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手一顿,身子略带僵硬的转过来,嘴角动了动,忍住道:“芸蝉呀,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听闻有什么事出去了。”
姣素想到的就是她去莫千琼处了,又问:“是去莫先生那里吗?”
宫娥被她追问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直点头笑道:“许是吧,奴婢刚才一直在熬药没注意到这边。”
姣素闻言,舒了一口气,摇摇头心底笑自己疑心太重,也就不再追问,把剩下的栗子糕吃完,又吃了一碗鱼汤和细面。
午间顾锦同差人来说不回来用膳了,姣素喝了药后捧着书,靠在庭院中感受微风习习的舒爽。
《君子问政》读的很是熟悉,翻过千篇早已是习惯。
她靠在木栏杆之上看着宫人在整理新做好的藤蔓。
紫藤已移栽进来,紫色的花骨朵开着垂坠而下随着微风轻轻的浮动,她倚头看着不知不觉困意来袭,直到书卷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她才进行过来。
有人上前替她捡起,姣素下意识叫道:“芸蝉。”
却是裘氏站起笑着望她:“夫人。”朝她俯身一拜:“妾身恭喜夫人有孕。”
“你来啦。”她伸手要拉她坐下:“你最近在养胎我也不好叫你过来到我这边走动,今日怎么就来了?”
裘氏身着一身红褐色的暗纹裙裾在她身侧捡了一小点的位置坐下,柔顺笑道:“是主公派人叫我过来的。”她顿了顿:“听说芸蝉今早被莫先生借走了,一时半刻也回不来,所以先命妾身到这边侍候。”
姣素微微皱眉:“怎么回事?”
按理来说顾锦同不可能不知道她独信芸蝉一人,此时此刻又怎会这般轻易把芸蝉借给他人。
她心底微微起疑。
裘氏回道:“说是陪着莫先生采药的药童下山时不小心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啊?”
“是啊!夫人!”裘氏劝慰道:“还好只是摔断了腿,只是伤筋动骨一百日。莫先生又是脾气古怪的人,也不知这芸蝉姑娘如何投了他的缘分,竟被他借了去。”
她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去看她的脸色。
见姣素不起疑了,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姣素闻言一笑,笑意却是淡淡的。
旁人许是不知道,可前世莫千琼与芸蝉的性格就不相符。
莫千琼性格怪癖独来独往平素里说话又尖锐歹毒;而芸蝉这丫头也是直来直往惯了,并不会因为谁高看一眼多给一些面子,二人以前也时常碰面,并不如何。
如此,莫千琼怎会与芸蝉投缘呢?
姣素心下已产生了疑虑,只是道:“若是投缘也好,只是我昨日有事要交代她帮我忙,不知道她做好了没有,我还需叫她过来问问。”
裘氏心猛地一跳,尴尬笑问:“夫人有何事找芸蝉姑娘?如今夫人身子重,我可以帮夫人代劳去问问。”
姣素看她神色,疑心愈大。
“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我随口问她关于前日与众夫人赏花后的回礼她给准备好了没?”
裘氏松了一口气:“这事儿呀,那妾身就去问问。”
“好。”
姣素含笑看着她走远,脸色才渐渐沉了下来。
宫娥扶她起来,见她面色古怪笑问:“夫人有什么事吗?”
姣素敛目,低头看着脚下,转移话题:“这几日总感觉脚下有些酸软。”
“这是自然的。”宫娥蹲下身替她揉了揉腿:“这才是刚开始呢,奴婢的母亲当年怀小弟弟的时候也是这样,她还要种田还要做饭,每天都不得满,到了七八月的时候脚更是肿的极大。”
姣素静静的听她讲,不由莞尔。
宫娥回过神惊觉自己说错话,慌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有感而发。奴婢的夫人怎敢与夫人相比。”
“没事。”姣素虚抬一手叫她起身:“你在我宫中也有两个月了,一直忙着没记得清你叫什么?”
“奴婢叫文渊。”
倒是个好名字。
“你在宫中想家吗?”她问。
文渊低头,点了点:“想。”不过稍几又欢快起来:“从前在家也是忙里忙外没得一刻清闲,现下进了宫家里粮食的负担也减轻了,每月我还能托人寄钱回去呢。”
“是吗?”姣素笑了笑:“这样也好。”
“是啊!”文渊越发高兴,扶着她进了屋子:“主公来到川蜀听说又实行了一些政策,开荒分田,今年应该有富余吧。”
“我极少出宫,你与我说说。”
文渊明白,与她细细说了一番。
川蜀之地本来就难行,不利于粮食的运输,但胜在地理肥沃,顾锦同到川蜀之后积极的开荒分田,掌握农务鼓励生产。
于当地百姓之中很是威望。
姣素静静的听她说完有些累了。
文渊一看她要休息,忙侍候她休息,待得她躺下后,才惊觉后背都已经冒了冷汗。
到了晚间,顾锦同回来,裘氏正侍候她吃饭。
姣素要站起,他连连摆手不让,只叫宫娥解了玉玦洗了手一同坐在她身侧。
姣素问:“要饮酒吗?”
顾锦同摇摇头,看向她笑道:“本该一同庆贺的,但如今你身子不适待得胎象安稳后吧。”
姣素点了点头,看向裘氏:“你去问了后如何了?”
裘氏看了一眼顾锦同,笑道:“芸蝉姑娘明日就要给夫人回话。”
“哦?”姣素倒是惊讶,只是目光微挑意犹未尽一同望向他。
顾锦同正腹中饥饿,夹着肌肉大口吞吃,看她看来,不由瞪去:“看我做什么。”
姣素似笑非笑:“我还以为是你把芸蝉藏起来。”
顾锦同这下更懒得理她,直接给她倒了一碗汤:“你身子弱得多补补。”
淡黄色的鸡汤上浮着一层薄薄的黄油,他轻轻的把黄油拂去干净才送到她跟前。
前世的习惯了,她忌讳荤素,他都记得。
姣素低头悲凉一笑,细细的一口一口吞饮进去。
今夜难得的胃口极好,又多吃了半碗饭。
莫千琼只叫人端药来,自己看都不看一眼。
顾锦同亲眼看着她全部喝下了,才递了帕子去:“这是安胎药,对你腹中胎儿极好。”
“等下要走吗?”姣素边擦嘴边问。
“不走了。”他道:“连着好几日我也需要好好歇息一会儿。”
“那我去叫人备下汤浴。”姣素道。
“好。”顾锦同已经解下外袍坐在案几后随手拿了桌上的书津津有味的读了起来。
烛光明亮,照着他刚毅的侧脸,姣素侧身看了一会儿,回身嘱托宫人侍候,被问起她需要沐浴时?姣素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摇头:“不了。”
她现下还不适合汤浴。
“是。”宫娥缓缓退下。
今夜顾锦同在此过夜,她有孕在身也不会怎样。
第52章 五十二()
顾锦同沐浴出来,姣素正跪坐在木板上熏香。
草绿色的暗纹袍衫置于衣架之上,她拿着熏香的长柄香炉在下面缓缓的熏染着味道。
暗黄色的烛光照着她光滑白皙的肌肤上,温顺姣好的侧脸微微低俯着,一举一动无不透着娴静安宁。
顾锦同的目光渐渐滑落到她的解带上,刚沐浴完解带松垮垮的系在一旁,动作间露出里衣内银白色的镶边肚兜,裹着胸下的那两处圆浑和饱满,恰似豆乳般的雪白肌肤越发晶莹剔透。
他忽觉得喉咙口一阵干涸,小腹灼热。顾锦同走上前去,朝她伸出了手。
姣素只觉得被一片阴影笼罩,抬起头顾锦同已俯身揽腰搂抱住她的身体。
巨大的蛮力紧紧的将她锢在他的怀中,感受着他身上灼烫的热量朝她袭来。
“阿姣。”他带着□□的味道□□着她的耳朵轮廓,湿润的触觉引起皮肤的一阵肉麻触感。
姣素抿嘴看向他。
顾锦同就拿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唇边轻轻的啃咬,侵占的意味显然十分明显。
“我有孕了。”姣素低声道,她身上有一道护身符。
顾锦同低沉的嗓音响起:“我知道。”
他将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向宽大的床榻,将她轻柔的放下,挺身覆了上去,却很小心的不去积压她温暖的小腹。
一寸寸的吻从额头到鼻翼,从嘴唇到浑圆,最后停在她的小腹上虔诚的亲吻着。
酥麻战栗的感觉让她觉得浑身犹如都浸泡在热水之中,顾锦同的亲吻很亲吻很细腻,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成为最完美的父亲,最体贴的夫君。
姣素侧目望向窗外,凉风吹拂着绿叶,斑驳的树影随着月光投影在窗纸之上,顾锦同拿起了她的双手放到了他身下。
姣素转过头,闭上了双眼。
灼热的触感从她手下不断传来,顾锦同的喘息声和满足声填满了她的耳膜,直到一股热流撒上她的小腹,他才终于放过了她。
淡淡的合欢味道充斥在她鼻尖,姣素觉得有些反胃,披了衣起身。
“夜深了。”她说。
顾锦同闭目养神,鼻翼之间呼出嗯了一声。
姣素看着他的声音,微不可查的一叹。
这样子其实不也挺好的吗?
她很想问出这句话,但想了想,终究没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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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顾锦同起身穿衣,姣素侍候他佩剑后,要抽手离去,反被他握住拽进掌心之中。
她抬头看去,眼中不解。
顾锦同笑问:“今天想吃什么?”
看得出他心情很好。
姣素低头想了想:“唔,我想吃的旁人只怕做不来。”
“什么?”
“芸蝉蒸的桂花糕很好,我这几日胃口都不好,想吃了。”
顾锦同连一丝犹豫都没有,立马点头应好。
“你先用早饭,午后我叫莫千琼那边先送芸蝉回来。”他摸了摸她的两颊笑道,姣素要动,被他制止住:“等会儿。”
“嗯?”姣素疑虑。
顾锦同笑道:“今日你脸上的胭脂没打匀,一边红一边淡。”
“真的?”姣素连忙去镜台照镜,顾锦同跟了过来,沾了胭脂轻轻的在她脸上涂抹均匀,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好了。”
姣素往镜中看去,果然好看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的话,各自忙去了。
顾锦同从和姣素殿中出去时,裘氏正好进来,看到他浑身一僵,慌忙低下头朝他俯身一拜。
他目光凌厉,丝毫不避讳,路过他身侧时只淡淡道:“记住你该做的事,夫人该听的不该听的应该知道。”
“是。”裘氏再拜。
张苍在门外等候多时,见他出来连忙迎上前:“主公,廖将军刚才来报秦丞相今日一大早就去军营了。”
“这个老匹夫。”顾锦同神情阴冷:“总有一天我会收拾他的。”
“那现在?”张苍问。
“秦泰不足为据。芸蝉在何处?”他问。
张苍一怔,回过神连忙道:“昨夜听您嘱咐,今早提着她到大殿候着您了。”
顾锦同大步阔腿走去。
自昨日姣素千方百计打探芸蝉下落起,顾锦同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下去了。她心思缜密,若是起疑定是要沉沉追查下去,若是耗神以致伤了胎儿不值当。
他坐上轿撵往主殿走去。
典中侍立的黄门一见他缓慢跪下行礼。
这里与姣素所居的寝殿不同,大殿前干净利落,种了松树者遮阴蔽日,一应来往皆无宫娥只有黄门束手而立,两旁更是亲兵握刀层层把守。
顾锦同进了内殿,看见正中间站的宫娥。
嘴角咧起一丝冷酷的微笑。
芸蝉被囚一天一夜,倦容疲惫不堪,身形摇摇欲晃,唯有神色却仍似那日刚毅。
她见顾锦同进来,上前朝他一拜。
顾锦阴测测的盯着她,直看她拜首身形摇摇欲坠了,才冷笑轻问:“你想通了吗?”
芸蝉这才起首看他,紧抿着唇儿摇摇头:“奴婢不悔。还望主公以夫人身体为重,三思后行。”
顾锦同两道目光犹如冰冷的利剑刺来:“你真是胆大包天!”
芸蝉俯首,背却依然挺得直直的。
顾锦同微眯着双眼,不怒反笑:“我可以放你回去。”
芸蝉不敢置信瞪去。
“你也可以去跟你的夫人说。”他冷酷笑道:“只是,你若是希望她为此气坏了身子,神思倦怠你竟可以去说。”
“主公,夫人身体要紧啊!”芸蝉心底燃气了一丝希望。
“你即便说了又如何,信不信她还是会留下这个孩子的!”
芸蝉摇头,身体虚软瘫下。
顾锦同阴测测的盯着她:“她为正室若是无子就是为人鱼肉,你说出去除了毁坏我夫妻两人的感情之外,还会惹得她身心忧愁,届时一尸两命就是你要看的!”
“不。”芸蝉喊道:“主公,我从来没有存的这份心思!我怎么会不愿夫人安好!”
“那你是何意?还是你想她流掉这个孩子,以后终身不能孕育!”顾锦同怒喝,步步紧逼。
“莫先生说孩子还会再有的!”
“是!”顾锦同点了点头:“可你就能保证她以后还能再孕吗?”
芸蝉一怔。
“你只是婢女,做好你的本职。莫要再介入我与夫人之间。芸蝉,只有这一次,你记住。”顾锦同冷酷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看在夫人的面子上我只给你这个机会,若是你下次再犯,要你不着痕迹死的方法不止一种。”
芸蝉痛苦不已,许久抬起头,眼眶之中满是泪水:“即便主公要我死,我也不敢不从!但这件事我一定要当面问过夫人,到底是孩子重要还是命重要!”
她体贴着夫人的苦楚,看着她再难也咬牙走来。
对于孩子和夫人,她义无反顾的选择效忠后者。
“好。”顾锦同冷笑道:“你可以去问。”
芸蝉踉踉跄跄的站起往外走,张苍守在外面没听到他们的话,刚要出手拦住,顾锦同已道:“替她稍加梳洗下送去夫人身边。”
“是。”张苍颔首。
芸蝉还被熏了药香后才被人送进姣素宫中。
在宫外,她犹豫的走走停停,最后坐在宫外的长廊上。
顾锦同的话持续的回荡在她耳边。
夫人宁愿要孩子也不要自己的命吗?
她想问自己。
“芸蝉姑娘,怎么不走了?”黄门不解催促道。
她连忙站起,拉了拉衣物又浑浑噩噩的跟着黄门往前走,直走到殿门口时她看见夫人背对着她看书的身影。
“夫人,芸蝉姑娘到了。”黄门回禀。
芸蝉看着夫人站起,欣喜的朝自己走来,那样喜悦高兴的人,她要亲口告诉她主公在她和孩儿之间最后抉择了孩子吗?
芸蝉犹豫了,却是逃避着不敢看她的脸。
姣素兴奋的拉起她:“无需行礼。”说着又细细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一天一日都去哪里了?”
“啊?”芸蝉愣了半响,低下头:“莫先生找我去碾磨药材了。”说着她举起袖子,若有似无的药香味在袖口间飘荡。
姣素点点头,一边笑着拉她进殿,一边叫人端茶过来。
已经不容她思考太多的,芸蝉与她平起平坐坐在了她旁边,她呆呆的看着她的夫人喜悦却略显惨白的脸色,喉咙处哽咽的发出了一股悲鸣之声。
但很快就用茶水遮掩住,吞了下去。
姣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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