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
二王子见这边四处空旷,并非伏击之地。他左右环顾一圈,发现河对岸那个小山包,感觉应该就是侯子云的伏击之地,于是凑近道:“王兄,现在河岸涞水关草原空无一人,要是我们一起过去将豺狗射杀干净,再夺回猎物,到时整个北潢国都会传遍世子孤身在涞水关草原狩猎,如入无人之境。此等气魄,简直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兀木世子一向爱慕虚荣,又蔑视易州守将岚凌,他驻守涞水关整整十年,一次都不敢跟北潢发生矛盾。现在对面空无一人,只远远看见两个牧民和一群骏马,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过去射死几只豺狗就能获得孤身入境、英勇无双的美名,何乐而不为!
兀木世子想定后,道:“好,今日本王子就当一回常山赵子龙!”
二王子心里大喜,赞道:“赵子龙只是一介武将,怎能跟王兄相比!”说完,立刻挥鞭策马,高声道:“我这就与王兄到涞水关夺回猎物。”
他这声音喊得十分响亮,肯定是故意给侯子云通风报信。
侯子云只见过二王子的笔迹,不曾听过二王子的声音,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万天仇正好把马群赶到洞口,道:“大都护赶紧上马,北潢王子越河过来了,就在前面一里不到。”
侯子云有点迟疑,问道:“你确定是北潢王子?”
万天仇道:“以前他们偶尔会到草原狩猎,我应该不会看错。”
如果这样,那就太好了!简直就是天赐良机!他们是自己越界过来的,侯子云此时出击完全就是正当防卫,不用背上擅自挑事的罪名。
之前还因为擅自决定伏击一事,搞得他以为又要步父亲后尘,对家中母亲更是放心不下,急急写下二十封家书,都已经做好成仁的准备了。现在得上天眷顾,二王子竟能将兀木世子引入大雍国境侯子云名正言顺的将他就地诛杀,看来二王子是真心想与大雍国合作。
侯子云有点欣喜若狂,急急道:“快快安好马具追上去,一定要将兀木世子诛杀在我国境内!”
雷虎早就等得不耐烦,现在终于可以出手了。他斗志昂扬,提起大刀,跃上追风兽,二话不说,立刻策马往万天仇指的方向火速追去。
侯子云立即命令陆小寒跟身上去,别让雷虎打草惊蛇,最好在背后趁其不意将兀木世子射杀才最为妥当。
一伙人迅速安上马具,骑上马背,在侯子云的带领下追上雷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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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命悬一线()
豺狗首领叼着猎物一直往西边逃窜,就算它跑得再快也比不上矫健的骏马。不到一会,兀木世子和随从就追上它们。他挽起长弓,对着豺狗首领一箭射去。这箭术倒也精准,一下就射穿豺狗身躯。
其他豺狗见头领被射杀,已成惊弓之鸟,也不去管猎物了,纷纷四处逃窜。它们一分散,这下追起来就麻烦了。
兀木世子策马到猎物旁边,抓起箭矢,将猎物挑在手中,见涞水关外没有半个易州军,自得其满道:“一群畜生也敢跟本世子抢猎物,来人,把剩下的豺狗全部射杀干净再回去。”
随从可没有他那般目中无人,身在他国境内,肆意妄为,也只有兀木世这等狂妄之徒子才敢如此猖狂。但世子下令,不敢不从,于是都分散开来,各自追上豺狗,搭箭射杀。
二王子不时回头看看身后侯子云的伏兵是否突杀出来。果真,不远处马蹄声骤起,一百来弓骑兵从小山包突然窜出,正朝他们火速奔来。他心里大喜,悄悄移身河边,准备越河脱身。
兀木世子也感到身后一阵异响,回头看去,一群易州军并正火速冲杀而来。他心里一阵惊讶,涞水关外只有草原,没有藏兵之地,这一队骑兵究竟是从何处冒出来的?
眼看骑兵离他们不到半里,再不逃命就来不及了。他调转马头,赶回河边。
二王子见状,指着兀木世子,高声大喊:“世子王兄,易州军来了,快快过河。”
这一喊,侯子云立刻会意,知道二王子是在给自己指明目标。兀木世子却还以为二王子在关心他,嘴里道:“王弟别慌,这一百多骑兵不足为惧,先过河再说。”
没等他话说完,二王子早已马鞭一抽,越河过去了。
侯子云朝陆小寒道:“前面那个戴金色头冠的就是北潢世子,交给你了。”
陆小寒得令,奋力追上,挽起长弓,准备锁定目标,搭箭射杀。雷虎的追风兽脚力胜过陆小寒的小白马,眨眼功夫就奔至陆小寒前面,无意中挡住了他的视线,咬牙切齿道:“北潢小儿,敢踏入我大雍国土一步,就叫你留下来当孤魂野鬼。”
兀木世子原本以为只要越过天水河,到了北潢国界,易州军绝对不敢跨界半步,因为以前岚凌治下的涞水关军士就是这样的。
现在身后这人来势汹汹,跟以前见过的易州军完全判若两人。他见势不对,赶紧越河而过,心想到了对岸,这黑脸大汉难道还敢越河过去不成?
雷虎的追风兽脚力十足,转眼就追至身后,他原可以往前顺势一砍,至少也能切下半个马,到时兀木世子没有坐骑,给他十条腿也跑不过追风兽。
可雷虎不知道是不是在洞里憋得太久,想要倾泻心中怨气,他高高举起大刀,大喝一声,奋力往下蛮砍,想将兀木世子从头到尾劈作两半。这一番多余的动作,刹那间就让兀木世子的骏马窜入了河槽之中。雷虎的刀锋只刮下一簇马尾,他气得大骂一声,夹紧马腹,准备跟杀上去。
兀木世子这次吓得惊慌失色,刚刚那把大刀要是砍中的话,已经被劈作两半。他胯下骏马的尾巴被雷虎刀锋刮伤,也想逃命,求生潜能一旦爆发起来,比平时跑得更是飞快,立刻就跃上对岸。
陆小寒跟至河边,见兀木世子就要逃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双脚奋力一蹬,借着小白马往前冲的惯性,整个人跃向空中,踏着轻功,飞身到天水河半空上,几乎于此同时,搭上一箭,惯满弓弦,手指一放。“嗖”一声箭啸在空中刺耳响起,白色翎羽飞箭对着兀木世子直直射去,正中他后背心脏位置。
宽广无垠的草原上,一个白色身影在半空中搭箭飞射。陆小寒此等身法,世间绝无仅有。
兀木世子惨叫一声,中箭趴倒,手里紧紧抓着缰绳。骏马载着他往前奔跑一段距离,才从马背跌落下来,一动不动。而这段距离正好已经超出了陆小寒的射程范围。
陆小寒落在河槽内,目光远眺,确认射中兀木世子的要害之处后,拍拍手中尘土,回到岸上。
此次伏杀兀木世子事关重大,侯子云还没有完全驯服他的踏云驹,生怕它脱掉马具后,回到马群中不服管教,这才没有骑着它出来。这次骑的只是普通战马,脚力比起雷虎和陆小寒的差了许多,直到现在才和其他部下赶到河边。
他抵达河边后,见兀木世子的尸体躺在北潢国界离天水河一百余丈之处,立刻喊停陆小寒道:“回来,别越界。”
只要兀木世子死了就行,侯子云完全没有必要越界抢尸体,更何况是他们自己越河犯境,咎由自取,在自己国境之内杀了他,侯子云并不会背上擅自出击的罪名。
陆小寒上马骑到侯子云身边,轻轻点头,表示完全能够确认射中目标的致命之处。
侯子云欣喜若狂,握紧手中缰绳,重重的道了一声:“好!回去一定重重有赏!”
雷虎白了一眼,这次没拿得首功,满脸不悦之色。侯子云看着他刀锋沾的几根马尾巴毛,又见他刚刚砍杀时的气势,轻笑道:“人,只要杀死就行,何须非要逞能将人碎作两半?”
天水河南边,一百多个弓骑兵伫步停在河边,目光都集中望向对岸。
天水河北边,兀木世子背上插着一箭,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不远处,尘土隐现,好像有一大队人马也往这边赶来。
雷虎闷闷不乐,他不甘心的望着对岸地上那具尸体,突然睁大眼睛,惊叫道:“又活过来了?!”
众人不解,纷纷朝对岸望去。果真见到趴在地上的兀木世子身子动了一下,正竭力蜷缩往前,想要逃离此处。就在他前方,一支北潢骑兵已经火速赶来,不知是不是二王子避嫌才去搬的救兵。
陆小寒见被他射中的兀木世子又活了过来,十分诧异道:“这怎么可能!我敢保证绝对射中他的心脏之处,难道他还能起死回生不成?”
雷虎这下可得劲了,道:“劈作两半有用了吧,至少能确定把他干死。”
侯子云也是倍感意外,以陆小寒的身手完全不可能失手,唯一的可能就是兀木世子穿了护心软甲。
听说北潢有一位绝世巨匠,名曰古浪芝,凭借独家工艺,历经十余载,造出了两件精致护心金丝软甲。穿在身上犹如棉锦一般贴身,可防弓箭匕首,却无法抵挡狼锤钝器。如果雷虎那一刀劈中的话,兀木世子此时定是身碎两半了,就算是华佗在世,也绝无回天之力。
而陆小寒虽然射中兀木世子要害之处,但有护心软甲挡了一下,并没有射穿心脏,只受重伤而已。
敌若不死,后患无穷。以兀木世子的傲性,等他伤势痊愈后,对易州军肯定恨之入骨,就会兴大军复仇,到时易州就会变得更加被动。
侯子云原本早已做好伏击越境的准备,刚刚见到兀木世子擅自大雍国境,给了自己一个名正言顺诛杀他的理由,还以为这次不会背上擅自越境出击的罪名。现在兀木世子就躺在北潢国境离国界线一百余丈处,他命真大,被射中之后,手里死死不放缰绳,被骏马驮着往前奔跑一段距离,直到跌落下来的地方已经超出了弓箭射程范围。
北潢军已然闻讯赶来,此时如果让陆小寒越过天水河补上几箭的话。一来,便成越境杀人;二来,兀木世子爬在地上,头朝北潢军,又有护心软甲,陆小寒只能跑到他身边,往脖子之处射杀,才能确保杀死,而北潢军已经赶至过来,陆小寒一去,怕是脱身不了。
那到底是过河追杀还是就此罢手?说实话,侯子云心里还是不想背上擅自越境杀人的抗旨罪名。他有点犹豫起来,自己只有一百弓骑兵,前面赶来的北潢军至少也有两千,就算越境杀掉兀木世子,这一百来人恐怕会有去无回。
他自己可以做好杀身成仁的准备,但怎能带着自己的生死兄弟去陪葬?虽说诛杀兀木世子是锐挫北潢军心,达到攻人先攻心的目的,但雍武帝并不赞许此等做法。如果侯子云一意孤行,只会惹火烧身,对于他自己并没有半点好处。
他是个大局可以牺牲自己的人,但也有私心。他不想因为自己犯了军法母亲伤心欲绝,而侯父易州百姓抗旨被斩的英雄事迹一直鼓舞着他:当以江山社稷、百姓疾苦为念,莫保住只身性命,弃大义于不顾。
雷虎刚刚失手没砍中兀木世子,心有不甘。见侯子云犹豫不决,拍着胸脯道:“你们在这等我,看我过去将他剁碎。”
他这一激将侯子云更没有时间去衡量得失。他立刻喝住雷虎,道:“退下!这里还轮不到你出手,你们赶紧回城布防。”言罢,他双腿一夹,“驾”了一声,战马奋蹄纵跃,立刻跨河而过。他这一去,是想按照之前抱着的必死决心,一人承担罪责,哪怕孤身奋战,也要手刃兀木世子。
雷虎根本来不及拦他,眼看着他一人只身入境,作为生死兄弟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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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背后一刀()
侯子云一人一马越河而过,手挺银枪,直奔向爬在地上的兀木世子。对面那支北潢军越来越近,眼看离兀木世子已经不到半里。他座下战马脚力实在一般,要是有踏云驹在此的话,此时早已奔至兀木世子身边。
“嗖嗖”几支从对面射来的飞箭在耳边急射而过,侯子云离兀木世子已经不到十丈,这支北潢军不敢群发箭雨,否则世子就得和侯子云一同葬身箭下。
侯子云身手矫捷,躲过流箭,转眼已经奔至兀木世子身边。他看准陆小寒飞箭射中的位置,握紧银枪,奋力一刺,想在之前的伤口上补上一枪。
这股力道,虽没有像雷虎那样大喝一声故作声势,但借着骏马向前的惯性,也足以刺透护心软甲。
银色枪头透着寒光,往兀木世子后背心脏之处极速刺去。
“嘶~”胯下战马骤响一声惨叫,侯子云手中银枪正要刺上兀木世子的心脏,突然身子一沉,战马被前方飞箭射中,一把栽倒在地。他手里的银枪顿时失去准心,往前半寸扎了进去,正好偏移兀木世子的心脏位置,直入肩膀之处。于此用时,他顺势握紧枪身,枪头穿过兀木世子左肩,插入地表,借力一个翻身,稳稳落在地上。
兀木世子惨叫一声,此时他完全失去了刚刚那股傲气,蜷缩在地上,口吐鲜血,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般无能为力。
侯子云站稳脚跟,拔出枪头,双手作力,一个劲的往兀木世子心脏之处又奋力刺去。
“呛~”一声兵器激烈碰撞的声音清脆响起,北潢一位大将一刀又将侯子云的枪头撩开。
侯子云隐隐感到手里一阵发麻,那人拖着大刀往前奔了三丈远,又调转马头回来,挥着大刀直砍向站在地上的侯子云。
侯子云看清那人,正是涿州守将萧衡。上次将雷虎追杀到天水河,还大放厥词,开口就要十万两白银的就是他。
来得正好!早就想一枪捅死他,看他是否还那般狂妄。
侯子云故意站到兀木世子的脚跟后面,挡住他的身体。萧衡怒眼圆睁,高高举起大刀,借着居高临下的优势,一刀劈向侯子云。心想就算他横枪抵挡,也会被这道砍力震得手掌发麻,握不住兵器。
眼看头上大刀即将劈向脑门,侯子云没有正面抵挡,侧身闪躲,往旁翻滚。那把大刀扑了个空,惯性的向前砍了下去,刀锋下面正好是兀木世子的身体。
萧衡大惊失色,立即勒住马头,竭力收回大刀。战马被突然刹住,嘶鸣一声,两支后大腿的肌肉已经紧绷得鼓成一团,后蹄牢牢抓地,前蹄腾空飞撩。
还好停住了,不然马蹄就踏着兀木世子的身体过去了。但大刀却没有完全收得回来,刀尖划中兀木世子大腿,切得皮开肉绽,献血喷涌。
也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侯子云一个箭步冲上,一枪刺穿马腹,蛮力拔出,枪头滴着点点马血,又扎向马背上的萧衡。
萧衡眼疾手快,见战马被刺,立刻飞跳下马,落在马身左面,躲过一枪。战马已经无力站立,倒在地上,撩着四肢,马血已经染红一片地面。
这两人,中间隔着倒地的战马,握着一枪一刀,咬牙对视着。
北潢军已经赶到身边,萧衡见自己、兀木世子和侯子云都离得太近,不敢下令发箭群射,想以人数威慑,将侯子云赶出一段距离后再射杀。
此时侯子云身在北潢境界,面对这两千北潢军,想要抽身脱险几乎是不可能了。
就算要死,也得将兀木世子彻底诛杀方才甘心。侯子云也不管身边的敌军,枪头一转,又刺向地上的兀木世子。
萧衡怒吼一声,想要吓住侯子云,身边的北潢军骑着马,速度更快,搭上数箭集中射向侯子云。
侯子云只能翻身躲箭,无论如何都不敢离开兀木世子身边,那数只飞箭直插在他刚刚的立脚之处。
萧衡已经错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