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群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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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群英-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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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迎接少主,潞州被围数月,李存勖与李嗣昭君臣相见有喜又悲,喜的是八寨夹城被攻破,悲的是李克用已远离人世。

    德威请进攻泽州,李存勖令与李存璋等偕行。适梁抚遏使牛存节,率兵接应夹寨,至天井关遇见溃兵,才知夹寨被破,且闻晋军有进攻泽州消息,便号令军前道:“泽州地据要害,万不可失,虽无诏命,亦当趋救为是!”

    大众都有惧色,牛存节又道:“见危不救,怎得为义?畏敌先避,怎得为勇?诸君奈何自馁呢!”

    遂举起马鞭,麾众前进,到了泽州城下,城中人已有变志,经存节入城拒守,众心乃定,周德威等率众到来,围攻至十余日,存节多方抵御,无懈可击。刘知俊又收集溃兵,来援存节,德威乃焚去攻具,退保高平。

    晋王存勖,亦引兵归晋阳,休兵行赏。命德威为振武军节度使,以兄事张承业。张承业升堂拜母,赐遗甚厚。一面饬州县举贤才,宽租税,伸冤滥,禁奸盗,境内大治。复训练士卒,严定军律,信赏必罚,蔚成强国。潞州经李嗣昭抚治,劝课农桑,宽租缓刑,不到数年,军城完复,依旧变作巨镇。自是与朱梁争衡,成为劲敌。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56章 刘守光得寸进尺() 
却说幽州有大安山,四面悬绝,刘仁恭偏在山上筑起宫室,备极华丽,采选良家妇女,以供游幸。自恐精力不继,整日里召集方士,共炼丹药,冀得长生。凡百姓所得制钱,勒令缴出,窖藏山中。民间买卖交易,但令用墐土代钱。各处怨声载道,他却自以为得计。平时第一爱妾为罗氏女,生得杏脸桃腮千娇百媚,偏为次子刘守光暗中艳羡,勾搭上手,竟代父荐寝,与罗氏作云雨欢。事为刘仁恭所闻,立将守光笞责百下,逐出幽州。

    守光从外引兵到来,遣部将李小喜、元行钦等,袭入大安山,把仁恭拘来,幽住别室,自称卢龙节度使。凡父亲罗氏以下,但见得姿色可人,一概取回城中,轮流伴宿。乃兄守文,为义昌军【治沧州】节度使,闻父被囚,召集将吏,且泣且语道:“不意我家生此枭獍,我生不如死,誓与诸君往讨此贼!”

    将吏应诺,守文遂督众至芦台,与守光部兵对仗。战了半日,互有杀伤,两下鸣金收军。越日,守文再进战蓝田,反为守光所败,返兵至镇。守光恐守文复至,差人至梁,赍表乞降。梁主温即颁发诏命,实授守光为卢龙节度使。于是幽州一方面,也为朱梁的属镇了。

    义昌节度使刘守文,发兵声讨,偏偏连战不胜,不得已用着重贿,向契丹借兵。契丹酋长阿保机,发兵万人,并吐谷浑部众数千,来援守文。守文尽发沧、德两州战士,得二万余人,与契丹、吐谷浑两军会合,有众四万,出屯蓟州。守光闻守文又至,也将幽州兵士,全数发出,亲自督领,与乃兄争个你死我活。阵方布定,契丹、吐谷浑两路铁骑,分头突入,锐气百倍。守光部下,见他来势甚猛,料知抵敌不住,便即倒退。守光也无法禁止,只好随势退下。守文见外兵得胜,也骤马出阵,且驰且呼道:“勿伤我弟!”语尚未绝,忽听得飕的一声。知有暗箭射来,急忙勒马一跃,那来箭不偏不倚,射中马首,马熬痛不住,当然掀翻,守文亦随马倒地。仓猝中不知谁人把他掖起,夹入肘下疾趋而去。仔细辨认,才晓得是守光部将元行钦。此时暗暗叫苦。

    守光见行钦擒住守文,胆气复豪,又麾兵杀回,沧、德军已失主帅,还有何心恋战,霎时大溃。契丹、吐谷浑两路人马,也被牵动。索性各走各的路,一哄儿都去了。守光命部将押回守文,禁居别室,围以丛棘,更督兵攻沧州。

    沧州节度判官吕兖、孙鹤,推立守文子延祚为帅,登陴守御。守光连日猛攻,终不能下,乃堵住粮道,截住樵采,围得他水泄不通,相持到了百日,城中食尽,斗米值钱三万,尚无从得购,人民但食堇泥。吕兖拣得羸弱男女,烹割充食。究竟人肉有限,不足饷军,满城枯骨累累,惨无人烟。孙鹤不得已输款守光,拥延祚出降。守光入城,命将沧州将士家属,悉数掳回幽州,连延祚亦带了回去,留子继威镇义昌军。派大将张万进、周知裕为辅,鸣鞭奏凯,得意班师。且遣使告捷梁廷,并代父乞请致仕。梁主温准如所请,命仁恭为太师,养老幽州。封守光为燕王,兼卢龙、义昌两军节度使。义昌留守刘继威,后为张万进所杀,守光亦不能制。惟遣人刺死守文,佯为涕泣,归罪刺客,把他杀死偿命。又大杀沧州将士,族灭吕兖家,仅留孙鹤不杀。兖子琦年十五,被牵出市中,将要处斩。吕氏门客赵玉,急至法场大呼道:“这是我弟赵琦,误投吕家,幸勿误诛。”监刑官乃命停刑。赵玉挈吕琦逃生,琦足痛不能行,赵玉负他奔窜,变易姓名,沿途乞食,辗转至代州。琦痛家门殄灭,刻苦勤学,始得自立。后来晋王存勖闻琦名,命署代州判官,并赐赵玉金帛。这是后话。

    刘守光既封燕王,且贻书晋、赵,大略说燕有精兵三十万,愿为诸公前驱,但三镇连兵,必有盟主,敢问当属何人?王镕得书,转递存勖。存勖冷笑道:“晋、赵二州,与燕接境,他若扰我城戍,动摇人情,也是心腹大患,不若先取守光,然后专意南讨。”

    德威点头称善,乃下令班师,还至赵州。赵王镕迎谒晋王,大犒将士,且遣养子德明,随从晋军。德明原姓张,名文礼,狡猾过人,后来王镕且为所害,事见后文。存勖留周德威等助守赵州,自率大军返晋阳。

    梁将杨师厚率兵到了邢州,王镕闻报大惊,又致书晋王存勖,相约会议。两王至承天军,握手叙谈,很是亲昵,存勖称镕为叔。镕以梁寇为忧,不甚开怀。存勖慨然道:“朱温恶贯满盈,必遭天诛。虽有师厚等助他为恶,将来总要败亡。倘或前来侵犯,仆愿率众援应,请叔父勿忧。”

    镕始改忧为喜,自捧酒卮,为晋王寿。晋王一饮而尽,也斟酒回敬,镕饮毕,又令幼子昭诲,谒见存勖。昭诲年仅四五龄,随父莅会。存勖见他婉娈可爱,许女为妻,割襟为盟。彼此欢饮至暮,方各散归。晋赵交好,从此益固。

    镕返至赵州,正值燕使到来,求尊守光为尚父。镕大起踌躇,只好留入馆中,飞使往报晋王。存勖怒道:“是子也配称尚父么?我正要兴兵问罪,他还敢夜郎自大么?”

    诸将入谏道:“守光罪大恶极,诚应加讨,但目今我军新归,疮痍未复,不若佯为推尊,令他稔恶速亡,容易下手,大王以为何如?”

    存勖沈吟半晌,才微笑道:“这也使得。”

    便复报王镕,姑尊他为尚父。镕即遣归燕使,允他所请。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也依样画着葫芦,与晋赵二镇,共推守光为尚父,兼尚书令。

    守光大喜,复上表梁廷,谓晋赵等一致推戴,惟臣受陛下厚恩,未敢遽受,今请陛下授臣为河北都统,臣愿为陛下扫灭赵、晋。两面讨好,恰也心苦。梁主温笑他狂愚,权令他任河北招讨使,遣使册命。

    守光命有司草定仪注,加尚父尊号。有司取唐册太尉礼仪,呈入守光。守光瞧阅一周,便问道:“这仪注中,奈何无郊天改元的礼节?”

    有司答道:“尚父乃是人臣,未得行郊天改元礼。”

    守光大怒,将仪注单掷向地上,且瞋目道:“方今天下四分五裂,大称帝,小称王,我拥地三千里,带甲三十万,直做河北天子,何人敢来阻我!尚父微名,我不要了!你等快去草定帝制,择日做大燕皇帝!”

    有司唯唯而退。

    守光遂自服赭袍,妄作威福,部下稍稍怫意,即捕置狱中,甚至囚入铁笼,外用炭火炽热,令他煨毙,或用铁刷刷面,使无完肤。孙鹤看不过去,时常进谏,且劝守光不应为帝,略谓“河东伺西,契丹伺北,国中公私交困,如何称帝?”

    守光不听,将佐亦窃窃私议。守光竟命庭中陈列斧鑕,悬令示众道:“敢谏者斩!”梁使王瞳、史彦章到燕,竟将他拘禁起来。各道使臣,到一个,囚一个,定期八月上旬,即燕帝位。孙鹤复进谏道:“沧州一役,臣自分当死,幸蒙大王矜全,得至今日,臣怎敢爱死忘恩!为大王计,目下究不宜称帝!”【与禽兽谈仁义,徒自取死。】

    守光怒道:“汝敢违我号令么?”便令军吏捽鹤伏鑕,剐肉以食,鹤大呼道:“百日以外,必有急兵!”

    守光益怒,命用泥土塞住鹤口,寸磔以徇。

    越数日即皇帝位,国号大燕,改元应天。从狱中释出梁使,胁令称臣,即用王瞳为左相,卢龙判官齐涉为右相,史彦章为御史大夫,这消息传到晋阳,晋王存勖大笑道:“不出今年,我即当向他问鼎了。”

    张承业请遣使致贺,令他骄盈不备。存勖乃遣太原少尹李承勋赴燕,用列国聘问礼。守光命以臣礼见,承勋道:“我受命晋王,为太原少尹,燕王岂能臣我?”

    守光大怒,械系数日,释他出狱,悍然问道:“你今愿臣我否?”

    承勋道:“燕王能臣服我主,我方愿称臣,否则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守光怒上加怒,竟命将承勋推出斩首。晋王闻承勋被杀,再也不觉得可笑,乃大阅军马,筹备伐燕,外面却托言南征。

    梁主朱温正改开平五年为乾化元年,大赦天下,封赏功臣,又闻岭南节度使刘隐病卒,假惺惺辍朝三日,令刘隐子岩袭爵。既而连日生病,无心治事。就是刘守光拘住梁使,自称皇帝,也只好听他胡行,不暇过问。刘守光更加踌躇满志忘乎所以。正是:

    贪心不足蛇吞象,

    祸福难明螳捕蝉!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57章 李存勖讨伐燕国() 
却说刘守光僭称帝号,遂欲并吞邻镇。参军冯道,系景城人,面谏守光,劝阻行军。守光不从,反将冯道拘系狱中。道素性和平,能得人欢,所以燕人闻他下狱,都代为救解,幸得释出。冯道料守光必亡,举家潜遁,奔入晋阳,晋王李存勖,令掌书记。

    李存勖正拟发兵攻燕,可巧王处直派使乞援,遂遣振武节度使周德威,领兵三万,往救定州。德威东出飞狐,与赵将王德明,程严,会师易水,同攻岐沟关。一鼓即下,进而围攻涿州。

    涿州刺史刘士温,令偏将刘守奇拒守。守奇有门客刘去非,大呼城下道:“河东兵为父讨贼,关你屁事,何必出力固守呢?”

    守兵被他一呼,各无斗志,多半逃去。刘士温再看左右偏将,没一人敢吱声。刘士温无奈言道:“人言晋王李存勖乃是为父讨贼,与我等无关,固守只能伤及百姓,传令开城投降。”左右副将一听正盼着开城投降,立刻命人大开涿州城门。刺史刘士温率涿州大小官吏出城献降,周德威翻身下马受降,刘士温惭愧地说:“涿州刺史刘士温特来献城归顺。”

    周德威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大人能念百姓战火之苦,择明主而侍,真俊杰也。”刘士温邀周德威及其左右人等入城,共迎晋王兵马。守奇奔梁,得任博州刺史。

    李存勖等人来至刺史府,共议军情。有流星探马来报:“启禀千岁,燕军大将单廷珪扎营龙头岗;元行钦屯兵大安山。”存勖闻报问道:“本王率兵北伐幽燕,未曾见过刘守光部下战阵,不知何人可知?”

    张承业道:“殿下,奴才部下有一笔吏名冯道,字可道,幽州人氏,在刘守光麾下曾为掾吏,殿下可问此人。”

    李存勖言道:“既然此人曾侍刘守光,就传他来见。”

    张承业命人唤冯道来见,只见一个文弱书生,身长六尺,长脸短髯,一副仙风道骨,飘然而入。

    存勖言道:“左右为其看座”。

    “谢千岁!”冯道端坐一旁拱手问道:“千岁唤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存勖道:“冯先生,本王闻你曾在刘守光麾下为掾吏,不知可知晓其左右将士?”

    冯道曰:“不知千岁所问何人?”

    存勖言道:“方才得报,刘守光遣大将单廷珪在龙头岗扎营;大将元行钦屯兵大安山,此二人何许人也?”

    冯道言道:“那单廷珪人送绰号‘柱天神’身长一丈三,两臂合力有千斤,乃是幽燕头号大力士;元行钦绰号‘赛张飞’,面相凶煞,马上步下练就一身好武艺,且在大安山,修筑山北大营屯兵多年,非大将不可取也。”

    李存勖道:“孤王将分兵击之,令周德威率两万人马,张承业为参军,直取龙头岗。李嗣源率两万人马,郭崇韬为参军,袭取山北大营。二位将军当谨慎出兵,不可轻敌。”周德威与李嗣源各接令箭,点兵出战。

    话分两头,先表周德威率兵来至龙头岗下列阵,单廷圭闻周德威大军来到,下令点号炮迎战。

    两军列阵,只见单廷圭头戴青铜豹子盔,身披锁子大片荷叶甲,跨下坐骑乃是一匹漠北回龙金丝驼,手中一把长柄黑虎铜锤,好生威风。单廷圭叫道:“来将莫不是黑脸周阳五吗?”

    阳五本是周德威的小名,周德威答道:“正是在下,足下莫非‘柱天神’单廷圭?”

    单廷圭哈哈笑道:“汝既知本将威名,何不早降,免得血光生灾!”

    小将周光辅闻听对周德威言道:“父帅休与此贼费舌,待孩儿斩其首级献与父帅麾下!”,光辅举枪骂道:“周光辅在此,特取汝首级!”话落马出。

    单廷圭举锤叫道:“娃娃拿命来!”,二人战至一处,未过五个回合,只见单廷圭劈头一锤,周光辅横枪相迎,“哐!”的一声砸在枪柄之上,周光辅只觉虎口震裂,两臂发麻,难有复击之力。周德威一见急令鸣金收兵。

    回到中军,周光辅道:“单廷圭武艺平平,但力大无穷,不敢轻视。”

    张承业道:“周都督武艺高强,人言周镇远有‘挑马锥’绝技,明日何不锥挑金丝驼,诛杀此人。”

    “事已至此,吾也只能用此办法了。”周德威道。

    次日拂晓,周德威再摆战阵,叫阵单廷圭。单廷圭正眼都不看周德威一眼,对左右吹嘘道:“今日我把那个周阳五捉来,以谢三军!“说完催马出战。二人交战一团,杀得难解难分。周德威看出此人力大无比,却有勇无谋,打了七八回合,周德威虚晃一锥,驳马便回。单廷圭见周德威年近五旬,焉能胜过自己?便策马来追。

    周德威见单廷圭追来,反手抓三皇透甲锥,猛勒马丝缰,用锥横扫单廷圭跨下金丝驼,这匹骆驼顷刻跪倒在地,单廷圭滑倒在周德威怀中,周德威顺势夹住单廷圭的脖子,脚磕马腹硬将单廷圭夹回阵中。单廷圭身高体壮,周德微恐夹不住这大汉,愈加使劲。擒回阵中大喊道:“尔等拿下!”有校尉答道:“此人恐已夹死?”周德威一看单廷圭已是口角冒血而死,不觉仰天大笑。龙头岗其余将士畏惧周德威之神力,纷纷跪地求降。

    另一路兵马乃是李嗣源所带,李嗣源将兵扎营大安山下,观望敌寨。副将石绍雄道:“今观此寨,多有巨石垒筑,足见已经营多年。”

    李嗣源叹道:“我观此寨,强攻必不能下,需诱敌而出。”

    身后参军郭崇韬献策道:“将军何不命后队推运粮草,过山诱其出战。”

    “妙哉!”李嗣源道:“安时之计,必能诱敌而出。”又对石绍雄道:“石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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