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身死纵如何?只盼今朝唱功名。
四周没有光,只有夜,天上有一轮明月追逐着他们,月盈的光辉撒满了草地。
他们已经奔驰的很远了。
远的,看不见对方的身影。
前面远远的好像是路的尽头。
顾锦同停下:“阿姣。”他喊。
姣素勒下马缰,顾锦同拉住她的马缰,微一用力,跨马与她同乘一匹。
姣素回顾。
“别回头。”顾锦同在她耳畔嘶磨着,双手收拢在她身前:“驾——”骏马仰蹄奔驰。
“孙先生他们呢?”
“早都走了。”顾锦同含住她的耳垂,轻唸舔咬,热气喷在她耳里,让人酥麻无比。
姣素咬牙,热气腾腾的从小腹升上来,和着酒气晕染了她的两颊和耳垂,红艳艳的好似樱桃可爱怜人。
“二郎。”她低声呼叫,小手抓住他的衣袖,轻轻喘着:“我,我们要去哪儿?”
顾锦同的手掌滑进斗篷内,解开她的衣袂,触摸着她年轻而有光滑的肌肤。
“陛……”
“嘘。”顾锦同咬住她的唇,低喘着在她耳边沙哑道着低唤:“阿姣,阿姣……”
“朕要你。”
天上的星星璨如宝石,月光照着行人回家的路,而在她的身后,有一双比星星月亮更为明亮的双眼。
第22章 二十二()
红帐里,锦被翻滚。
一寸寸雪白的肌肤在大掌下绽放,他们彼此温热的气息胶着着,浸染着,喘息时刻,双目之中见到的也是对方的身影。
顾锦同亲上她的唇角。
姣素的睫毛颤抖着,慢慢的阖上,犹如冬日濒临的折翅蝴蝶。
她如花,花开过;她似酒,酒香过。
曾经在她最美好的季节,是寂寞的,人间的白发也是她一个人独自品尝的,可今生,他说要重来。
“莫哭,莫哭,哎——”他含住她眼角一颗晶莹的泪珠,吞吸进自己的腹中。
一种异于前世的感情在他心底缓缓的发酵着。
“阿姣,你再给我一个儿子。阿姣,阿姣……”一整夜,这句话在她耳边不断翻来覆去的呢喃着,一次又一次她在沉睡中被叫醒,然后再跟着他一起坠入*的深渊。
翌日清晨,再醒来已不见顾锦同的身影,翻个身,身子浑身酸软,她伸手触摸着上面的温度,已经冰冷了。
婢女听闻动静,连忙撩帘进来。
碧绿色的纱帘挂在银钩上,有日光泻进。
姣素闭眼。
婢女跪在她身侧,跪拜:“夫人您醒了?”
待适应了光线,她才侧目环绕了四周一圈,目光停在近身前的婢女问:“怎么是你?”裘氏呢?
婢女面面相,低下头:“裘夫人刚才被蠡公叫去了。”
“叫去了?”姣素起身,看着窗外。
外头已是冰雪琉璃世界,窗前的一株梅树上挂满了霜雪,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有雀停在上面,一堆雪落下,叽叽喳喳惊吓的飞走了。
她身上都是青青紫紫,一颗颗的吻痕,从脖子到□□在肚兜外的后背上。
婢女皆未经过人事,纷纷羞涩低头。
“知道是什么事儿吗?”她问。
“不知。”
姣素低下头,不知沉思着什么,许久才微微叹息一声:“替我备浴吧。”
“是。”
沐浴后,身上清爽了许多,姣素着了一群淡粉色暗纹袄布裙裾坐于庭院中看书。
鬓角洗去膏体后颜色又淡了,有婢女在她肩上围了一块麻布,拾着她的长发一缕缕涂抹药膏。
庭院下有停飞的雀站在枯枝上觅食,姣素依在木柱上,撒了米糠下去,雀叽叽喳喳的扑腾着翅膀飞来。
她会心一笑,两颊上梨涡荡起,碧霞院清晨的时光宁静极了。
一章书便这样半看不看的消磨了晨起的时光。
直到裘氏失魂落魄的走进来。
“夫,夫人。”
姣素看见了她。
裘氏跪在雪地里,俯身朝她叩拜,半响头已扎进雪地之中不起,只看她不断浮浮沉沉的的耸动肩膀。
姣素起身,木屐拾阶而下,抬起她的脸。
只瞧她圆润的脸颊上早已失去往日的红晕,两眼大大的深深凹进,无神的看着她,不一会儿像是看见了希望,双眼猛地一亮,抓住她的手:“夫人,夫人,救我!”话未说完,泪眼婆娑,痛楚不能自己。
姣素扶起她:“怎么了?”
裘氏捂泪:“蠡,蠡公要将我送人。”
四周婢女纷纷垂首。
裘氏挣脱她的双手,猛地叩在地上,连着三拜:“夫人,求求您,蠡公那么宠爱你……我,我宁愿一辈子陪在夫人身边做婢女!”
她前言不搭后语,说的有头没尾。
姣素只能抓住几句重要的话,问:“你说什么?蠡公要将你送给谁?”
裘氏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廖樊,廖将军……”她失神着道,想起那个粗野的男人……不,她绝对不能嫁给他!
“夫人,夫人求求您,求求您跟蠡公说我不要,我,我再也不敢和您争蠡公了!求求您,求求您!”她连叩又哭,最后激动不能自持,紧拽住她的手,哀鸣不能自己。
姣素第一个想到的是为何蠡公要将裘氏送给廖樊。
将姬妾送于下属虽是常有之事,但他是怎么想的呢?
是拉拢还是?
廖樊现无正室,张夫人产下长子便难产而亡,若是廖樊自向蠡公求裘氏,那裘氏入廖樊后宅定是独宠。
姣素想到廖樊之死,顾锦同曾将他的私密信涵公诸于众,这是乱于内宅的缘故。
姣素只觉一股冷气从脚底溢出。
“夫人!”裘氏跪爬到她脚上:“夫人,您要救救我啊!”
姣素看向她。
摸上她冰凉的双手,竟比自己还来的热。
“夫人。”婢女通传:“管家求见。”
门外管家张苍进来,先朝姣素俯身叩拜后,立起看向裘氏,眯着眼点头哈腰笑道:“裘姑子让我好找。”说着:“夫人,大人来人说叫裘姑子准备一二,今夜去廖将军营中侍候。”说罢,看着姣素。
“知道了,你退下吧。”
张苍躬身退下。
“夫人。”裘氏哀求低挽,眼底哀意已现。
“你,你若是不想去,我去和廖将军说吧。”姣素道,裘氏眼底猛地亮起。
姣素叹息一声:“只是,以后你只能出府了。蠡公的意思轻易不能改变,他既将你送给旁人,以后也定不会碰你。忤逆主公是何意,相信你也懂得,你好好想想,再告诉我结果。”
裘氏眼中希望渐渐淡漠,嘴角咧起一丝嘲笑。“我做错了什么!”
“当初我只不过是一念之差!”裘氏站起:“为何夫人能得蠡公恩宠,我却不能?我与夫人到底差了什么!”
“姜夫人不如我貌美,为什么蠡公却亲疏有别!”她问:“在这个乱世之中,我何错之有!”
姣素道:“你没错。”
“没错?哈哈哈——”裘氏痛哭。
姣素转身,脚步略沉。
“夫人!”裘氏嘶喊,姣素看她。
裘氏呵呵一笑,身子在寒风中抖动:“您又比妾身赢到哪里去呢?蠡公是什么人,难道你不知道吗?有朝一日,他也会像抛弃我一样抛弃你的!”
姣素低头,淡淡一笑。
抛弃自己的从来不是别人,只能是自己。
姣素撵起裙裾,走向里堂,将要转弯时。
……
“我嫁!”
“夫人,我嫁!”
第23章 二十三()
用过午饭后,廖樊亲自来要人,他一手扛了裘氏的笼箱,乐呵呵的站在裘氏身后朝着姣素直笑。
裘氏在庭院中拜别。
“夫人。”她匍匐在地上,含泪叩拜:“妾身就此别过,愿夫人长乐无极。”
从洪王到顾锦同,又从顾锦同到了廖樊。
女人的命总是不值钱的。
但裘氏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比起易主而言,在这个动乱的天下,没有比生命更值得宝贵的了。
选择廖樊比选择顾锦同来的更为明智。
顾锦同的脚步从来不会为了任何一个女人而停驻,对权力的越大,对情爱的怜悯便越少。
风吹过,有花落,一点殷红撒落在结冰的湖面上。
姣素跪坐在院下,看着婢女将他们送走。
廖樊抓耳挠腮,粗狂脸颊发红的摸着耳朵:“嫂,嫂子……俺,俺这就把人带回去啦。”
“等等。”姣素叫住,招手叫裘氏上前,取了一个精致的木匣递予她。
廖樊嘿嘿笑了笑:“那嫩们说,俺,俺去外头守着。”
裘氏眼眶微红,眼角带泪,迟疑了下伸手接过。姣素抓住她的手,看着她。
“夫人?”
“卓文君的《白头吟》你读过吗?”
裘氏点点头,泪水垂下:“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莫哭,莫哭。”姣素替她擦去:“把放在蠡公身上的那份聪慧放在廖将军身上吧。”
门外的廖樊在寒风中抓着头,不时朝里头觑来,与裘氏目光相对露出一口白牙。
姣素替她拉拢上领上毛峰,笑道:“廖将军,值得你付出,他会是你最终的归宿的。”
裘氏停住抽噎,迷惑的看着她。
“别为了任何人伤了重要人的心,你说过人心是不可变的,可若是伤着了,人心亦是可变的。”
“妾身就此拜别夫人。”裘氏跪地,姣素虚抬一手,摸了摸她的发鬓,将木匣递到了她手中。
寒风萧萧,人心却是炙热的,送出的是金钗,却是希望裘氏能情比金坚。
姣素拢了拢身上的棉袄,看向厅堂。
终于又空了。
姜氏走了,裘氏走了,每一个人都如她身边的过客来去匆匆。
若是芸蝉在,此刻一定会嘲笑她的。
攻入朝宫的日子,姣素渐渐开始期待起来。
那个爱憎分明,陪伴了她人生之中最常岁月的女子。
有婢女抬了木桶摇摇晃晃的从木门外进来,水噗通跳跃着欲要跃出。
姣素叫住她们,问是什么。
“夫人,这是外头新打上来的鱼,今晚吃红烧还是清蒸好呢?”婢女笑问。
姣素下了石阶,看去,两条青红的鲫鱼在木桶里循环游荡,很是生机。
她用手搅乱了水面,鲫鱼拍动鱼尾更加用力。
“煎鱼,蠡公喜欢吃。今晚我亲自下厨。”姣素后退数步,昂头笑道。
婢女一时惊艳,不由叹道:“夫人应该多笑笑才是。”
“是吗?”姣素点点头:“我也觉得是。”
冬日太阳的光芒温暖又明媚,从屋檐上慢慢的移到了墙角,暮色已渐迟,远处寺庙的暮鼓声锺声声传来。
她侧坐着,银针迅速穿梭在衣袖之中,针线又密又集,平稳服帖。
顾锦同放慢脚步,停在院中看她。
侍从被他挥手退下。
姣素惊觉回头,见是他回来了,连忙起身迎出来。
顾锦同制止住,连跨上石阶,卧在她膝上,沉重的一天军务,在此刻才能长长的舒出一口气。
她从旁边的小抽屉中取出一个头梳,取下他的头盔,解下他的黑发。
顾锦同的头发又密又黑。
木梳温柔的从他发间移动,鬂着他的发角,来回的按摩着。
顾锦同舒适的吟哼一声,搂住她的纤腰翻进她怀里。
夕阳的光线移到了厅堂,黄昏的温暖晒在姣素的身上。
“裘氏走了?”
“嗯。”姣素按摩他的太阳穴。
顾锦同慵懒的抬头,按在她的小腹上:“这里何时有我顾锦同的太子?”
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身上。
姣素按住他的手,看着他:“会的。只要找到莫千琼就好了。”
“嗯。”顾锦同闷哼一声,昂头在她怀里,大张开双臂望着屋顶,独自喃喃:“再过几日就要启程了,届时朕派周章去菏泽单县去抓莫千琼。”
上一世莫千琼就是蔽在菏泽单县了。
“还有芸蝉。”姣素补充。
顾锦同闻言,眉头微不可查的一蹙。
“陛下想起了什么?”
顾锦同眸光一闪,笑了笑,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狠狠的允出一颗红点。
“陛下不会怪罪芸蝉吧?芸蝉只是太实心了,一心为着我。”
顾锦同淡淡笑了笑:“怎么会。”伸了一个懒腰:“今晚吃什么?”
“嗯?”他话题换的很快,姣素一时没接上,笑道:“今天有很好的鱼。”
顾锦同爱吃鱼。
特别是到晚年,鱼肉松软肉质鲜美营养,宫中的御厨总是变着花样的给他做,一天御厨要耗费上百条胡青山上上等的鱼。
“嗯,朕饿了。”顾锦同摸摸肚子,率先站起,又来拉她。
二人携手进入花厅。
晚膳早就摆放好,打开还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姣素只盛了半碗饭,被顾锦同看见,硬是又添了半碗。
“你太瘦了。”
她笑着,夹了鱼肉在碟子中,动作熟练的剔了鱼骨,夹给他。
鲫鱼煎的外酥里嫩,撒了酥盐,入口即化,香脆可口。
顾锦同连吃了一整条,才开始扒饭。
姣素看他吃的高兴,犹豫了下,还是道:“裘氏今天走的时候极不愿意。”
“陛下,这鱼好吃吗?”
“嗯。”顾锦同挑眉问:“你煎的?”
“是。”姣素笑了笑:“陛下只赞鱼肉鲜美,怎么不赞妾身厨艺?”
“你做的自然是和我胃口的。”
“是啊。”姣素放下碗筷,感慨道:“人道吃鱼要记捕鱼人。”
顾锦同没接茬。
“嗯……吃笋要记栽笋人。”姣素继续道。
顾锦同低咳了几声,笑着看她,回道:“若捕鱼人与栽笋人有夫人貌美,朕自然记得。”
姣素一怔,被噎了半响才知自己是被调戏了,再回头顾锦同已笑眯眯的自己挑鱼翅吃。
“陛,陛下安插在廖樊身边的人可是裘氏?”
顾锦同没有接口,只是瞪了她一眼,把鱼肉夹进她碗里:“吃饭!”
霸道!
第24章 二十四()
小年后军队开拔。
在得知消息后,姣素微微兴奋了一把。
这是她和顾锦同重生后的第一个节日,回忆起往昔,宫中也是过小年的,也只有那个几天顾锦同才在她宫中待上一晚。
老夫老妻,也没什么好说的。
今年的小年应该会不同把。
姣素想。
一早送顾锦同去军营后,姣素就跟着管家和厨房的师傅外出采买。
雍丘最繁华的一条街就在府邸往外走去三条街。
他们的马车在一个牌坊下停靠,今日正好碰上赶集。
姣素撩开帘去,眼光照在她明媚的脸庞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庞大的门楼,门楼下人潮涌动,牛羊马屁骆驼穿梭其中,有挑茶卖菜,有绫罗绸缎珍珠商人,有歌舞□□倚于门楼上对镜梳妆,梧桐树影婆娑巍峨,有风吹动,晓风袅袅。
“夫人。”婢女上前扶她下车。
姣素穿着单粉色裙裾,脚下是同色布鞋,头上只绑着一个发髻,用素色碎布包扎住,簪了一枚玉色发簪。
周身简单却透露着一种低调的奢贵。
姣素站立住,抬眼儿望去。
管家指着左右两牌介绍道:“两排杂货铺子里头东西应有尽有,百米就有小巷子,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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