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文楚一番陷害,密令刑部处葛遇贤枭首之刑。段文楚自知葛遇贤无罪,所以只是让他顶罪,并没有株连满门。葛遇贤膝下一子,名唤葛从周,年方十八,为救父命独自一人前往长安。
话说京城长安已是十月之秋,落叶枯黄,阴风瑟瑟。葛从周独步街头,满面愁容。葛遇贤在京城有不少好友,葛从周访遍父亲故交,花了不少银两打点。奈何段文楚勾结阉党,朝中弄权,谁也不敢为葛遇贤伸冤。葛从周盘缠已经花光,心里十分绝望。
忽一日,见一队人马鸣锣开道,有几百名官军押解一辆囚车往菜市口而来,沿街百姓拥簇相望。葛从周也围观上去,只见囚车上一人披头散发,眉目冷淡,面色铁青,仔细一看正是父亲葛遇贤。葛从周心急如焚,可自己却无法解救,只得随围观之人涌向菜市口。
到了菜市口,几个刀斧手将葛遇贤拉出囚车,推至断头桩前,监斩官甩下令箭命斩。葛从周怒火中烧,他从一名官军身上拔出腰刀,一刀将他砍死!围观百姓和押解官军吓了一惊。只见葛从周怒目圆睁,威风凛凛。众多官军抽刀而上,葛从周举刀相迎,
不大功夫几十个官军便倒在血泊。葛从周飞步冲到断头桩前,挽起父亲就走。不料葛遇贤脚有脚镣,手有链铐。还没走上两步,刽子手砍刀已落。葛遇贤命丧法场,人头在地上乱滚!葛从周火冒三丈,一刀将刽子手砍死!官兵越围越多,葛从周且打且退,官军紧追不舍。葛从周转过街口,见一车队有大车二十几辆,车上载有大木罐,长约一丈有余。一位老车夫对他言道:“小壮士速往车中躲避。”“多谢老伯!”葛从周纵身钻入木罐之中。
片刻,官军追来,见到老车夫便问:“赶车的,可见过一位浑身是血的汉子?”
老车夫手指西门:“往那边去了。”
几十名官军涌往西门,老车夫遂令车队由东门而出。
出了东门,快行四五里地后,老车夫见四处无人便打开罐盖。只见葛从周闷得头昏眼花四肢麻木。众车夫将他送往沿途客栈歇息。
葛从周不知昏睡多久才微微醒来。二目微睁,只见自己躺于一间厢房之中,那老车夫坐于一旁伺候。葛从周问道:“敢问前辈,此间何处?”
老车夫答:“此处是悦兴客栈,公子劫法场正好被我家主人看见。主人见公子出手不凡,便令我等用盐车救下。”
葛从周起身施礼道:“敢问老伯,你家主人姓甚名谁?救命大恩没齿不忘。”
长者言道:“公子休息便是,明天我家主人亲自来见你。听公子山东口音,不知家住何处,因何流落京城?”
葛从周道:“晚辈葛从周,字通美。家父葛遇贤原是兵部粮草转运使,因庞勋造反,家父奉旨催运粮草接济康承训十万人马,怎料粮草被国舅段文楚克扣,却又暗中嫁祸父亲。从周独自往京城打点,未想打点不成,父亲问斩时日已到,情急之下才劫了法场,却未能救出父亲。”话说至此,葛从周已是泪流满面。
老者道:“我观公子气宇不凡,原是将门之后,失敬失敬。”
葛从周忙言:“老伯缪夸丛周,实不敢当。”
次日一早,葛从周醒来顿觉身体大愈,老车夫带一人走进厢房。但见他身长八尺,高大魁梧。
老车夫言道:“葛公子,这便是我家主人。”
葛从周上前躬身行礼,谢曰:“多蒙恩公搭救,从周定当厚报。不知恩公大名?”
“在下姓黄名巢,字巨天。”黄巢答到。
葛从周道:“原来是黄恩公。”二人相互施礼,看茶落座。葛从周问道:“敢问恩公在京师做何买卖?”
黄巢曰:“我本在冤句贩盐为生,因进京赶考未中,写了几句反诗,朝廷下旨捉拿。只好躲进冤句藏梅寺中,平时仍矫装贩盐为生。昨日路过法场,我观公子武艺高强气宇非凡,想与你联手共济大事,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葛从周言:“恩公搭救之恩,从周无以为报,愿与恩公同举大事,另立天道以谢天下!”
黄巢喜曰:“若得通美,大事可成矣。”
葛从周欲往濮州家中打点家事,黄巢给他五十两银子,葛从周感激涕零。两人约定一个月之后,在冤句藏梅寺再会。
时隔一月,葛从周四处打听找到藏梅寺,葛从周入寺而望,只见寺内一片凄惨之状,流离饥民或坐或卧。这时一个小沙弥快步上前问道:“施主可是濮州葛通美?”
葛从周言:“正是在下。”
小沙弥道:“我家主人在此恭候多时,请到后堂叙话。”
小沙弥领葛从周来至后堂,只见堂中坐着两人,戴刀卫士两侧站立。看居左者便是黄巢,居右者年轻书生模样。黄巢一见葛从周立即起身相迎。据介绍书生乃是黄巢军师,也是他的侄女婿,姓李名俊儒,字奉文,也是曹州人士。其他人黄巢也一一介绍,其中包刮族兄弟子侄黄存、黄揆、黄思邺及外甥林言等人。
众人相见之后,于寺庙之中共议反唐。黄巢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柳叶绵竹铠,手执宝剑对众人言道:“诸位父老,今朝廷昏暗,奸臣当道,税役繁重,民不聊生。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天补平均大将军王仙芝已占曹州,吾等将率部投奔共赴大业!”言罢在众人相拥之下,即日发兵响应王仙芝。正是:
仕途不第有何妨,
昏君岂能识栋良?
功满自有将佐助,
回马横刀自称王。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4章 李克用摔死段国舅()
却说唐懿宗李漼驾崩之时。晋王李俨以太子之身在懿宗灵柩前继嗣皇位,时年十二岁。扶保新君李俨登基的是国舅段文楚与太监田令孜,对这两个人李俨是言听计从。懿宗皇帝的丧事办完,各地官员要往京师朝贺新君。
段文楚为人好大喜功,上奏天子建造一座新殿举行朝贺。段文楚借造宫殿之机横征暴敛,强役民夫筑此高楼。耗时三个月高楼建成,名曰“五凤楼”。此楼圈地千余倾,征各地良木不计其数。楼分三层,高约数丈,镏金筑顶,金铂铺地,奢侈至极。数日之后,朝贺文书发往各地。
这一天文书传至云州节度使李国昌之处。云州之地地处北方边塞,有回鹘、突厥、契丹、鞑靼等多个少数民族在云州之北。谁都想窥视大唐疆土,伺机入主中原,所以朝廷命李国昌父子镇守。今朝庭发布朝贺文书已到云州,李国昌对诸子言道:“塞北各部屡犯边庭,战事吃紧,本帅不可离开,由长子克用代父朝贺。”李克用奉父亲之命前往长安朝贺。
朝贺队伍由大车八辆,里面皆是馈赠天子的礼物,有百余名沙陀亲兵押送。李克用除随行护卫外还有一个义子,名曰李嗣源。一路之上风沙甚大,突然大车逆风而行车轴折断,众人皆惊。李克用对李嗣源言道:“嗣源,车轴逆风折断,此兆不知主何凶吉。”
嗣源道:“老爷不能亲往,此番遣公子代行,说不定会有奸臣借此奏上一本。”
李克用道:“嗣源勿忧,此番并非老爷一人不能前往。今南诏起兵攻入西川,西南诸镇将官皆不能入朝为贺,山东、淮北闻有王仙芝与黄巢等人起兵造反,圣上诏令淮南、忠武、宣武、义成、天平五军节度使出兵围剿,朝贺之时焉能各就其位,等到京师再见机行事。”闲谈之时,有士卒已修复车轴,大队继续奔往京师。
不日,李克用等众人持朝廷文书及贺柬入住驿馆。两日后,僖宗于五凤楼内宴会群臣,李克用代父位居云州节度使之座。他往四周一看,只见龙椅上坐的便是当朝皇帝李俨,十一二岁模样,一脸的稚气,与两边小太监嬉闹不止。李克用心想:我那十几岁时,早已随军枕戈沙场,何曾这般玩耍。再瞧文武百官,个个蟒袍玉带;,还有从天竺、波斯、大食、朝鲜、琉球等各国前来朝贺的使节藩王,彼此交头接耳。
却说国舅段文楚,酒过三旬,菜过五味。看见赴宴之人中有一独眼之人,认出他是李克用。他想李国昌父子向来不曾奉承自己,今日倒要戏弄一下这个一只眼。于是执酒樽于殿上言道:“今观云州节度使之位,坐一年轻将军,敢问可是大战庞勋有功的李克用将军?”
李克用起身答曰:“国舅垂爱,正是末将。”
段文楚问道:“你父李国昌官居节度使之位,因何不来朝贺?”
李克用躬身答曰:“回禀国舅:今云州部族之乱其况未明,家父携兵镇守不敢懈怠,特命克用代父入京,朝贺新君登基。”
段文楚又言:“我观将军只以左眼看人,为何不将右眼睁开,让我等一观将军威容?”
李克用见旁边有人发笑,强忍怒火答曰:“克用右眼有疾不能睁开,平日仅靠左眼看人。”
段文楚醉笑道:“既是如此,我有诗一首,赠与将军,让圣上和诸位臣公见笑。”
僖宗李俨道:“国舅以诗助兴,众爱卿和之。”众人皆应。
段文楚略捻须髯吟道:
“耳聋口哑不可交,
瘸腿一走两步摇。
番邦小丑一只眼,
前世莫非属山猫。”
此言一出百官无不哄堂大笑。李克用闻听对方骂自己是小丑、山猫,顿时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摔杯怒道:“段文楚!我父子与你无怨无仇,何苦恶语伤人,出言不逊!”
段文楚言道:“李克用,想我大唐天朝国富民丰,文臣武将人才济济,焉能让你这独眼丑陋之人在此丢人现眼!朝贺的番邦使节看了,岂不笑我大唐无人?还不快快退下,以免污了圣上龙目。”
“呸!你国舅算什么东西?文不能兴邦,武不能定国,不过是凭着妹妹的裙带关系才飞扬跋扈!我今天要让你知道沙陀爷爷的厉害!”李克用骂道。
段文楚怒道:“看得起你才拿你开心,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将此番贼拿下!”言罢转身欲走。
“老匹夫,休走!”只见李克用不理李嗣源之劝,上前左手一把揪住段文楚衣领,右手抓起玉带,大吼一声便将他举于半空。众人惊作一团,李克用大叫道:“吾当杀此老贼以谢皇恩!”说着将段文楚掷出两丈有余。这段文楚年近六十,李克用力壮如牛,一下子把他摔得骨断腰折,躺在窗下不能起身。李克用借势跳过酒席,一个健步跃至窗前,两手提起段文楚脖子,右腿一抬便将其掀出窗外。满堂百官惊呼不已。有几个当值卫士抢奔李克用而来。李克用手到,轻轻地只一提,都扔在两丈以外!卫士人多,李克用寡不敌众,最终被卫土扑倒捆住。
再看这国舅段文楚从数丈之高的五凤楼摔下,脑浆迸裂粉身碎骨。僖宗李俨大怒,命武士将李克用楼外正法。正是:
只怨国舅欲逞强,
取人何苦以貌扬。
老命该亡段文楚,
恶诗羞辱独眼郎。
掷贼命归花月夜,
气冲牛斗少年狂。
以死除佞谢单目,
不负李唐姓氏香。
不知李克用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5章 揭竿起义()
却说李克用摔死国舅段文楚,僖宗李俨下令楼外正法。此时尚书左仆射萧仿起身奏道:“吾主万岁,且慢斩李克用。”李俨问道“爱卿有何话说?”萧仿言道:“那李克用朝贺之上摔死国舅固然大罪,但事出有因还请陛下从长计议。”李俨不解,萧仿言道:“这李克用之父李国昌官居大同节度使,拥兵数万,镇守边庭有功。倘若轻易将其斩首,其父失子恐生变故,沙陀部本是外族,若联合塞北部族犯我大唐,朝廷何以拒之?此其一也;李克用父子本姓朱邪,因剿庞勋有功,先帝赐其李姓,段文楚当庭羞辱乃是对先帝赏赐不敬,非李克用一人之过,此其二也;李克用气冲牛斗,乃是段文楚以貌取人,做诗羞辱在先,李克用杀人在后,当酌情定罪,此其三也。有此三条,还望陛下三思呀。”话音刚落右仆射王铎起身言道:“萧相所言极是,臣请附议。”两位宰相开口说话,接着上面多位大臣均为其求情。
僖宗李俨见众人求情赦免,乃言:“诸位爱卿,既是如此,当免其一死,但不可免其之过,众卿以为当如何处置。”吏部侍郎程敬思道:“臣启陛下,李克用摔死国舅其罪不轻,念其事出有因。臣以为可革去李克用官职,罚李国昌教子有失,割去大同节度使一职,降为大同防御使,罚俸禄一年。”
僖宗李俨闻曰:“爱卿所奏,正合朕意。着吏部革去李国昌大同节度使之职,降为大同防御使,罚俸半年,带罪戍边。李克用革去官职,即日离朝”。
却说僖宗也是个不良少年,游戏无度,赏赐无节。左拾遗侯昌业上疏极谏,且斥田令孜导上为非,将危社稷。一番危言笃论,反惹得僖宗怒起,竟召侯昌业至内侍省,赐令自尽。嗣是越加游荡,最喜蹴踘斗鸡,尤善击球,尝语优人石野猪道:“朕若应试击球进士,必得状元。”野猪答道:“若遇尧舜做礼部侍郎,恐陛下亦不免驳放。”僖宗一笑而罢。
更可笑的是与臣下击球赌彩,得胜即选。一日令陈敬暄、杨师立、王勖、罗元杲四人,出镇蜀中。僖宗让四人击球赌胜,敬暄得第一筹,即授西川节度使;次为师立,命镇东川;又次为王勖,命镇兴元;元杲最劣,不得迁擢。这种制度,旷古未闻。眼见得唐朝天下,就要断送在他的手上。
却说黄巢在众人相拥之下,即日发兵响应在曹州起义的王仙芝。各地饥饿的农民也争先恐后加入起义军。数月之后,这支起义军已经达到了数万人。
起义军声势浩大,唐朝政府非常恐惧,诏令五路节度使出击义军。乾符三年(公元876年)七月,天平节度使宋威在沂州(今山东临沂)城下击败了义军,宋威失误,认为王仙芝被打死了(实际跑了),所以奏报贼乱已平。几路节度使就这样撤退了。
这给了王仙芝、黄巢一个难得的喘息机会。王仙芝、黄巢利用这一有利时机,经过短暂休整之后,转战河南,迅速攻占了阳翟、郏城等八县之地。接着,农民军又攻陷了汝州,王仙芝杀其守将,汝州刺史被迫逃走。王仙芝、黄巢声威大振,连洛阳都被震动,官员们纷纷逃跑了。
王仙芝、黄巢又攻破了阳武,胃口一下子大了起来。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郑州。可是,郑州可不是这么容易打的,这里城墙高,兵马强。王仙芝和黄巢围攻了几个月都没有打下来,这时一个比较要命的问题来了,那就是粮食问题。王仙芝和黄巢的手下开始纵兵抢掠。从此,这支起义军也干起了杀人、放火的勾当。
在久攻不克郑州的情况下,王仙芝和黄巢开始转变战略,把战线南移,接连进攻申、光、庐、寿,逼近扬州,淮南节度使多次向朝廷告急。唐朝面对巨大的压力,不得不使出最后一招:招安。
王仙芝动心了,朝廷能给自己官做,实在不是白闹。黄巢本来也想接受招安,当年参加科举考试不就是为了当官吗?可是当黄巢看到那份封官名单时,不由勃然大怒,因为那上面只有王仙芝的名字,却没有自己的。他恨的不是别的,而是朝廷只知道有个王仙芝,却不知道我黄巢也是个人物!
黄巢开始质问王仙芝:“君降,独得官,五千众且奈何?”然后,挥起拳头重重地打在王仙芝的脸上。王仙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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