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望了望身边的太子,又望了一眼萧问筠,却见萧问筠连视线都不和太子接触,心底暗叹,便举起了酒盏道:“这是本宫自五年前便开始酿制的百花酒,每年百花盛宴,都没有机会拿出来让大家品尝,今日终于有机会了,大家仔细尝尝。”
一众贵女听了脸上喜意更深,百花酒,是在皇子成年,挑选妃嫔时才会拿出来喝的,今日既拿了出来,便代表着今日盛宴,便会从她们之中挑选陪伴太子的人了。
萧问筠随着皇后举了举杯,却不饮它,只是把杯子放在了案台之上,按照规矩,如果不饮这百花酒,便代表贵女早有了心中之人,并无入主后宫的打算,这些,都是例来百花宴中不成文的规矩,规矩是由人打破的……
除了萧问筠之外,吉馨竺也没有饮这杯酒,她低声对萧问筠道:“我可怕了这后宫之争了,爹爹已帮我选好了人了。”
自与萧府尽释前嫌之后,吉馨竺也自动自觉地把萧问筠归入了自己的闺蜜佳友之列,基本上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要巴巴地从吉府送了过来,就好象她的父亲吉翔天贴着萧南逸一般,紧贴着萧问筠。
两人低头窃语,便见宫婢忽地拿了一碟子樱桃放在了萧问筠的面前,笑道:“萧家姑娘,这是太子赏给您的,请您品尝。”
萧问筠只感觉那两道视线从头顶上直逼了过来,将她的头顶都快要射穿了,除了那两道视线,还有四周围满含了妒忌的目光,她将那碟樱桃推往一边,理也不理,心道你做了太子,便了不起了,还要借势欺人,逼人吃食不成?
她正想着,却听皇后笑道:“筠儿,怎么那樱桃味道不好么?”
皇后发话,萧问筠只得拿了个樱桃放进嘴里,抬头笑道:“皇后娘娘,这樱桃……不错……”咦,这樱桃里怎么会有酒味?
她抬起头来朝上望过去,正对上了李景坤幽幽的双眸,坚毅如石一般的下巴微微抑起,他微微一笑,轻扯嘴角:“这樱桃么,可是用百花酒浸过的……”
萧问筠气得额角一突一突,心道你这叫什么?难道这么做,我便答应了你和她们一起来争这个妃嫔之位么?
前世我傻傻的,以为有了那个人的宠爱,便什么都不用在乎,今世,我可不会再这么傻。
她把樱桃吐在帕子上,哎呦叫了一声,对皇后道:“娘娘,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有些燥热,使得我有些牙痛,不能吃酸的东西。”
皇后望了望身边的儿子,她自是看清了他额角冒出了青筋来,又转过头去望了望萧问筠,想起刚刚他恳求的眼神,她这才插言助了他一臂之力,可以萧家姑娘的机灵,又岂会那么容易低头?
他以渗了百花酒的樱桃让她吃下,告诉她,她不能躲逃。
可她却很决裂的拒绝,她不会饮下这百花酒,不会成为他的妃嫔。
皇后叹了一口气,又感觉到两道目光从下首递了过来,是冯天凝的……她的头更痛了。
这次的百花宴,萧问筠只感觉自己如在火上烤着,他一杯接着一杯的饮酒,眼眸越来越深,似是没有望着台下,却让她只觉得他的目光无处不在,要把她看了个洞穿。
她没有再吃那盘樱桃,在席上坐了良久,终于坐不下去了,捂着头站起身来,向皇后道:“皇后娘娘,民女昨日受了风寒,有些头痛,怕扫了大家的兴,民女想去偏殿休息一下……”
皇后望了她一眼,又望了身边身体忽然间紧绷,手掌捏了酒杯子,手背青筋直冒的李景坤一眼,低声笑道:“要不要本宫请个御医来替你看看?”
萧问筠忙低声道:“不用了,只让民女休息一下便好。”
皇后无可奈何,正想答应,哪知李景坤一下子站起身来,道:“正好,本王也有些醉了,也想去偏殿歇歇,咱们一起走吧。”
萧问筠愕然,台下众人皆愕然,都想,这是个什么情形?太子要和萧家大小姐一起去偏殿歇歇?
你是位太子,也不可以这么明目张胆吧?
萧问筠又感觉额角青筋乱跳了。
她气呼呼地笑道:“皇后,民女忽然间又感觉不头痛了,坤太子既是饮醉了酒,那便自去歇歇吧。”
第二百零六章 樱桃()
李景坤便懒懒地朝她笑了笑,笑容如舒展的花朵:“本王饮得也不太多,这醉意被冷风一吹,好了许多,也不用去偏殿休息了。”
萧问筠在从贵女的满含妒忌目光之中目瞪口呆,心想这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赖到极致的人?
她怎么忘了,这人一向是这么无赖的!
她一下子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碟子里的点心来吃,一边吃一边想,吃死你,吃死你!
皇后很欣慰地道:“筠儿看来很喜欢吃那掺了百花酒的樱桃啊,这一碟子樱桃,差不多都吃完了。”
萧问筠这才感觉到了自己居然满嘴的酒气。
又听得那人在皇后身边嘿嘿笑了两声,那两声不言而喻,那两声传进她的耳内,使得她面皮紫涨,手里的那颗樱桃放也不是,扔也不是。
吉馨竺凑过来道:“萧姐姐,你便算是你也饮了这百花酒了?这下子可不得了了,你瞧瞧四周围那些人斗鸡眼一样地望着你,你瞧瞧那一位十公主……萧姐姐,无论怎么样,依妹妹看来,太子对你很有几分意思呢,奇怪了,自太子回朝,我就感觉这坤太子有些眼熟,但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她在她耳边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萧问筠一句也没听进去,趁势把那樱桃放进盘子里,只垂着头坐着,吉馨竺说得没趣了,便住了嘴。
萧问筠吃了不少掺了酒的樱桃,此时却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起来,只勉强坐直了身子。
冯天凝见有了这么一个插曲,众人的目光都聚在了萧问筠身上,脸上浅浅地笑着:“皇后娘娘,奴家从小喜欢中原文化,琴棋书画学了不少,听闻萧大小姐也精通这个,不如咱们便合奏一曲。替百花宴助兴?”
听了这话众贵女将视线都聚在了萧问筠身上,萧问筠缓缓地笑了:“民女却不如公主殿下这么多才多艺,这些个技艺么,民女自是什么都不会的。”
冯天凝脸现愕然之色。其它贵女便互相对望互视相互间直打眼色。
吉馨竺低声道:“萧姐姐,你这是怎么啦?”
皇后也愕然,担心地朝身边的太子望了去,便见他额角的青筋直冒。
她没有丝豪想和人争一长短的心思!
皇后心底叹了一口气,萧家姑娘这是怎么啦,对皇儿为何避之唯恐不及?皇儿在萧府的时侯,曾任过萧家姑娘的侍卫。两人不是好好儿的吗?
萧问筠却不理其它,慢慢地拿了桌上的糕点来吃,她自是不喝那百花酒了。
冯天凝勉强笑了笑,再接再励:“萧姐姐,您既是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奴家也学了不少女红烹饪技艺,不如……”
萧问筠截断了她的话,斜着眼儿睨她:“您这是怎么啦。怎么那视线老放在我的身上,这里名门贵女这么多,您就找不着玩伴了?”
这话一说出来。冯天凝脸色惨绿,求救地望着皇后,又怯怯地朝李景坤扫了一眼,泪花儿在眼框里直打转儿,看在一众贵女眼里,自是将萧问筠的泼名和现在的行为联系了起来,个个皆露出看大戏的神色。
大家也明白了,皇后表明儿今儿便在试探着让十公主和萧问筠分个先后出来,十公主身份尊贵,萧问筠身份也不差。太子妃之位便在她们两人之间产生了,十公主屈尊降贵,屡屡向萧问筠失好,萧问筠却一点儿也不领情?
众贵女皆感觉到了萧问筠的不通情理。
但同时,她们也明白了萧问筠的想法,她对那太子妃之位竟是一丝儿想法都没有?
不但她们明白了。坤太子也是明白的,看坤太子现在喝酒的情形就知道了,他现在不痛快着呢,由先前的一小口一小口的饮酒,现变成整壶往嘴里倒了。
萧问筠借着酒意说出了这话,心底简直是痛快之极,心道,为何我要和这些女人争一个所谓的妃嫔之位?前世的惨败还不能让自己受到教训么?
他是平安,不错,他以前会一心一意地对待自己,可时事往往会改变,在荣华富贵,权力金钱之上改变!
前世的李景誉一开始的时侯不也待自己一心一意,一枉情深?
那张九五之尊的宝椅,会把一个人彻底的改变。
场上的气氛僵硬而沉默,隔了许久,皇后才笑道:“筠儿既是不愿意,那也便罢了……太子,你说呢?”
她希望太子能开句口,阻止这两人继续下去。
李景坤放下手里的空酒瓶,脸上有些略略的红润,眼波如醉,扫了场上众贵女一眼,使得众贵女皆含羞带怯地垂下了头去,最后,他将视线停在了萧问筠脸上,望着她清冷的脸凝止不动:“母后,上一次的百花宴,不是做了红酥么?她这样技艺,定是会的,儿臣忽然间想吃那点心想得慌……”他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转向了冯天凝,温柔地道,“十公主既是精通中原闺阁技艺,这样东西,定是会做的?”
冯天凝的脸色暗红,羞答答地垂下头去,如蚊蚋一般地道:“草原之上多用酥油来制作糕点,与中原的红酥点酥之法相差不已,这是奴家自小会的。”
李景坤哈哈一笑,笑声从喉中发出,有如琴奏:“这可真是凑巧,本王便等着素手红酥替本王醒酒。”
萧问筠心中暗恨,心想叫你吃,吃死你!她刚一抚前额,想继续扮那头痛脑热避了过去,却听皇后在上慈蔼地道:“看来太子今日不吃到两位的红酥是不会罢休的了,筠儿,你就勉为其难,做一样出来,让十公主看看咱们中原的技艺,和东夷有何不同?”
皇后的语意,萧问筠怎么不明白,这是在明打明地告诉萧问筠,你今儿别再躲了,你再躲,我这个儿子又不知会想出什么古怪招来……他在你家呆了良久,他的无赖劲儿你是知道的吧?就不用本宫告诉你了吧?所以,那红酥么,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做了出来把今日的百花宴混了过去再说。
萧问筠从牙缝里逼出了一丝儿声音来:“民女遵旨。”
说完这话之后,萧问筠很明显地听到李景坤在喉咙‘哈’了一声。
她既听到了,众贵女连同皇后自然都听到了,却个个儿忽地变成了聋子加傻子,该做什么还做什么,全当没听见一样。
只有冯天凝,脸色变得苍白,咬着嘴唇,用含义莫明的目光朝萧问筠望着。
第二百零七章 材料()
在皇宫之内,要制作什么东西,自然有材料好好儿的准备着,所以,隔不了一会儿,应备材料便放在了两人的面前,并用隔纱白帐子将两人隔了起来,如以往一样,两人在帐子里制好了糕点,再由侍婢端了出去,呈到皇后与太子面前。
这十公主果然不同凡想,这红酥点酥之法,原就是中原闺阁之中特有技艺,她却技巧熟练,隔不了一会儿,便制了出来,她的纱帐撤了下去,只见上边滴的是一幅鸾凤和鸣的图案,鸾与凤盘旋而舞,四周围有百鸟朝阳,一派亲和热闹景象。
那酥点被送到了皇后面前,使得皇后脸上笑意融融,指着那酥点对李景坤道:“太子,你瞧瞧,这鸾与凤的眼睛是用葡萄籽制成的,羽毛却是果蔬刻成,芒果制成金色的羽毛,桃子却是红中粉浅,一层层地堆叠上去……这孩子可真有心思,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制出这么繁复而有好意头的酥点来……”
李景坤眼神淡淡,望了那酥点一点,却向那纱帐隔着的萧问筠望了去,微微一笑,道:“时间越久的,越显得其有心思,儿臣倒想看看,萧家姑娘会制出什么精品出来。”
又隔了好一会儿,众贵女等得无聊,有的开始窃窃私语讨论起穿戴来,有的便低声谈笑,连皇后都用袖子遮着,不动声色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听到纱帐里传来了声音:“好了。”
站在脚落里打磕睡的太监忙走了过去,把纱帐撤了下来。
众人被这句充满喜悦的‘好了’之声吸引了注意力,人人皆朝那糕点上望了过去……
场上一阵静默,静得连落叶被风吹着,跌落地上的声音都清清楚楚。
上前欲捧了那糕点送至皇后面前的太监腿脚有些迟疑,心想自己再一次感觉到了这荣华富贵下冷不丁地就滑出一丝儿危险来了,萧家大小姐啊,你要和太子斗法,你便斗吧。为何要把咱们奴才等牵涉进去呢?
你制出这种东西来,您叫奴才是端上去给人欣赏,还是不端的好呢?
端上去吧,奴才怕太子牵怒于咱们。打折了咱们的腿,不端吧,又有渺视皇室成员之嫌。
奴才隔了老远都感觉到太子那冰冷的目光了。
虽说太子在民间住了很久,脾气听说很好,但泥性儿的人也有三分火,他一再向您示好,您为什么就老在太岁头上动一动土呢?
关键是。您动土不要紧,您别为难奴才们啊?如若不然,这盆东西您自己端了上去?
那两个太监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从对方的眼底,皆看出了誓死如归,死就死吧等等十分之壮烈的情怀。
两名太监哆嗦着腿和手上前想要端了那盆东西呈在两位尊贵的主子面前……忽地,天降了天籁之音……只听太子以十分之轻柔的语气道:“这东西从模样上看。形状不错,可不知味道怎么样?可这样的造型,怕是不好切吧。萧大小姐,本太子想您亲自呈了上来,给本太子切上一块,免得这些奴才们粗手粗脚的,弄坏了它的造型。”
两名太监以十分之迅速的步伐极快速地退到了树影之下。
萧问筠愕然抬起头来,便将李景坤那似笑非笑的模样看了个一清二楚,也将他眼底下那暗红的怒意看得清清楚楚。
皇后看了看那盘酥点,勉强笑着打圆场:“这盘酥点么……制得……制得也不错,预示着长命百岁,对。长命百岁……”
众贵女把视线从那巨大的乌龟酥点上移了过去,再移向了自己面前的点心上边,心道,皇后今天可真是为难,萧家大小姐的性格可真是有些泼,连在皇后面前都敢耍泼。她好作不作的,制一只巨大的浅绿色的昂首挺胸地缩着头的乌龟出来,这算是怎么回事呢?
众贵女怀抱着与那两位太监一模一样的想法,为避免殃及池鱼,咱们还是继续装瞎子加聋子吧。
于是,众贵女默默地皆都吃起面前的点心来了,以表示大家都很忙,忙得没有时间去评论这只大乌龟了。
她慢吞吞地站起身来,向皇后与太子拂了拂礼,端了那盘酥点往缓缓往皇后与太子案台上端了去。
果然,还没走到案台旁,李景坤便发话了:“母后,你最近体虚,这酥点呈绿色,看来加了不少寒凉的蔬果在里面,儿臣正好燥热,这酥点还是儿臣适合吃一些。”
皇后忙含笑道:“筠儿,你便端去给太子吧。”
萧问筠把那盘酥点放到李景坤面前,微微笑道:“太子殿下,您是喜欢吃这王八头,还是王八尾?让民女给您切了下来?”
此话一出,台上台下之人皆一边装着瞎子吃点心,一边倒吸了一口冷气。
连皇后都眼端鼻,鼻观心了起来,心想他们小儿女的争端,我这个当娘亲的也不好插手,我这个儿子最近才认了回来,他的脾气我还没摸透,至于这萧问筠么,有着萧侯爷的火爆脾气,再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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