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牙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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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牙令-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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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子云早就有此虑,他擦干眼泪,稳定情绪后,告诉凌岚,北潢国内并非团结一心,连世子和王子都互相坑害,更别说那些身份卑微的军士了。自己的利益,勾结外国大将伏杀自己的王兄,此等阴险小人之举,何能让举国上下团结一心?

    若是北潢国人有慷慨赴义之心,十一年前又何会归顺大雍,这十年期间北潢百姓不曾有叛乱之举,完全就是北潢王自己死性不改,图谋自立。

    要是杀死北潢军士的兄弟姐妹、父母妻儿,人家会同仇敌忾,但杀死一个纵情享乐的世子,与他们何干?那些北潢兵只不过都是一口军粮活命罢了,只要兀木世子一死,我军挥师北上,北潢必定是军心大散,不堪一击。

    凌岚知道此间道理,他只是制止侯子云抗旨前去伏杀兀木世子,才故意如此问道。侯子云显然是心意已决,执意要从兀木世子身上撕开敌军一道口子。他之前就说过,如果侯子云受难,他只身也要前去相救。眼下,看着侯子云这二十封家书,字字钻心,句句催人泪下,怎忍心让他以身犯险,于是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凌兄,伏击之事便让我前去,你坐镇易州,援军到来,率领他们攻破北潢。”

    侯子云睁着泪眼,久久望着他。想不到一向主张和谈的凌岚,也有这等义薄云天的豪情。而他已有妻室,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跟自己单身一人相比,侯子云道:“子云孤身一人,只有一个母亲牵挂,凌兄一家老小还需你照顾,子云是万万不能让你背上抗旨罪名的。”

    凌岚执意要替他下达这个伏杀兀木世子的命令,侯子云极力劝阻,见他听不进去,最后只得以大都护身份压住他,命令他坐守易州,道:“我这一罪名定会让宗府二夫人时常挖苦母亲,若凌兄真心相助,便悄悄将我母亲接到你府上赡养,子云万谢!”

    两人都不想对方背上违抗圣旨的罪名,争执许久,最后还是凌岚软了下来,毕竟他还有一家人要照顾。侯子云一去,凌岚照顾侯母一人不成问题。而凌岚一去,这个二十岁的少年如何能照顾凌岚一家老小?

    言罢,侯子云令凌岚留在城里整军备战,雍武帝派来的两路大军到达之后,再衔接易州事宜。

    这一去,回来也得因私自提前出击受到军法处置,凌岚心里隐隐担心,以他对侯子云的了解,真不知他会不会因为横竖都是一死,而深入敌境,对兀木世子穷追猛打,直到击杀掉目标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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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伺机而动() 
离二王子诱引兀木世子到伏击地点还有两个时辰,侯子云率着众人提前藏身于山洞之内。万天仇此时也与万仁爱将一百匹战马驱赶至小山包附近,就等对面北潢二王子来信了。

    侯子云知道一旦下达命令军士越过天水河击杀兀木世子,他就此触犯雍武帝的诏令,引来的便是杀身之祸。

    这难道真是天意?当年侯父不惜抗命,夺回易州。现在侯子云伏杀兀木世子,锐挫北潢军心,也走上违抗皇帝诏令的末路。正巧的是,当年雷虎的胞兄救侯父,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如今雷虎也即将在侯子云的命令下,行此抗旨之举。

    他想,到时如愿击杀掉兀木世子之后,自己便一人承担罪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大战在即,料想雍武帝派来的主帅不会在战前斩杀大将,影响到军心。这样,雷虎和那些军士便能保得一命。

    两军交战,军心士气几乎决定战局走向。此番道理,为帅者应该十分了解,否则侯子云何须伏杀兀木世子?为的就是大挫北潢军心他们成为惊弓之鸟,这样大雍大军一旦出击,才能所向披靡,直取王都。

    雷虎向来不会去管事情做了之后会引来什么后果,只要是侯子云下达的命令,他都是无条件服从,只是偶尔嘴馋喜欢喝点酒才惹了不少麻烦。侯子云平时虽然训斥他,但心里对他却是爱护有加的,不然在雷虎只身闯入北潢草原时,他也不会不顾一切的带兵相救,还下令陆小寒杀了三个北潢牧民,差点就引起一场血战。

    现在,两兄弟又即将并肩作战,而且功成之后还不能领赏,反而会触犯圣令。侯子云知道自己肯定得承担责任,难逃一死,才给母亲留了二十封家书。而雷虎等人只是奉令行事,到时应该只会受罚,不至于处以极刑。

    侯子云不会将自己的后果告诉他们,眼看伏杀将近,此时再说这些丧气的话,只会引得军心涣散。雍武帝送来的是密诏,他们并不知情,就算会受牵连,只要杀掉兀木世子,大雍两路大军到达之后再击败北潢,最坏结果也能让他们将功抵过。

    侯子云稍感宽心,到时自己一人受罚,不连累他们就行了。但他不曾想过,如果雍武帝要将他以违抗军令处斩,雷虎会眼睁睁看着他受死吗?以雷虎的性格肯定会舍命相救,乃至起兵叛乱,到时雷家也背上叛贼的罪名,远在京都的雷阁老多半也无法安度晚年了。

    而且,陆小寒是老者特别派来保护侯子云的,凫丽山还藏着燕王留下来的那一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山寨族人还等着侯子云心回意转之后,到山里开挖宝藏,举起燕王大旗,召集将牙,称帝夺位,而后他们改回侯姓,成为皇亲一族。如果有人要斩杀侯子云,陆小寒手中神弓绝对不会犹豫一下,必定比雷虎的大刀更快的射入刽子手的肉体。

    至于陆童,暂不知会不会侯子云的主人身份拼死相救,但老者分派给他的任务却与陆小寒全然不同,他就是老者安排在侯子云身边的一双眼睛,只要侯子云有意起兵争夺江山,老者第一时间就会做好各种准备,迎接侯子云行开天辟地之壮举。

    他们这一族人,隐姓埋名一百多年,图的不光光是那一批宝藏,更是燕王遗愿,夺取大雍江山,自此成为皇亲国戚。

    天水河虽然断流了,但地上仍然储水充足,涞水关草原不会因为一时缺水而荒废。小山包洞里,阴暗潮湿,侯子云环顾四周,觉得空气十分闷热,他们现在期待的就是对面北潢二王子快点发来信,然后万天仇把战马赶至洞前,安好马具后,一举越河杀个痛快。

    雷虎有点坐不住了,不停的扇手引风,已经被闷热的空气折磨得十分难受。他越焦急越是烦闷,忍不住道:“这什么鬼地方,我到洞口透透气。”

    洞口背对着天水河,就算十几个人站在洞口,对岸也无法发现。侯子云原本可以准许雷虎到洞口透气,但一旦开了先例,其他人就会跟着想去,到时一百多人全涌到洞口,成了乌烟一片,还谈什么伏击?

    如让他一人出去,其他将士就会觉得侯子云偏袒徇私,岂不又自乱军心。再者,这个在小山包内挖出来的山洞,感觉总有点不对劲。那一小块裸露出来的墙砖,看起来既像埋在地下的古城墙,又像陵墓的墓室墙壁。

    闷热的小洞内,两边洞壁隐隐渗着水珠,里面这块墙壁却大不一样,薄薄一层泥土巴贴在青砖墙壁上,手指稍一用劲就能将土层揭落。如果这是一座陵墓,墓室入口肯定于此。而易州县志等史籍从未记载过涞水关外有陵墓一事。这些军士虽都勇猛善战,但若以为自己身在陵墓之内,多少都会觉得晦气胆怯。

    雷虎一开口就说这是什么鬼地方,要是军士们真以为这是一座陵墓的话,就怕有些胆小之人会惊慌失措。

    侯子云不敢胡乱猜测,故意用身体遮住那一小块裸露出来的墙壁,立刻转移话题,脸色变得严峻起来,看着雷虎责道:“谁不热?谁不闷?别人没有怨言,就你要特殊待遇?”

    “这明明就热得受不了嘛,还不让人说了。”雷虎整天不是喝酒就是吃肉,身子长得膘肥体壮,自然受不了这种闷热。其他军士哪有他这么好的伙食,根本长不到他这等体格,个个都是体态均匀,暂时还是能适应这种闷热空气。

    侯子云最怕的事情就是军心不稳,雷虎这一说,难免有些军士也会跟着抱怨。必须给他来个下马威众人知道他这个大都护都没有怨言,作为阵前士卒更不应该有所抱怨,于是道:“热,受不了是吧,想透风是吧,可以,把铠甲脱了,出去,”他还没说完,雷虎高兴得眉开眼笑,心想还是侯兄照顾他,正准备脱掉身上铠甲,只听侯子云接着道:“然后,撤去一切职务,滚回京都,你我两人自此恩断义绝!”他说得义正言辞,脸上丝毫没有半点言笑之色。

    雷虎脱到一半,一只手正从铠甲里面伸出来,听到侯子云这么一说,顿时瞪大眼睛,立刻将铠甲穿回身上,嘴里道:“侯兄,我不热,就是感觉待会即将大开杀戒,有点激动而已,不热不热,还有点凉,来,把铠甲帮我绑严实一点。”

    他确实感到有点凉,是后背冒冷汗的那种凉。他也是久经沙场的先锋大将,从侯子云的眼神中,已经清醒的认识到自己犯了扰乱军心之罪。要是换作脾气不好的将领,完全可以一刀将他砍了,以儆效尤,杀一儆百。

    这一百多人即将伏击的是北潢世子,此乃北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一旦成功,对北潢军心将是莫大的打击,他们的声誉也会在大雍国内广为传扬,这不是一场普通的伏击,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否则侯子云也无须把话说得这么重。

    雷虎看他脸色完全就不是在开玩笑,侯子云从没说过恩断义绝这种狠话。现在才知道自己刚刚那番任性的话,会造成多大的负面影响。

    侯子云现在肯定是一肚子闷气,雷虎总是不让他省心,有时真想狠狠的杖责他一顿他长长醒,以免到了诸葛亮挥泪斩马谡那一步。可他下不了这个手,他一个二十岁的青年,如何舍得杖罚自己的生死兄弟。就算有一天雷虎犯了马谡那种大错,他也不会像诸葛亮一样斩了他,而会选择与他共同承当。

    说来说去,自己和别人的命运都掌握在当朝天子的手中,想要脱离这种掌控,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当上天子,主宰别人的命运。侯子云以前对父亲违抗军令和先祖燕王起兵争夺帝位的行为无法理解,现在他几番被天子诏令压迫,身不由己,心里隐隐能感到那把龙椅上能带来多大的权力了。

    就目前来说,他得打好这次伏击,这一百多军士生命一旦越河过去,随时都可能引来涿州数万守军的吞噬。

    这将会是一场生死攸关的战斗。

    1

第六十六章 目标靠近() 
雷虎被侯子云这番训斥后,乖乖躲在洞里,一言不发。

    申时越来越近,气氛越发紧张,而洞外却仍是一片寂静,久久听不到声响。

    伏击,本就是一项非常考验耐心的行动。如果自身都坐不住,暴露了踪迹,别说伏杀目标,更有可能反被目标击杀。

    雷虎自是不适合执行这种狙击任务的人,要不是侯子云刚刚震慑住他,估计他早已坐不住要跑出去看个究竟了。

    现在,只能等洞外万天仇发来的信。他驱赶的马群就在小山包不远处,只要对岸有动静,万天仇就会第一时间通知他们。

    过了片刻,闷热的山洞地上隐隐产生一丝震动,这是马蹄飞奔践踏地面的响动。侯子云心里大喜,想必万天仇已经发现对岸目标,正驱赶马群往小山包靠近。他招呼手下将士,打起精神,做好准备,等骏马一到,立刻安好马具,冲杀过去。

    对岸,二王子果真诱导着兀木世子往天水河方向靠近,身后只跟着四十个随从和一只猎犬。看来二王子确实利用了兀木世子狂妄自大的性格,完全无视易州军。

    他骑在世子旁边,指着前面道:“王兄,前面就是涞水关,你看关外只有放牧的牧民,一个易州军都没有,看来这新上任的大都护也是个只会躲在城里的鼠辈。”

    兀木世子“哈哈”一笑,昂首道:“岚凌小辈驻守易州整整十年都不敢出关一步,那个什么鸟都护见到本世子也得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敢踏出城门。”

    二王子奉承道是,说谁人都得屈服在世子的王威之下。

    兀木世子越听越是心高气傲,朝着涞水关方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一口,感觉这易州迟早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此时,耳边响起一声雕鸣,他睁开眼睛,目光锁定空中草原雕的身影,拉开弓弦,一箭射向空中。

    北潢人一向善射,兀木世子也不例外。他一箭射中雕身,空中一点黑影跌向地面,正好落在干涸的天水河上。

    二王子拍手叫好,赞道王兄射术精准,远远超过自己。

    兀木世子得意一笑,命人到河槽里将雕取回来。其中一个手下口哨一吹,那只猎犬立刻顺声飞跑向天水河河槽,准备叼回草原雕。

    就在同时,不知从何处窜出一小群豺狗,嘴里吠叫着,也直奔向草原雕落下的地方。看来是发现食物,准备跟猎犬争抢。

    要论单打独斗,豺狗没有优势,但一群豺狗配合作战,几乎就没有天敌了。别说是一只猎犬,就是一只老虎在此,它们也毫不畏惧。中原地带就有人看见,一群豺狗与老虎争抢食物,在老虎咬死数只豺狗后,仍被狗群包围,最后战至精疲力尽,老虎倒地不起,活活被咬死。

    猎犬见奔来的是一群豺狗,无法与其争抢,只能立在河边,嘴里不停叫唤,四肢跃跃欲试,却如何都不敢往前再跨出一步。

    这几声犬吠传到山洞里,众人都知道目标已经接近天水河。侯子云焦急万分,只有万天仇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他却迟迟还没将马群集结到洞口。

    猎狗仍在原地高声叫吠,兀木世子见一群豺狗竟然敢跟他争抢猎物,怒气爆涨,骂道:“把这群畜生给我射杀干净!”

    豺狗接近草原雕后,立刻叼着猎物在河床上飞跑。兀木世子的命令下达之后,十几个随从立刻弯弓搭箭,集体射向豺狗群。

    这一小波箭雨下来,就射死了七八只,剩下的六只豺狗也不知是不是过于狡猾通人性,为首那只叼着猎物转眼就跑上河床,直往涞水关方向溜去。它们是这片草原上的生灵,难道也知道天水河两边的人都不敢互相越过对岸?

    兀木世子见手下没有将豺狗射杀干净,嘴里怒骂道:“一群废物,连几只畜生都射不死,留着你们有何用?”

    随从一听,以为世子要将他们诛杀,吓得个个连忙下马跪地求饶。

    二王子见状,故意激将道:“王兄既是将来的国王,到手的猎物岂能被一群豺狗抢走,传出去岂不被人笑话!”

    兀木世子听到此话,挂不住脸面,咬着牙,道:“这群畜生竟敢抢本世子的猎物,定要将你们一锅端了。”说完,睁着环目豹眼,怒视那群随从,意思是要他们越河过去追回猎物。

    这些随从知道私自越界过去,易州军一旦发现,就能义正言辞的将他们诛杀,豺狗口中一只猎物,搭上自己的性命实在有点不值。他们个个都是贪生怕死之辈,都跪在地上不敢上马。

    二王子见他们抗命不遵,正好借此杀掉他们,待会侯子云要是冲杀过来也好少掉几个对手,于是骂道:“连王兄的命令都敢迟疑,看来都不想活了。”言闭,他搭上几箭,立刻把身边几人射死在地。

    剩下几人见横竖都是一死,河对面暂时没有易州军,再犹豫下去的话,也得被处死。于是,纷纷骑上马,越河过去,直追向豺狗。

    兀木世子骑马停在河边,脸色难堪,这些随从的表现实在窝囊他在二王子跟前丢进脸面,回去肯定要严厉处罚他们。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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