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诺跟了林平多年,对林平的性子也算了解。他嘴上虽答应着,心内却暗道:“不会是老爷看上孙姨娘的姿色了吧?!”
马诺低着头走出去时,他面上带着为难。那孙姨娘虽然只是妾,可毕竟是国公爷的妾。招惹这样的女子,若是出了事情,可不好兜揽啊!
尽管马诺能预想到后果,但是他还是照着自家老爷的吩咐,去打听孙姨娘去了。
过得几日,下了场雪,天气愈来愈冷,可京都的气氛却没有因天寒而冷清下来,而是愈来愈热闹。
明年二月里圣上大婚,如今已经年尾十二月多了,尽管礼部以及相关各部已经在年初就早早的开始准备了,可随着日子的临近,又赶上三年一次的官员考功,再加上明年的恩科考试,六部的官员简直不要太忙!他们腿和嘴皮子都要跑断、磨破了。
在这花团锦簇而繁忙热闹的掩盖下,魑魅魍魉之徒也开始布置起了自己的算计。
一处离国公府不远的巷子里,佳妮近日一直就躲在那里。这一日,老夫人王氏派了人来给佳妮送赏银。那人是如今伺候在林怡身边的会武的丫鬟。
那丫鬟和佳妮聊了几句,不久就和佳妮熟悉了起来,也对佳妮的身世有了了解。
原来佳妮是孤儿,自小跟着自己的师傅长大。她师傅是京郊附近的村民,本身也是个孤僻的无儿无女之人。今年她师傅去世后,师傅的本家便将佳妮赶出了屋,将她师傅的屋子收回了本家。
这世道,一个女子独自生存不易,加上佳妮的年纪也已经到了成婚的时候,因而村子里的村户便有几家想要娶佳妮的。可佳妮却不愿意留在村里,因而她从村里出来,来到了京都。
知道了佳妮的身世后,这丫鬟很快就和佳妮聊熟了,接着两人又喝了这丫鬟带来的酒。这酒自然是以过年的名义送来的。接着佳妮就不省人事了……
最后可怜的佳妮就这样被鸠杀,然后抛尸山里喂了狼。
……
这一日,京都的北城区城门外的一处空地上搭了粥棚。到了巳时六刻时(现今的十点半),从京都的方向行来数十辆平板马车。那马车上堆放着满满的新棉衣。
“快看,那些棉衣真是新的……”人群中有人看到那马车上的棉衣,立时惊喜的喊叫道。
自从流民滞留京郊附近,京都高门府邸已经几次发放棉衣,但是大多都是捐献的旧衣。如今因要过年,因而运来了新棉衣发放。这是早几日就得了消息的。
“是捐给我们的吗,这新棉衣?”有人不确定问着。
“自然是的。前几日不就已经得了消息了吗,说是让我们这些不得归家的流民也能过个好年!”那人语气里充满了感激和惊喜。
“那些送棉衣的老夫人们,真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
“这事情是申国公府的王老夫人牵的头!”施粥的一个管事不经意的提了这么一句。
流民们不会注意,但是其它高门府邸的管事早认出这管事是申国公府的,他们自然也不甘落后,纷纷提起了自己府上的名讳或者自己府上老夫人或者夫人的姓氏。
开玩笑,这仁善功德怎么能让申国公府独占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拆了()
此时许多流民陆续的朝着装载马车的方向跪了下来。老百姓的心最实在,给他们吃饱喝暖,就能得到他们十二分的敬意。他们嘴里说着感激的话:“老夫人们心善慈和,我等感激不尽啊……”
“快看, 那棉衣里还有红花袄子。”说话的这个男人怀里抱着个三岁大小的孩子。那孩子望着那越来越近的马车,吸溜着鼻涕,嘴里含着冻破的,黑红的小手指,眼睛里充满了对温暖的渴盼。
“明年开春遣返我等回乡,定要为这些仁善的老夫人供奉长生牌位!……”此时一个流民抹着眼泪说道。
马车离粥棚越来越近,棚前排队的流民,他们眼带渴盼喜悦的看向装载棉衣的马车。那些马车不久就停在了粥棚附近的一处。
待马车停稳了,呼啦一下,马车周围就围满了面带急切的流民。
守在马车附近的家丁和护卫拦着流民不要推挤。
站在一辆马车上的管事,他大声对围过来的人说道:“不要急,不要急,棉衣发放十日,每户都要确保发到的。排好队,先按户籍发放,每户里先紧着老人,孩子。棉衣发完,还有被褥。”
因派了家丁和护卫,所以发放棉衣时虽偶有摩擦事件,但是到没有出现抢夺的。
就这样发放了两日,这次事件连朝廷里、后宫中都惊动了。太皇太后听说后亲自下了懿旨,对此次参与捐献棉衣的高门府邸做出嘉奖。还特意提了提牵头的人王氏。
王氏一时名声大盛。先前影影绰绰的说她不好的流言竟因此有了消散。
参与捐献棉衣的有定国公张府,申国公林府,忠勇侯孟府,忠义侯赵府,秦学士府,永昌侯韩府,威远侯曹府。
太皇太后懿旨赞赏了这个行为后,随后又是一次捐献潮。
到了第三日,棉衣发放的地方,忽然来了一辆刻着申国公府标记的马车。
百姓们如今已经适应这样的棉衣发放方式。在发放棉衣的地方也不敢闹事。一辆看似不华贵。但却由高头大马拉着的气派马车的到来,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力。
马车停妥后,从马车里下来一位端方清贵的小小少年,他有**岁的模样。
少年头上带着墨玉小冠。内着玄紫色窄袖蟒袍。玄紫色底杂金丝流云纹图案的腰带束在腰上。外着银灰团花图案的大氅。此人正是申国公世子林睿。随着他一起来的,还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
申国公府管着棉衣发放的管事,他不解今日为何世子会来此地。虽他不解。但他仍然颠颠的跑至林睿身前,给林睿行了礼。
林睿下车时,文秀要给他披上斗篷,却被他拒绝,他正色说道:“天寒流民滞留在京,连棉衣都置办不起,就这一会,我又何惧这寒风!”
在车里的林珺,她听到弟弟林睿的话,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年底十二月,她姐弟二人最近常以年末视察产业的借口出府。
前两日两人便以这样的借口外出,然后到了自家临近外城的铺子,瞒着随扈,只带了夏荷等四个护卫,换了衣裳骑马去看了弟弟林昊。
“这是谁?……”有流民低声讨论着林睿的身份。不过很快他们听到管事称林睿是世子。
发放棉衣的高门大户里有申国公府,流民不管认不认得林睿,他们中的人都感激的跪下给林睿行礼。
林睿面露谦逊忐忑,他推辞着连连避过那些流民的跪礼,指使着身后的随扈将不远处的老人扶起:“当不得,当不得你等大礼——快快将那老人家扶起。”
那些流民看林睿亲善,勋贵府上少爷们的印象,在他们心内倒是有了改善。平素老百姓难得见达官贵人,这使得他们对达官贵人的印象,都来自于平素乡间看的戏里。那些戏里多都是一些抢亲民女,不遵律法的高门纨绔。
跟在林睿身后的管事姓孙,是掌管林府采买事宜的大管事。他对林睿今日为何来此,心内不解。
林睿肃着面容,他对孙管事的询问,不答一言。在阻止了流民下跪后,他便带着随扈直往装载棉衣的马车那里去。
到了标记着林府马车的车前,林睿指着马车上的棉衣道:“给我当着百姓的面,将这棉衣拆了!”
“世子,你这是要做什么?”孙管事听到林睿的吩咐,他急忙张开双臂拦在了车前,此时他脸上还有一闪而逝的惊慌。
被孙管事拦着,林睿带的护卫便停在那里,等着林睿吩咐。
毕竟是做了多年的管事的,孙管事立刻便有了应对。孙管事是带着林府的家丁护卫来发放棉衣的,此时他沉着面容对他带来的人说道:“你们快拦着世子,世子不懂事,别糟蹋了棉衣。棉衣本就不够,可别让老夫人的一番心血白费了!”
孙管事提了老夫人王氏,跟着孙管事来的家丁护卫,他们即刻就拦在了林睿等人的身前。
还有一些跟随着孙管事,拥护他的下仆也立刻扑跪在林睿身前,哭丧着脸求林睿不要这么胡闹。这里头有一个人是田阿满,计嬷嬷的小儿子。
“世子,这里不是胡闹的地方啊!”
“世子,当以百姓为重啊!”
林睿带着的小厮和护卫见此,他们立刻将林睿围护在了中间。王氏给林睿的那两个小厮,此时他们也硬着头皮顶在了林睿身前。
看着孙管事一干人等的作为,林睿冷笑一声。姐姐说的没错,遇有意外突发事故,府里谁忠谁奸,立刻就能辨别清楚。这样也好,这些不问缘由,就只听从祖母的家丁护卫,事后他也有了由头处置。
他对身后的护卫肃容吩咐道:“将孙管事等人给我拉开!”
一时间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都被林睿等人这一番言行吸引了过去。有的流民对林睿的印象立刻改观,他们嘴里直道林睿纨绔霸道、不懂事。还有人怕棉衣不够,发不到自己手上,嘴里连连哀求喊着使不得。
这时林睿则高声说道:“这棉衣你等拦着不让拆,必然是你等在棉衣里做鬼了。若不是今日我在府里得了消息,这十日棉衣就是发放完了,也觉察不出你等在做鬼。”
说完这些,他厉声喝斥道:“全部都会我让开,否则阻拦者按同谋论,就地正法!”
“世子,平日里你如何胡闹都可以——”
田阿满焦急的给孙管事使着眼色,孙管事还要狡辩,林睿却不耐烦听了,他高声打断孙管事的话,冷面对随行的护卫吩咐道:“还等什么,腾出几个人手,给我拆棉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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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阻拦()
孙管事眼珠子转了几圈,对自己的家丁护卫说道:“快给我拦着,世子年纪小,不懂事,老夫人的心血,不能让世子给毁了啊!”
“世子,百姓等着棉衣过年,求世子不要乱来……”此时田阿满不能近林睿的身前,不过他跪在流民附近,哭丧着哀求着。
他如此,引得不明内情的流民开始谴责起林睿,直道林睿不像话。
田阿满看如此,他便撺掇着流民帮着阻拦。还真有流民拦在了车前。
林睿看向霍护卫,霍护卫得林睿姐弟看重,他知道只要拆了棉衣,眼见为实,那些流民便不会再阻拦了。
于是他带着两个护卫,强行挤到车前,用刀挑起一件蓝色的大棉袄,扬起那棉袄举刀一割,那棉袄里絮的东西就四散着飘了开来。冬日里本就时而有风,棉衣里的芦花蒲絮随之飞扬在了风中。
看到这一场景,场中先是静寂,接着一片哗然。一些听多了讲古的老人经验丰富,他们已经看出了棉衣里絮着的不是棉花。
“黑心啊,怨不得前两日领了棉衣的人家,嘴上还是说天冷,衣裳不够抵寒。”
“是啊,还有人说北边比南边冷,多厚的棉衣也不抵寒!原来如此啊!”
“做着黑心的事情,却从我们这里得了好名声,这棉衣——俺宁可不要!”有领了棉衣气性大的,已经将手中的棉衣扔在了地上。
还有人舍不得那做棉衣的棉布的。他们小心翼翼的拆了手中的棉衣看,好在他们领地不是林府发放的,里头是棉花来着。
这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林府的棉衣里絮的不是棉花……
这时林睿被霍护卫抱到了马车上站着,林睿高声说道:“好在只发放了三日,今日过后,林府的棉衣会重新再做一批,由我指派的人重新发放,你等尽可放心就是了。你等将这些棉衣也领回去,虽然里头絮了芦花。但为了防止被发现。里头也絮了棉花的。等天气暖和,这些衣裳就当薄棉袄穿吧。”
林睿说完这几句话,他又拱手抱拳对在场的各府管事一一行礼,他道:“府上出了此等丑事。和众位府上不相干。今日拖累众位府上了。”
“哪里哪里。林世子这也是被府里的管事欺瞒,怨不得你啊!”
“是啊,林世子如今年纪小。还念着书,府里的庶务料理,你不接触,情有可原啊!”……
林睿对那些管事道了谢,谢了他们的体谅,他又对聚集在周围的流民说道:”明日里,除了本要发放的厚棉袄外,滞留京都的百姓,林府联合周侍郎府以及首辅谢阁老府上,每家每户再发一床棉被做补偿!”
林睿话落,方才还在埋怨林睿的许多流民,他们心内对林睿存了愧疚,忙热切的说道:“林世子英明,周侍郎,谢阁老体恤百姓,乃朝廷栋梁啊!”
“林世子英明——”
“林世子仁厚啊!”
林睿抬手压了压激动的流民情绪,然后指着孙管事,高声斥责道:“你等受祖母托付,本该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事情,没成想你等却贪心不足。贪心不足也就罢了,还贪到了百姓身上!将你等这些欺上瞒下的奴才就地正法都不为过!”
林睿说完,又肃容对自己的护卫吩咐道:“把孙管事一干人等给我捆起来!若还有阻拦,就地正法!”
孙管事此时想要脱罪,可他没法子脱罪,他要是将罪责推给田阿满,田阿满必会咬出两人的丑事,因而他乖乖的束手就擒。
田阿满则挣扎着不服气的说道:”世子处事不公!奴才们哪里知道这棉衣有问题,定是——定是——那做棉衣的作坊做的这等黑心事情!”田阿满一时找不到借口,急中生智的将罪责推给了作坊。棉衣数量如此大,光靠林府的针线房确实做不完。
田阿满不开口还好,他一开口,林睿便有了指责他的理由:“此事人证物证齐全,你还要推脱!据告知我这事的那人说,填塞棉衣是你和孙管事的家人做的,你还狡辩什么!”
说到这里,林睿特意停顿一会后又厉声说道:“你母亲计嬷嬷被祖母安置在我姐姐身边才几个月,这也是对你家的看重。谁知你这奴才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来,如今还要抵赖!”林睿这些话,是林珺特意交代他说的,因而林睿这话说的很大声。
田阿满看牵涉到母亲计嬷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便低着头不再挣扎,乖乖的就束手就擒了。
可林睿怎么会放过这个机会,他冷笑一声说道:“家丑不可外扬,计嬷嬷的丑事等回了府再说!”
王氏想要挽回自己的名声,那也要看林珺愿不愿意了。总之苛待孙女的名声,怎么的林珺也要给王氏坐实了。
老百姓不懂宅门里的门道,在场的管事可是懂的,有人即刻就抓住了重点。再说申国公府相邻三府的管事,他们之间简直熟得不能再熟,说话讨论看似避着人,但其实几人围做堆,还是引人注意的。
熟悉的管事之间,已经开始讨论起这件事情。也十分好奇计嬷嬷到底做了什么丑事。
那林姑娘身边以前的嬷嬷哪里去了,如今给安置个新的,结果这新嬷嬷以及家人品性竟然如此低劣。
王氏派人劫杀孙女,这事情前些日子不是有传吗?看来这里头果真有内幕。
有人则摇头晃脑,心里有数的说道:“我看估计不是劫杀,应是劫持。名声一毁,那和被杀又有何区别?”
“对对对,你这话倒是给我提了醒,理应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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