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烟江湖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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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江湖录-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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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原纪平指着东侧廊道尽头的一排房屋说道:“这就是我在此间的居处了,虽然好久不住,日日也有府中的下人过来打扫,到时候你们就住那里,有什么需要直接吩咐他们即可,不必客气。”楼明月、李岩等拜谢。他又指着正北的屋宇道:“这一排就是义平兄长的住所了,只是现在由清盛侄儿与灵宝皇子居住。他们一个年少气盛,一个少不更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诸位莫怪。”李岩道了声“不敢”,又指着西侧房屋问道:“那这里就是令长兄藤原信平公生前所住之地了?”

    藤原纪平实是睹物伤情,黯然说道:“信平兄长天纵之才,只可惜英年早逝。自打他那一支搬往平城京之后,只怕屋内的灰都有寸许厚了。其实那里也是早些年弓削妙回家省亲的居处,很多人都说先兄之死是她鬼魂做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李岩闻言看了旁边方晴羽一眼,她却是若无其事一般,只顾聆听。

    长廊从中心交会形成一个巨大的亭子,中间还摆了一些座椅凳子,看样子也不像摆设,倒是经常在此间待客。此处到尽头的房屋,距离大概都是三十多步的样子,从亭中可以看到正北的屋门大敞。

    此时北面正屋中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身着便服脚踏木屐,沿着长廊踏踏出来,老远便道:“叔父难得回来,侄儿有礼了。”言语甚是客气,手上的动作却没有跟上。藤原纪平笑道:“免礼了。清盛你过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大唐前来的贵客。”藤原清盛磨磨蹭蹭施了一半的礼收了回来,看来他也未必将这个身为内大臣的叔父看在眼里,口中说道:“几名中原来的客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对楼明月道:“你是他们的头儿么,父亲跟我说了,以后你们的货物到了我国,直接拉到京都,来此间来找我便了,必然给你们最优的价钱。”

    这样的纨绔子弟楼明月在中原就见多了,又何尝怕过,只是不愿麻烦,就笑而不语,顺带向李岩使个眼色,让他不要轻举妄动。藤原清盛见她藐视自己,喝道:“怎么,你们不想做生意了么?速速回答我,是还是不是。”正欲勃然大怒,忽地看到旁边穿着一身翠绿长衣的方晴羽,他却不是像藤原纪平那般不识货,词语匮乏的他只能想出“美若天仙”这个词语,顺势脸色一正,对众人道:“既然是大唐来的,便是客商也是了不得的客商,还请赶紧入内奉茶。”

    藤原纪平知他向来如此,也不以为意,只是微微一笑,对五人道了声“请”,率先领路入了北屋正堂。待大伙儿坐毕,仆从奉上茶水,藤原清盛直接就问:“这几位都怎么称呼啊?”李岩等一一报了自己名字。藤原清盛不理旁人,直接笑嘻嘻地对方晴羽道:“这位娘子人美,名字也美,此来平安京,想必路上也受了不少苦楚,到了此间便如到自己家中一般,定要好好休养一番。”

    方晴羽道:“那有什么累的,我们中原的女子讲究出嫁从夫,他去哪里我自然要跟到哪里,刀山火海都敢闯一闯,何况只是这么些海上的风波而已。”说着还含情脉脉第看着李岩。藤原清盛闻言,神色上就有些不好看了。藤原纪平赶忙岔开话题:“灵宝皇子哪里去了?”藤原清盛“哼”了一声说道:“午睡未醒。”藤原纪平微微皱眉:“如此下去,将来如何继承皇位,你便任由他这般胡闹不成?”藤原清盛也针锋相对,冷笑道:“他只要活得好好的就成了,到最后又不用他决断什么事情,大权在咱们一家手里呢!”

    藤原纪平见他当着外客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勃然大怒:“你不怕我去告知兄长么?”藤原清盛只是冷笑,一副“你随便”的样子;藤原纪平日常随和的模样不见了,眼中怒火渐盛。楼明月见状赶紧出来打圆场,两人才止住针锋相对之势。藤原纪平又道:“我先安排贵客住处,晚间兄长回来设宴,等下我回去安排一下再过来。”藤原清盛爱理不理地应了一声。

    藤原纪平显是怒火已经平息,对着小辈也没有拿什么架子,老老实实辞行,才带五人离开。待进了东厢,落座完毕,藤原纪平才苦笑道:“让各位见笑了。”楼明月连道不敢,又说:“少年人有所仰仗,青春得意,难免有些飞扬跋扈,待回头再历练历练就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一章 夤夜鬼杀() 
藤原纪平摇了摇头,又与众人说了会儿话,才道:“方才从人都在这里见过了,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想来义平兄长有言在先,清盛也不敢不从,我这便先去了,也好收拾一下,等会儿再过来。舟车劳顿,你们也借机好好休息一下。”说着站起来身来。

    楼明月一行也起身送别,待他走了,才重又坐下,看着四下无人,说道:“藤原家看着权倾朝野,内里相互之间也有龃龉。藤原纪平看着恭顺,背后却未必甘心。藤原家只怕变故不远了,祸端还要起于萧墙之内。”不待李岩说话,又道:“好了,各自回房梳洗一下,晚间还要见那个比天皇权柄还重的家伙呢。”李岩一笑,自己回房去了。楼明月等也各自回房。

    到了寅时,自有下人上了饭食。楼明月也早就习惯此间的一日两餐,唤李岩来用了一些。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藤原纪平回来了,应是洗漱了一番,倒是显得面目一新,说道:“兄长已吩咐过,便在东厢摆宴,他一会儿就到。”

    当日天气不好,天早早就黑了下来。过了一会儿,藤原纪平一声吩咐,下人开始准备。待布置的差不多,又去将藤原清盛与灵宝皇子请了过来,众人一面说话,一面等主人藤原义平到来。藤原清盛不断向方晴羽献殷勤,毕竟方晴羽已是“有夫之妇”,此行算得十分无礼。好在晴羽玲珑剔透,总能找到法子摆脱纠缠。灵宝皇子比上次见到的德业皇子还要小上两三岁,童心未泯,倒是与杨霞很玩得来。

    又过了好半晌,藤原义平终于回来了,原本放浪形骸的清盛立刻起来躬身施礼,再坐下时已是正襟危坐,与之前判若二人。灵宝皇子也乖巧地叫了声“外公”,藤原义平笑了笑,向楼明月到了声“恕罪”,吩咐酒宴开始。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只是比平时多了些配菜果酱而已。

    宴间藤原义平问了一些中原的概况,又与楼明月谈起贸易往来的详细事宜,一面叫了藤原清盛过来耳提面命。藤原清盛看着只是一个花花公子,毕竟被父亲当做继承人培养了这么长时间,也并非真的不学无术,从只言片语中已明白贸易的利润。又见父亲亲身躬听,知道事情定然非同小可,逐渐认真了起来,间或还提了些建议,倒是很有见地。李岩原本很是不屑于他的为人,此时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谈完了正事,藤原义平找了些歌姬表演乐舞,李岩也看不出什么来,只觉得如同牵线木偶一般僵硬,当真不如晴羽。再加上画得跟鬼一样的妆容,真是说不出得恐怖。杨霞在旁边悄悄说道:“跟晴羽姑姑差得远呢!”李岩一愣:“你见过晴羽姑姑的舞蹈?”杨霞道:“当然啊,不过你那时候去江都了。”

    旁边的藤原义平见他们窃窃私语,说道:“怎么,这些歌舞入不得贵客的法眼么?”李岩忙到:“那倒不是。贵国舞蹈奇特,与中土迥异,一时走神,还请勿怪。”藤原义平道:“这些庸脂俗粉,李公子自然是看不上的。若是李公子肯留在此间,助我打理朝政的话,女子、权位、财富,任君挑选。”李岩哑然失笑:“在下一介武夫,哪里值得阁下青睐。况且故土尚有牵挂,不敢远离,还请见谅。”

    藤原义平也不恼怒,只是端起酒杯敬酒。交易确定,藤原氏等于又开了一条财路,心情大好之下,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藤原纪平也是跟喝水一般一杯杯下肚,最后藤原清盛似也被他们感染,结果都喝得有些东倒西歪。

    藤原义平看着也差不多了,醉眼惺忪说道:“都撤了吧,让贵客也好好休息一下。”他不住在此间,于是护卫护着他离开了。从人待要去分开藤原纪平与藤原清盛,谁知二人牢牢纠缠在一起,无奈之下,只得将喝醉的二人扶回了北厢,僧闻也吩咐人回府报信,说道今晚就不回去了。

    只有灵宝皇子结识一个新玩伴,倒是一点都不困。杨霞也难得有个同龄人一起,要楼明月给二人讲故事。反正闲来无事,楼明月便陪他们一起胡闹。约莫快到三更了,除了他们这个屋子,下人们也都睡下。忽然听到外面似是一声响动,因正堂门开着,灵宝皇子最是好动,第一个冲到门口向外观看,忽然睁大了眼睛,指着前方,结结巴巴说道:“看看”

    几人都到门口,看到长廊对面的西厢正堂灯火亮了起来,如同有人点亮了蜡烛一般,杨霞道:“亮个灯而已,那也没”忽然一惊,后面的话说不下去了。日间藤原纪平介绍宅邸时说道,西厢自打藤原信平死后,就再也没有人居住过,难不成今日宗家客人太多,要用西厢待客不成?

    正猜疑之间,一只苍白的手将蜡烛放在桌上,接着一个身着十二单华衣、长发覆面的诡异身影出现在众人视野中,说不出的古怪,东厢里大伙儿都感到身上一阵发冷。华衣人身形一动,长发略略散开,露出一张敷着厚厚铅粉的面容,手中拿着一只梳子,一下一下梳起头来,深夜之中更似鬼魅。

    饶是杨霞胆大,牙齿也咯咯作响,灵宝皇子更是不堪,紧紧拉住李岩的袖子。四季如春的京都,也多一丝莫名的寒意。旁边伺候的下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口中念念有词。李岩正要开口发问怎么回事,西厢华衣人身形一转,从旁边拿起一根绳子,悬在梁上,打了个结。若说之前的动作极慢的话,这几下却又极快,便如同练习了千百遍一般。李岩感觉情况不对,忽地站起身来。却见华衣人又从旁边拽出一个似是受制而浑身僵直的人来,抱住他的腰举了起来,将头放在了绳圈之中,又转过身来对着东厢这边诡异一笑,灯光熄灭。同时“难波里,羞赧雪中梅”的歌声响起,将这阒寂夜色渲染得更是阴森恐怖。只是这次仅仅一遍唱毕就停止了。

    李岩拔剑在手,就要出去一探究竟,灵宝皇子紧紧拽着他,眼中满是惊恐之色,口中道:“不要去”忽听得中间长廊交叉处的亭中发出一巨响,又是杂乱的脚步声、呼痛声,想来是下人们也听到动静,由于天黑的缘故,前往查探过程中撞到了什么东西。李岩说了声:“莫怕,在这里待着就是。”挣开灵宝王子的手,施展轻功向西厢驰去,五六十步的距离本应转瞬即过,谁知此间劲力调动极为不便,速度竟然慢了许多。

    李岩心中一凛,冒出“阴阳法阵”的念头,随即发现只是缓行了而已,本应到达西厢,却只是到了中间亭子。漆黑之中看到屏风被人撞得歪斜着倒在地上,桌椅也横七竖八,隐约有几个人打着灯笼站在西厢门口。

    李岩不敢大意,功聚全身,将经脉中的迟滞之感消除,一个起落之间,已靠近人群,问道:“人怎么样”话没说完,却在灯光下看到西厢中门紧锁,不由一愣。一名下人说道:“已经有月余时间没有出现过这等怪事了,近日又出来吓人,回去回去。”李岩认得那人,正是府上的管事小野健,便问他:“怎么,以前也出现过么?”小野健虽不想说,奈何对方是贵客的身份,只得道:“之前确实出现过,我们下人住在前面,是没有见过的,但是住在东堂的主人们都说看见过,可惜查来查去什么都没有见到。除了听到半夜有人唱那首大师的‘望江南’,也没有别的奇怪之处。”

    李岩道:“方才看到有人在里面被吊了起来,能不能打开看一下?”小野健一惊,说道:“怎么,与之前看到的情形不一样么?此间钥匙丢失了,只能破坏门锁进入。”旁观一名武士早就不耐烦了,喊了声“让开”,长刀在锁上一落,登时一刀两断,伸手一推,房门应声开启,黑洞洞的如同一只张开巨口的怪兽一般。

    小野健将灯笼伸了进去,李岩全神戒备,却只见到一个空荡荡的大厅,里面也仅仅放着与他处相同的桌椅而已,哪里有什么梳头的女人,悬梁的尸首?再看地上,厚厚积灰上的脚印也表明了只有他们几个进来的人而已,更不可能是里面有什么人藏了起来。

    一见这种情景,小野健道:“跟第一次见到的情形一模一样,当时进来也是空荡荡的,看来又被什么鬼东西耍弄了,回去休息吧。”李岩虽有疑虑,奈何事实摆在眼前,也只得返回。远远听到小野健说道:‘先把门合上,明日我再找把锁来。’众人骂骂咧咧的各自回去了。

    李岩心念一动,施展轻功在藤原宗家迅速绕了一圈。虽然天色乌沉沉的,一点光亮也无,却不妨碍他洞察府中动向。以他真气特点,即便武功高过他之人也未必躲得过去。只是一圈下来,四苑中却是没有藏着什么异常,只得罢休。

    他回到东厢,杨霞与灵宝皇子紧紧围在楼明月身边,跪在地上的下人也起来了,仍在一般瑟瑟发抖。方晴羽问道:“怎么样?”李岩摇了摇头说道:“西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无暇理会方晴羽满面惊诧,倒了杯茶给那名下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之前见过这些情况么?”

    下人喝了一口茶水,神色稍稍镇定了一些,才说道:“我是宗家的仆从勘三郎。这里本是內府殿的住处,后来他搬去自己的府邸住,便让皇子住在此间。不料没过多久,就出现了异状那次跟今天差不多的情况,黑沉沉的天,就在对面出现了一个梳头的女人,过去看时门又锁着,还道是出现了幻觉。第二日说与太政大臣听,他只当是个笑话。结果没过几天,清盛公子在此处与皇子观赏歌舞,都看见那个梳头的女人又在西厢出现了。清盛公子壮着胆子过去开了门,却什么都没有。第二日皇子再也不敢住在这边,搬过去与清盛公子一起住。因为看不见西厢,也不知道有没有再出现了。但听下人们说,后来还出现了几次。再后来有传言说,那间房子之前是弓削妙的起居之所,死去之后恋栈尘世不去,又回到了故居。可是之前只是梳头啊,没有杀人”

    李岩眉头皱了起来,怎么这里所有的事情都关联到弓削妙,可是方晴羽已经说过了,之前的恐怖杀人传说都只是传言而已,百思不得其解之下,眼见天也不早,便让大伙儿歇下了。又觉着事情诡异得很,让晴羽与楼明月四人睡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只是灵宝皇子受了惊吓,怎么也不肯回去,便与李岩睡在一起。

    李岩一面打坐,一面听到灵宝皇子翻来覆去,想他小小年纪就要一个人居在此处,也着实可怜,心中不忍,好心出言安慰,却听他说道:“李公子,你有没有有没有觉得那个吊起来的人很眼熟?”

    李岩想了想,才道:“我在此间也没几个熟人,有点相熟的也在难波京,也没看出什么来。你也不要担心,这个世上是没有鬼的。”灵宝皇子也不睡了,干脆坐了起来,说道:“怎么可能,下人们都在偷偷地说那是弓削妙的鬼魂。他们说外公一家杀了弓削妙一家,还霸占了她的宅子,她这是来复仇了。还说连大外祖父都是死于她的报复。他们虽然背着我,终究会传到我这里。”

    李岩道:“这些都是你听说,那你见过鬼么?”灵宝皇子说道:“刚才的难道不是么?”李岩摇了摇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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