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感到奇怪,什么是一装到底?她还不知道四夫人已经认定荀玉是天官,于是问道:“夫人说她装,是装什么?”
云儿从小是四夫人带大的,已经半视她为心腹。许多连地功神与木百事都不知道的缘由,云儿若是要问下,四夫人也不会隐瞒,她道:“你不知道当日地功神来,发现那荀玉原来青气三丈。”
云儿吃了一惊,捂着嘴道:“三丈青气,那练气士能有此气?”她虽然是疑问的句式,但语气中缺丝毫没有怀疑。她又接着道:“那夫人是说那荀玉其实就是天官下界,不过是装作练气士吗。但是她又怎么会炼丹呢,又为什么要装作练气士呢?”
四夫人说了一会话,头已经不太疼了,坐直了身体笑道:“你不知道,这些天官在天宫待了几万年,研究些丹药算什么。他们个个都还想着凡间气运……”
她又将当日同地功神说的话给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更加详细。
“这就是机会啊,机会。”四夫人语气淡淡,又按着自己的开始有些疼痛的额头。
云儿帮着按摩,过了一会,有些迟疑地问道:“那,那夫人,若是将来那地功神有着暴露的风险,咱们还要上报朝廷吗?”
淫祀是朝廷明令禁止的,甚至连天条地规都有这一条。四夫人以前就跟秀儿说过同地功神密谋要保全自身,不可留下任何字条之类,做什么事也不能亲身上阵留下把柄。如果有着暴露的风险立刻报告朝廷拔出这淫祀。云儿这才问道。
四夫人一点迟疑也没有,即刻嘱咐道:“这有什么可问的,保全自身才重要,若真有监道院来查,你即刻将地功神信众祠堂全全报上。”她说着叹了一口气,“当初要不是我那妹妹来求,我怎么能参与此事。”
“还好她自个也是个谨慎的,若是事情真出什么意外,就可牺牲了了地功神。反正监道院对这些事,向来就一个砸为准,砸了神像,她不能显现,咱们也就安全了。”
云儿连忙道:“是的夫人,若真到了那地步,我就寻着午时带人拿污秽物泼了那神的塑像。”
四夫人满意地点点头。
………………
就在四夫人满意点头的时候,杨府北院也有一个人正满意地点头,这人就是荀玉。
荀玉这日下午就搬来北院了,她勘破了道经的隐秘,太阳还未落山练气十三层便一气呵成。
这样她有了修为,许多法术都能使用,神识范围扩大了许多,更能催动道经。这便在这块神道大陆有了一些自保之力。
于是她照例监视四夫人院子,没想到这时又有收获,知道了如何对付地功神,于是十分满意。
不过还有一件事值得注意,那便是这四夫人太神秘了,知道这样多隐秘,看来今后还要多多监视。
第十三章破损符诏
“玄君出巡喽!”
屋外有人这样喊着,荀玉也睁开双眼,她昨夜好好睡了一觉,倒是难得的没有一整夜用神识窥视杨府。
直直推开屋门,天边一道金色朝霞浮现在山巅。
默默向着东边吞吐灵气,这和普通的服气没有什么两样。
荀玉是从哪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来的,虽然那个时代没听说谁真的能修炼,或是修炼出什么东西来,但是那些小说志异里面,新奇的东西不要太多。
就如同这朝霞紫气,以前在修真大陆的时候,荀玉每日清晨都会早早爬上屋顶,正对东方服气,直到太阳升起的刹那,每日不绝。
那时候她父母刚过世不久,荀家就有人欺她孤苦,就到处传她因此打击得了癔症。但后来她修为步步提高,甩下同辈,那些传她得癔症的,又开始每日学她,却不嫌自己脸疼。
半响,太阳终于在山头露出真容,金光洒在荀玉的脸上,恰恰这时秀儿带着饭盒进来院子,见荀玉望天服气便没有动作。
等到荀玉服气完毕后,她才好奇地问道:“上君,刚刚那就是书中记载的,练气士服气法门吗?”
看见荀玉轻轻点头,她又好奇,“我看那商祭志中记载,练气士长期服气,不食五谷杂粮,到后来修成仙,就可以长生不死了,是真的吗?”
荀玉听了有些出神:在修真大陆,理论上来说最高可以修炼到渡劫期,度过劫难之后就可以飞升仙界,从此不再有寿元之忧。
但实际上,修士中已经有十几万年,或者更久没人成功渡劫了,那些大乘道君修炼到此,大部分选择避劫,只等三千六百年大限来到,再寻个资质优秀的孩童夺舍重生,这般又有了三千六百年寿元。
至于那些强行渡劫的,已经在劫难之下化作尘埃,无人记得了。
或许是荀玉发呆时间太久了,秀儿忍不住唤了一声。荀玉回过神来,回答道:“练气士服气到后来,确实不必食用五谷,要说修炼成仙也确有其事,不过这却难啊。”
秀儿看出荀玉状态不对,也不在追问,直接说正事:“上君,一会城隍诗会就要开了,轿子过一会就到门外了。”
城隍诗会是常德府的盛事,已经举办了六百载,年年不断,参加诗会的人也十分繁多,因此诗会常常是大清晨就开始举办,大约要办三日才能决出三甲。
“那待会便出发吧。”荀玉点头。
……
过了没一会,轿子就到杨府正门,杨府中个个要受邀观赏诗会的也已经准备齐全。老太君当先一步走在前面,后来的就是荀玉,两人有说有笑,老太君在介绍诗会的由来。
个个夫人跟在后面,再有就是杨府的小小姐们,荀玉曾经见过的杨环也在其中。
一行人上了轿子,荀玉和老太君坐的同一顶。
“……这具体缘由谁也不清了,但当日孟河君便和城隍打了个赌,若是能对出此联来,便将烟竹送去,未曾想城隍回去,几日后便举办了诗会。这对联虽一年两年也未有人对出,但几十年过去,还是叫一个外府来的举人给对上了,孟河君只好将烟竹给城隍送去。”
随着老太君话音落下,这一诗会由来也说完了,一时间轿子里气氛有些沉闷。
过了半晌,老太君忽然开口道:“这世间之事,向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就如当年孟河君笃定城隍对不出那对子,没想到后来在城隍诗会上被人对出,输了赌局。倒不是要讥讽二位地只,但老身也由此事观得这样一个道理。”
荀玉点点头,老太君又道:“这里也有一个事,老身现在要向上君说清,免得上君将来误会。”
她不等荀玉发问,接着道:“老身学得望气术,乃是因为在七峡谷发现的一张符诏。当日追乱军到达山谷,大意之下中了敌军的埋伏,被困谷中。”
“这一没有军粮,二没有援军,不过幸好衰兵必胜,士卒用命。大家挖草根树皮充饥,这才坚持了七日,等到尚志来救援。”
老太君说道这里顿了顿,道:“其中过程不必多说了,就在这七日中,老身在谷中发现了那张半破的符诏,也看不清是哪位地只天神留下的,不过老身也凭此符诏得以望气。”
荀玉有些奇怪,这般隐秘为何要说给自己听,难道老太君将她当做花仙,害怕今后符诏之事败露,先一步向她坦白吗?
根据治水簿中记载,四万年前是一个名为汉的国家统治此地,汉中有位士人无意间得了天庭落下的一纸空白符诏。他以为有趣,在上面写了天君两字,结果当日就被气运反噬,降七次天雷击死。这件事是因为当日雷聚云团,使雨水多降了半寸所以被记下。
后来人见到士人留下的破损符诏,以为是士人贪心,惹怒天君才被责罚。
荀玉这边还没想出个结果,老太君直接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破旧的符诏,一半已经看不清了,一半写着一个‘太’字。
老太君捧着符诏道:“上君为天星下界,为什么装作练气士,老身其实心里明镜着,三丈青气,老身这双眼睛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商谷汉姬,刘宋乾祖之事在前,老身怎么不明白天下将变。这符诏今日奉上,只求上君可怜杨府孤儿寡母,劫难时照应罢。”老太君心中笃定,一封符诏何其重要,代表地脉水运,正是天星下界所求。
荀玉苦笑不得,她没想到是为这事。
前日那四夫人和地功神还被她三丈青气吓得不敢动作,没想到今日又有人误解,其实她哪里是什么天星?
至于三丈青气,她心里猜测应该是道经的作用罢,但其实到底如何她心中也不甚明白,毕竟在修真大陆没有气运的说法,也没人能观气。
荀玉看了一眼,此时心中天人交战。她来到神道大陆后处处听闻气运之说,但到底气运为何物,其实并没有亲眼见到,但必定与这神道大陆特有的神道体系相关。
如今只要她一口答应,便可获得这神道大陆最神秘的事物,这样的诱惑在前,能忍得住?
过了半晌,荀玉终于下定决心,回答道“……”
第十四章误会?
“老太君这句话说得好,这世间向来没有什么事情是绝对的。”荀玉淡然道:“就如同此事,老太君心里以为我是天星下界,其实果真如此么?”
老太君眼底有些波动,问道:“莫非不是?”
她心里有些不敢相信,但奉上符诏这样的宝物,若真是天星,怎么能不要?她原本以为荀玉自称练气士,其实是规避天条的办法,好能炼丹救人,如今看来却不是,不过这其中还有两个不解。
荀玉像是看出老太君心里的疑惑,回答道:“我出生海外练气士家族,后来因缘际会才来到这里,至于青气乃是另有缘由。”
老太君释然,道:“上君原来真是练气士,是老身自以为是了。”她也没深究青气之事,问出心里另一桩疑问:“这符诏即便不是对星神,便是对练气士因该也是难得的宝物,上君方才明明唾手可得,怎么?”
老太君话没有说尽,意思却明显。其实荀玉心里也有疑惑,这到手的宝物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这可不像是她的本性。
在修真大陆时荀家都有人传她睚眦必究,便是她以前受到前世的影响,时常在外斗法争夺宝物闯下偌大名声。有时便是宝物落到别人手里,她都要争一争如今怎么改性了?
想到这几日参悟道经,灵光一闪,气息忽然之间有了偌大改变。她恍然道:“便是求个自在逍遥罢。”
老太君点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或者什么也没有想到。或许像她这样的练气士,求的就是逍遥自在,不为名利所累。
荀玉不知道老太君心里对她的评价,不然一定十分委屈。对她来说一张破损符诏不过锦上添花,而杨家此时内忧外患,偏偏她们还无所察觉。老太君若是失去这张符诏不能观气,恐怕更加艰难。所以她是下了好大决心肯才放弃的。
这样轿子一路到了城隍庙,荀玉现在还有些恍恍惚惚,意识沉静在那一闪而过的灵感上。
她暂时压下,跟着进庙。自从上次被杨环打断对道经的顿悟,反而得到更多体悟后,她对着这些已经不再那么执着了,一切顺其自然。
跟着来迎的庙祝进入早已铺好的诗会地点,这是一片草坪,此时十分热闹,有书生或女眷在四处行走,观看他人写的文章诗词。
现在诗会还没有开始,做的诗文也是他们平日所做,现在目的不过增长些名气。
等诗会开始后就由城隍题,主持念出,之后开始作诗或者作对。有一下午时间评选出第二日能接着参赛的人选。
荀玉来到分划给杨府的参会地点。因这杨府在常德极有名望,这位置安排得也极为靠前。
老太君拉着荀玉的手,笑着道:“上君第一次参加这诗会,想必比海外要热闹一些吧?”自从荀玉拒绝了老太君的符诏后,这一路上老太君对她都显得更亲切了一些。
“的确是热闹。”荀玉点点头,这诗会此时还未开始,但这一片已经是人山人海。四面有当场作画的,有迎风写诗的,这些人身边往往也围着一圈人。
“上君来老身这,看得清楚些。”老太君想着将位子让给荀玉,荀玉确不接受。
她上次领悟下为尊的道理,所以不想坐在高处了,“不必老太君,我这人不爱坐在高处。”她寻了个低的位子坐下了。
老太君想到荀玉方才才说追去逍遥自在,不喜名利,也就答应了。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但杨府一直等的人还没到,就是那诗画双绝吕展源。
喧闹的人群渐渐变得有序,便是这诗会快要开始了。这下连一直沉稳的老太君都坐不住了,对着杨明阳吩咐道:“明阳,快去找找。”
“是,老太君。”杨明阳表情严肃,回应了一声,带着一些家丁出去寻找。这是他一手操办是的事,如今出了这样的问题,却比杨府任何人都急。
这时主持诗会的人走上台前:“诸位,国之大事,唯祀与戎。今日诗会,为城隍祝……”
这人一身方巾阔服,说话间字正腔圆,一开口就压下台下众多杂音。
等到他说完,坐在荀玉旁边,另外一家的两位女子悄悄道:“这是是庞绘啊,今年竟然是他祝词,她们嫌诗会无趣没来的,知道了必然后悔。”
“说的是,不过他怎么才说一会就走了,我还想多见见呢。”
两人说的小声,但荀玉练气十三层后耳聪目明,听的清清楚楚。
她又听听别人说话,知道这位叫庞绘的从小就是神童,更是人如其名,绘图十分厉害,十二岁就入宫画像,被太子称赞。而且这人身材匀称长相英俊,更是常德不少少女的心上人。
或许是荀玉偷听的动作太过明目张胆,这两人或说着说着就不说了。荀玉不必回头,神识扫过就能知道这两女孩盯着她后背猛瞧,她毫不在意端茶喝了一口。
过了半晌,两人或许是觉得自己多疑了,接着聊天。
这时候,荀玉发现方才离去的杨明阳背了个布包,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木百事与一个不认识的远远跟着。他来到老太君身边,将包递上。
荀玉神识一扫,里面是一包金银珠宝。老太君打开看见后,表情严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明阳气喘嘘嘘地回答,“那,那吕展源说他,说他……”
“老太君。”这时木百事来到近前,对着老太君行礼,道:“这个问题还是我来说吧,这其实是误会。”
“这位就是吕展源。”他指着一旁的人,“其实是这样的。前日我回家后,就想着帮着妙石表弟做些事,白日就带着金银去寻了那位诗画双绝吕展源,没想到啊。”
他顿了顿,“没想到这吕展源已经先一步被人请了,还好小子家里有些钱财,这般就请了回来。今日来到,才发现没想到是铲了自家人的墙角,你是说不是啊。”他说话间盯着吕展源。
吕展源一个激灵,急忙道:“是是是。”
第十五章小人
老太君皱眉,她原本上次对木百事的印象已经有些转变了,如今看来还是那般摸样。
这时大夫人抢先一步道:“百事,你是怎么说话的,就不能有点礼德吗?”她的嘴角都有些哆嗦。这可不是在家里,他怎么连用词都还这样的不讲究,什么是挖了自家人的墙角,还有现在这事,是能到处张扬的?
方才木百事来时大大咧咧,已经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大夫人实在是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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