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珺擦净了手,笑了一下,走出了小厨房。
她心里道:京都是出了什么事情,玉砚这会子来了。谷香紧随其后。
春杏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她以后的依靠?来人不就是玉砚么。
玉砚被领到林珺屋里的正厅,林珺让夏荷和冬凝去收拾小厨房。然后她才对玉砚问话道:“京都可是出了事?我交代霍冲的事情他可办好了?”
玉砚恭谨的回话道:“京都没有事情。霍冲将那事请也已经办好了。只是昨日小的好似得罪了郑世子。因而来求姑娘讨个主意。”
“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
昨日跟踪曹珏前后的事情,玉砚很快的都跟林珺讲了。
林珺听了后,心里惊讶不止。郑昆不是父母双亡吗。怎地他母亲还在世。而且怎地他母亲在孝慈庵里?上一世怎么没听说过这个消息。
林珺听了玉砚的讲述。她沉思良久后说道:“我知道了。以后郑世子问你话,你如实答了便是。”
玉砚应了林珺的话后,他又犹疑的说道:“——好似郑世子的母亲神智不清醒。”
林珺面露愕然。她急迫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今日小的从孝慈庵来时,去向那舒嬷嬷道歉,还没进到院里,小的就被院外的护卫拦了下来。那护卫说要往院里通禀,于是小的等在了院外。谁知忽然有一个尼姑从院里跑了出来,硬拉扯着小的给她找板栗,找胡萝卜。广白面带忧虑的追在那尼姑身后,称那尼姑为夫人。虽不知为何舒嬷嬷称那尼姑为姑娘。但小的估摸那尼姑便是郑世子的母亲了。那——那尼姑的眉眼和郑世子有几分相像。”
“她要胡萝卜,板栗做什么?”谷香瞪眼不解的问道。
玉砚面露苦笑的答道:“说是要堆雪人给阿耀哥看。阿耀是谁,小的也不知。”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林珺听了玉砚的话,她心下倒是对郑昆起了同情之心,她面露不忍的说道:“好,这些我都知道了。你万不可将这些事情往外说。”至于阿耀什么的,她即便想知道,这也是人家郑昆的私事,她哪里好打听。
“小的明白。”接着玉砚又为难的说道:“小的本不想用杂事烦扰姑娘的。可霍冲求到了小的面前,小的没法子,所以才来求姑娘。”
林珺听玉砚提到他的结义兄弟,她便了然的说道:“霍冲的身契,我已经从杂耍班子为他赎了出来。他若是想要,我将身契给他就是。”
林珺没有见过霍冲,但她听玉砚提起过,霍冲只想签投靠文书,而不是卖身契,因而林珺才会这么说。
玉砚摇头道:“小的并不是要说此事,而是霍冲看上了他们隔壁戏班子上的一个青衣,想要将那女子赎身,但缺银子,因而想找姑娘借。”
林珺这时才想起来,上一世大概是这个时候,玉珠暗地里找她借过银子。但事因玉珠并未告诉她,她也没问,难道就是为了这事?
她想到这里,便爽快的答应了下来:“银子我这里有,这也不是难事,我借给他就是。要不要我找人出面帮着赎买?”
若是她直接说给霍冲银子,看着霍冲就是个有志气的,估计不会要。若不是实在没法子,霍冲估计也不会向她开口借银子的。
林珺话完,玉砚忙推辞道:“那戏班子班主也没为难霍冲,要的赎买银子也合理,不用姑娘找人出面的。”
回完了事,玉砚这才放松了神情。此时他装作不经意的看了几眼春杏。
林珺看到眼里,她便莞尔一笑。这二人已经定婚,估计玉砚想要和春杏说几句话。于是她体谅玉砚的说道:“玉砚这个时辰过来,必是错过了午膳。春杏带着玉砚去小厨房用午膳吧,午时煲的肉粥和馒头都有剩下的,再热一热就可。将厨娘今日做的点心包上几包,给玉砚带上。还有那特意吩咐厨娘做的薄荷糕和松子百合糕,让玉砚走时带上,到了京都送去给郑世子。”
林珺吩咐完,春杏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领了玉砚走了。
玉砚在小厨房吃着饭,夏荷却犹犹豫豫的找了来。
她对春杏说道:“我打算往京都捎上封信,可否烦请这位小哥送个信。”
夏荷其实是给郑昆送信,但她毕竟如今跟了林珺,林珺才是她的主子。因而她不好直接说给郑昆送信,便用了其他人的名义。那信封上的名字是她们素常在京都联络人的名字。
玉砚疑惑的看向春杏。他看着夏荷面生,不认识夏荷。
春杏笑着接过信,对玉砚解释道:“这个姐姐,还有一个叫冬凝的,如今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因出了事,身边没有会拳脚功夫的护着,所以才找了她二人来,以后她二人会护着姑娘出行的。”
玉砚这才对夏荷点头示意了。
春杏识得几个字。她接过夏荷的信,看信是被火漆封着的,信上的名字是她不认得的人,她也不好多问,便又将信递给了玉砚。
夏荷说了地址,玉砚复述了一遍,夏荷便道:“没错,就是那个铺子。”
玉砚走了后,冬凝避着人,冷着面对夏荷说道:“主子的事情,不是你我二人可置喙的,你这样擅做主张可不好。”
“只是给主子送个信而已。主子若是嫌我自作主张,他自会处罚我的,我等着便是。”夏荷反驳着冬凝。
夏荷心里道:主子平日里冷漠不易近人,但那日主子却待姑娘很亲和。因而她才敢擅做主张,将何老夫人的意图告知主子。何老夫人似乎是看上了姑娘,想要撮合姑娘和嫡亲孙儿孟怀文。(。。)
第二百零四章 奈何()
玉砚离开了庄子后,夏荷让玉砚送信的事情,春杏还是告知了林珺。
林珺听了后面色不快的说道:“暗卫大多都是独身一人,没有亲戚关系牵扯的,她怎么会给别人送信?你且叫她进来,我来问话。”
春杏和林珺避在内室说话时,夏荷就知她送信的事情瞒不住了,因而她被叫进内室后,便直接跪下如实说道:“那封信是给世子的。”
林珺听了她的话,沉默了一会后,不急不缓的说道:“若是夏荷姐姐想要给郑世子送信,你告知于我,我是不会拦着的。还是你觉得在我这里没有归属感,不若我还是送你回去好了。不在其位,不谋其职,你要知道,如今你的主子是我。”
夏荷看林珺语气平静的说着重话,她便觉林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好说话,她内里极有原则。她要求的也不为过,主子要求奴婢忠诚,这本身是没有错的。因而她此时先老实认了错:“姑娘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接着夏荷又干脆的坦言说道:“奴婢信里告诉世子——”,她说到这里,意识到她如今的主子是林珺,因而她又重说道:”奴婢信里告知郑世子,何老夫人有意撮合你和怀文少爷,就说了这件事情。”
林珺叹了一口气,她面带无奈的问道:“我的亲事和郑世子有何关系,你却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郑世子?”
夏荷和冬凝如今基本上算是贴身伺候林珺的。换谁被身边的丫鬟监视。她也会不高兴吧。这正是林珺对夏荷不满的原因。
夏荷这时却看向春杏。林珺看到了,她对春杏说道:“你先出去吧。”
春杏规矩的退了出去,夏荷这才迟疑说道:“——郑世子表面金尊玉贵,但他自六岁起是和暗卫一起接受训练的,也吃了不少苦。当时他的身份,我们也是不知道的——”夏荷说到这里,她便看向林珺。
林珺面色沉静的看着夏荷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说下去。她心内则赞同的想道:“郑老太君用心良苦,她无非是想让郑昆和自己的暗卫培养感情,让他们能够真心效忠于郑昆。”
“正因奴婢和郑世子一起接受的训练。知道他的一些经历。说来算是了解世子性子的。世子待人冷漠,但他和姑娘接触时却和颜悦色。宋国公府的暗卫是郑老太君一手建立起来的,如奴婢这样的女子,则是老太君为伺候世子备下的丫鬟。可世子却将奴婢两个给了姑娘。因而奴婢认为世子待姑娘总是不同的。若是世子心悦姑娘。姑娘何不嫁予世子?”
林珺听了夏荷的话。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说来如今她算是无心之人。对那男女之情早已淡漠,从不去想那些。她沉默了一会后,正色对夏荷说道:“你且先起身。不要跪了。”
等夏荷站起身来,林珺面容严肃的说道:“关于我的事情,你不要再自作主张!因你这次老实交代了,我先暂且免了处罚于你,下不为例!”
夏荷本以为自己说起主子以前的事情,林珺会仔细问问的。但她开了口,林珺却无心打听。因而她不免对林珺失望,觉得林珺冷漠。她这时低眉敛目的规矩应道:“奴婢以后不会再自作主张了。”
林珺看到夏荷如此,她心内想道:“看来别人的暗卫就是别人的,不好收服。夏荷身在曹营心在汉。好在如今她和郑世子之间还没有什么利益冲突。”
想到这里,林珺又无奈问道:“你有意撮合我和郑世子的事情,难道忘记郑世子是有婚约在身的吗?”
夏荷语带歉意的说道:“奴婢接下来的话已经逾规了,万请姑娘不要介怀。”
林珺耐心的回答道:“你且说来就是。”
“奴婢觉得许家姑娘是配不上郑世子的。”
林珺听了她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是郑世子不愿意这门亲的话,我觉得别人也勉强他不来的。郑世子心里对自己的亲事,应该也是有安排的。”
林珺也深觉许菲菲那跋扈的性子是不配郑昆的。可亲事郑昆并没有推拒,这是不是说明郑昆还是心悦许菲菲的?或者说郑昆有龙阳之好,娶谁都没有关系?郑昆的亲事,只有郑家长辈和他自己可以做主,她又有何权利能管得?
林珺还有些话是不能说与他人的,她也配不上郑世子的,她上一世曾经的那些经历,她自己都迈不过去那道坎。
看林珺说完话便沉默了,夏荷也同样陷入了沉默。是啊,主子是如何想的呢,自己的亲事,他都不上心,别人能怎么说呢?
林珺看夏荷无话了,她便吩咐道:“你且退下吧,我想单独呆上一会。”
玉砚找到了位于西城的那个笔墨铺子,他将夏荷的信交给了那铺子的伙计就离开了。
铺子伙计拿到信,就递给了在内堂的铺子掌柜。铺子掌柜看到那信封,他疑惑的问道:“谁送来的?”
“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十六七的样子,模样挺憨厚的。”伙计只是收发信的,因而他不疑有他的答了话。
掌柜又看了看那信封,他没认错的,这字迹是甲十六的字迹。不是说甲十六转暗为明,跟了林六姑娘了吗。怎还会送信来?
他拆了那信,只见信里还有信,那信封上写的是:“甲十六有要事回禀主子,希望您老把信送予主子。”
宋国公府里,卫氏正带着人拦着广白,她面带怒容的斥责广白道:“你这个该死的奴才,谁允许你这样做的?什么来历不明的人都要往府里带!”
广白在明处是不会让人拿到错处的。正因如此,他才会被郑昆信重。不管卫氏如何喝骂,他仍然规矩的回话道:“世子吩咐的,小的只是照做而已。”
卫氏面上怒容更甚,她威胁着广白道:“你今日若是敢收拾采薇院,你就看我治不治得了你。”
广白面上波澜不惊,仍然规矩回话道:“小的只是按规矩办事,二夫人不要动怒。”然后他对身后的一个十六七的大丫鬟说道:“你们去收拾院子吧。”他身后跟着四个年级相仿的大丫鬟,有十七八岁。八个十三四岁的小丫鬟。
卫氏的人要上前阻拦,可广白身后的护卫却人多势重,将卫氏的人拦了下来。
卫氏气急,她指着广白,瞪眼质问道:“二夫人,二夫人从何而来?你竟然敢拦着朝廷诰命夫人,反了天了。”当年婆婆临走时,将国公府的护卫和外院的权利都交给了侄儿,因而她至今都奈何不了侄儿。(。。)
第二百零五章 不许()
听了卫氏的质问,广白低头一言不发。
不管卫氏如何喝骂,那些护卫都拦在前面。广白带进来的丫鬟们,她们则神色波澜不惊的收拾起了采薇院。
八个小丫鬟是郑昆买了有三年的,特意请宫里嬷嬷调教的规矩。四个大丫鬟则是郑昆从暗卫里寻摸出来的。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许菲菲自然知道了,她带着两个丫鬟也凑了上来。许家在京是有宅子的,只不过卫氏将许菲菲留在了国公府上而已。
看到卫氏气怒交加,但却对侄儿的随从无可奈何。许菲菲此时不免觉得自己在国公府的依仗并不怎么可靠。而且不是说郑昆的娘亲已经去世了吗,可怎地又突然冒出了个娘亲。
卫氏看自己阻止不了,直气得深喘。她用拿帕子的手顶着额头,她身边的嬷嬷抚着她前胸,为她顺着气。她问道:“去通知老爷没?”
“已经去了,老爷估摸着很快就回来了。”
卫氏看奈何不了广白等人,她便带着下仆又返回了自己院落。她到了院落里对下仆威胁道:“今日关于世子的事情,若是外面传出流言,即刻将你等杖毙!”
那些下人忙诺诺的答应不会乱说。
许菲菲心里好奇,跟着卫氏进了屋子,她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姨母,世子的娘亲不是已经去世了吗?为何如今又冒出了个娘亲。”
卫氏则深吐了一口气,语气严厉的说道:“什么娘亲。你在胡说什么?世子的娘亲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
许菲菲看卫氏语气严厉,她便噤声不敢再问。卫氏则抱怨着对她说道:“你以后要嫁于世子。我将你接进府里,就是让你和世子接触,可我看你平日里也不怎么上心!”
许菲菲委屈的说道:“世子不爱与人交谈,人也冷漠,我能如何?”
卫氏则怒道:“女孩子温婉一些,百炼钢总会化为绕指柔的。你这脾气,谁受得了?你也该改改了。”
许菲菲则不满的说道:“他有龙阳之好,并不喜女子的!”
“他年纪还小,总能转过弯的。成亲后他自然会变的。你且信我!”
许菲菲揪着帕子应付的点了点头。她看卫氏在气头上。也问不出什么,因而她便找借口离开了卫氏屋子。
卫氏心里气怒非常,因而许菲菲借口离开,她也没有在意。
卫氏离开后。广白面色露出不屑。他想起了几年前的事情。
郑家人口单薄。嫡长嫡宗就是老太君这一支。
当时老太君离世前,当着宗族其他偏房两位老太爷的面说:“树大分枝,但是老身这嫡支一脉单薄。就这么两个孙儿。因此到了昆儿这一脉,老身是不愿他们分宗的。既然不分宗,老身就将昆儿记在卫氏名下。名义上以后他们就是一房人。昆儿兄弟两个以后也能互相帮扶。”
郑氏宗族长老里,偏支二房的老太爷年纪最长又得高望众,极有威望。老太君特意对他说道:“舒氏当年的事情,小叔是知道的。昆儿有那样的母亲——”
可能当时因世子也在场,因而老太君把话未说尽。如今想来,老太君当年应是嫌弃世子母亲所做之事,不愿让世子有这样的嫡母,便起意将世子记在了卫氏名下。
老太君身份不比常人,说话也有分量,因而两位老太爷思虑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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