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棉花打蓬松后,给田爸田妈,还有哥哥一人做了一件大棉衣。
田妈是红格子长款收腰,田爸是藏青色立领中山装的款式,哥哥则是小短袄。
男孩子气血旺,跑来跑去很容易出汗,所以里面做成了夹袄。
热得时候,可以把里面的夹层取掉。
今年一家人在一起过年,盘了炕,一大家子也够住了。
实在不行,张逸那边也有足够的位置。
这不一大早,喜儿刚跑完步,在厨房准备一家人的早餐,顾莉雅兴匆匆的跑过来。
“喜儿,要杀年猪了!”
“我家又没猪,你激动个啥劲儿啊?”喜儿淡定的又往锅沿上贴了个饼子。
“村里有人杀,走,咱们瞅瞅去。”说完,也不顾灶里还有火,锅边还有饼,拉着喜儿就往外面跑,生怕去晚了人家猪已经杀完了。
出门也不过天微微亮,谁家杀猪这么早啊?喜儿无语极了。
“爷爷起床啦,锅里烙着饼子,我跟莉雅出去啦。”到门口忍不住嚎了一嗓子,惹得某人又开始笑话她管家婆。
一路上不断给喜儿科普农村养猪的知识,甚至鼓动喜儿开年也捉一只小猪来养,这样过年就可以杀猪有肉吃了。
按照th县的规定,全县各村的每户人家在一年之中,养大出栏的第一只猪必须以每斤毛重54的价格,卖给国家,由各地的供销社负责收购。
其实喜儿前世也听爷爷讲过农民卖猪的笑话,说是他把一只吃了30斤重猪食,撑得极饱的猪送到供销社的收购站过磅,有222斤。
收购员高声说:“除去猪食20斤,按毛重202结账”结果正在此时,这只不争气的猪拉屎了,收购员马上改口:“除去猪屎两斤,按200斤结账,票子108块,外加三十斤肉票。”
几秒钟内少了08元,卖猪的农民一脸沮丧,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它晚一点屙也好,唉”
卖猪以后,卖猪的农民可以在收购站杀猪的日子凭着30斤肉票,按照国家8元一斤的价格再去买肉。
可是单凭一户的力量,绝大多数的人家每年只能养大一只猪,按照规定卖给国家后,自己却不能按照传统的习俗杀猪过年了。
于是,有人想办法,在一年的刚开始卖掉一只猪,达到国家的规定。
待到这年的年底,家里又有一只猪长大了,就去大队申请杀猪过年。
至于第二年养大的猪则拖到第三年的年初再卖。
因为农民的调皮,钻了政策的空子,使得公社没有完成国家的生猪收购计划。
受了上级批评后,公社就要求各个大队加强管理,加大生猪收购工作的力度。
但大队基本上是能拖就拖,基层领导很清楚,农民的生活很艰苦,如果真正按照上面的规定每年收购一头猪,那么农民的传统习俗“杀猪过年”肯定也就不能实现。
一年到头,一点盼头也就没有了。
喜儿听着顾莉雅絮絮叨叨的讲着,脑子里却在不断交织记忆,这些农民提供的猪肉不仅要供给城里人吃,还大量出口,为中国工业化积累原始资本。
这样才能换回大量的工业设备和器材,所以一头头生猪贡献的力量也不可小看啊,它们可是奠定中国工业化基础的功臣。
村谚说:“牵牛要用绳,杀猪要用凳。”杀猪时,一定要用那种能坐两个人的长条凳。
等喜儿和顾莉雅赶过去的时候,村里帮忙的人正从猪栏把它赶出来。
杀猪佬的助手奋力提起猪的尾巴,使猪的后退离地,让它用不出力。杀猪佬则一手抓按住猪耳朵的根部,另一手抄住一只猪前脚,用力提起,将猪身与准备好的条凳垂直,搁在条凳上,再用麻绳把猪嘴堵住。
杀猪佬操起磨快的杀猪尖刀,从猪锁骨处一刀捅进去,直中心脏。
猪抽搐几下,几秒钟就不动了,拔出刀来,猪血汩汩地流到放了适量水的木盆里。
轻轻地搅拌以后,约十分钟,猪血凝固了,放入滚水中一夯,可以做出美味的猪血,村民称做猪旺。
“你要是能买到猪旺,中午我给你做猪血旺吃,保证你回味无穷。”喜儿一想起那滑嫩q弹的味道,唾液腺就已经开始分泌了。
“真的很好吃?”顾莉雅有些不相信,从小到大,从来没碰过,即便是插队的前几年,自己也是看都不看的。
“我骗过你吗?”
“没有。”行动比脑子快,人已经走出去开始跟主家商量如何口里夺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七章 糯米酒()
放过血的猪被放入一个大木盆,用水桶盛了滚水倒入大盆,烫刮干净猪毛。
接着把猪吊起来,破肚以后,取出猪的内脏,晚上杀猪宴的时候要用,喜儿一家跟村里没有往来,所以这样的杀猪宴也是吃不上的。
杀猪佬熟练的从猪的脊柱中间劈开,把猪劈成两半,放在案板上,进行猪肉分类。
这时候家里的女主人会非常的繁忙,杀猪佬一边把猪肉分成简单的猪头,猪腰肪,猪腿和内脏四大类。
其中猪腰部分带了肋骨的地方,是村民公认最好吃的部位;其次是猪前腿的“前夹精肉”。
女主人这时候要趁着猪肉的热气还未散尽,赶紧拿盐抹上,摊在大簸箕里,这时候腌出来的肉才不容易坏。
还要夯血旺,准备下午杀猪宴的配菜,然后还要将猪板油熬出来总之,这一天肯定是忙得脚不沾地。
淮北这边还有吃腊肉的习俗,等肉腌制个三五天,然后挂出来晾晒两天,就会挂在火房开始熏制。
十天半个月后,猪肉就会熏得又红又亮,然后取下来放在大瓦瓮里面,可以吃大半年。
“搞定。”顾莉雅端着一小盆的猪旺,喜滋滋的跟喜儿炫耀着。
“走,回家。”喜儿也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这种,纯粮食喂养出来的毛血旺口感是否更棒!
顾莉雅特别关照过了,她可以弄到肉票,让喜儿家里不用准备。
喜儿也不跟她客气,反正日子长着,情义一分一分都攒着,总有往来的时候。
这时候从村子里走出来,天已透亮,浓雾还未散尽,看着远处依旧是白蒙蒙的一片,有种天地混沌的感觉。
“爷爷,我回来了,中午咱们吃毛血旺。”喜儿一进院门就喊上了。
“好嘞,叫上张青父子,中午好好喝一盏。”老爷子正在厨房忙活着,听到孙女儿的话,呵呵笑着。
“行,我待会儿再去捉条鱼,中午够你们喝的。”喜儿手忙脚快,接过爷爷手中的火钳,三两下拨弄开,锅里的杂粮粥很快滚动起来。
然后往立面撒一把小鱼虾,几颗切碎了的青菜,再丢几颗粗盐,撒一把姜末,几滴油,香喷喷的鱼粥就熬好了。
“还是喜儿的手艺好,每次一来你们家,我肚子就饿得特别快。”顾莉雅闻到香味,跟到灶房,吞着口水开始围着喜儿打转转。
“拿碗筷,开饭。”
“好嘞,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顾莉雅熟门熟路,跟自家一样。
老爷子倒着热水,开始洗脸刷牙,看着孙女三两下简单的事情,咋到了自己手上,锅铲和火钳怎么都不听使唤。
吃过早饭,顾莉雅和喜儿真的拎着虾爬去洪河捞鱼去了,好在这两天天气挺好的,周围的碎冰还能砸开。
而且运气永远这么兼顾喜儿,两条大大的鱼落网了。
“这是啥鱼啊?我咋没见过?”顾莉雅看着虾爬里活蹦烂跳的海鱼,好奇的问道。
“我咋知道啊?能吃就行,管它那么多呢?”喜儿三两下丢进桶里,赶紧转移话题。
“也是,可能不同的地方盛产的鱼不一样呢?”顾莉雅若有所思道。
喜儿在心里偷着乐,再怎么不同,也不可能在河里长出海鱼来啊。
好在sh离海远,顾莉雅即便家庭环境再好,也没怎么见过鲜活的海鲜,不然肯定穿帮。
抓了两条鱼,小半桶鱼虾,俩人就收手了,主要是冷。
冻得整个人都不听使唤,手指头也僵得抻不开,脚更是成了冰坨子,都快没知觉了。
为了吃,喜儿和顾莉雅觉得自己真是够拼的。
中午饭叫上了张青父子,看着桌上的香滑嫩口的毛血旺和清蒸鱼,还有韭菜炒小杂鱼,问道:“今天有啥好事儿么?整这么丰盛?”
“没啥事儿?心情好呗!来,咱们整两杯。”老爷子笑道。
喜儿转身去拿酒杯和酒壶。
这酒是喜儿在空间拿糯米酿的,大冬天温一壶,喝上一口,慢慢流进胃里,可以从心窝子暖到脚板心。
一日喜儿和金毛正无聊的紧,喜儿便提议酿酒,快过年了,家里没酒岂不是少了一些年味?
说干就干!
舀出二三十斤米,先用泉水泡上一夜。
第二天把糙糯米蒸熟后,再用凉凉的温泉水淋到熟米上,等温度降下来后,撒一些揉碎的酒饼在大缸的底部。
然后把糙糯米饭一层一层舀入酒缸,每一层都撒上酒饼,轻轻拍紧抹平,中间用手指挖一个两指款的洞,撒上剩余的酒饼,盖上锅盖就成了。
三五天后,就开始慢慢出酒,这就是糯米酒的原液,也叫作“酒浮”,浓厚的琼液上漂浮着一些憋憋的棕黄色的糙糯米饭,就像棕黄色的蚂蚁一样。
喜儿以前看书上说,很多地区的人都舍不得直接喝原液,就用井水稀释,然后再次发酵,就成了水酒,这样的水酒可以清热泻火,但容易拉肚子。
喜儿的酒是用空间的泉水制作的,肯定不会拉肚子,但她最后还是直接拿出了原液。
给家人喝,就一定要用最好的。
快过年了,喜儿打着杂货店的幌子,买回来十斤,一直被老爷子当做宝贝藏着,轻易不拿出来喝。
因为喜儿说,就这一批,杂货店的老奶奶说卖完就没有了。
淮北本就不产糯米,更加不会拿这等细粮来酿酒,所以老爷子一个劲儿的夸自己孙女儿运气好。
喜儿也很放心爷爷喝糯米酒,它的酒精度数不高,但吃多了虽然也会醉人,但不上头。
刚开始酿出来的时候,喜儿觉得香甜香甜的,贪嘴多吃了两杯。
然后和金毛去沙滩散步,结果一路上两脚发软,身体轻飘飘的,仿佛脚下不是沙子而是棉花
从那以后,喜儿都是浅尝辄止!
这顿饭吃得尽兴极了,两个做学问的人喝点儿小酒后,就开始诗兴大发,要不是喜儿喊着过年没酒喝了,估计俩人还不会罢手。
酒足饭饱,俩人在老爷子的炕上一觉到天黑,吃完饭才起来,好在酒好,不上头。
眼看着年关越来越近,各家各户都在为春节做准备,喜儿也捎信儿让父母带着哥哥早些过来。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八章 农家媳()
年前的一个月喜儿和张逸只要有时间,就去捞鱼虾,
张青和老爷子就在家里处理,没办法,只有喜儿能捞到,一次两次不信,久了大家也就习惯了。
都说这女娃子身上聚灵气。
喜儿只是抿嘴偷笑,不做任何解释,解释就是掩饰。
赶集的时候,喜儿就大大方方的拿去杂货店换钱,或者换取一些生活必需品。
就这样,也小小攒了一笔。
春节前三天,张田两家人决定,集体赶集,后来顾莉雅和三个男知青又加了进来。
自从张青盖房以后,刘爱玲就再也没有和大家一块儿出现了。
本来说好五个知青一起过年的,但顾莉雅首先叛变,说去喜儿家。
后来刘爱玲也说,房主邀请她一起过年。
剩下三个大男人就悲催了,平时随便将就着吃点就算了,大过年的还要自己煮,太惨绝人寰了。
所以,最后集体赖上了张青家。
到最后,两家人一合计,干脆过个热闹年。
大家一听,乐呵得不行,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各自准备点儿什么。
李海鹏把上次回sh的行李箱都扛来了。
“我靠,你这个小子太不地道了,竟藏了这么多好东西。”
董亮一见到箱子里的大白兔奶糖,饼干蜜饯,眼睛都直了,直接发声控诉。
“我这里还有一点干货,也是走之前老妈给我塞进来的。”吴浩手上也拎着一个大袋子,不懂里面装着些什么。
“香菇?木耳?你们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啊?”
“我妈娘家是东北深山里的,这些应该都是外婆家寄过来的。”吴浩腼腆的解释。
“香菇炖小鸡简直绝了,木耳溜肉片,或者凉拌都好吃啊!”李海鹏也暴露了吃货本质。
“董浩,你有啥?”顾莉雅拽住董浩,这家伙准备溜。
“我有钱!我走之前,老妈给我兜里塞了一百块钱,让我过年花的。”董亮脖子一梗,也不好藏私了。
“我的包裹都还没拆了,也不懂老妈给我准备些什么。待会儿你们去帮我扛过吧。”顾莉雅嘴里塞着大白兔,指着宿舍的方向。
田玉良和李颖看着堂屋地上大包小包的东西,简直哭笑不得。
“赶紧拿回去吧,吃个团圆饭,哪里需要这么多东西。”
喜儿捂嘴偷笑,老妈就是单纯善良,他们这帮家伙哪里只是想单纯的吃个团年饭?
估计他们是想整个正月都泡在自己家了。
不过这几个人,貌似家里都不是缺钱的主啊,看来也就是刘爱玲家里情况差一些。
“用得上的,我回去再拎点儿面粉过来,海鹏,要不一起走?顾莉雅的包裹不是还要人帮忙扛吗?”
董亮这家伙心眼儿就是活,连忙给另外俩人使眼色,没等李颖反应过来,已经溜出门外了。
这几个月,仨天天混一块儿,哪还能不懂他意思?
田玉良举起的手只能无措的放下,“这几个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客气?”
嘴里还不停的嘀咕。
喜儿和顾莉雅捂嘴偷笑,回房间盘在炕上继续之前未完的话题。
大概是顾莉雅治好高三婶儿的病,在高石庄的女人间流传开了,这几日卫生室的人气前所未有的旺。
没几日,上次从sh弄回来的药品就已经用的七七八八,没法只能躲到喜儿这里来想办法。
“咋办?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你不知道,这里的女人到底过得是啥样的日子?”顾莉雅难得用这么严肃的语气,跟喜儿讨论问题。
她们病了很少看医生,要么忍着,实在忍不住就会在自家脑门扑一个紫红色印记,这里治脑病的通用方法——拔火罐。
若是伤风感冒就用铜钱刮,或用缝被子针在腰身、胸部挑羊毛疔,就是那种像羊毛纤维一样的东西,有些人病情也会真的减轻一些。
但真正得了病,这样怎么能治得好呢?
这几日,顾莉雅只是通过卫生室一些简单的设备给她们做了一些基础的妇科检查,发现来的女人当中,就没有一个是没有妇科病的。
顾莉雅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使命,内心也更加的焦虑。
为现实感到无奈,更为自己粗陋的医术而心有不甘。
永远做不完的家务活,使农村媳妇儿成了磨道驴。
一天最早的火是她们烧的,鸡鸣三遍就要起床。
抱柴、烧火、烧锅、蒸馍馍、熬米汤
打发大人老人孩子起身,子女上学,就要去给田里的男人们送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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