到子心身边。
但我不能过去,因为木兰还在我身边。我既然想跟木兰发展,那么,感情里的洁癖,是对她起码的尊重。
是的,我今天带了木兰过来。她说,想见识一下我们柔然国的盛会,我自是没有反驳。
咦,木兰呢?
刚才还在我身边,怎么一会儿工夫就不见了?
我焦急四处张望。
终于,在人群中,我看到了她。
虽然她假扮成我的侍从,但一股英气依然足以让她鹤立鸡群,我很容易,便锁定了她的位置。
只是——我发现,她不远处,站着的,正是我的父汗。
而花木兰的神色里,已有了隐隐的杀气。
我甚至看到,她的手按在了腰间。
她要刺杀大汗!
这是我在这一刻最清楚的醒悟。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没有叫喊,没有反对,只是很紧张。
毕竟,她来时并没有告诉我此行的目的。
但,就算她不告诉,如今办出这事也正常吧。她是花木兰,那么理智的民族英雄啊。
我在心里默念,希望她一切顺利。
果然,花木兰动了。
手起,剑落——
第99章 金牛…花木兰(九)()
“啊——”
随着一声滑划破天际的惨叫,一颗人头滚落在地。
刚才还在万人中央不可一世的大汗,就那样,被当场砍下头颅!
如此干脆利落,不愧为花木兰。
当所有人都震惊当场,几乎忘了反应的时候,一个人第一个反应过来:“多伦,你居然敢带人行刺父汗!”
我这才想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我同父异母的皇弟吴提。
一时间,我还未想好反应,那吴提已提了随身的佩刀,朝我砍来。
我大惊,却根本挪不开脚步躲避。
是的,我不懂武功。
眼看那把刀就要落下来,“呯”的一声,一柄剑横刺而来,堪堪挡住了这把刀的攻势。千钧一发之际,就这么救了我。
我回身一看,才发现来人是子心。
我原本以为,该是花木兰。
子心根本不看我,全力应战,跟吴提斗到了一处。
我看向花木兰,发现她正望着我这边,说不出什么表情。
那一刻,心是痛的。
因为我知道,以花木兰的身手,即便是离我有这么远,也依然能够在吴提动手的那一刻救下我。
然而,她没有动。
救我的人,是子心。
宴会上的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也不知谁大喊了一声“抓刺客”,众人便全操起了家伙追杀木兰。
我心中的痛瞬间被担心代替。
就算抛开我跟花木兰的私人情愫不谈,她那样的民族英雄,也是我推崇敬佩的。这个时候,我无疑是坚决站在她那边。
这可惜,就算我有心站她那边,也无力做什么。
于是,只能看她在人群中腾挪厮杀。
在官场混的都是人精,大约都觉得皇家儿孙的事是自己管不起的,所以也没有人来追杀我为大汗报仇,只是全一呼啦涌向了花木兰。
眼神一花间,花木兰已掠到我身边,将一柄剑放上了吴提的脖子:“都别过来,再过来我杀了他。”
那吴提原本跟子心边打边退,他本就不是子心的对手,此时被花木兰偷袭更是无处可避。
就这样,他成了人质。
一时间,大厅里的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多伦,过来。”
花木兰吩咐我。
我想也不想,就准备走过去。
“不要……”
子心朝我焦急摆头示意。
我想我知道她要说是什么,感激地对她一笑,仍是毫不犹豫地走到了花木兰身后。
就这样,花木兰押着人质,带着我,离开了。
逃出很远后,花木兰才放了吴提。
那吴提也不多话,转身就走。
“等等。”我喊住他。
他愣了愣,回头。
我笑笑,拍上他的肩膀:“回去后,不可为难子心。”
我想,在这场权力斗争中,唯一纯白如雪的,就是她。所以,我唯一不忍见受伤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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