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汉子大声道:“孙星倒不信你那把烂剑有多厉害?”
韩三娘统驭的南海门,门下各色人物都有。她深知金鹏墨剑锋利无比,非普通兵刃所能抵御。
孙星在南海门中素以臂刀浑厚着称,手中大弯刀沉重如棍,少说也有百余斤,以这种重兵器对付轻兵器,正好得以克制住对方神剑。
石砥中冷漠地道:“你上来试试就知道了!”
在他脸上陡地罩上一层煞气,他斜驭神剑,心中极快地忖思如何将南海门逐出无名谷外。韩三娘若不离去,神武老祖生命就要不保。心念电转,一股浓浓的煞气自眉梢上显露出来,嘴角极快地漾起一丝冷酷的笑意。
孙星将大弯刀一举,怒喝道:“王八羔子,你竟敢小视我南海门孙星!”
“呼!”他一刀迎空劈来,看他身材魁梧行动有些不灵活,动起手来可真不含糊。大刀在手有如银虹,出手之处,全是致命要害。
由于南海门武功自成一派,招式狠辣,诡异难测,石砥中一时捉摸不透对方刀法的来路,所以连避三招,方始回招。
他这时杀机已动,剑刃一翻之间,自挥霍刀影中一剑切人,直削对方小腹,快得使人眼前一花。
“呃!”孙星痛苦地惨嚎一声,大弯刀锵然跌落地上。
他双目睁得有如铜铃般大,尽是死亡恐惧之色,先是凝立不动,然后抱着下腹缓缓倒地,一股鲜血自腹中涌出,连肠子都流了出来,死状凄惨。石砥中一剑杀死了孙星,不但南海门的弟子都变了脸色,连神武老祖都神色不豫,他暗暗叹了口气,道:“这下你真惹祸了!”
韩三娘目眦欲裂,沉声道:“好呀,你敢杀我们的人!”
她像是已经疯了一样,向前奔出两步,回头又扑到神武老祖的身前,厉喝道:“武鸣,你竟敢叫他杀死我们南海门的弟子,现在我要传南海门的‘伏诛令’,命所有南海门的弟子将他杀死以报血仇,倘若你还要袒护他,不妨先和我较量!”
她恍如受到极大的刺激一样,眸中竟隐隐泛现泪影,伸手自怀中拿出一支令箭,高高举在头顶上。
所有南海门弟子一见“伏诛令”,包括神武老祖在内,俱伏在地上,敬聆掌门人韩三娘的号令。
韩三娘冷漠地恨声道:“南海门第十二代掌门人韩三娘现在亲传‘伏诛令’,要你们倾出全力,将我们仇人石砥中杀死!”
“得令!”
所有的南海门弟子同时自地上跃了起来,各自掣出身上兵刃,朝石砥中逼了过去。这次南海门远来无名谷,随来的弟子共有十二名之多,俱是南海门一时上上之选。孙星一死,他们心中大痛,纷纷含愤出手。
石砥中目睹这么多高手向自己奔来,丝毫不惧,神剑斜舒,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他沉声喝道:“哪个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自左右两方同时飘起三道人影,嘿嘿连声冷笑,这三个人嘴里发出冷笑,三件兵刃同时击了出去。
石砥中双目圆睁,脑涨中疾快忖思道:“这些南海门高手都受韩三娘的领导,攻敌时不死不休,我若要彻底解决此事,只有施出达摩三剑!”
他深知韩三娘心肠至毒,这个怨仇已因孙星之死而不可解。况且神武老祖虽非授艺之师,但也算间接传授达摩三剑,他虽对自己不甚谅解,自己但求心中无过,尽力为他排解恩怨,而将此事全搁在自己身上。
迎面金风拂体,冷寒的剑气自三个不同方位扑来。石砥中为求一击成功,双手紧握剑柄,大喝一声,达摩一式已经施出。
只见光华暴闪,空中一片剑影,那三个南海门高手才闯进剑幕之中,连吭都没有吭出一声,便身首异处,血溅五步而死。
石砥中挥剑在一招之下杀死南海门三大高手,非但是韩三娘一呆,连他自己本身都有些意外。
达摩三剑虽说是天地间最厉害的剑技,可是石砥中怎么也不会相信,这种剑法一发便要伤人,若非自己亲见,他尚以为自己身在梦境之中。如何也不信这三个南海门高手会在一招之下,身首异处,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他暗暗叹了口气,脑海中疾快忖道:“我早知道这种剑法如此威烈,怎么也不会学习这种霸道的剑法。我结仇遍天下,如果每次对敌都有如此结果,那死在我手中的人岂不是将不可胜数……”
他生平忌恶如仇,但并非是好杀之辈,一见达摩三剑如此霸道,不禁后悔自己走进无名谷,修习这种举世无俦的狠辣剑法。
韩三娘面如死灰,颤声道:“达摩三剑,达摩三剑……”南海门的弟子俱被石砥中这幻化的一招所骇慑,畏惧地望着这个冷酷的年轻高手。一听韩三娘呼出“达摩三剑”数字后,更都骇得全身惊颤,各自退了开来。
韩三娘回头狠狠地瞪了神武老祖一眼,道:“武鸣,你竟将达摩三剑传给他了。好呀!你私藏达摩三剑不交给南海门,原来是故意和我过不去。”
神武老祖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道:“一切皆由天定,这孩子福缘特厚,仅仅化了三天的时光依图默练,竟有小成,老夫并没有亲传他武功。”
韩三娘清叱道:“你胡说!天下哪有仅化三天时光,就能练成三大绝招的道理,显然你是故意拿话绕开……”
神武老祖痛苦地道:“师妹难道不相信,老夫所说句句是实……”
韩三娘冷冷地道:“当然不信,现在我们南海门已连死四个弟子,我要你武鸣以一人之力,将石砥中杀死,替我南海门洗雪前耻!”
神武老祖笑道:“你怎么不出手?”
韩三娘冷哼一声,道:“你是掌门人,还是我是掌门人?现在我已三传‘伏诛令’,听不听全在你了,只怕欺师灭祖之罪你可承受不起!”
神武老祖愤怒地低吼了一声,全身的衣袍隆隆鼓起,满头发丝随风飘散。
他嘿地怒喝一声,道:“韩师妹,老夫算服了你!”
韩三娘嘴角一掀,冷笑道:“谅你不敢不服!”
神武老祖恍如没有听见一样,大步向前走来。
韩三娘只是冷笑,望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口唾沫。
神武老祖寒着脸朝石砥中行去,闷声不吭一掌击出。
石砥中急道:“老前辈!”
神武老祖沉声道:“不要多说,尽量出手就是……”
他连续劈出数掌,掌劲如刃,劲气旋激,石砥中身形连避几次,方自猛威的掌劲中冲了出来。
“嘿!”神武老祖并没有因为石砥中不回手而停止,低喝一声,左足倏地飞起,踢向石砥中的“腹结穴”。右拳一钩,直贯石砥中的太阳穴上。这一招是南海神拳中的一招伤敌绝招,攻时猛烈,往往使人不易闪避。
石砥中逼不得已,长剑急快地当空一颤,轻轻点向神武老祖的腕脉之处。而足下移动,灵巧诡异地避过这飞来的一足,双方动作都疾如电光石火,身形稍沾即退,而又复扑在一起,直把南海门弟子看得愣住。
韩三娘手举“伏诛令”,见两人功力之高,都远在自己之上,心中毒念丛生。
她双眉紧锁,鼻子里轻轻传出一声冷哼,脑海中不由忖道:“我要借这个机会将这两个家伙俱毁在这里,石砥中在中原被誉为年轻辈第一把高手,南海门要想进军中原,首先要将他除去……武鸣一日不除,我这个掌门之职一日不能稳固……哼!看你们今天哪个能活着出去!”
她脑海中恶念纷沓,一时数条毒计涌上心头。
忖念未逝,韩三娘正在怔怔出神之时,手中的“伏诛令”突然让背后一个手掌抢了过去。
她心中大骇,喝道:“哪一个?”
一个大旋身,单掌护住胸前,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白衣素服的明丽妇人,手拿“伏诛令”正不屑地向自己冷笑。韩三娘心神剧颤,变色道:“冷若雪是你!”
冷若雪冷冷地一笑,道:“不错,你还没忘了我!韩三娘,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二十年情海掀波,你还没忘了那段情?”
韩三娘恨恨地道:“忘不了!尤其是你,我更忘不了。若不是你,怎会使我情海生波,虚度年华,时至现在还是小姑独处!”
冷若雪冷笑道:“受害的并非只你一人,我活得并不比你好多少。为了南海门,我和武鸣只能十年相会一次。”
韩三娘目中闪出一丝怨毒之色,道:“你们还有相会之日,而我……”
冷若雪脸色一动,道:“这只怪你私欲太强,处处想表现在万人之上,而忘记了自己是个女人。武鸣待你太宽大了,连掌门之位都让给你,所为的正是要满足你称霸南海的欲望,现在这些你都得到了……”
韩三娘冷笑道:“我虽然得到了权势,可是却失去了爱!”
冷若雪冷冷地道:“利欲冲昏了头,使你忘了身为女人,而因此失去了一切。你只能做男人的情妇,而不能成为贤慧的妻子……在先天的条件上你比我强,但在待人处事方面却比我差,所以说你永远得不到男人的真情,除非是你改变自己……”
这些话句句敲进韩三娘的心坎里,她只觉心底的怒火就像燃烧的烈焰一样,气得她失去了冷静,几乎马上就要发作起来。
她狰狞地一笑,道:“女人,女人,你只是个卑微的女人,只会用你的美丽去博取男人的欢心,甘愿成为男人的玩物,一个没有生命的附属品……女人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我要将女人的潜力表现给男人看,冷若雪,你太没骨气了!”
冷若雪不屑地道:“这你又错了,女人贵在贤淑,男人强在骨气,情之所至,金石为开,百炼精钢也会化作绕指柔。这些女人先天的本能你不用,而只想在男人面前表现自己伟大。男人不愿有个强过自己的妻子,在妻子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而女人也不会视你为英雄,所以我说你是个泼妇,也是一个不智的女人。”
她始终话声平缓,柔和中带有磁性的魅力,韩三娘虽然恨她入骨,也不禁为她那种风度所折。
韩三娘恨恨地道:“冷若雪,粉红帐里三千丝,现在这些都已经扣不住我。我要将你们俱毁在这里,让你们看看爱情伟大,还是手段厉害!”
冷若雪神色一变,清叱道:“你办不到,无名谷不是南海,这里机关埋伏是我和武鸣平生心血所聚,要将侵犯无名谷的人毁灭是很容易的事情。不过你大可放心,奇门遁甲消息埋伏是对付外人,绝不会对付南海门的弟子。”
韩三娘冷哼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冷若雪,你也将我估计错了,我若没有充分的力量,也不会敢来这里。首先你可瞧我搜罗来的两个绝代奇材,这两个人对你们可是大大不利!”
她轻轻一声长啸,谷外突然跃出两条人影,像两个幽灵似的一闪而至。
冷若雪抬头一望,只见两个青年面貌长得一模一样,同样身穿红色大袍,身背长剑,威风凛凛。冷若雪惊道:“这是文氏兄弟,隐居南海万恶之尊的宝贝儿子!三娘,我真没有想到你会和这些人在一起!”
韩三娘哈哈笑道:“不错,文子才和文子戈身兼其父之长,用他们来对付你们却是正好的人选,他俩的怪异功夫你是知道的!”
冷若雪神色凝重斜睨了激斗中的两人一眼,道:“我不能再保持沉默了,这样下去无名谷当真要毁在这两个恶徒手上。”
她急急喝道:“住手,鸣哥,文氏兄弟来了!”
神武老祖全身一颤,劈出两掌后暴身而退。
他回头瞧了冷若雪一眼,激动地道:“雪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冷若雪苦笑道:“鸣哥,眼下不是谈我们之间事情的时候,三娘已将万恶之尊的两个儿子引来这里,你我可能都逃不过劫数。”
韩三娘见两人亲昵的互相称呼,心中不觉泛起怒火。
她冷哼一声,回头对文氏兄弟道:“两位可以动手了!”
文子戈摇摇头道:“我们的条件还没谈好,你若答应将南海奇书献给我爹爹,我兄弟才会帮你将这两人制伏。”
韩三娘颤声道:“条件太苛刻了,你们能不能改换别的……”
文子才道:“不能!世上还没有别的东西让万恶之尊瞧在眼里,除了南海奇书,我们什么都不要。这是很公平的交易,你出奇书,我们卖力,否则一切免谈。”
这两人当真是高傲得令人生气,他们说完话之后,双手背负身后,俱抬头仰望天空。那种悠闲的样子,恍如世间没有任何人值得放在他们的眼里。
神武老祖心中一急,道:“师妹,你千万不能将南海奇书送给万恶之尊!”
韩三娘冷酷地道:“为了对付你们,我将不惜任何手段,我愿意以更大的代价看着你们两人死在我面前。”
她朝文氏兄弟颔首道:“我答应你们,但必须要杀死他们……”
文子戈嘿嘿笑道:“放心,放心!一分价钱一分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们只要价钱公道,一切包你满意!”
冷若雪神色惨然,道:“鸣哥,看来我们当真是要死在一起了!”
神武老祖黯然一叹,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文子戈身形一动,和文子才双双向前扑去。
两人身法怪异,只见红影一闪,一蓬红雾自两人掌心之中弥漫布起,对着冷若雪和神武老祖身上击去。
冷若雪和神武老祖恍如非常畏惧这布起的红雾,两人神色大变,尽量回避和对方手中的红雾接触。
文氏兄弟似乎抓住神武老祖和冷若雪的弱点,在招式上尽量找空隙,数招之后,神武老祖额上泛汗,喘声呼呼,出手虽然凌厉,却不敢攻近敌身,每每在即可伤敌的情形下撤招自退。
突然,冷若雪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叫,身子在空中一顿,坠落地上。
她脸色铁青,目中尽是恐怖之色,颤道:“鸣哥,我不行了!”神武老祖愤怒地击出两掌,逼退文子戈。焦急地问道:“雪妹,你吸进那‘残形毁元雾’了?”
冷若雪颤声道:“我只吸进了一点!”
她全身颤抖,嘴唇渐渐青紫,在地上一个大翻身,滚出数步之远,一股鲜血自嘴角溢出,便寂然不动了。
神武老祖像疯了一样,拼命冲到她的身前,满头白发根根竖起,他愤怒地低吼一声,跪在冷若雪的身前,颤声道:“雪妹,你等我一步……”
冷若雪的身子在这一瞬间,突然起了一阵变化,只见她全身上下一阵抽搐,化作一股黄水流在地上,露出白森森的一堆枯骨。
恶臭的腐味随风飘传开来,韩三娘和那些南海门弟子急忙退出数丈之外。
石砥中看得心中大骇,想不到文氏兄弟掌心含的红雾这等剧毒,他向前踏出两步,急道:“武老前辈!”
神武老祖目中泪水泉涌,道:“年轻人,老夫在此不得不请你施出‘达摩三剑’了!你要以最快的速度将万恶之尊的两个恶子杀死,然后丝毫不停留的奔出谷外,否则你的遭遇将和我们一样……”
石砥中一愣,道:“为什么?”
神武老祖急急地道:“那红雾……”
他像是得到大病似的,嘴唇颤动,才说出三个字便倏地住口,身躯一阵剧烈地颤动,恐惧之色在他脸上显现出来,骇惧地望着石砥中。
“砰!”石砥中这时整个心神都为神武老祖那种凄惨的景象所吸引,不知文子才骤然发动。他只觉背上一震,心脏被那沉重的掌劲几乎震离了位置,石砥中哇地吐出一口鲜血,身子陡地转了过来。
在他眼中闪出一丝怨毒之色,文氏兄弟看得心中大惊,被对方那愤怒的眼神所骇退,心神俱是一颤。
石砥中恨恨地道:“你们两人的心肠好毒!”
文子戈嘿嘿一笑,道:“我爹被誉为万恶之尊,行事自然不能以常理而论。我们家训中,每人都必须要恶事做尽,否则怎能算得上是万恶之尊呢!”
石砥中怔了一怔,还是初次听到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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