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井恒泰躲闪不及,被结结实实的砸中了额头,偏左上角的地方立刻鼓起一个红色的大包,他捂着头,气极败坏的骂着什么,徐穿杨一脚把门踢上,拉着樱井明浩就往前走。
“徐穿杨。”他叫他的名字倒是发音准确,“放手。”
徐穿杨松了手,好看的眉毛轻轻蹙着,樱井明浩立刻闪到柱子的一侧,明眸半垂,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看。
“那个人经常打你?你就站着让他打?”
他不说话,头越垂越低,身子又往柱子后面缩了缩。
“靠,问你话呢。”徐穿杨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拎过来,“别告诉我,你听不懂?”
他能听懂,那双大眼睛忽闪了两下,似乎在躲闪着他的目光,他不会说谎,是个很单纯的男孩。
“我是他捡回来的,我要听他的话。”
他说得有些断断续续,但徐穿杨还是听明白了,看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他没再为难他,松了手。
“就算他是你的恩人,你也用不着对他言听计从,真正对你好的人,不会轻易对你又打又骂,他只是利用你来发泄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是个变态,你不反抗,他就会一直欺负你,直到让你再也不想反抗为止,那时候,你就真的完了。”
他说了一大堆,虽然故意放慢了语速,樱井明浩仍然只听得一知半解,不过,有些地方靠着自己的猜测大概也能理解贯通他的意思,他是让他不要屈服,要懂得反抗。
第一次有人这样跟他说话,虽然他的语气说不上有多关心,但他明白他的一片好心。
他从小父母双亡,一直靠着邻居的接济才勉强活下来,因为没钱念书,他便跟一些闲散少年混在一起,也打过架,也偷过东西,有一次被人抓住,打个半死,结果被路过的三井恒泰救下了,他把他带到稻川会,供他吃住,但是三井恒泰的脾气不好,喝了酒就会对他又打又骂,甚至进行身体上的侵犯,但他一直咬牙坚持了下来,并且学会了狙击,虽然格斗不行,但在枪法上深得近藤沣的器重,因为近藤沣的原因,三井恒泰有所收敛,但是没人的时候依然改不了虐待他的习惯。
“上次的事情谢谢你。”徐穿杨随手点了根烟抽起来,修长的身躯倚在一旁的栏杆上。
他不解的看着他,精致的眉眼间尽是疑惑。
“如果不是你告诉我关于香槟弓子的消息,我们也找不到那一半解毒剂,总之,谢了。”
“有帮到你吗?”他的声音怯怯的,还带着一丝欢喜。
徐穿杨抽了口烟,“有。”
他顿时雀跃起来,刚才被打的阴霾仿佛一扫而空,白皙的脸上平添一抹明艳,“那我们是朋友。。了吗?”
徐穿杨将抽完的烟头往他身前弹去,他似受了惊吓,赶紧向后躲开。
他哈哈大笑,突然觉得逗这个男孩挺有意思,“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樱井明浩重复着他的话,是,不是,不是,是。。。哎?他彻底被饶晕了,这中国话怎么这样复杂啊,那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呢?
“徐穿杨,你在这里干嘛?”罗希突然出现,在他的肩上拍了一把。
“逗他玩呢。”
“谁?”罗希看向一脸羞涩的樱井明浩,少年有着柔软的发丝,黑玉般发出淡淡的光泽,皮肤很白,跟她差不多了。
罗希赞叹,好一个美少年。
她突然不怀好意思的凑到徐穿杨面前,压低声音的同时还故意让樱井明浩听到,“你不会是想泡他吧?”
徐穿杨瞪她一眼,“你想多了。”
有没有搞错,他徐穿杨的性别取向没问题,那么多好看的女人他不找,会找一个男人?开玩笑。
罗希用拳头碰了碰他的手臂,“你要是有那意思,我帮你做媒。”
“罗希。”徐穿杨咬着牙,“要打架吗?”
“谁要跟我老婆打架。”冰冷的声音横插进来,一只大手占有性十足的握住了罗希的肩膀。
徐穿杨赶紧从栏杆上跳下来,表晴一晒,“队长。”
罗希冲他做鬼脸,他冲罗希挥了下拳头,两人趁着陆笙看不见,用表情和动作互相KO了一番。
樱井明浩看见陆笙和近藤沣一起走过来,急忙趁着众不注意偷偷溜走,不过,罗希所说的话,他听懂了大半,他虽然对徐穿杨有好感,但彼此都是男人,怎么可能像男女关系发展的那样亲密,能跟他做朋友,他就已经很知足了。
胖子正巧和樱井明浩擦肩而过,他看了少年一眼,立刻就喜滋滋的跑到陆笙面前,“队长,好消息,凌医生派人送解毒剂来了。”
最后的斗争
没想到凌默南的速度这么快,才刚刚收到配方就已经把解药研制成功了,他怕陆笙旅途耽搁,所以派了亲信的人坐最早的航班赶到日本。
罗希今天才知道,凌默南还有一个弟弟叫凌默北,比他小五岁,还在上高中,他好像感冒了,戴着白色的大口罩,时不时的咳嗽,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跟他的哥哥不太像,剔透明亮,像是两汪碧绿的泉水,那不是属于纯正中国人的眼睛。
“小北是混血儿,母亲是瑞士人,他跟凌默南同父异母。”陆笙做了简单的解释,又跟凌默北说了几句话,他看样子着急回去,送完解毒剂后就笑眯眯的跟大家告别,胖子主动请缨,“我送你出去。”
解毒剂被凌默南做成了液体形状装在一只塑料针管里,颜色是淡淡的橙色,看上去很像一小口橙汁。
众人注视着盒子里这点珍贵的药剂,无不感慨万分,为了得到这只解毒剂,几年来,他们可谓历经千辛万苦,其中的辛酸与绝望可想而知。
“都怪那个崔鼎天,当初要不是他让队长中毒,我们也不用这样大费周张。”胖子愤愤的说道:“我真想给那个死老头子也扎上一针,让他跪在我的脚下求我给他解药。”
“RNA当时只留下两只,一只被用掉了,另一只在崔鼎天手里,你就算想给他注射,也没有可以注射的药物。”徐穿杨将小小的针管递到陆笙手中,“队长,给。”
陆笙接过来,针管上的寒意透过皮肤传至四肢百骸,RNA曾经害苦了他,如果不是他忍常人所不能忍,恐怕早就被它吞噬了
他要感谢鬼兵队的所有人,更要感谢罗希和近藤沣。
崔鼎天以为一只针剂就可以打垮他,殊不知,他并非一个人在战斗,他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初出茅庐的热血少年,现在他的背后有着强大而坚固的后盾。
“我来吧。”罗希拿过针剂,一只手将他手臂的衬衫挽上去,她在护理班学过扎针,这对她来说不是难题。
尖锐的针头刺进肌理,陆笙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直到她把整管液体推进去。
罗希用消毒棉在针眼上擦了擦,心情同大家一样紧张,“感觉怎么样?”
“现在还没感觉,不过凌默南说,这药反应很大。”陆笙舒展了下自己的手臂。
“那你先躺下来休息一会儿。”罗希拿来枕头将他的后背垫高,伸手拉过被子。
“队长,那我们在外面等着,有事直接喊。”
陆笙的药劲好像开始发作了,摆了摆手,闭上眼睛。
罗希坐在一旁,问他,“喝水吗?”
他摇摇头。
“哪里不舒服?”
“胳膊痛。”
应该是很痛,要不然不会这样直接的说出来,那是刚才扎针的地方,看来药效已经开始缓缓蔓延了。
罗希洗了干净的热毛巾,轻轻覆在他的胳膊上,隔着毛巾做舒缓按摩,“好点了吗?”
他嗯了一声,眉头依然紧皱着,其实只是有一点点好转,疼痛好像许多细小的刀片游走在血液里,不断的凌迟着他的身体。
所谓的解毒剂也是病毒,以毒攻毒,强强相遇,他们之间的厮杀凶猛惨烈,而陆笙的身体就是他们的战场,他被迫承受着这段根本不间歇的疼痛。
他倚着身后的枕头,双目紧闭,有晶莹的汗水自宽阔的额头滚落,一双浓眉好像系在一起的死结,薄唇更是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
罗希的手被他握着,他握得很用力,她觉得自己的骨骼都要被他捏碎了,可他完全不知道,因为在剧烈的疼痛下,他的思维已经有些错乱。
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她完全想像不到,但是看到他如此痛苦的样子,她根本不忍心再看下去,轻轻侧过头,视线投向窗外。
院子里有人步履轻盈的走过,青色的石阶裹着冰冷的寂寞,冬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下一个季节是春暖花开。
陆笙最后是痛晕了还是睡着了,罗希不得而知,但在睡梦中,他的痛苦减轻了不少,她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他的汗也渐渐退了下去。
胖子和徐穿杨来过一次,见他睡着了便又悄声掩上门。
罗希坐在他身边,安静的守着,直到日落偏西,夕阳的斜光自窗口洒落进来,金黄色的光芒落在他的长睫上,如沾染了细碎的金子,它轻轻颤抖了两下,缓缓张开,他醒了。
好像经历了一场生死对决,又好像从奈何桥头走了一遭,还好他一睁眼便能看到她带着焦急与期待的目光,缠绵如水,细软如云。
他轻轻勾起唇角,含笑间,风华潋滟,她正沉迷在他这倾城一笑上,他说出的话又让她瞬间变脸。
“做A的时候,我果然还是喜欢看着你的脸。”
罗希面色羞红,抡起拳头想打他,考虑到他是个病人,那拳头又生生收了回来,她真是不该可怜这个男人,生病的时候让她心疼的恨不得自己来承受那份疼痛,可他醒了,她又想狠狠的修理一下他的这张嘴巴。
她气嘟嘟的鼓着腮,好像一只受了气的小兽,除了鼓鼓肚子只能干瞪眼,她这个样子可爱极了,他忍不住摸上她细绸缎子般的小脸,敛去一脸的坏笑,一本正经的说:“谢谢。”
“谢什么?”她顺势握着他的手,讨巧卖乖。
“谢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那狭长的眸子一眯,透出一股寒风来,“包括嫁给近藤沣。”
“哎哎,你这根本不是在感谢,你这是在秋后算账。”
他笑了,目光如炬的凝视着她的眼睛,“当我知道你背着我来日本之后,你猜我的第一感觉是什么?”
“生气?”她脱口而出。
他摇摇头,“是感动。”
他倚着枕头坐起来,伸手将她拉上床,她便小猫一样窝在他的怀里,静静的听着他说话。
“你让我看到了一个更加值得我去付出全部的罗希,同样,我为你骄傲。”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轻轻的晃动着,“我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会说软话哄你开心,你知道的,我一看《诗经》就想睡觉,但我记得那句“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的时候遇见你,怎叫我不心旷又神怡,所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要知道,伤害你永远比伤害我自己更加卓心疾首。”
他平时不擅言谈,说了这么多情话,她真是开心的找不到北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一本正经的纠正,“是悼心疾首,是悼,不是卓。”
他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罗希,你装聋作哑一次能怎样?”
可她装不了,她的职业是老师啊。
突然造访
离开日本之前,陆笙又跟近藤沣长谈了一次,罗希总觉得这两个男人之间有阴谋,可她没时间管这么多,她此时最想做的就是赶紧飞回A市,然后抱着两个小宝贝好好亲密一番。
随着陆笙他们的离开,原本热闹的居所里立刻就显得冷清。
樱井明浩站在红漆的栏杆前,望着天井中间的樱花树,他学着徐穿杨的样子捡了根草棍叼在嘴里,虽然这个动作简单,他却怎么也做不出他那种放荡不羁的姿态来。
最后,他懊恼的将草棍丢掉,长长叹了口气。
“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没用的东西。”三井恒泰伸手拍在他的后颈上,重重的一声。
樱井明浩回过头,眼见着一巴掌就朝自己的脸上招呼,他灵巧的往后一退,翻过栏杆,隔着不远不尽的距离瞪着三井恒泰,“我是人,不是你养的畜生,如果你再随便对我动手,我就去告诉近藤先生,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三井恒泰大吃一惊,没想到平时被他任意欺凌的小绵羊竟然也会反抗,“是谁给你的胆子?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樱井明浩冷冷一哼,“那你也小心一点,说不定哪天走在院子里就被狙击枪爆了头。”
“你。。。”三井恒泰怒目一瞪,本以为樱井明浩会退缩,没想到他却往前一步,丝毫没有退让,那坚韧不屈的目光透着冷洌的神采,他忽然像是看到了另一个人,那个号称百步穿杨的男人,他扬起的拳头又收了回去,“你给我等着,小兔崽子。”
目送着三井恒泰远去,樱井明浩这才后怕的蹲下来,天知道他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去反抗三井恒泰,曾经遭受的虐待让他记忆犹深,但是,他想到了那个男人的话‘如果你不反抗,他就会一直欺负你,直到让你再也不想反抗为止,那时候,你就真的完了’,他不想就这么完了,他还想有机会再见到他,哪怕一次也好。
徐穿杨打了一个喷嚏,罗希耳尖的听见了,她立刻把头从座椅间伸过去,“喂喂,徐穿杨,你的美少年想你了。”
“罗希,你很闲是不是?”
“我是关心你的幸福。”
他瞪她一眼。
“我有一个死党,要不然介绍给你怎么样?”
“叫什么,漂亮吗?”
“姓夏名玥,人漂亮,人品又好,简直就是所剩不多的极品,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回去后你安排。”
“成交。”
罗希似笑非笑的拍拍他的肩膀,“你真舍得小浩浩?”
徐穿杨眯起眼睛,“要打架吗?”
两人的吵闹声终于惊醒了一旁睡觉的男人,他飞过一个冷刀子似的眼神,“你们两个。。。还小吗?”
罗希吐了吐舌头,老实的坐回去。
陆笙重新闭上眼睛,“你那死党还没有男朋友呢?”
他难得关心她的八卦,她立刻兴致勃勃的凑上去,“你觉得徐穿杨怎么样?”
“为什么不是叶?”
“他。。”罗希耸了下眉毛,“他那个人太冷了,不是玥玥的菜。”
“这可说不定,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说不定你那个死党就喜欢叶寒轩这样的类型。”
罗希连连否认,“不可能,不可能。”
叶寒轩和夏玥,怎么可能嘛!
夏玥接到叶寒轩的电话时,正在一堆原稿里忙到焦头烂额,身后的主编和副主编不停的催问某某作家的原稿校对了没有,印刷厂的日程排上没有,她恨不得多出一双手一张嘴,所以,电话一响,她便觉得格外烦燥,可是担心是画家本人打来的,口气还是比较温和。
“是我,叶寒轩。”
“呃。。。。”
自从上次的相亲事件之后,他们便一直没有联系,她工作太忙,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夏妈妈后来又给她安排了几次相亲,她干脆装病,天天把自己打扮的像鬼。
“有事吗?”
主编已经开始暴躁,“夏编辑,传真收到了没有?你再确认一下。”
她扶着额头,低不可闻的叹息,每个月的这个时候简直就是他们这些编辑们的噩梦,加班到凌晨也是经常有的事情。
“很忙?我一会再打过来。”
“你有事就说吧。”
一会她也没空,还不如长话短说。
“今天晚上有时间吗?朋友那边有个家庭聚会。”
“不好意思,我晚上要加班。”
他轻轻哦了一声,“那不打扰你了。”
不等她反应,那边已经挂掉了电话,夏玥看了眼暗下去的屏幕,轻轻扬了下眉毛,怎么这样,连句再见都不说吗?
不过,她已经没时间在乎这些细枝末节了,眼前的工作小山一样的压着她,脑子里除了审稿,印刷,催更这几个词,其它的都是浮云。
叶寒轩结束了通话,长指按到通讯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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