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盘和子良都抿着嘴拼命点头,就见阿瑶一个眼神横过来,盯得子良浑身发毛,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我?”“没错!尤其是你!不能离开我身边!要不然你身上的蛊感应不到我,你就动不了了!知道不知道?”
“知道,我跟着你!”子良急忙站在阿瑶身后,“不离开!”
“好!乖乖跟着我!”阿瑶这才回过身来,摆足了架势朝前面的一片房舍走了过去。其实她的心里也是十分忐忑的,可是在这两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面前,还是要显得坚强一些,要不他们更不知所措了。
三人一直朝前走,原本远远还能看到有炊烟,可是走近之后,才发现房舍附近一个人的影子都没有。阿瑶奇怪之余,再次威胁嘱咐了阿盘和子良一次,小心朝还有烟冒出的地方靠近。一点点走近之后,这才发现,这里根本不是什么炊烟,而是被天雷击中之后还没熄灭的一棵很高的树木。
阿瑶上前仔细查看还在冒烟已经烧得焦黑的树干,皱着眉头,说道:“这好像是建木,可是怎么会被天雷击中呢?难道这里的人惹怒了天神?”她正围着不停地绕圈子,突然一处房舍的旁边传来一点声响,阿瑶立即转头看向那里,大声问:“什么人?出来!快!”
但是那里又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她给阿盘使了个眼色,阿盘回头找了一块一人高的大石头,一把举起,朝刚才的地方丢了过去,就听“轰隆”一声,石头落在地上被砸进一肘多深的坑,旁边本来就不是很结实的房舍也塌了半片墙,一个吓傻了的人被荡了满身满脸的尘土,就站在石头的旁边。
阿瑶将小指放在口边轻轻一吹,也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三四条蛇来,朝着那个人就游了过去。那人见花花绿绿的蛇朝自己过来了,立刻吓得跪倒,趴伏在地方口中不知说些什么。阿瑶这才走了过去,手中扣了两只蛊虫,以备不时之需。
走近一看,这个人身上的衣裳都破烂了,脸上也被熏得黑黑的,看样子像是逃出来的。阿瑶看看他,说道:“你,起来!这是什么地方?”见那人不动,她踢了一脚,那人才慢慢爬了起来,惊恐地看着阿瑶。
阿瑶叹了口气,缓下语气,又问了一次:“你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人还是一脸茫然的样子,她心里一气,摊开手掌,两条蛊虫在手中蠕动,说道:“快说!不然我放蛊咬你!”
那人更是惊恐,指着蛊虫,看着阿瑶不知呜哩呜噜又说了些什么,见阿瑶还是不明白,这人也开始焦急了。忽然他拍了一下脑袋,指指阿瑶,说:“你,苗?”接着指指自己,说,“我,鬼!”
阿瑶这才点点头,收回了蛊虫,又问了一次:“这里已经是鬼方了?”那个人听到“鬼”这个字,忙不迭地点头承认。
“鬼方”这个名称听在子良耳朵里却好像炸雷一般,他的头又开始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急忙抱着头蹲下。阿瑶本来还想再问几句,身上的蛊盒突然剧烈响动起来,她回身一看,子良抱着脑袋蹲下了,就知道他的命魂又开始有所异动。她急忙施法安抚蛊虫,走过去拍着子良的背,说道:“乖了,没事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子良口中却不停地说着:“鬼方,鬼方”面上却是一片害怕的神色,就如同提到蛇一样。其实现在他听到或见到蛇已经没有刚被救起那么害怕了,可是听到“鬼方”,子良却害怕的浑身颤抖起来。
“不怕,不怕,鬼方不是鬼啦!是人!是个部落的名字!”阿瑶安慰道,“再说,还有我呢!你是我阿瑶的人,什么人敢欺负你,我就放蛊去咬他!”过了好一会儿子良才安定下来,却死活不肯离开阿瑶,紧紧拉着她的裙摆,跟在身后。
那个鬼方的人却也没离开,乖乖地等着,眼睛却不离地上吐着信子的几条花蛇。阿瑶走过去又问他:“你们这里惹怒了上天,被天雷惩罚了吗?”手还指着冒烟的大树。
那人见她手指大树,又急忙跪倒,叩拜不已,也不知磕了多少头,这才起来,比比划划地说起来。原来,几天前一队人马裹挟着阴风黑雾经过他们的村子,然后天上就开始下起雨来,一直下了三天。村子里的许多房子都塌了,人们都跑到山上的洞里躲起来。昨天夜里,不知是什么原因,电闪雷鸣,足足打了三十六个暴雷闪电,这才云收雨散,天空放晴。今天村子里的人派了他下山来看看,刚进村就遇到了阿瑶他们。
阿瑶点点头,看着建木说道:“看来这三十六道闪电都劈在了建木上,还真是惹动天神了。”
那个鬼方的人指指身后的树林,又不知道说什么,看他的神色,是想说这里基本没什么事了,把村子里的人都叫回村子里来。阿瑶点点头,那人连忙又是躬身,又是拜倒,也不知道是什么礼,接着连滚带爬地跑进树林中。
阿盘见没人了,这才敢上前问话:“阿姐,那个人说的是真的吗?他们怎么会惹怒天神啊?”
“这我怎么知道?”阿瑶瞪了他一眼,接着闭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珠的转动而轻轻抖动,她接着又说道,“我看多半是因为那队经过的人马,瞧他说的样子,应该是鬼方的巫术。他们的巫师很擅长御使鬼魂,多半是阴气太重的缘故。”她慢慢睁开眼睛,又看向建木,叹道,“可怜这建木,无辜代人受过,恐怕是活不了了!”
第六十八章 各自的烦恼()
阿盘和子良都傻傻地看着阿瑶,不是很明白她所说的话,却也不敢多问,只好拼命点头赞同。
不过多时,天色将暗,皓月升空,子良又开始呆呆地看着天空,白天的事情渐渐一点点出现在脑子里,“鬼方?鬼方!”先是疑惑,之后很快便是愤怒,子良怒吼起来,一拳砸在刚才被阿盘丢在地上的石头上,石头竟然动了几分,可他的手也鲜血淋漓了。
阿瑶急忙跑过去,解下自己的一条绣帕,为他包扎起来:“怎么生这么大的气啊?都不小心点!”
“阿瑶,我想起来了,我是因为鬼方才落在密林中的,才会被毒蛇差点咬死!就是鬼方害了我!”子良今夜似乎格外清醒,说话也有条理了。
阿瑶看着他十分愤怒的样子,居然十分喜欢,拉着他的手说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好厉害呢!阿瑶就知道你是个好汉子!可是,你想出来为什么要来鬼方吗?又因为什么被他们给害了?”
“这”子良被问住了,又看看月亮,觉得眼前又是那一幕幕看不太清楚的场景,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阿瑶见他痛苦的神色,急忙打断他的思绪:“想不出就不要想了!那你知道怎么去你的王都吗?”
“王都?”子良听她说王都,眼睛突然一亮,“王都不就在在”他觉得这个地方似乎就在眼前,十分熟悉,可是还是不知道,不知道!
阿瑶见他又快要癫狂的样子,急忙安抚命蛊,一面施了昏睡咒,子良这才安静下来,渐渐睡去。
陆续回村的人们大约是听了先前传信那人的告诫,看了他们三人都离得远远的,根本不敢上前。直到子良睡去,阿盘靠着大石在打盹,这才有一个老人挨挨蹭蹭地走了过来,离着阿瑶约有一丈远的地方就赶快停住了,以手叩胸行礼道:“姑娘稍安,我是来帮你们的!”
阿瑶见他居然会说他们的话,倒也不生气,咯咯笑了一声:“我可不是什么姑娘,是蛊娘!不高兴可是会放蛊的!”
“知道知道,老朽已经听说了!”那老人也笑了笑,又往前走了几步,“据我所知,蛊娘是不能离开村寨的,不知”
“这个要你管?”阿瑶柳眉倒竖,瞪了那老人一眼。老人急忙打住话头,又是躬身道:“不敢不敢!只是夜间风寒,不如到我家里去歇上一晚?老朽已经备好了一些饭菜。”
一听说有饭菜,阿盘立刻从地上蹦了起来,大叫:“好!我们去!”
阿瑶横了他一眼,倒也不推辞,点点头,把子良抛了过去,阿盘赶紧接过扛在肩上。他们姐弟就跟着那老人一起走了。
王都之中,右相的葬礼以国礼操办,由金莺公主全面主持,子昭也为王都的重建工作忙得不可开交。辛南因为这次围城没有从高辛好好借来兵马,最后又出了辛薇和辛芷出逃的丑闻。他从高辛回来之后就闭门不出,一直称病,连朝也不上了。子昭这里都快忙昏了头,原本朝中大事差不多都是左右二位相国来处理,王兄在时也不过是不时问问,现在倒好,虽说那日在城头的废墟上倒是一致推举、同意他做了王上,可是现在,不少大臣还在“考验”这位新王到底能不能管理好朝政,存了心的每日看他忙碌。
子昭心中虽是焦急,可是面上还是不敢露出分毫来,就是自己强撑着。梓德虽然能在修复王都的事情上帮点忙,可他毕竟没有处理政事的经验,这朝政上的事情还真是没有办法给子昭提出更好的建议。
丹羽就更不说了,每天都要去丹桂的门口看看,一直为妹妹不肯见自己而深深自责,而且,虽说她打仗很有一套,可是朝政方面?以她那单纯天真的性格来看,基本也是指望不上了。
子昭每天都在想,什么时候老天爷能赐给他一个好的帮手?现在满朝的文武,看笑话的看笑话,混日子的混日子,这大商要是再这么下去,不等方国来攻,恐怕自己就要灭亡了!要是把所有的官员都免职,可又从什么地方一时找来这么多能管事的人呢?
因着为了避嫌,子昭又住回了东宫殿,王宫除了大殿每日上朝,其他殿阁全部都封了起来,只留下一个小门,每日宫人们进出洒扫送饭。子昭坐在案几前,看着眼前要他解决的事情的竹片,他觉得自己愁的都快有白头发了。
丹羽垂头丧气地从小门出来,心中烦闷,晃着晃着就进了东宫殿,子昭特意把离着王宫最近的一处房舍辟出来给她居住。她刚想回房休息,又想起子昭连日忙碌,自己游手好闲的吃白食,有些不太好意思,就进了子昭居住的房间,想看看能帮的上什么忙。
刚一进门,就听见子昭一声叹息,丹羽也陪了一声,进门敛衽行礼:“参见王上!”
子昭见是她来,便推了案几,高声叫道:“来人!上些山泉水来!”门外立刻有人应声。他见丹羽也不拘束,没等他说请起就自己坐下了,不由轻轻一笑:“小羽难得空闲,是来陪我叹气的吗?”
丹羽倒也不怵,心中本也有些怨气,瞟了他一眼,低头道:“王上现在可是天下共主!就算是叹气,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排着队来陪呢!”
这话里可是有些酸意啊!子昭听了心情大好,反倒走到她身边坐下,说道:“我听着话里有话,小羽可是有什么心事?”
丹羽坐正了问他:“王上问了,丹羽就不能不说。这先王上既然下落不明,要遣散所有宫中女眷,让她们都回家。我听说,就连高辛的三王姬也被退了婚约,送回去了。为什么我妹妹还不让走?”
子昭看看她,原来还是因为这件事,这次轮到他叹气了:“不是我不让丹桂走,这你也是知道的!可是她死活就是不肯走,说要在这里等王兄。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把她轰出去吧?”说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丹羽一眼,说道,“不过,我倒是十分羡慕兄长这点啊!丹桂肯定是真的十分喜欢王兄吧?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辛苦的找王兄,现在又死活要守着不肯离开呢?”
第六十九章 傅说的神秘登场()
丹羽被他看得心里毛毛的,也不知该怎么回答,便别过了脸不去看子昭。
子昭见她羞涩的模样甚是可笑,心里也没有刚才那么烦躁了。他又拿起一块竹片思考起来,内侍送了水进来又悄悄退了出去。丹羽坐了片刻,便觉无聊了,起身要离开,看着子昭忙碌的样子,忍不住说了一句:“王上,你就不能再找些人来做事吗?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做,不累吗?”
子昭听她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将案几推开,说道:“我也很想有人去做,可是现在右相的葬礼还没有办完,左相又闭门不出,多次请辞。太卜除了重大的事情根本不离开祭坛,梓德也没有处理过太多的政事。其他的大臣,不是难以堪当大任,就是推诿,我都愁了好几天了。”说着看向丹羽,“小羽,你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
“我?”丹羽被他问得一愣,呆呆地说,“我能有什么人选”猛然间,她想起当初解救子昭时,那个在傅岩的刑徒傅说来,还有那个满身酒气、满口醉话的千殇,好像是个世外高人的样子。丹羽犹豫了一下,也不知该不该提出这两个人来。
见她略有犹豫,子昭急忙便问:“有什么人吗?说来听听!”
丹羽看他还真是发愁,思考了片刻,又说:“王上不是在傅岩结识了傅说和那个叫什么的老人?”
“对!傅说!”子昭被她这么一提醒,这才猛然想起傅说来。回王都以来,一直都忙着各项事宜,都混忙忘了。傅说的确是个人才,的确可以担起大任。如果能把千殇老人也一并带来,就更妥当了。可是傅说是个刑徒,怕是不好过朝中大臣这一关。他沉吟许久,一时也不知该怎样把傅说名正言顺的接到王都来。
丹羽见他又皱起了眉头,便问道:“这怎么又开始发愁了?傅说不是很能干吗?把他召来不就好了,就算做不成丞相,也能做不少事情。”
子昭叹了口气,说道:“傅说是个刑徒,要想进入朝廷,恐怕是要费些周折必须要想个比较万全的办法。”
丹羽听他这么一说,便坐了下来,和子昭一起商量起来。两人在屋内商讨了约有两三个时辰,直到太阳西沉,天色将晚,两人这才从屋里出来。子昭伸展了一下胳膊,长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向丹羽,哈哈笑起来,说道:“不知道大臣们能不能被咱们这样奇怪言语说服?”
“一定能!”丹羽也笑着看他,“实在不行,把太卜也请出来帮腔!一定行的!”
两人相视一笑,看着天空渐渐暗下去,星子渐渐升空,明月也挂了上去,柔柔的月关撒满王都。
第二天,举行朝会,子昭缓慢走入朝堂,一脸忧虑沉重。朝臣们很少见他如此形容,都战战兢兢起来,生怕今日惹了这位新王上不高兴。
子昭坐在王座上,半晌无语。朝臣们也是一直大气不敢出一声,陪着静立。就这么静了一个多时辰,子昭才轻咳一声,众臣急忙抬头看他,满眼质询。他幽幽开口:“今日,众卿可有什么事情要奏报吗?”
大臣们左右相觑,不知该怎样回话。一些原本还有些琐事要上奏的,也犹豫了许久,忍了回去。朝堂上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子昭心中暗喜:从他即位以来,这些朝臣们还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如此卑躬臣服,今天可是有了成为王上的威严了。
太卜成戍不知何时来到了朝堂上,此时便出列拜倒:“王上今日神情忧虑,不知所为何事?”
子昭就等着有人来问他,心中高兴,但面上却不露,慨叹一声:“还是太卜关心予啊!予确有忧心之事啊!”
这下朝臣都惶恐地拜倒在朝堂上,齐声高叫:“臣等惶恐!不能为王上分忧!臣等有罪!”
子昭这下满意了,却还是故弄玄虚地再次沉吟了许久,见朝臣们都长跪不起,这才缓缓开口:“众位爱卿请起!其实予也并没有什么要紧忧心的事。”大臣们刚松了一口气,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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