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鹏程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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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鹏程奇-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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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韵珠骤见石砥中默默望着自己,心里陡地泛起一股酸楚,她眸中泪影隐隐透出,这个男子所给予她的生命力量是那么的坚强,若非是石砥中的影子时时回荡在她的脑际,她可能早就无颜活在这个尘世间了。

她凄然落下两颗泪珠,颤声道:“砥中!”

石砥中心神一颗,自沉思中清醒过来,他尽量压抑心头的激动,凝望茫茫的夜空,深长吸一口气,悲凉地笑道:“韵珠,你好!”

那苦涩的语调含有太多伤感,听在施韵珠的耳中,恍如是一柄巨锤敲进她的心坎里,那股积郁于心中的爱苗有如一把野火似的,从新燃起新的希望。

她低低呻吟一声,颤泣道:“砥中,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这个纯洁如玉的女孩子一生几乎都活在痛苦里,她恍如有无限的心事,终日黛眉深锁,没有一丝笑容,虽然这时她因意外地相逢而激动得哽咽,但在她那洁白的脸靥上却浮现出一丝凄凉的笑意,在她脑海里突然回荡起梦一般的回忆。

清莹的泪珠颗颗串连从她腮颊上滚落下来,湿濡的泪水滴落在她的罗衫上,沾湿了大片,她急忙撩起罗袖轻拭着眼角上的泪水,朦胧的眸子里闪过许许多多过去的影子,她全身摇颤,恍如要从骆驼背上跌下去。

千毒郎君急忙扶住她的手臂,道:“韵珠,你要冷静啊!”

施韵珠无语望着石砥中,她可以看到他眼眶里闪烁湿濡的泪光,这使她心里感到深沉的悲伤,空虚的心灵有如薄雾似的飘荡起幽怨的哀愁,她望着这个男子落寞的神情,疾忖道:“他不是没有感情的啊!若他对我没有一丝情意,他也不会流泪……砥中,我的爱人,你是第一个启开我心扉的人,我怎能没有你!”

她幽幽叹了口气,深锁的黛眉倏地一层,霎时那股浓愁从她心底轻灵地溜走了,她低声道:“砥中,萍萍呢!”

“呃!”这句凄清的话声深深触动石砥中心里的创伤,他痛苦地低呃了一声,那颗冻涸的心又片片被撕裂开来。在他眼前恍如又浮现出东方萍和唐山客泛舟白龙湖的情景,他时时都会幻想东方萍婚后的种种情景,这些鲜明的影像是那么令他伤心与悲痛。

他全身抖颤,脸上泛起一阵抽搐,非常痛苦地道:“不要再提那个女人!”

一股醋火使他怀恨东方萍的变心,他嫉妒唐山客把他的爱人抢走了。石砥中虽然深深爱着东方萍,但是当知道他的爱人已不属于他的时候,也免不了惆怅与伤心。当他默然沉思的时候,他会独自伤心流泪。

施韵珠一愕,道:“你们闹翻了!”

在那双幽怨的眸子里泛现出诧异的神色,她几乎不相信天地间那样坚贞不移的感情会骤然起了变化,更想不到一个那样倔强的男子会被情感折磨成这样颓丧。

石砥中不愿有人在他面前再提起东方萍,每当他听见她的名字时,他会痛苦得几乎要流下泪来。他深觉女人的心有如深邃的大海,永远难以捉摸,有时她也许会柔情蜜意,有时却会变得冰冷无情,正如那变幻的云海,时时都会掀起意想不到的变化。

他浓眉紧蹙,深吸口气,道:“过去的事不要再提了,多谈只会增加伤感。”

“唉!”深长的叹息声,轻轻回荡着,低沉而忧郁,充满凄凉的意味。

施韵珠叹了口气,幽幽道:“蜉蝣人生本是如此,不能像澄净的碧空一样,没有一丝云彩浮在天上。在人生的道路上,往往难以预料前景,每当沉思回忆往昔,悲伤总是多于欢乐。”

她以一种梦幻似的声音,缓缓说出,眸光凄迷凝望空中那轮皓洁的明月以及闪烁的寒星。她仿佛看到自己在破碎的梦幻中,承受严冬的冷寒吹袭,那过去曾憧憬过的希望里的美丽梦境,早巳随着时光而消逝。

但是在美梦幻灭后,她尝到了空虚的痛苦,一个人心灵上的空虚是非常深沉的痛苦,那使人有一种无所依攀的感觉,自以为远离了欢乐。

空虚,空虚,其实人生又何尝不是一连串的空虚呢?像朝露夕霞,蜉蝣人生,在整个时间和空间里仅是一闪而过罢了。

石砥中将目光缓缓投落在施韵珠那凄凉幽怨的脸上,他恍如看见她那忧郁的目光里,闪现难言的悲伤的神色。

他避开对方凄楚的目光,轻叹道:“韵珠,你好像已失去往日那种天真了!”

“嘿!”千毒郎君冷喝一声,道:“这都是你赐给她的!”

施韵珠好像不愿把自己惨痛的遭遇说出来,她通身寒悚惊颤,急忙道:“大舅,你不要多说!”

千毒郎君双目绿光一涌,冷哼道:“为什么不说,难道你要瞒他一辈子?”

石砥中一愣,不晓得他俩人到底要对他说些什么?但从对方那种痛苦的样子里,他已预感到这将是件悲惨的事情。

他愕愕地道:“韵珠,有什么事情不能告诉我?”

千毒郎君冷哼一声,道:“石砥中,你将后悔知道!”

石砥中一生倔强,不管做了任何事情,他从没有后悔过,但千毒郎君说得那么严重倒使他吓了一跳。

他充满好奇地望了施韵珠一眼,只见她满脸凄楚,在那略显憔悴的险靥上笼罩着阴影,她恍如害怕说出那段难堪的遭遇,还没说话,泪水已经滂沱流了下来。

石砥中看得一阵难过,道:“韵珠,假如你不愿说就不要说了!”

施韵珠黯然摇头一叹,道:“砥中,我们到那边说吧!”

两人走过了几个沙丘,在一个沙丘后面席地坐了下来,施韵珠沉思半晌,方道出那段凄惨的往事。

在一年前,当施韵珠白知无望得到石砥中的爱情后,决心以死证明白己深爱石砥中的情意,她含着盈眶的泪水,毅然投落那无底深井。

黝黑的深井干涸得没有一滴水渍,她决心以死殉情,索性闭起双目等待死神的召唤,哪知道她投落井底居然没有摔死,身上竟然没受到分毫损伤。

她诧异地查看黝黑的井底,在那深井底下竟有三、四条出路,当时她早萌死意,自觉活在世上没有意思,倒不如在这井底觅一处地方了结残生。

施韵珠心念一决,毫不畏惧地向井底深黑的一条通路行去,这条路愈行愈高,到最后竟有石阶一路上去。

她此刻没有心事去探寻这是个什么地方,脑海中盘旋的尽是石砥中的影子,因为在那离别的刹那,她晓得自己永远得不到他的爱情。

等她踩上了最后一道石阶,骤觉眼前一亮,只见这通路的尽处,出现一个清澈的大荷池,在那荷池旁边的一块大石上独坐着一个青年,他正低头抚弄手中的一根墨绿色玉笛,连看都不看施韵珠一眼。

施韵珠怔了一怔,正在猜测这个青年的来历时,忽然在她的耳际回荡起一阵清越的笛音,丝丝缕缕的笛音有如无影剑穿进她的心坎。

在她眼前如梦幻化出数个不同的身影,在那些浮现的影像中有她的爱人也有她的仇人,她仿佛看见石砥中悄悄出现在她身边,正张开那有力的双臂紧紧搂住她,霎时,她沉醉在那幻化的梦境里……

当她晓得是这阵笛音作怪时,为时已晚,那清越飘忽的笛音就像命运之神,正把她带进无涯的痛苦中。

由于这柔细的笛音有如魔音似的,她忽然觉得石砥中冷漠地把她推开,而在她脸上连着击了数掌,她唯恐再失去这仅能抓住一线的温馨时光,悲泣道:“砥中,不要离开我!”

石砥中冷叱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她尚未自觉自己被幻影所困,骤闻石砥中叱骂她不要脸,不禁伤心哽咽,那破碎的她的爱人的影子很快就消逝了。等她自幻化的梦境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眼前已经模糊,只觉泪影闪动,只见那个青年对她狰狞一笑,一股气血上冲,使得她晕死过去。

一阵异样的痛苦刺激得她又清醒过来,等她发觉不对的时候,在她身上已经压着一个瘦癯的老人,立时,她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那个清瘦的老人喘息数声,颤抖地道:“姑娘,我们俩个都被害了!”

施韵珠想不到自己寻死不成竟遭受到如此大的侮辱,她惊骇得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寒悚地把那个老人推了下来,颤声道:“你……”

那个清瘦的老人凄凉道:“你也许不相信。”

“呃!”

当施韵珠目光瞥及地上那片殷红的血渍时,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悲伤而痛苦地泣颤着。的确,一个美丽的少女贞操若被一个不为自己所爱的人占据时,心里那种痛苦绝非一个局外入所能体会。

在这种情形下,她的情操便这样的被那个老人夺去了,她气愤之下,挥起玉掌给了那老人一掌。

那老人挨了一掌后,并没有生气,他黯然道:“你打吧,我自知对不起你!”

施韵珠厉喝道:“我想杀了你!”

“随你怎么样,我反正也活不了了。”

施韵珠气得全身直颤,可是也没有办法,她怨恨地望了那老人一眼,只觉这老人一脸正派,不似那种邪恶之辈,但无论如何她也没法轻饶他。

她正要施出毒手对付那个老人的时候,只听一声冷笑自她身后传来,她急忙找回衣服遮住身体,只见在荷花池见到那个年轻人冷漠地站在这个石洞外面。

那个老人满脸杀气地对那年轻人大吼道:“逆徒,你做的好事!”

这个青年冷笑道:“老东西,你还有脸活着,这么大年纪了还去玩弄一个少女,我有你这样的师父也丢尽脸了。”

那个老人虽然气愤到了极点,却似颇为顾忌,他愤怒地对那年轻人劈出一掌,满脸痛苦地吼道:“我早知你不存好意,趁我练那‘灭音神功’的时候,故意弄个女人来,使我因受不了外来的刺激,而做出了这样大的错事。”

那青年身形轻轻一闪,避过那掌,狞笑道:“老东西,不要逞能了,我要是你早就自杀了,你对得起‘玉笛门’列代老祖师吗!嘿嘿,老杀才,我在你手里可受够气了!”

“呃!”那老人痛苦地一声大吼,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他冷煞地瞪了那青年一眼,脸上泛起阵阵抽搐,大喝道:“孽种,孽种!”

身形忽然暴起一头往洞壁口撞去,只见脑汁四溢,血液染红壁口,他的身子在地上一颤,顿时晕死过去,可是他的双目还睁得大大的好像死不瞑目。

那年轻人嘿嘿笑道:“你一日不死,我一日不能脱出这个樊笼,现在没有任何人能束缚我了,天下将是我玉面笛圣一个人的。”

施韵珠从双方的谈话中已知道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她趁那青年和其师对话之时,已穿好了衣服,轻轻拂理那散乱的发丝,指着青年叱道:“原来是你!”

她气得浑身直颤,轻叱一声,抡起手掌就往那青年胸前削去,掌风如刃,在空中幻化成一道掌弧斜斜劈了过去。

那青年身形轻轻一闪便自让过,道:“你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我只是念你替我完成了这件事,饶你一命而已。”

说罢,他嘿嘿冷笑数声,逍遥地离去了。

施韵珠气得泪水串串流下,她正想要和这狂徒再拼之时,忽然瞥见那个已经昏死过去的老人身子动了动,不多时,那个老人深长地吸了口气,双目也开始缓缓转动。

施韵珠见他头上鲜血直流,尚未断气,不禁吓得倒退两步。她恨得眸中闪过一丝凶光,怒叱道:“你还没有死!”

那老人喘息数声,说道:“我不能死,我要把事情交代给你,那逆徒已得了我的真传,将没有人能制伏得了他。他的‘落鼎笛音’已经青出于蓝更胜于我,天下仅有我的‘灭音神功’才能克住他那冠于天下的笛技,他深惧我那‘灭音神功’所以才想要害死我。姑娘,不管你怎样恨我,请你替我清理这个逆徒,必须要拿下他的头颅送回这里,我知你贞元已破,无法练习‘灭音神功’,但你不要灰心,在大漠边缘一个‘落魂宫’,你去求那宫主给你一颗涸元神丹,便可……”

这老人说到这里,好像再也无法抗拒死神的召唤,全身陡地一颤,一缕血丝自嘴角上汨汨流出,那门顶上的血渍涌现突然死去。但在他的手中却紧紧握着一本薄薄的绢册,上面写着“灭音神功秘芨”六个大字。

施韵珠恨得把那老人身子往外一踢,方始泄出心头的恨意,一个人伤心地在洞里流泪,直等到千毒郎君寻了过来,才停止哽咽……

第十四章玉面笛圣

石砥中恍如听到一段神话似的被这个惨酷的事实惊愕住了,他唏嘘世间事情多变,在那双深邃的眸子里闪现一片泪影,含着愧疚的凄凉神色。

他深深叹了口气,道:“韵珠,我害了你!”

当他知道这件不幸的事情发生得那么突然时,他不禁震骇住了,在他心底荡起一阵激动的难过,施韵珠对他那浓厚的情感,委身相许的种种情景一一闪过他的脑海,他知道自己欠这女孩子太多了。

他自觉罪孽深重,不该这样毁去一个女孩子的终生幸福,深藏在心底那股幻灭的感情不觉暗涌出来,那是充满愧疚的感情,含有太多的歉意。

施韵珠羞涩地娓娓道出这件深藏心底的隐私时,不禁触动那受伤未愈的创痕,她泫然低泣,清莹的泪珠挂满双颊,凄迷的眸子里,透出变幻的泪影。

她只觉此生将永远活在孤独中,再也没有人会激起她那干涸的情感,惟一值得她怀念的便是眼前这个男子。

她伤心泣颤,脑海中飞快涌起一个念头,忖道:“在我心里存在的只有悲惨的回忆,我将注定孤独的渡过残生,这个尘世间已没有值得我留恋的地方……砥中,砥中,我的爱,你将不会晓得我是如何活着。”

她轻抹脸上的泪渍,略略清理飘拂在额前那绺乱发,寒悚地凝望着石砥中,颤声道:“砥中,这不能怪你,是我的命苦!”

石砥中心头一颤,他觉得她那黑亮澄明浮现泪水的眸子里,射出的神采是那样柔和,那样凄迷与悲凉,他同时看到她脸上的痛苦哀伤,以及浮现于嘴角上的幽怨。

他激动地伸出手去,轻轻握住她那晶莹如玉、皎白如雪的柔夷。

她感到对方在轻微的颤抖着,顿时一股温暖的热流传进她的手心里,她觉得有一丝眷恋在心底荡起,但那仅是片刻的温柔,寒冷的冬天并没有过去。

他紧紧握住她的纤手,道:“韵珠,我真后悔!”

施韵珠羞涩地低下头去,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觉自她心底漾起,那弧形的樱唇颤动了几下,但是她说不出一句话来,代替的是悲伤的泪水。

“嘿!”千毒郎君低喝一声,在那浓浓的眉宇间霎时罩满一股煞意,只见他日中碧绿的寒光一涌,冷笑道:“石砥中,仅仅后悔就算了吗?”

他深爱施韵珠有若自己的女儿,施韵珠失身受辱,他始终认为这是石砥中一手造成的过错。石砥中绝情拒婚,施韵珠伤心寻死,这些尚未湮灭的景像历历闪现在他眼前,一股深藏的恨意,不禁流泻在千毒郎君的脸上。

石砥中悲凄地一叹,正色道:“我会负起一切责任。”

他自己也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冲动,只觉自己对不起她那深厚的情意,虽然东方萍的影子时时都会在他脑海中出现,可是此刻却被对方目中漾起的柔情溶化了……在他冷寒的心底忽然涌起一种温暖的爱情。

施韵珠自觉此生幸福早巳经湮灭在寒冷的冰雪中,骤闻此言恍如置身梦境中。她愕然望着石砥中,一股异样的激动,使得她眸中的泪水簌簌滴落,随即那股激动的情意被冷寒的夜风吹散,她凄然笑道:“我已是残花败柳,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石砥中激动地道:“不,我会把你看得更神圣,我觉得你在我心中更重要了,一个真正懂得爱情的人是不会去计较那些虚伪俗套……你懂我的意思吗?”

施韵珠摇头颤声道:“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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