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他怔了一怔,道:“这是真的?”
太后此时已暗自调息了一下,她惨然望着自己手中断裂的大手杖,流露出一种伤心而惋惜的神情。
她喃喃颤道:“你是第一个击败我老太婆的人,当年七绝神君那样厉害的人都没有真正使我老太婆心服,想不到你比七绝神君还要厉害,唉!大红永远属于你了。”
石砥中黯然道:“请原谅,我若不是运用剑罡断去你的大手杖,也没有办法能抵抗你手杖上的磁力,以你这套怪异辛辣的杖法,我相信鲜有人是你对手!”
太后面上怒意一涌,道:“你这是在讥讽我!”
石砥中一怔,道:“在下是肺腑之言!”
太后冷笑道:“肺腑之言,你当我是小孩子,打一个耳光再给我一块糖吃。哼!我年纪虽老却不吃这一套。”
东方萍见这个老太婆已不可理喻,轻轻一拉石砥中,故意大声道:“砥中,我们走,和这种人多说只有白费口舌!”
石砥中和东方萍联袂朝浮桥上行去,太后居然没有再拦阻,那大红在太后身上一阵摩娑,长鸣一声就跟着东方萍和石砥中而去,逐渐消逝在夜色中。
太后长叹了口气,道:“恩达,将这断去的手杖通通捡回来,留给后人一个教训,我们不能让下一代延续痛苦。”
她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没有表情地踽踽行去,谁也猜不出她这时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只有失败的滋味在她心中流转……
黎明的晨曦轻灵地移动着步子,驱赶黑夜隐遁的足迹。
昨夜梦境似的过去了,那谷中的一切都像发生在幻境画影中,发生得那么突然,却已随着夜色褪逝了。
半掩山脚下的东方萍和石砥中都有些疲累,两人脑海中犹盘旋着大宛国主、文法相以及太后的影子,满以为可找个地方歇歇,哪知在黎明初露曙光不久的时候,两个人方下得半掩山,却遥远看见一个人影自沙漠里正向这里缓缓移动。
这个人一路摇晃走来,足履已没有普通人那样沉稳,像是全靠精神支持挣扎一样,只要那维持生命的精神一失,他将会像这飘起的尘沙似的,永远不能再爬起来了,因为他的体力早巳不堪负荷。
东方萍诧异地道:“这个人是谁?怎么没有代步的牲口就敢在沙漠里行走。”
石砥中心神剧颤,道:“那是你哥哥……”
“什么?”
东方萍全身陡地一震,道:“你说什么?那会是东方玉!”
那个人勉强地又移动几步,终于支持不住摔在滚滚尘沙中,他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只是声嘶力竭的吼道:“水!给我水!”
东方萍大吃一惊,身形一跃,叫道:“哥哥!”
当她奔驰过去的时候,东方玉因耐不住长途劳顿已晕了过去,东方萍没有想到哥哥会变得这个样子,伤心地叹了口气,幽幽道:“哥哥,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石砥中急忙将东方玉扶起来,拿出水袋拨开他干涩的双唇,缓缓将水灌进东方玉的嘴里,东方萍黯然道:“砥中,不会出什么事吧?”回天剑客石砥中轻抚她的肩头,摇头道:“不会有事的,东方兄只不过是太疲累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息,东方玉终于恢复知觉,他长长地喘了两口气,缓缓地睁开了双目,首先映入他眼里的是一张丰朗如玉的脸靥,他激动地爬了起来,道:“大哥,大哥,我们终于见面了。”
石砥中心头一惊,没有想到东方玉千里徒步,落得这般狼狈,竟然是在找寻自己。他知道必有大事发生,嘴唇轻轻颤动,问道:“东方兄,是什么事情?”
东方玉长长叹了口气,一股浓浓的忧郁罩满他的脸上。他恍如经历过一场恐怖而震撼的事情一样,双目泛起一股凄凉而愤怒之色,紧紧握住双拳,道:“这次小弟若非是见机得快,可能就没机会再和你见面了。石兄,你还记得房文烈吧?”
石砥中浓眉一舒,道:“怎么?你和他见过面了。”
东方玉斜睨了自己妹昧东方萍一眼,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哀伤,兄妹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从双方交换的眼神中,已领会出各人心中的感触。
东方玉艰涩地道:“昨夜我和爹爹经过幽灵宫海心山下的时候,就和房文烈遇上了。他这个人狂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硬逼我爹爹和他动手,我爹一方之主岂会和一个晚辈动手,哪里想到房文烈将幽灵大帝请来,两个人联手攻击我爹,声言要将我爹杀死,我实在气愤不过便帮助我爹对敌,结果……”
东方萍一听父亲遇到危险,顿时眸中泪水盈眶,紧张地问道:“爹爹怎么样?”
东方玉黯然道:“幽灵宫的人存心要将我爹杀死,不择手段发动攻击,起初爹爹和我虽然能够支持,但也险象环生,最可恨的是在这个时候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姓文的居然一掌就将我爹击伤。”
东方萍急得哇地一声站了起来,她伤心地道:“爹受伤了,重不重?”
东方玉面上流露出悲愤痛苦的表情,道:“你知道爹是个宁死不屈的人,在这种情形下他只得奋力突围,并命我立刻去找石兄。好在这些人主要目的是对付我爹,见我爹爹逸去纷纷追赶,我趁机逃到这里……”
石砥中这时觉得事态严重,幽灵宫已经很难对付了,现在除了房文烈还要加上文法相,这些人都是雄霸四海的人,若联合起来,这股恶势力还真没有人能对付得了。他心中一凛,顿时觉得责任重大,沉重的担子只有自己扛了。
他长长叹了口气,道:“东方兄,这次令尊为什么要到幽灵宫去?”
东方玉苦笑道:“在四天以前,我爹接到幽灵大帝西门熊的投贴,宣称要在大漠举行一次争取天下第一头衔的比武大会。我爹知道这种大会,只会徒增死亡没有好下场,他本想去劝劝西门熊,要他取消这次比试,谁想到西门熊包藏祸心,有意将所有正道高手毁去……”
石砥中哦了一声道:“这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吧!”
东方玉面上一凝,穆然道:“传说西门熊这次召开大漠比试大会主要想对付你,我爹早已看破内幕,所以要我找你,叫你不要上当。”
石砥中冷笑道:“我早猜到这点,西门熊虽然算无遗策,但我也要利用这次机会将这群邪道人物毁去一些……”
东方萍全身颤抖,道:“砥中,你要去送死!”
石砥中淡淡地道:“去索魂,不是去送死。”
东方玉恐惧地道:“石兄,你还是不要去,他们已事先布置好陷阱,专等着你去上钩,谁都晓得大漠里如果没有你,这个地方就会像失去了光明一样,永远沉沦黑暗……”
石砥中只觉胸中热血沸腾,有一股不可遏止的力量冲激着他,他觉得自己应该付诸行动了,如果再让西门熊继续为恶下去,只会助长其势力:
他苦笑道:“东方兄,我不去行吗?西门熊会放过我吗?我相信在我没去之前,他就先将帖子送来了,那时如果不去,才是真正中了他的诡计。”
东方萍幽幽叹了口气,撩起罗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忧伤地望着回天剑客石砥中,颤声道:“砥中,你一定要去……”
石砥中坚决地道:“当然要去,不过先要经过一番准备。”
朗朗的话声随风传出,静谧的漠野响起涛天的巨雷,像那悄然无声的风暴似的,又掀起一场新的波涛……
云天闪出万道金霞,穿过那片片薄云投落在“巴泽湖”混浊的湖水上。这湖的四周是片大草原,三两的牧人偶而会在湖边歇足,或者让羊群在这里喝水!
可是这些牧人在几天前已经绝迹了,大草原上只有几只秃鹰在上空盘旋,寻找可以裹腹的东西。
使这群秃鹰感到诧异的是不知何时,在这浅浅的小湖上搭起一座高台,高台四周罗列许多小帐幕,不时有人出入其间,而传来阵阵喧笑。
这时,自高台右方一个大篷幕里响起一连串嘿嘿笑声,这笑声阴冷而低沉,恍如不是出自人类的嘴里。
一丝阳焰自篷幕的空隙射人,只见里面坐着几个人,这些人脸上俱流露出得意自满的神情,尤其是那个青年更是狂傲得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时时表现出他的冷酷。他那双令人惊悸的目光缓缓流过每个人的脸上,偶而鼻子里还会传出轻微的冷哼,满脸揶揄与不屑之色。
这青年在其他人眼里还不怎么碍眼,但落在最旁边那个白眉长髯老人眼中,却引起他十分的不快。
他干咳一声,道:“房大英雄,明天全要看你的了!”
房文烈嘿嘿笑道:“我还是那句老话,除非是石砥中出场,其他的人恐怕要请你文大人多照顾了。嘿嘿,文大人,你以大宛之尊,这次大会全靠你老捧场了!”
文法相冷笑道:“好说,好说,年轻人,你的表现真不错呀!”
幽灵大帝西门熊看出情形不对,他晓得这两个人互相不服气,大有一较身手之意。他心念一转,嘿嘿笑道:“二位不要再客气了,我们还是谈谈明天比武大会的事情要紧,这次主要目的是引石砥中出来,观摩较技只是个晃子,不过我们得装得像才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文法相白眉深锁,道:“这倒是次要问题,重要的是石砥中到底会不会出现,这个人若是不来,我们的心机岂不都白费了。”
西门熊摇摇头道:“这个你放心,我敢说他一定会来!他能放过一千个人,也不会放过我,因为这小子吃我的亏太多了。”文法相一愣,道:“你好像满有把握的,嘿嘿,不是我姓文的说句泄气话,如果我们和他一个对一个,没有一个敢说一定能赢过他,不要看这小子年纪不大,那手剑法真不含糊!”
“嘿嘿!”西门熊面上剧烈地抽搐一下,干笑道:“这个你请放心,我西门熊自有安排……”
房文烈冷冷地道:“你牛不要吹得太大,当心吹炸了!西门熊,我房文烈远来这个穷乡僻壤所为何事?你当初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忘了,要知道我所等待的就是明天……”
西门熊通体一颤,目中闪出一丝诡谲之色。
他长长吸了口气,浓眉深锁,道:“当然,当然,房兄的事本大帝哪敢忘,在明天定能如兄所愿,只要石砥中那小子敢来!”
房文烈冷笑道:“我们的合作也只限于明天,如果你自毁誓约而施诡计,那后果可想而知,我有办法使你起来,也有办法使你垮下去,这点你该比我还清楚!”
西门熊冷笑一声,道:“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想合作下去,就必须互相信任,难道我西门熊还会独占好处,忘了你们!”
房文烈却毫不留情地道:“这可难说!你这个老狐狸太难缠了,在很多地方你都占着上风,只是表面上装得很温顺,其实……”
西门熊心中大凛,没有料到这个青年如此难斗,仅仅相处几天便将自己的底细完全摸清楚了。
他诡异地一笑,道:“房兄似乎对我颇有成见!”
房文烈冷笑一声,道:“那倒没有,只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西门熊脸上露出骇惧之色,道:“生我父母,知我者房兄,你也太厉害了!”
房文烈不是个简单人物,他江湖经验虽然不多,但对察言观色倒有几分心得。
他鼻子里冷哼一声,道:“你别说得那么难听,表面上你在恭维我,暗地里恨不得先杀了我。西门兄,你现在是不是在动这个念头,我们心里都有数。”
西门熊尴尬地笑道:“不错,你知人颇深!本大帝确实有杀你之心,因为你对我了解太多,留着终究是个尾大不掉的祸患。”
房文烈淡淡地道:“你还是少卖弄聪明,当心我先下手为强!所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可能你那一失就握在我的手掌中……”
幽灵大帝西门熊这才觉得真正害怕,他感到房文烈所给予自己的威胁愈来愈大,几乎随时都有制自己于死地的机会。
他暗中念头直转,轻轻拍了拍房文烈的肩头,道:“房兄,不要太厉害了!我们是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我还有一段时间合作,谁也少不了谁?”
房文烈冷冷地道:“但愿你的话跟你的心一样,不要嘴上抹油,肚里藏刀,那样你我都不好看,倒霉的还是你……”
两人针锋相对都知道对方的隐私,使双方都生出无穷戒心。文法相虽然不言无语,却看得出这其中隐藏的危机,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他在大宛国掌朝当政对玩弄权术这套功夫比谁都行,他低垂眼帘,恍如与他们的事没有关系,其实暗中却在筹思对付他们的办法。正在这时西门奇自帐外走了进来,他恭身道:“爹!”
西门熊嗯了一声,道:“我交给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西门奇眉头微皱,道:“爹,孩儿命人探听之下,石砥中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连东方萍的踪迹都寻不到……”
西门熊哼了一声,道:“我就不相信石砥中会飞上天去!奇儿,如果你的拜帖交不到石砥中的手上,我会治你办事不力之罪。”
“是!”
西门奇见情形不对,急忙恭身退了出去。
文法相缓缓启开双目,道:“西门兄,石砥中会不会已经离开大漠?”
西门熊摇摇头道:“这很难说!或许这小子得到消息,知道这里即将举行比武大会,他自忖没有把握在这儿争取天下第广的头衔,而悄悄离开了大漠,故意不接受我们的请帖……”
房文烈冷冷地道:“你也把他估计得太低了!凭他那身本事还会不来凑这场热闹,也许这小子故意先不露出,暗中观察我们动静——”
西门熊一击掌,道:“对,这小子必是在暗中探查我们的动静,若非是房兄一言提醒我,本大帝几乎忘了……”
他轻轻拍击了一下手掌,道:“百里黑雄——”
白篷幕外响起一声沉喝,只见一个精壮的汉子奔了进来。
这汉子浓眉大眼,敞开衣衫,露出长满毛髯的前胸,双手一拱,道:“主人,有什么吩咐?”
西门熊问道:“你是负责接待各路英雄的总管,一定知道各地来的高手最新动态,我问你,你有没有发现有陌生人混进这里?”
百里黑雄恭身道:“小的全照主人的吩咐,在大会没有开始之前,不准任何闲人杂人等接近这里,刚才海神帮的人想要在附近看看,让小的给赶跑了……”
“嗯!”西门熊嗯了一声,“还有什么人?”
百里黑雄想了想,道:“有几个牧人要进来放羊,让小的给打了回去。至于各地赶来的英雄,都在这附近徘徊。”
西门熊重重地哼了一声,道:“你赶快去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没有!如果发现我们不欢迎的人赶快通知我,尤其是石砥中,你要特别注意,当心被他混进来!”
“是!”
西门熊望着百里黑雄退出的背影,嘴角上漾起冷冷的笑意,他的目光一寒,射出一股令人畏惧的寒芒。
他阴冷地道:“我相信石砥中没有胆子来了……”
哪知他的话声尚未消逝,百里黑雄面色苍白又奔了进来,脸上流露惊恐过度的骇状,踉跄行来。
西门熊一怔,道:“你干什么了?”
百里黑雄颤声道:“小的遇见鬼了!”
西门熊清叱道:“胡说!大白天哪有鬼?”
百里黑雄全身抖颤,道:“小的刚刚出去时,只觉眼前一花,一个幽灵似的人突然将我抓了起来,我连挣扎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他叫我来见西门主人,并命我将这个交给你——”
说完便将怀中的一块牛皮掏了出来,西门熊和房文烈心中一惊,同时伸手去抢那块薄薄的牛皮,西门熊首先抓到细细一看,气得大吼道:“气死我了——”
文法相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黑字:“明日见真章!”
这个人是谁?在各人心中涌起无数疑团,尤其是幽灵大帝西门熊,除了愤怒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