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玉焦急地道:“我爹正要去见房素青,要你也赶快赶去!”
石砥中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事情一样,陡地拔起身形,化作一缕轻烟,朝东边山峰上扑去。
秀韵一见大寒,随后追蹑而去,娇声道:“你不要乱跑,那里去不得!”
石砥中展开轻身驭空之术,对身后传来的娇呼连理都不理,他一跃飞上了石壁。
秀韵竟不敢追来,她扬声大呼道:“你这是何苦,自己去找死!”
第二十三章修罗七式
石砥中轻蹑飞跃,转眼已穿入峰头云雾之中。但见峰顶上风和日丽,琼草瑶树,全无一丝寒意。
石砥中一路奔去,只见一片松林,枝丫参天,葱翠墨绿,林中辟出一条小径,直往峰顶通去。
松林的尽头是一片广大的草坪,细草如茵,直通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屋之前。
四个光灿的大字:“归真返虚”,横在牌楼上,老远就可看见。
在草坪上有两人在对峙着,一个青衣少年和一个身着丹衣的白发老妪相对而立。他们各持一柄长剑,相对移步,偶而劈出一剑,却是剑气流滟,劲风泛体。
大煞手房登云和西门熊紧张地望着场中,连气都不敢喘一下。而东方刚却和一个黑衣老人凝神观战,没有人注意到石砥中来。
石砥中轻手蹑足移身走到东方刚的身边,轻声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东方刚苦笑道:“这是房登云的大姊,她为了阻止其幼弟下山,两人正在拼命。这两人都是六诏山顶尖高手,单看那种沉稳的剑势,就知道在剑道上下过苦功!”
大煞手房登云突然发现石砥中也在现场,不由恨道:“你怎么也来了?”
石砥中目不转瞬注视场中的比斗,整个心神都被这幻化如神的剑势所吸引住,他冷冷地笑道:“我来是赴你的死亡约会!”
房登云嘿嘿笑道:“你敢上这里,可别打算能活着回去!因为这里除了本山之人外,任何人都不得踏进一步。”
石砥中淡淡地一笑,道:“很好,我来了就没打算回去,待会儿我们好好拼上一场!”
场中两人又换了五、六招,在他们互相攻守中,石砥中忽然领悟许多技击之妙,对从前许多疑惑不解的剑道之秘,全都有了更深切的了解。
那个老妪始终占着上峰,但并没有立下杀手。
而那个少年却显得心焦气躁,攻敌之间,往往不顾性命。
他似是被逼急了,大声道:“大姊,请你不要再刁难小弟!”
白发老妪冷冷地道:“你想要像你哥哥那样乱来,我只要不死,决不让你下山一步。今天你想在武林中一举成名,那可是作梦!”
傍立的大煞手房登云焦急地道:“小弟,你施出‘修罗七式’,崖下的人都在等你,你千万不可放弃争取天下第一的机会!”
白发老妪气得怒叱道:“你滚开!若不是看在姊弟间那一点情分,我早就杀了你。小弟,你若施出‘修罗七式’,我今天就算拼了命也要毁了你!”
她说得非常伤心,最后竟流下泪来,而剑法也因这一阵激动乱了章法,显然她已伤透了心。
那少年剑势陡涨,大喝道:“大姊,我要出手了,你要留意!”
白发老妪似是也知道“修罗七式”的厉害,急怒之下,腕中长剑突紧,化作一缕寒光,像蛇一般绞了过去。
在电光石火间,那少年突然一声哈哈大笑,剑走中宫,由上而下,只听锵锒一声,将白发老妪的长剑挑飞出去。
白发老妪伤心地大吼道:“小弟,我们拼了!”
那少年并没有因此而收敛,见她没命似的扑了过来,一剑斜斜穿空而去,在她身上连着划出两道伤口。
他叱道:“我已手下留情,你最好不要再拦我!”
白发老妪摇头泣道:“爹爹当初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曾要我拿命来照顾你,现在你学会了六诏山的武功,受到你没有良心的哥哥诱惑,竟想要做天下第一人,你难道忘了本门还有一个大对手——飘踪无影在世吗?”
一旁的大煞手房登云嘿地冷笑一声,道:“鬼话,那老东西都快死了,还怕什么?”
石砥中听到后来,已摸出一点眉目。他见那少年虽无伤这老妪之心,却有羞辱之意,顿时自心底里漾起一股无名怒火,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他身形一飘,厉喝道:“慢着,你如此欺凌你的姊姊,算是什么东西?”
那少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道:“你是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管我房文烈的事情?”
石砥中冷哼道:“在下石砥中,是令兄邀请来的!”
房文烈将长剑一收,回头问道:“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大煞手房登云不屑地道:“一个江湖浪子,妄想以单薄之力独霸江湖,我们道上有许多人都吃过他的亏。”
房文烈像是极感兴趣,在石砥中身上仔细打量一会,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他轻狂地斜剑一指石砥中,大笑道:“哥,你看这小子在我手下能走过几招?”
房登云想了一想,道:“勉强可凑足二十招,不过还要看他的运气。”
回天剑客石砥中没有想到这两个兄弟狂傲得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他虽觉房文烈技击之术确是罕见的高手,可是却也丝毫不惧。
他冷哼一声,自背后拔出寒光流滟的金鹏墨剑,在空中一颤,发出一声轻啸。
他冷冷地道:“蠢材,你动手吧!我就算打不过你,但凭心中一点正气,也足以拼个你死我活。”
敢情他自己知道这战胜来不易,要想和对方打成平手几乎都不可能,所以心一横,已将性命置于度外。
房文烈不禁脱口赞道:“好剑,哥哥,你怎么不帮我将这柄剑夺来!”
在他嘴里巧取掠夺都是天经地义之事,场中诸人听来逆耳异常,那个老妪恨恨地在地上跺了跺脚。
大煞手房登云嘿嘿笑道:“我不是已将他约来了吗!老实说,若不是他那柄剑不俗,我也不会那样看重他。小弟,剑人都在这里,夺剑杀人全看你的了!”
房文烈嘿嘿笑道:“哥哥倒是想得妙,一切事都已为小弟作主。好!要剑不要人也太是无理,我就取他的性命就是!”
石砥中这时当真是怒不可遏,长剑上斜,剑刃上泛射出一道青蒙蒙的寒光,他冷煞地道:“你出手吧!”
房文烈不屑地道:“你这话又说差了,应该是你先动手,在六诏山我好歹是个主人,哪有主人先动手之理!”
石砥中愤不可抑,不再发言,凛然一挥长剑击了出去。手中三尺长剑,寒芒吐出半丈之长。
房文烈冷笑着一剑劈出,双方都用的攻势。
寒光一闪而逝,两人脚下都倒退一步。
房文烈的脸上泛起一丝惊诧,因为石砥中所用的剑式,竟出乎他意外的高明。
这轻轻挥来一剑,轻灵空远,恍如浮光掠影,静潭沉壁,兼得动静二态之真谛,却又容合一体。
场中都是识货之人,骤见石砥中这种神奇幻化的一剑,发出连声惊奇!暗赞这一剑的神奇。
房文烈看得神色略变,大声道:“这是什么招式?”
石砥中冷冷地道:“‘漠野孤鸿’,这是我自己在大漠里领悟出来的。”
房文烈摇摇头,道:“好小子,我把你看得太简单了!”
他这时已收敛适才那种狂态,全心全意贯注在长剑之上,但见他长剑斜撩,轻灵地飞出一剑。
这一剑看似轻松,实在是杀机四伏,在那嘶嘶剑气声中,连续飘出三点寒芒,成品字形向石砥中身上飞来。
石砥中这时满面严肃紧紧地盯住疾射而来的三点剑光,等那三点寒光不及胸前一尺,他才反手撩出一剑。
这一剑更是出人意料之外,平淡无奇中,竟能化腐朽为神奇,正好将对方迅快的一剑封了出去。“叮当!”
数缕火星进激射出,剑啸流逝于空际嗡嗡不绝,双方身形同时一震,这次是各自退出一步,双方俱神色紧张斜驭长剑,却没有即时出手。
剑势愈慢愈纯,两人都已得到剑技之妙,出手之间,缓慢的能使人窒息。尤其在行家的眼里,更是认为这是一场罕见的空前比斗。
所谓名剑难求,高手更是少见,同样是两个年轻男子,又同样是剑道中的翘楚高手,这就是更不容易有机会遇见的场面了,是故连那白发老妪也停住抽泣,神色紧张地盯视场中。
东方刚深深吸了口气,回头对那老妪轻声道:“房素青,你还不赶快设法阻止他们两人?”
白发老妪房素青莫可奈何苦笑了一下,随即黯然摇头。
她撩起衣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你看两人动手的情形分得开吗?这不是我能办到的,如果我有这种本事,小弟也不会再横行江湖了!”
这是实情,以东方刚浑厚的功力,都没有能力将两个激斗的男子分开,更何况说是别人了。
房素青在六诏山虽是房家唯一能克制住房氏兄弟的人,可是房文烈已经闯过他姊姊的那一关。在六诏山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谁只要能闯过大姊的那关,谁就可以独行其事,任何人再也休想管束他了。
东方刚黯然道:“这么说令弟欲出江湖,已无人能管束他了!”
“可以这么说!”房素青凄然掉下泪来,道:“我大弟已教导文烈学坏了,魔道已在小弟的心中滋长,没有人能管得住他,若是我能下得了手,六诏山也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傍立的黑衣老人这时走上前道:“主人,老奴看只有请沙叔叔来一趟了!”
房素青摇摇头,道:“没有用,沙叔叔不但不会来,就是来了也不会有多大效力。文烈这孩子天生一身贱骨,即使将他勉强留在这里,异日也必有脱离我之心!”
黑衣老人诧异地道:“尽一分力,做一分事,也许你沙叔叔会有办法!”
白发老妪房素青无可奈何耸了耸肩,在她想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沙叔叔虽是六诏山惟一的尊长,可是此老最是固执,轻易不肯从练功的洞府里走出一步,平常连这里都不来探望一下,更何况是来管闲事。
黑衣老人恭身一礼,道:“老奴要去了,主要可千万要小心应付,大少爷好像非常不善,他以你为忌,当心他会害你!”
房素青哦了一声,道:“我知道!你可不能在沙叔叔面前胡说。”
黑衣老人连声答:“是!”身形一晃,跃身拔了起来。
但他尚未奔出五丈,已被身后的大煞手房登云发现了。
房登云一声怒叱道:“林福!”
林福愕然停下身来,显然非常畏惧。
大煞手房登云寒着一张冰冷的脸,毫无情地走了过来。
他冷冷地问道:“你上哪里去?”
林福一时答不上话来,颤声道:“老奴,我……”
大煞手房登云目光如电,瞪着他道:“你想去找那个老混蛋是不是,胆子倒是不小,竟敢和我大少爷作起对来,嘿嘿!你看来是不想活了!”
白发老妪房素青再也忍耐不住了,她怒叱道:“大弟,你要干什么?”
大煞手房登云斜睨了她一眼,道:“我没有你这个姊姊,你不要管我!”
房素青一怔,气得全身直颤抖,良久说不出一句话来,她虽然知道这个弟弟心肠恶毒,却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绝情,连同胞的姊姊都不认了。
她颤声道:“大弟,你好像很恨我?”
大煞手房登云厉声道:“我当然恨你!爹爹留下那么多绝技神艺,你从没有好好传我一招,迟迟才传给了小弟,就此一点,我已有杀你的理由。”
白发老妪哦了一声,像是突然领悟了什么似的,她愤怒地—声大笑,伸掌劈出,大喝道:“你勾引小弟原来是报复我!”
房登云轻轻一移,避过这掌,嘿嘿笑道:“当然!我要把你身边的人全都弄走,让你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里,终日遭受寂寞之苦,孤独终身……”
房素青痛心之余,气得哭了起来,想起自己含莘茹苦地将这两个没有父母的兄弟教养成人时,那股心酸就涌上心头,不克自制的流下泪来。
她凄凉地一声大笑,道:“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我为了你们连自己的前途都牺牲了,几十年教养你们,所换来的竟是如此,如果不是爹娘临终托我……”
原来房素青为了扶养这兄弟两人,将自己的青春都葬送在这清冷的山峰上。一心一意培植两个幼弟长大成人,好继承房家烟火。
哪知多年企盼,在这瞬间化为泡影,怎不令这个白发老妪伤心透顶呢!
大煞手房登云丝毫不领这个情,他嘿嘿地道:“你这是活该,爹娘并没有限制你嫁不嫁人,嘿嘿!你从小没有给我一丝温暖,只对小弟一人好!”
那个黑衣老者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冲动,气得大吼一声,飘身冲过来就打。
他怒吼一声,叱道:“你这个东西,怎可对你大姊说这种话!她爱你深责之严,本有意让你继承六诏山的祖业,想不到你混蛋至此,连这都看不出来!”
大煞手房登云舒掌重重一挥,喝道:“你这老东西,也敢教训我!”
这轻挥一掌甚是沉猛,将林福重重摔了出去,林福鼻青脸肿,自地上一跃则起,又扑了过来。
房素青连忙喝道:“林福,你回来!”
林福这时已将性命豁出去了,带着满身黄土,像一头大熊般的挥拳直上,嘴里依然喊道:“你不要管,我林福生命不值钱,早死早结束。这个畜牲已无人性,对他客气只会自寻烦恼!”
大煞手房登云阴沉地笑道:“你想死,我就早点让你上路!”
一缕劲风自他指上弹来,林福闷哼一声,身子已仆倒在地上。
林福在地上翻了一个滚,颤声道:“你好狠,连老奴都不放过!”
说罢,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他正要挥掌往自己头上击下,房素青突然伸手点了他身上三处穴道,顿时他晕绝地上,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房素青寒着脸,道:“大弟,你下手也太毒了!他一个老奴又没有得罪你,你何苦给他那一手‘玄关七劫’,让他尝受人世间最苦的重刑。”
陡地,场中传来一声大响,空中激斗的剑光倏地一敛,回天剑客石砥中和房文烈的比斗已有胜负之分。
石砥中身上溅血,衣衫条条撕碎,身子剧烈地一晃,长剑竟突然垂了下来,冷汗簌簌滴落。
这是一场生死之争,石砥中面色惨然,斜垂长剑,额上滚下颗颗汗珠。碎裂的衣衫随风飘荡,与肩上流下的鲜血交织一片。
房文烈却在狰狞的笑着,笑得非常得意,他脸上流露出轻视的神色,恍如对方根本不堪一击。
房登云哈哈笑道:“行了,天下第一是房家的小弟!孤剑万里江湖行,从今以后整个江湖都是你一人的天下了!”
房文烈还未踏出江湖,便把目前顶尖高手石砥中击败,不但是石砥中暗自心惊,就是东方刚和西门熊也是大惊失色。
六诏山能够独尊武林,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嘿嘿!”西门熊笑道:“不错,令弟这种举世罕见的身手,江湖上已无人可堪一击。不出一个月全武林都要共尊六诏,文烈弟,本大帝首先要向你道贺!”
房文烈被幽灵大帝西门熊一捧,只觉有些飘飘然,心里非常受用。
他轻轻一弹长剑,哈哈笑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
石砥中鼻子里透出重重的一声冷哼,道:“阁下虽然有天下第一的武功,却未必能够慑服整个武林!欲做天下第一人,并非单靠武功就能办到。你心肠狠毒,无仁无义,我石砥中第一个就不能容你!”
房文烈厉声喝道:“你不要自以为那几手破剑式有什么了不起!我不是因为看你这身功夫练得不易,早就将你宰了。你不能容我,我又何尝能容下你,来!来!我们总要拼个你死我活!”
西门熊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道:“一山难容二虎,文烈弟,你又何必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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