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他拿着他手里的那副名单,指给庞绘看。
“杨府,荀玉?”庞绘的声音带着疑问。
庙祝解释道:“这是前几日传言的那位花仙,但后来又说是海外练气士,没想到她也来参加诗会?”当然这也是城隍爷特地要他关注的人,不过这句就没必要说给庞绘听了。
庞绘也想起这人,接着脸上泛起疑问:说这干嘛?
无论是花仙还是练气士,在外都显得稀奇,但这两人,一个是城隍庙祝,常常见着城隍,一个是监道院常德府监,也常常要和地只天神打交道。
庙祝接着道:“这位我家大人可是见过的,言有三丈青气。”这是城隍给庙祝说的,不过城隍也是从孟河君那里听来的,只是庙祝不知道而已。
庞绘嗯了一声,点头示意知道。确实,无论是花仙也罢,练气士也罢,都不稀奇。但一个执意要伪装成练气士的花仙就值得引起人注意了。
庙祝也只是随口提一句,只是给监道院提个醒,之后到底庞绘要如何做,他也不在意了。
倒是一旁帮着整理的小童有些好奇,他不知花仙和练气士之间的玄机,只问:“听说练气士是从海外来的,也会我们中土的诗文吗?”
庙祝随手打了一下小童的脑袋,“你可别小瞧练气士,外面的古籍损毁太多,咱们庙里可留着不少。有记载商末后,练气士举家迁移,离开中土。带走着的那些藏书,可是多不甚数。”
“哎呀就知道打我头,在打以后都没头发了。”
两人打打闹闹,将整理好的名单在祭鼎中烧了,而一旁整理名单的庞绘却心中一动。
…………
就在这阳间庙祝议论荀玉的时候,阴间城隍也开始谈论她。
孟河君从城隍院子里拔出一根烟竹,直接点火就烧了。这竹子点燃,没有亮起明火,但烟雾起得很高。这烟也不像寻常烟雾那样有些乌黑,反而十分透亮。
孟河君起法力,一下将大半烟雾吸入神体,刹那间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几分。
城隍拿着刚刚烧来的名单,从庙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
哎呀呀呀,不得了,他连话都来不及说,急忙冲上前去将剩下的几层烟雾收去,这时他才松了一口气。
低头打量地上的竹叶,十分稚嫩。这个戈,居然烧他的幼竹。
他抬头就要分说,却见孟河君打量着散落在地上的名单,问:“杨府,荀玉?”
第十八章体考
城隍的注意立刻被孟河君手里的那副名单吸引了,他想起正事,顾不得那株被烧掉的幼竹,他道:“方才名单烧上来,我才发现那花仙报名参加诗会,这莫非不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城隍早想着将手里那太平鼎给花仙送去,如今这送上来的机会,却不容错过。
孟河君点头道:“看来她果然是想着一装到底了,不然不会为了太平鼎这样费心。”
城隍想了想,也道:“她这样想要太平鼎,我就给她罢。这花仙定然对百花之事极为擅长,如今年近冬雪,我就出个冬花为题,让她得冠轻易一些。”
“这般可不行。”孟河君摇摇头,“那花仙一心想着隐瞒身份,这般做不过让她多了几分暴露的危机,反而凭空记恨我等。”在孟河君看来,天官下界必然是为了气运,隐瞒身份也极为重要,要是平白多了一些暴露的线索,必然会对他生出些怨恨来。
他想了一会,道:“那花仙在天宫照看百花园,又掌管四时花开,虽然看似忙碌,但她若是真对那诗词没有许些研究,恐怕不会就这样轻易来参加诗会。”
城隍道:“那,若是她真就没能夺取诗会魁首,我们又该如何?”
“那就我亲自将鼎送去。”孟河拿着手里的名单,提笔在上面加了一行字,他道:“况且那花仙还欠我一件事没有办,正好去见见。”
孟河君说的是荀玉答应将花池移开的事,当初说好十五日。他倒是没对花仙提前移开花池报多大希望,不过是想着去提醒一番,顺便好试探她。那天官下界,是否如同他想的那般,有大劫发生。
…………
下午的天空有些昧,似乎要下雨,不过在场的人没人担忧,毕竟若是今日有雨,城隍必然知晓,是不会选今日举办诗会的。
荀玉安安静静坐在杨府聚集处,看着三夫人刚刚给她找来的诗经。
这诗经厚厚一沓,但荀玉翻看极快。
三夫人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古人说一目十行,那是形容极为天才,记忆惊人的。但这词若是用在荀玉身上,恐怕是‘贬低’了,只有用一目十页才能形容。
就这样两盏茶的时间过去,荀玉已经翻遍旁人要用几月乃至几年时间来研读的诗经。
她晃了一下脑袋,刚刚看书有些久了,脖颈有些僵硬。
三夫人见荀玉一副已经看完的摸样,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道:“上君,莫非,莫非已经读完了?”
荀玉点头称是,她很久没有用神识直接读取这样纸质的书籍了,还有些不适应。在修真大陆都是读玉简。而在这,孟河君给她的治水簿看似纸质,其实也是同玉简一样的东西,不然不能薄薄一本就记录孟河八万年来的治水详情。
三夫人也不知该怎么说,或许练气士就是有这样的能耐吧,只好坐回座位上等待。
两人说话之间声音不大,没有引起不远处两个女子的注意,不然荀玉说她读完诗经,必然又要被人在背后奚落一番。荀玉虽然不在意,但谁会喜欢让人在背后冷嘲热讽呢?
众人都在等着诗会开始,热闹的气氛逐渐有些沉默。
这时庙祝带着诗会的名单从庙中走出。他手里厚厚一沓,分给童子,带着分发下去。而庞绘则站出来,准备宣布第一日诗会的题目。
众人所在的地点都已经是确定了的,那名单很快就发到杨府,“请问谁是杨府,荀玉?”
荀玉道:“我便是。”说着从童子手中接过,她一看,底下写着‘三十七’。
童子眼底露出一些惊讶的神色,这人就是海外来的练气士,怎么看着这么小。荀玉此时的摸样十五六岁,只比这童子大一点。
童子愣了一会,道:“下面的号码便是座号,快去罢,等会府监大人宣布了题目就开始作答。对了,笔墨纸砚都不用带,座上有备的。”
荀玉点头,不经意扫过童子手中名单下一位:柳府,柳月,三十八。
童子见荀玉点头,向一旁走去:“请问谁是柳府的柳月?”
就见当初议论参加诗会的两位女子中的一人站出,“我便是。”她说着接过了童子手中的名单,看见荀玉望过来的目光,挑衅地一仰头。
荀玉毫不在意回头,并不理会她的挑衅,气得她冷哼一声。
这对寻玉来说只是小事,柳月坐在她旁边这样小小的巧合怎能引起她的关注,她拿着名单对老太君等人打了一声招呼,径直向着座位走去。
荀玉看了看现场,座位挨个挨个离得有些远,坐在这里一举一动都受到众人的关注,这与她想得有些不一样,布置地不像是诗会反倒像考场。
在修真大陆荀玉有时也参加诗会,但多是修道之人举办。修真者修道,长年累月闭关,时间长了容易出现心魔,这就需要学些修身养性的东西,有人学诗有人作画,有人弹琴有人对弈。
在荀玉看来就是修真者闭关时间久了容易出现心理问题,才需要找些兴趣爱好,躲起来都当宅男宅女。
她参加的那些诗会多是主持者出一个题,大家围绕作诗,谁做得好,就能得些奖励。
整个诗会十分地随性,不像现在这样严肃。
不过所谓入乡随俗,荀玉也十分坦然地找到三十八号位坐下。或许神道大陆对诗词之事极为重视,不允许有作弊之类。
一旁的三十八号柳月在荀玉来之前已经到了,她然仍用一副挑衅地目光打量着荀玉,不过依然被无视,这更让她恼怒。
这时庞绘见众人来齐,于是开口公布题目:“诸位,今日考题:一为诗经填词,此题不得错漏,二为‘咏柳’一道,即兴发挥。此考未时开始,申时结束。”
“此考题量大,且只取前百,望诸位珍惜时间。”
这次考试可以称得上‘体考’,因为诗经填空题目众多,耗时巨大,有些体弱的书生最怕这种,有时写一半就因为体力消耗昏迷。
因此在场部分书生哀叹一声,不过却也没人离场。机会难得,为了气运,哪怕再渺茫的机会也要珍惜。
第十九章断续之危
荀玉听到题目,还没有一点反应,对她来说这样的考试已经是极为简单的。
首先那诗经填词,先不说她方才已经将诗经统统背下。便是未背,她若是想要作弊,只要用神识一扫,什么东西也明明白白放在眼前了。
至于说‘体考’,这对她来说更是不值一提,别看她现在十五六岁的小女孩,柔柔弱弱,就像是一阵风也给吹走了。但她练气十三层,即便不是那样的炼体修士,但此时的身体也极为强韧。
荀玉看上去悠然自得,一旁的柳月就不那么轻松了,她此时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样的‘体考’,她才不来找罪受呢。
便应该坐在台下,看那荀玉出丑,不像现在这样来到台前,若是就这般下去了,才是丢人。
她可不能丢人,但又不想找罪受,若是有一人在她前面先下台去,那她再离开也就不那么引人注意了。
想到荀玉,急忙转头看去,刚好看见荀玉一脸轻松的摸样。
她眉头皱起,这人怎么还能这样轻松自在?她想着想着眉头忽然松下来,嘴角有些轻笑。
这人海外来的,连诗经也没有听闻,她此时恐怕还不知道体考是什么吧。罢了,还是去提点一二,好让她知难而退。
此时离开考还有些时间,柳月缓步来到荀玉身旁,“这离诗会开始还有段时间,不如咱们来聊聊?”她一副自来熟的摸样,就半靠在荀玉身旁的桌子上。
荀玉不知道柳月来的缘故,不过方才还一副挑衅地摸样,现在就这样自来熟,任谁也知道这其中必然有鬼。虽然面上不表露出来,心里却没有放松警惕,只拿眼睛看着她,一言不发。
柳月也知道她现在出现有些突兀了,不过若是一会诗会正式开始她便再没机会。
于是保持着一脸笑容,道:“听闻你是海外来的练气士,是第一次来常德吧,可见过常德这样热闹的景象?”
荀玉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只得轻轻点头。她以前在修真大陆很早就修炼到筑基,之后更是常常闭关,也甚少与普通人打交道了,而修士之间的集会,人却没有这样多。
柳月看到荀玉点头,脸上笑容更胜,她道:“那你可能不了解这城隍诗会,不若我来给你说说。”
她不等荀玉回答,接着道:“这诗会的来历么,就不多言了,时间短暂,我来说说这诗会为何有这般多人参加。”
荀玉知道这诗会的来历,不过她也没多嘴,就看着柳月到底打什么注意。
那柳月话不停歇,“本朝承继前代,乃至更久以前,这诗会就有了,那时城隍常常亲自出现,给予魁首冠军奖励。”
“这就引起极大轰动,当时盛况,据传言三国之地都有文人前来参与,现在虽然大不如前了,但这些文人也遍及江左……”
柳月就在哪里一边形容诗会规模宏达,一面暗暗观察荀玉的反应,却见她神色淡淡,毫无焦急之色。
她心里冷哼一声,这般还在想着蒙混过关吗?不知这里一时出糗,片刻便要名传千里,还不肯自己退离,或者是想着什么作弊手法吗?
她脑中一转,话音也一改,“说来这城隍庙诗会,能给文人带来名望。这么多年来也不乏有些投机取巧之辈,不过个个都被识破,名流千年,呵,但不过是臭名罢了。”她说投机取巧时话音很重,看着荀玉目光咄咄,仿佛在逼问谁人一般。
话到这里,荀玉也大概明白这柳月所想,恐怕是以为她想着作弊,故而来威胁一番。
荀玉纵然对她人有时多一些包容之心,但这包容却不等于纵容。她用淡淡地语气回答:“这到不劳柳小姐费心了,我这人向来有过目不忘之能,方才在台下,已花费些时间将那诗经背下,这时还记忆深刻。”
“倒是柳小姐这里…”荀玉说道这里顿了顿,“我从小练气,对医药也与这些研究,恕我多言,柳小姐平日里是否夜动多梦,白日烦乱忧虑?”
“这样看来柳小姐今日还是下去多多休息,以你的体质恐怕很难再这冬雪将至的年月坚持一个时辰。便是坚持下来了,恐怕也……”
荀玉话没有说完,柳月却想听听她接下来说什么,因为荀玉方才所言的症状,正是契合了她这几日的不适。
荀玉没有让她等多久,便道:“恐怕日后有断续之危。”
断续之危,柳月心里一字一字将它读出来,她豁然恼怒。这荀玉居然编排她断续。这话若是传出去,今后谁还敢娶她,便是有人肯娶,也绝不能做妻的了。
不过还好她们议论声音甚小,她在左右看看,见无人有反应才送了一口气,接着她压低了声音,语气中充满羞怒:“我好意来提点你,你居然这般羞辱我,等着罢,我必不与你罢休。”
她说着就要回去,却听见荀玉在身后用淡淡地语气,轻声道:“一会若是感觉腹寒,加有呕吐感,万不可勉强,不然的话……”
不然会怎样,还会怎样,当然是有断续之危。
柳月感觉心里憋了一把火,气嘟嘟地坐回三十八位,眼睛偏向右,看也不看荀玉一眼。
对荀玉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就在这时,陆陆续续诗会布置的位置已经快要坐满,满满当当几百号人。
庞绘一见,挥手后立刻有人开始分发白纸笔墨。
而诗会中最后一人也缓缓走入,这人一袭白衣,看上去英俊非凡,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
他径直走到荀玉身旁的三十六号坐下,对着一旁的荀玉一拱手,荀玉见状也回一礼。
两人随后不在言语,而荀玉刚才对这三十六号关注了一下,主要是这人穿白衣,看上去却还干干净净。
要知道荀玉以前在修真大陆也常常穿白衣,不过那是在筑基有成,有多余法力施展法术清理衣服后才敢做的事。
如今见到一个,当然格外关注,不过等她神识一扫,却发现这人确实周身没有灵气与香火之气,完全是个普通人,后也不在格外关注了。
第二十章劣势
这城隍诗会,因为奖励尤为吸引人,所以这些年来不乏作弊取巧之徒,渐渐也由散乱式的集会演变成这样考试一般。
在场的文人多半在来前就已经打量清楚,是以现在无人有异议。
这时众人手中都已经发下笔墨纸砚,庞绘在台上即刻贴出今日诗会的考题,密密麻麻大约二十来张。这些纸张似乎附加了什么术法,即便视力再差的人,离得再远,一眼望去可见得黑白。
荀玉大致扫了一眼,这些题目确实都是从诗经选取的,每句只在其中删减了几个字,要你填上。这对她来说十分简单,即刻下笔勤书,如走龙蛇。
这时考场上大多数人还在观看贴在台上的考题,像荀玉一般开始蘸墨书写的十分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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