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少华脸色红了一红道:“这个,没什么,没什么……”
笑褒姒冷冷说道:“鲁少主,你让别人说实话,你自己怎么不说实话,你的下属因为轻薄下流被你杀了,你居心叵测又该怎么办?”
鲁少华脸胀得好红道:“叶姑娘,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是啊,”金少秋道:“堂堂衡山世家的鲁少主岂会是那种人,一定是叶姑娘误会了,我来做个和事鲁仲连,叶姑娘请吧,鲁少主绝不会再为难你的。”
笑褒姒谢也没谢一声,甚至连看也没看他一眼,腾身飞掠而去。
当着金少秋,鲁少华怎么好再拦她,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她走了。
一块已经到了嘴边的肉没了。
金少秋一抱拳道:“小弟有要事在身,不克停留,就此告辞,请少华兄代问二位老人安好。”
他带着葛元等就要走,而且面对的是笑褒姒去的方向。
金鹏干咳一声道:“金少主请留一步!”
金少秋收势停步,看了金鹏—眼道:“少华兄,小弟眼拙,这位是……”
金鹏抱拳躬身道:“有劳金少主动问,老朽金鹏。”
金少秋“哦”地一声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狼心秀士,我这双招子可真不灵啊,敢问金老有什么见教?”
“不敢当!”
金鹏冲鲁少华递过个眼色道:“两世家几代的交情,金少主跟鲁少主见面也不容易,好不容易见一次面,金少主怎么轻易言别。”
鲁少华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双眉微扬道:“是啊,少秋兄何其行色匆匆,小弟在这儿有个住处,少秋兄怎么也该去坐坐。”
金少秋也是个聪明人,以异样目光看了金鹏一眼道:“谢谢金老跟少华兄,实在身有要事,改天再谋后会吧。”
—个要走,一个坚邀,谁都明白对方的用心,但谁都不肯说破。
谁都气恼对方,但谁也不愿轻易扯破脸。
两下里这么缠着,不知道要缠到什么时候。
笑褒姒呢?早就走远了!
口口口
天亮了,东门长青赶着马车进了一座古堡也似的石头城,门头上三个大字:“飞龙堡”!
辛佩诗叫道:“飞龙堡!”
东门长青道:“姑娘轻声,贤母女也请别露面,等老朽的招呼再掀开车帘。”
辛佩诗很听活,立即放下了车帘。
母女俩坐在车里,感觉车走了一阵之后停下了。
停车的地方起先很静,后来渐渐地有了人声,而且越来越热闹,简直就吵杂得聒耳。
算算时候,差不多快到晌午了。
突然,母女俩听见了一阵急促、杂乱的蹄声。
随听东门长青在外头道:“辛姑娘,请把车帘掀开一条缝儿。”
辛佩诗忙把车帘掀开了一条缝儿,就在这时候,一个马队,十几匹快马从车前飞驰而过。
辛佩诗看得清清楚楚,为首一匹马,是个矮胖身材、五十上下年纪的红脸老者。她勃然色变,掀帘就要窜出去。
一只手按在她香肩之上,东门长青的话声在她耳边响起:“是他,是不是?别急,姑娘,老朽绝不会让他逃出手去!”
辛佩诗觉得这只手重逾千斤,居然按得她动弹不得,她忙道:“老人家,您为什么不让我……”
东门长青道:“快晌午了,先找个地方歇下吃点东西再说,皇上不差饿兵,是不,姑娘?”
他没容辛佩诗再说话,挥手一鞭赶动了马车。
母女俩觉得马车走了差不多一刻工夫又停了。
只听东门长青道:“贤母女可以下车了。”
母女俩下得车来一看,只见马车停在一片苍松翠柏环绕的古庙般建筑之前,那古庙般建筑门头之上横额四个金字:“潘氏宗祠”。
辛佩诗讶然说道:“老人家,咱们就歇在这儿么?”
东门长青道:“这儿是飞龙堡,堡主姓潘,这是他潘家宗祠,是飞龙堡中的一块禁地,在这儿歇着最安全。”
辛佩诗道:“最安全?老人家这话……”
东门长青道:“姑娘,老朽的打算,等吃点东西之后老朽自会告诉姑娘。”
他从车辕上提下一个小包袱来,道:“老朽已经准备好了,贤母女将就吃点儿干粮吧。”
三个人就在潘氏宗祠前席地坐下,这潘氏宗祠周围苍松翠柏环绕,浓荫处处,凉风习习,尤其除了松涛鸟语之外,别的什么也听不见,不但幽静,而且景色非常的美。
三个人吃着干粮,瞎眼老妇人道:“老人家,这个人是……”
东门长青道:“飞龙堡的总护法东方明!”
辛佩诗道:“老人家,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我辛家的仇人,老人家为什么拦我报仇?”
东门长青道:“老朽并没有拦姑娘报仇,老朽若是拦姑娘报仇,又何必大老远地陪贤母女跑上这一趟。”
辛佩诗道:“那刚才……”
东门长青道:“姑娘是指刚才老朽拦姑娘下车?”
辛佩诗道:“正是。”
东门长青道:“姑娘有把握在飞龙堡十几个高手相对的情形下,取得东方明的性命么?以老朽看,姑娘不但没办法取得东方明的性命,反而很有可能会伤在他手下。”
辛佩诗道:“有老人家在旁……”
东门长青摇头说道:“老朽不能帮姑娘这个忙,老朽看见的只是姑娘你深入飞龙堡腹地,意欲刺杀飞龙堡的总护法,老朽若帮姑娘的忙,岂不成了帮凶?老朽身在公门,怎么能知法犯法?”
辛佩诗愕然说道:“老人家这话……老人家明知道东方明是杀我辛家几十口的凶徒之首!”
东门长青道:“姑娘,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辞。”
辛佩诗变色说道:“老人家怎么说这话!”
东门长青道:“姑娘,这就是公门中人跟—般人不同的地方,就拿这件案子来说吧,姑娘可以毫不考虑,毫无顾忌地指东方明杀人,但老朽却非等掌握了证据之后,才能指东方明是凶手……”
辛佩诗道:“老人家,有我这人证还不够么?”
东门长青摇头说道:“姑娘是苦主,不是人证,唯有第三者才有资格作人证!”
辛佩诗道:“可是他明明是……”
东门长青道:“老朽也知道他明明是,可是无凭无据老朽不能强之以法,定之以罪,姑娘想想着,他若是来个矢口否认呢,姑娘一无人证,二无物证,叫老朽能拿他怎么办?他在武林中的身分不低,设若他反咬姑娘一口,在这毫无证据的情形下,恐怕老朽只有办姑娘个诬告之罪。”
瞎眼老妇人道:“佩诗,东门老人家说的对,他是个执法的人,自该有他超然的立场。”
辛佩诗道:“我知道,娘,可是事隔年余,这时候让咱们上哪儿找证据去。”
瞎眼老妇人道:“这个你放心,东门老人家把咱们带到这儿来,一定有他的道理,要不然只能指认凶手,不能绳之以法,岂不是白来一趟。”
辛佩诗忙转望东门长青道:“是这样么?老人家。”
东门长青笑笑说道:“贤母女吃好之后,请进祠堂里歇着去,老朽藏好马车就去拜访堡主,老朽要告诉潘堡主,有人指控他飞龙堡的总护法杀人放火,灭人辛家几十口,并且苦主已来到了飞龙堡,如果老朽没有料错,东方明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贤母女杀以灭口,到那时老朽来个当场擒凶,岂不是让他无从狡赖,说不定那时还可以有别的意想不到的收获呢。”
辛佩诗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是晚辈愚昧……”
瞎眼老妇人道:“老人家,说不定还可以有别的意想不到的收获……”
东门长青道:“老朽只是这么猜想,却不敢断言,还是到时候再说吧。”
辛佩诗忽然说道:“不行,老人家这办法恐怕行不通。”
东门长青道:“怎么行不通?”
辛佩诗道:“老人家刚才说过,这块地是飞龙堡的禁地,待在这儿最安全!”
东门长青笑笑说道:“姑娘可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最危险?”
辛佩诗听得一怔。
瞎眼老妇人叹道:“佩诗,东门老人家的才智不是咱们所能比的,咱们还是照东门老人家的吩吩行事吧。”
东门长青站了起来道:“二位吃好之后请收拾收拾到里头歇着去,老朽这就去藏马车,藏好马车之后老朽就去拜访堡主,请放心,老朽会及时出现的。”
他跳下车辕赶着马车走了。
瞎眼老妇人跟辛佩诗也双双站了起来。
第十二章 飞龙堡
东门长青到了两扇大门前,这两扇大门是一座石头城的大门,是两扇铁门。
这座石头城不是辛佩诗坐在车上看见,门头上刻着飞龙堡三个金字的那座石头城。
这座石头城是那座石头城里的一座石头城,比那座石头城小,围墙却比那座石头城高。
原来飞龙堡是内外两重,分外堡内堡,外堡任人出入,内堡却是禁地,不是一般人能进出的。
如今这座内堡的堡门前,站着八名手提雁翎刀的青衣壮汉,一个个神情冷峻、满脸剽悍之色。
东门长青来到堡门前一拱手道:“麻烦哪位代为通报一声,东门长青求见潘堡主。”
随即—张名帖递了过去。
一名青衣壮汉接过名帖,上下打量了东门长青一眼,道:“你就是东门长青?”
东门长青微—点头道:“不错,老朽就是东门长青。”
那名青衣壮汉道:“你等等。”
转身往堡内行去。
东门长青一拱手道:“有劳了。”
只听一名青衣壮汉对身边同伴低低说道:“我还当东门长青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呢,原来是个糟老头儿。”
东门长青听见了,可是他装没听见。
没多大工夫,那名青衣壮汉出来了,身后跟着一名紫膛脸中年青衣汉子,他出堡门便抱起双拳:“在下龚中和,职司飞龙堡迎宾,请随在下入堡。”
转身当先行去。
东门长青一声“有劳”,迈步跟了上去。
那飞龙堡迎宾龚中和带着东门长青过了一片广场来到一处,看样子像座大厅,进去再看,里头的摆设很简陋。
龚中和道:“你老请先坐坐,在下去请堡主。”
他走了,连杯茶也没给倒,显然是有意冷落。
东门长青何许人,他焉有觉不出来的道理?可是他没在意,受了。
他坐了下去,刚坐定,只听一阵步履声传了过来,随听一个阴沉话声道:“这是谁进来过了,连门都不知道关。”
随着这话声,门口出现一个人,是个阴沉脸瘦高个儿,他微微一怔,旋即凝目说道:“你是干什么的?”
好不客气。
东门长青坐着没动,淡然说道:“我是来拜访潘堡主的。”
阴沉脸瘦高个儿道:“谁带你进来的?”
东门长青道:“你去问问你们自己人吧,我不认识那个人。”
东门长青给他来了个以牙还牙。
阴沉脸瘦高个儿脸色—变,一步跨到跟前,道:“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不客气?”
东门长青道:“真要比起来,我的态度比你好多了,我能在这儿,自然是你飞龙堡的人带进来的,你还问什么,你这一套可以对别人,我东门长青不吃这一套,我来此是客,见的是潘堡主,别让武林同道笑你飞龙堡的人没有教养。”
阴沉脸瘦高个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想发作,他似乎有点犹豫,不发作嘛,这口气实在难受。
正在进退之际,龚中和跟在—前二后三个人之后走了进来,那一前二后三个人,前头一个身穿青袍,魁伟高大,莽张飞般个威猛老者,后头两个是两个青衣老者,身躯要比高大青袍老者矮半个头,而且身材奇瘦,跟两根竹竿似的,尤其人长得奇丑无比,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东门长青站了起来,一拱手道:“莫非潘堡主当画?”
高大青袍老者道:“正是潘世奎,尊驾……”
东门长青道:“难道潘堡主没见着拜帖,没听下人禀报?”
潘世奎突然—咧嘴笑道:“原来就是东门名捕,潘某失礼!”
摆手道:“请坐。”
东门长青目光一掠阴沉脸瘦高个儿道:“潘堡主,这位是……”
潘世奎道:“敝堡总管管士杰,士杰,快去招呼他们倒茶去!”
管士杰恭应一声躬身而去。
东门长青淡然说道:“贵堡这位总管不大懂待客之道,潘堡主以后要多教教他,免得让他把飞龙堡的威名断送了!”
管士杰脚下顿了一顿,但没停!
潘世奎浓眉微轩,道:“他就是这脾气,有时候对我都这样。”
东门长青一笑说道:“那就难怪了,对堡主都这样,我这个客人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他径自坐了下去。
潘世奎跟着落了座,道:“名捕光临,飞龙堡增光不少,不知道有什么见教?”
东门长青道:“好说,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免得耽误潘堡主太多工夫,是这样的,有人指控贵堡中人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我特来奉知您潘堡主一声。”
潘世奎目光一凝道:“阁下不是跟潘某开玩笑吧?”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我吃的是公门饭,这是什么事,岂敢跟潘堡主开玩笑。”
潘世奎道:“这么说,真有这回事?”
东门长青微一点头道:“不错,真有这回事。”
潘世奎道:“是谁指控我飞龙堡什么人杀人放火,灭人几十口?”
东门长青道:“龙虎镇辛员外的夫人及她的爱女,她母女告的是贵堡总护法东方明东方护法。”
潘世奎脸色一变叫道:“龙虎镇姓辛的母女,告的是本堡总护法东方明?”
东门长青道:“正是。”
潘世奎道:“她母女有什么证据?”
东门长青道:“辛姑娘亲眼看见东方明行凶。”
潘世奎道:“她母女现在何处?”
东门长青道:“我只能告诉潘堡主,她母女现在飞龙堡内。”
潘世奎道:“尊驾只能告诉我,她母女现在飞龙堡内,这话什么意思?”
东门长青道:“堡主明鉴,东门长青是公门中人,她母女既一状告到我处,我有责任保护她母女的安全。”
潘世奎道:“尊驾有责任保护她母女安全,难道说我飞龙堡还会拿她母女怎么样不成?”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那可难说啊,她母女告的是飞龙堡的人,我不得不加提防,再说她母女是苦主,设若她母女出了点什么差错,飞龙堡反指我血门喷人,到那时我一点根据都没有,我可是吃不消啊。”
潘世奎冷笑一声道:“尊驾顾虑得相当周到,只是我飞龙堡的人一向奉公守法,尤其东方明,他是我飞龙堡的总护法,跟随潘某人多年,我潘某人知之甚深……”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似乎误会我的来意了,是辛家母女指控东方明,东门长青吃的是这碗饭,不得不进行侦查,东门长青如今并没有把任何人当成杀火放火的凶徒,在没有证据之前,我也不敢轻置一言,此来只是请潘堡主协助我侦查而已!”
潘世奎道:“这个潘某人做得到,潘某人虽然身在武林,但却一向奉公守法,我飞龙堡也薄有名气,潘某人既不敢包庇作奸犯科的凶徒,也不能让人随便坏我飞龙堡名声,但不知尊驾打算怎么个侦查法?”
东门长青道:“我想先见见贵堡这位总护法。”
潘世奎微一点头道:“可以,中和,请总护法来一趟。”
龚中和应声而去。
东门长青道:“潘堡主,设若辛家母女没什么有力的证据,而我也侦查不出什么,我只有治她母女个诬告之罪,设若辛家母女有确切的证据,或者是让我侦查出东方明有罪的证据,潘堡主……”
潘世奎慨然说道:“这个尊驾放心,潘某人刚才说过,潘某人虽不能让人随便坏我飞龙堡名声,可也不敢包庇作奸犯科的凶徒,设若杀人放火,灭人一家几十口的事,真是东方明干的,潘某人自会把他交给尊驾。”
东门长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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