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龙谷 作者:曹若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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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龙谷 作者:曹若冰-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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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凯此时之功力回非昔比,而且又心悬席玲之安危,故亦不顾真力之消损,运足全功力疾行不止。
  时入黄昏,他已绕过哈拉湖,抵达哈尔腾果河畔。
  方抵河畔,正欲施展“登萍渡水”之绝顶轻功,驰渡宽达近百丈疾流汹涌的河面时,河畔芦草突然咿呀一声,划出一只船来。
  摇船的是一位年近古稀,头戴斗笠的老船家。
  他朝武凯极和蔼地一笑,道:“客人,渡河呀!”
  武凯望了望那汹涌疾流的河水,自忖并无十分把握可以渡过。
  而且现在实在颇为疲惫,不如坐船过去,可以乘此休息休息。
  他望了望那年迈的船家,问道:“老丈可以渡在下过河?”
  他怕这摇船的年岁太大,无力渡河。
  老船家伸了懒腰,抖擞了一下精神,堆上满面笑容道:“当然可以,这生意已做了三十年啦!”
  顺手一摇船橹,小船竟然疾快地贴水滑了过来。
  武凯见他手法熟练,心中颇感满意,一步踏到船上,道:“老丈,在下有急事在身,摇快点,待会儿多赏银子。”
  老船家连声喏道:“是,是,全靠客人赏口饭吃。”
  接着又柔声道:“客人舱里坐,船走快了难免有水溅上来呢!”
  武凯嗯了一声,心中对这老船家不禁生出一丝怜悯之心。
  暗忖道:“等下了船靠岸了,我还是多赏他些好,年纪这么大了,还为生活在劳碌,真可怜呵!”
  老船家一摇船橹,小船立即转过头横着在那汹涌疾流的波涛上,疾驰江心,同时叹道:“这时在客人真少呵!唉!风浪又大,这口饭真难吃。”
  武凯顺口应道:“是呵!老丈就住在这附近吗?公子呢?”
  老船家才叹一口气:“远呢!穷人家,沿河做生意,饿不死就算了,哪里还有什么公子,唉!人老了,不中用了。”
  老人操舟果然高明,此刻船已过河心。将抵对岸。
  船家又道:“客人,舱里有茶,麻烦您自己动手吧!那是朋友从祁门带来的呢!味道还不错,尝一点吧!”
  武凯早已感到口渴,闻言连忙倒了一杯茶,几口就喝干了。
  茶水作褐红色,股股芳香,沁人脾胃,确是好茶。
  武凯一口气喝了三杯,连声赞道:“好茶,好茶,老丈,待会儿多赏你银子。”
  船已将近岸。
  老人哈哈大笑道:“哎哟!客人别客气啦!我们摇船不要银子的。
  武凯一愕,心中一转,暗道:“是啦!他们这儿的风俗习惯可能跟别的地方不同,不要银子不知道要什么。”
  小船离岸尚有近二十丈,在如涛波浪中逐流而下,竟不再往岸边靠近。
  他这一放声长笑,老船家不禁愕道:“客人,笑什么?”
  武凯一收笑声道:“老丈您叫什么?”
  老人突然敞声狂笑,声震四野,双目一瞪,精光暴射,沉声道:“老夫‘海底老者’,娃娃,谅你也有个耳闻吧!”
  武凯出道江湖日子甚浅,的确未曾听过“海底老者”这个名字,闻言避不作答,问道:“老丈对在下有何需求?”
  “没有什么。”
  “既没有什么为何不速渡在下过河?”
  “老夫有言奉告。”
  “什么事?”
  “老夫意欲借你这条小命来用用。”
  武凯面色一变,道:“在下与尊驾远日无仇,近日无怨,何以竟出此言?”
  老人笑道:“人本无仇仇自来,老夫奉令行事,娃娃怨不得老夫心黑手辣。”
  武凯沉声道:“你待如何?”
  “海底老者”又是一阵怪笑,道:“你已喝下三杯‘取命夺魂散’,不出一个时辰,七窃流血而亡,哈哈哈……娃娃,下世为人时当步步为营,免得少年夭折,我可惜啊!”
  武凯知道自己可避百毒,遂不动声色道:“尊驾为何受命于人?受何人所命?”
  “海底老者”见他面无惊色,不禁亦暗中为之心折,大声道:“老夫‘天雷帮’青海分堂堂主,直接受命于帮主。”
  武凯接着又问道:“尊驾是否受命将在下毒死?”
  “海底老者”道:“好吧,老夫可怜你一表人才,死得可惜,就告诉你吧,锡你死不瞑目,老夫所受之命是可毙则毙之,不可毙,则约之于六月二十,巫山神女峰绝命崖上。”
  “老丈是存心将在下杀死了。”
  “正是。”
  “巫山神女峰绝命崖将有何人赴约?”
  “老夫不知。”
  武凯突然长身起立,狂笑道:“在下有急事待办,请转告贵帮帮主,欧武凯届时必至绝命崖赴约,哈哈哈……”
  狂笑声中,“血”陡运,腾身而起……
  “海底老者”大吃一惊,叱道:“那里走?”
  反手一掉手中铁桨,挟悠悠风声拦腰劈到……
  武凯心念席玲,不愿与他多缠,一提体中真气,身形陡一升五尺,神手掏出一专块碎银,抖手打出,喝道:“打!”
  一道白光,直袭“海底老者”面门……
  “海底老者”微一偏头,左手两指一伸,恰,将那块碎银挟入手中。
  武凯已拧腰疾窜,向数丈外水面上点去,口中哈哈笑道:“银子几两作为船资,不用找了。”
  “海底老者”成名江湖多年,手中一只铁桨不知会过多不奇人高士,一怒之下,狂喝一声:“还你!”
  左手猛力一摔,碎银陡射武凯背后,手中铁桨一顺,耸身赴起,直向武凯追去……
  武凯脚尖一点水面,腾身再战,陡闻“海底老者”大喝一声,一缕劲风已向“背心穴”袭到。
  他微一持身,左手向后一捞,碎银在手,暗运算真力,顺势打出,道:“别客气!”
  碎银出手,奇劲绝伦……
  他的身子,却借势疾掠,射出十余丈,已将上岸。
  “海底老者”见碎银来势劲疾,不禁身子一顿,脚尖已点水面,闪过来势,再腾身疾追时,只见一道红影向对岸山中疾射而去。
  空中,摇曳着哈哈长笑声。
  “海底老者”不禁摇了摇头,长叹道:“唉!英雄豪杰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可惜他服了老夫的‘取命夺魂散’,少年夭折,可惜啊可惜!”
  他在岸边楞一阵后,不禁摇了摇头,连连长叹道:“可惜啊,可惜!不知帮主跟他有何仇恨?”
  “海底老者”成名已有三十年之久,素以心黑手辣著称,生平甚少落败,杀人从不眨眼,不知怎么搞的,今天心里总是感到不舒服。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感到歉疚,所以怔立在河边,连连长叹。
  望着逐渐沉下山头的江日,他不禁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日暮西山,倦鸟归林,唉!老夫老矣!唉,今天是老夫生平第一次感到对良心不起,可悲,可悲!”
  突然,一个冷冰冰而苍劲的辽东口音响在他的身边道:“什么可悲?”
  “海底老者”闻言一惊,倒曳着铁浆,“刷”的一声,暴退八尺,转头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道:“这魔头竟也来边荒之地了,看样子八成是隐居辽东多年的残心客木森老头儿!”
  离他十尺,站着一个孤魂般的瘦长老人,满脸皱纹面色通红,一头银色白发,直垂腰际,身穿黄色布衣,肩上披着一个大红酒葫芦,双目寒光暴射,一瞬也瞬地盯着他。
  “海底老者”心头发慌,干咳了一声,强镇心神,道:“木老前辈不在辽东纳福,却到这寒荒北地,不知有何贵干吗?”“辽东残心客”木森一手轻拂髯,面上毫无表情,冷声道:“什么可悲?”
  “海底老者”摇了摇头,神色沮丧地说道:“晚辈毒死了一个人。”
  “辽东残心客”突然一阵狂笑,声如夜枭凄啼,震得“海底老者”耳中生疼。
  笑声一歇,旋即恢复了那无表情的面色,冷声道:“老夫不知挖过多少人的心,剖过多少人的腹,杀一个人有什么了不起?”
  “海底老者”摇头道:“老前辈有所不知,晚辈杀的这个年轻人……”
  “辽东残心客”面露不屑之容,抢着说:“年轻人又怎样?毒死的人呢?”
  “海底老者”伸手一指横亘面前的布尔布达山,道:“走了!”
  此语一出,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要是这少年毒发毙命,那“剑”与“萧”岂不失落荒山中?而且此发事已在江湖中传扬了开去,若是另给其他的人夺去,或有其他变故,自己怎生向上级交待?
  也就在这的同时,“辽东残心客”心中一动,忖道:“莫非是他?”
  遂开口说道:“那少年什么模样?”
  “海底老者”既已动念,遂答道:“少年神俊,穿着……”
  言及此,倏然住口,暗想道:“糟!这木森老儿脾气一向以怪异著称,若顺着他,什么事都好办,若是不依他,鸡毛蒜皮的小事,他都给你来个开膛剖腹,挖心下酒,不告诉他吧,此命不保,告诉他吧,恐怕东西都要落空……”
  “辽东残心客”见他低头呻吟,不禁怒道:“穿着什么?”
  “海底老者”沉吟道:“没什么……”
  “辽东残心客”一见如此情形,心中早已雪亮,道:“是穿着‘天衣’?是不是佩着‘夺命血剑’?是不是插着‘玉寒萧’?”
  “海底老者”一怔,知道再也瞒不住了,只好连声道:“是是是!”
  “‘辽东残心客”抬头望了望天,见天色已入黑,喃喃道:“不远不远,一下子还可以追上!”
  语声未毕,陡然屈指一弹。
  “海底老者”想不到他会暗算自己,待避让,已来不及,只觉全身一凉,机伶伶地打一个冷战,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
  “辽东残心客”嘿嘿一笑,道:“你已被我用独门点穴手法点中了重要穴道,现在跟我走找到那小子后我会替你解开。”
  “海底老者”闻言大惊,惶然道:“老前辈……”
  “辽东残心客”嘿嘿一笑,道:“走呵!”
  身形已在五丈外。
  突然——一个寒冰也似的声音出自河畔“慢点走!”
  “辽东残心客”闻言一怔,脚步陡收,嘿嘿笑道:“那个活得不耐烦了,敢来找老夫的碴?”
  话声未落,一个面色惨白,满头银发,身穿白衣的高大老人,挟着一团冷气,陡然出现场中,冷冷道:“木森,多年不见,想不到竟敢以着我吴衡冷言冷语了。”
  此语一出,“海底老者”全身立即冰冷,暗道:“完了,完了,又来了一个大魔头。”
  要知道,“冰山阴怪”吴衡在江湖上名头虽没有其弟“冰山阴鬼”吴平来得响亮,但上了年纪的人,谁都知道吴衡的武功较之其弟恐怕要高出一倍。
  “辽东残心客”一见是他,不禁干笑一声,道:“吴老儿,不待雪山,来这儿干嘛?”
  吴衡冷冷道:“总没有跑得远吧?”
  话声一落,陡然转头,双目寒光似冰,紧盯住“海底老者”沉声道:“解药拿出来!”
  “海底老者”一怔,不解道:“什么解药?”
  吴衡冷冷道:“取命夺魂散的解药!”
  海底老者知道不给是不行的了,遂摸出了一包解药,递给吴衡。
  吴衡接过解药,冷冷问道:“欧公子走了多久了?”
  “辽东残心客”插嘴道:“吴老儿,你跟那姓欧的小子又扯上什么关系了?”
  吴衡不耐道:“木老儿,你稍安勿燥,待我问完,你再开口行不行?”
  说完,不待“辽东残心客”回答,又问“海底老者”道:“欧公子走多久了?”“声音冰凉平板,令人有在严寒的冬天掉了块冰在脖子上的感觉。
  “海底老者”屈指一算,惊道:“快两个时辰了。”
  吴衡又追问道:“你那药力多久发作?”
  “辽东残心客”被他刚刚那一抢白,不禁气往上冒,冷冷截道:“吴衡,人家怕你,我木森可不含糊你那一点艺业。你说话最好有分寸点儿。”
  “冰山阴怪”不理,追问:“海底老者”道:“你那药力多久才了作?”
  “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嗯!”
  吴衡一楞,心中亦惊亦喜,惊的是自己的主人,恐怕已经亡命荒山中了,喜的是,自己的主人既死,不是就还我自由身子吗?“
  他微一忖,陡然厉声朝“海底老者”问道:“你要死要活?”
  “海底老者”幽幽一叹。
  他这时心底真是难受极了,自己生平纵横江湖半辈子,几时受过人家这般摆布过,自己的生命到底要紧,低声道:“缕蚁尚且贪生……”
  吴衡断然道:“好!”
  翻掌一扇,一股冷风拂来,“海底老者”当堂一寒,耳听吴衡冷笑道:“你已中老夫寒毒,一时之间不致发作,到时候老夫自会给你解药,但你必须听我的。好,走!”
  木森横身一拦,怒气满面的道:“吴老儿,我木森倒要领教领教你雪山绝学,看看你凭什么狂成这付德性。”
  吴衡冷声道:“木森,少跟我来这套,咱们快追欧公子要紧。”
  一声喝“走”,三条人影起处,直朝布尔汗布达山中疾射而去。
  按下他们三人不表,再说武凯一路疾驰,翻山越岭,渡河掠崖,于第二日下午,赶到马鬃山下时,已是疲累不堪,举步乏力了。
  但是,他心中,却于这时剧烈的跳动起来。
  他不只一次的祈祷着上苍:“天侧别让她有什么意外吧!。”
  终于,穿过了大道,越过了树林,那块阻住洞口的大石已经在望。
  他突然停下脚步,喃喃道:“天啊!别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吧!”
  一阵空前未有的紧张气氛,重重的压在他心上。
  他伸手摸了摸囊中那颗“万年寒冰草”叹了口气,一步步走向那大石走去。
  他每进一步,他的心就重一倍,而步子也越来越慢。
  突然——他怔住了。
  那块大石已经被人挪动过,露出一尺宽的空隙来。武凯大叫一声:“席玲!”
  人已一阵风也似的穿入洞中。
  洞中——那有席玲的影子。
  他来晚了。
  “天啊!”武凯大叫一声,双手掩面,慢慢地伏下了身子。
  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洒在地上。
  一切都完了。
  自此以后,“迷魂快活粉”的药力,将永驻席玲骨髓及心脉中,永远除不去了。
  武凯翻身在地上,渐渐地哭出声来。
  他心中充满了激愤。
  又是一个,又是一个他所爱的人受到了悲惨的命运。
  终于——武凯放声大哭了起来,身子也开始颤动……
  他心中的愤恨越来越重。
  哭声中隐隐传出模糊的语声:“杀,杀,杀,杀……”
  除了失望,就是悲愤。
  除了愤,就是恨。
  除了杀,还是杀,杀!杀!他心中迷漫着一片杀气。
  最后,因为支不住体力上的疲累及心灵上的打击,他含泪进入梦乡。
  醒来,除了草虫卿卿声外,四周一片静寂。
  他的理智也较为清醒了些。
  坐在地上,思如潮涌……
  爹的生死未卜,娘的下落不明,而自己却染上了满手血腥与偿不完的情债!
  席玲,身中淫毒,现在不知身在何方?
  上次,在林中见一个昆仑派姓陈的曾经辱及自己的爹,难道昆仑派中人对自己父亲的事情知道的很详细吗?
  而自己亲耳听见他骂父亲,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不,我一定要找他们问问他们为什么骂爹爹,若是他们说得出理由,从这理由中,一定可以找出一些关于爹爹这次失踪的事。
  若是他们说不出,哼!哼!别怪我欧武凯心狠手辣。
  想到这儿,倏然立起,缓步走出洞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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