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笙搂住她的肩膀,笑着说:“我五岁的时候就能自己放鞭了,你别小看小宸,他有胆量有勇气。”
罗希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东西太危险,玩玩就好,真学会了,趁你不在的时候去乱放怎么办?”
她就不明白了,怎么对女儿就疼的像是心头肉似的,对儿子就能狠下心。
“这小子将来是当兵的好材料,所以要从小培养。”
果然,狐狸尾巴露出来了,他就是想让非宸去当兵,对于这一点,她举双手双脚不赞同,他当兵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她都看在眼里,才不会傻到把非宸送到部队里去,她对他未来的规划是学习高雅的琴棋书画。
陆笙明显对她的小心思不屑一顾,懒洋洋的瞥了她一眼,嗤笑一声。
罗希被小瞧了,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陆笙,我警告你。。。。”
话未说完,秦沛忽然点燃了礼花,只听一声炸响,空中绽开一朵七彩缤纷的圆形大花环,金色的火花如流苏般洋洋洒洒,将夜晚的天空装饰的五彩斑斓。
罗希忘记了刚才要说的话,抬起眼眸痴痴的望着天空中的流光溢彩,犹如在水池中抛下一粒巨大的石子,荡漾起醉人的涟漪,真美,太美了。
她正笃自欣赏着,突然觉得一股温柔的气息在耳边靠近,他似乎张了张口说了什么,可是一枚烟花恰好在空中炸响,漫天花雨下,两条身影亲昵的依偎在一起,她转头问他,“你刚才说什么了。”
他看着她,乌黑的眼仁中有七彩的斑斓一点点凝聚,他笑了笑,“没什么。”
他一定是说了什么,而且她的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很重要很重要的话,是表白吗?
这可真难得,因为像他这样传说中的闷骚男人,绝对不会轻易对女人说那三个字,更不会说腻死人的甜言蜜语。
当初两人刚刚确定恋爱关系的时候,他也只有一句话,简单的让她吐血,“今天我牵你的手了,我们在一起吧。”
牵了手就要在一起的逻辑,那幼儿园里手拉手的小朋友们都要开始谈恋爱了。
他从来没有对她说过我爱你啊我喜欢你啊,虽然她想听的要命,可是想让他张开金口,那真像是征服一座喜马拉雅山,所以,刚才那句没有听清却绝对跟表白非常相似的几个字让她从脚底一直兴奋到头顶。
她拉着他的手,大着声音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鞭声太响,她紧紧盯着他薄薄的唇,半晌,他只是提起唇角笑了笑,“看烟花吧。”
好久不见
两个孩子围过来,她也没有机会再追问下去,这边鞭炮刚刚放完,陆妈妈就将热腾腾的饺子端上了饭桌。
糖芯和非宸收到好多压岁钱,正坐在炕头上将红包摆成长龙。
饺子吃到一半儿,村子里来拜年的人就将小小的屋子挤满了,大家都知道陆家那个有能耐的儿子回来了,有些人还带着自家的孩子送给陆笙考察。
陆妈妈忙着招呼客人,高兴的听着大家谈论自己儿子的一家人,对老人家来说,这个春节让她终身难忘。
好不容易送走了这些热情的乡亲们,外面的鞭炮声也渐渐小了下去,糖芯已经在罗希的怀里睡着了。
几个大人还没有睡,一直聊天到深夜。
陆笙因为第二天要赶回部队慰问官兵,所以只能在这里陪陆妈妈一个晚上,相聚虽然短暂,但是这个年总算是阖家欢乐,大吉大利。
两个小家伙显然还没有玩尽兴,回去的路上明显有些意兴阑珊。
“妈妈,我们还会再来奶奶家吗?”糖芯窝在罗希的怀里,闷闷的问。
“当然,因为这里是爸爸长大的地方。”
“爸爸是从我这么大开始生长的吗?”
罗希笑了,“是从婴儿的时候。”
“那婴儿是多大?”
小家伙的十万个为什么又开始了,罗希不厌其烦的回答着她的问题,直到她的注意力被窗外的几匹老牛吸引。
和女儿相聚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她要珍惜剩下弥足珍贵的分分秒秒。
陆笙直接去了部队,这么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不在那里过年,那些留守在部队中不能回家过年的官兵们依然奋战在第一线,时刻保卫着国家与人民的安全,随时等待着艰苦而危险的任务。
罗希照顾着两个小的回房休息,看到他们沉沉的进入梦乡,她才拿起电话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存着一个号码,是周慧怡告诉她的,一个远在大洋彼岸的陌生号码。
她坐在床头,手里握着电话,手机的屏幕亮了又暗,暗下去又被摁亮,反反复复的。
明明之前已经下定了决心,可是昨天短暂的欢乐时光又让她万分留恋,她这一走便是天各一方,以后恐怕再难见到孩子和他,可是,如果她不去的话,他便会没命。
庆幸的是,直到现在她都隐瞒的很好,想要骗过陆笙,她真的是下足了功夫,好在之前他一直呆在部队,除夕的时候又很欢乐,根本没有时间去多愁善感,否则时间一长,他绝对会察觉到蛛丝马迹。
电话再次亮了起来,她呼出一口气,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纤细的细指在屏幕上按下一串陌生的数字。
电话接通后,对方没有彩铃,非常单调的嘟嘟声。
罗希一直握着拳头,手心里沁满了汗水,涣散的目光落在雪白的墙壁上,等待如此难熬。
很久,久到她都想庆幸的挂掉了,那边忽然传来一个清亮柔软的声音,标准的日语,“你好。”
罗希听出近藤沣的声音,这声你好让她下意识的咽了口唾沫。
没有得到对方的回答,近藤沣出于礼貌的再次询问:“你好,请问是哪位?”
罗希张了张嘴,竟然说不出话来。
“这是中国的电话,你是。。。”他立刻改说英语,隐约中已经猜到了什么。
“近藤先生,我是罗希。”罗希终于咬着牙报上自己的名字,声音很小,几乎是怯怯的。
那边只迟疑了半刻便听到他的笑声,“好久不见。”
部队里过年也是相当热闹,大早上就有领导来团拜,升国旗,然后便是部队里的晚会,节目都是大家精心排练过的,小品相声,唱歌舞蹈,甚至还有魔术杂技,春晚上有的,它是一个不落。
陆笙坐在观众席里欣赏大家的表演,纵然是千年冰山脸也时不时被战士们逗笑,比如说台上这个快板,竟然把他给编了进去。
小战士打着竹板,说得绘声绘色。
大年初一真热闹,坐在一起把磕儿唠,夸夸咱们特种兵,平凡里面出精英。
有个小伙儿他姓陆,天生就是不信命,不靠天来不靠地,全靠自己有骨气。
上枪山,下雷海,哪里困难哪里来。
他是咱们的好军长,他是媳妇的好老公,你要问我他贵姓,他的名字叫陆笙。
下面的观众哈哈大笑,同时伴随着热烈的掌声,陆笙也跟着笑起来,这些兵蛋子们可真能扯。
晚会的气氛热火朝天,高潮一波接着一波,真像刚才说得那样,平凡里面出精英,这些大兵们往台上一站,才气丝毫不输那些歌舞明星。
开完了晚会便是集体包饺子,一群大老爷们在食堂里捡韭菜,部队人多,光是菜就装了三小车。
陆笙跟徐穿杨一起去食堂里帮忙,说是帮忙,其实他根本不会包饺子,倒是徐穿杨有一双拿枪的巧手,他包的饺子被战士们拿去当做参考模型。
部队里的规矩,哪个班包得快,食堂就给哪个班煮,所以大家都加快了手头上的动作,一个个的脸上沾满了白面菜叶,伴随着彼此间的调笑声,欢乐的气氛让人暂时忘记了“每逢佳节倍思亲”。
吃过饺子,大家可以在大礼堂里观看电视直播,陆笙几人回到他的小院,勤务兵准备了丰盛的酒菜,用来给几个好兄弟一起过年。
鬼兵队的人每年都要聚在一起吃团圆饭,今年也不例外,外面响起爆竹声,大家纷纷举起酒杯祝福新年快乐。
酒席还没散,胖子跟徐穿杨像平时一样拼酒,叶寒轩在一边看热闹,不时火上浇油。
周慧怡起身走到屋外,寒夜中一点火星闪烁,陆笙正站在月色下抽烟,听见脚步声,他将手里的烟熄灭。
“外面冷,怎么不穿件衣服。”周慧怡关心体贴,手里拿着他的大衣。
“没关系,出来透透气。”陆笙转过身,顺手接过她递来的衣服,“没事了,回去吧。”
不等她的回答,他便大步往回走,明显是在避讳两人之间的单独接触。
周慧怡望着他单薄冷肃的背影,轻咬薄唇,趁着他一只脚刚跨进门,她提高了声音,“新年了,你不送我礼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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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在旦夕
周慧怡望着他单薄冷肃的背影,轻咬薄唇,趁着他一只脚刚跨进门,她提高了声音,“新年了,你不送我礼物吗?”
陆笙顿了一下,“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几步跟过来,突然踮起脚尖吻在他的脸上,这个动作猝不及防,陆笙怔愣了片刻沉沉的目光看向她,脸上被她亲过的地方仍带着一丝温热,她站在寒冬的雪地里冲他莞尔一笑,“你的礼物我收到了,谢谢。”
“队长,你们在外面偷偷聊什么呢?”胖子在屋子里高声喊道:“快来陪我喝酒,徐穿杨这丫的酒量太差。”
原来徐穿杨已经被胖子灌醉了,趴在桌子上人事不醒。
刚才的事情好像从耳边吹过的一股微风,周慧怡看似早就不在乎了,她拉开胖子身边的椅子,“来,我陪你。”
胖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今天心情好?”
周慧怡笑了笑,“好心情可换千杯不醉。”说完,意味深长的目光从陆笙的脸上轻轻瞥过,状似无意,可是所有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好心情必定是跟陆笙有关了。
胖子干笑了两声,主动拿过白酒给周慧怡倒满,“来。”
“我先干了。”周慧怡爽快的一仰头,烈酒入喉,浑身舒爽,她看向站在一边的陆笙,“队长,你也来一点吧。”
陆笙说:“你们喝吧,我去打个电话。”
“一定是给罗希打电话。”胖子喝得满面通红,笑嘻嘻的说道:“书上说一天不见,如隔三。。。三什么来着?”他嘴一结巴就向着叶寒轩求救。
叶寒轩十分鄙夷的冲他竖了下中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对对,就是这个意思,你说是不是啊,慧怡。”他必然是喝得多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周慧怡突然惨白的脸色,偏偏胖子和叶寒轩又注视着她,她只得尴尬的举起酒杯,借着喝酒的动作掩饰住那丝失落。
这个死胖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是这样好的夜晚,这样美妙的心情。
刚才偷亲他的那一口,做过之后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不过是仗着今天是大年夜,也仗着他知道自己时间不长,不会真的冲她发脾气。
她喝了两杯酒才勉强压住心底那丝害怕又兴奋的感觉,她是真的怕他,怕他当众翻脸。
周慧怡放下杯子,用余光扫过陆笙的方向,他正大步往卧室里走去,自始至终不曾多看她一眼,她知道他是不高兴的,可她很开心。
陆笙拿起电话,熟练的调出罗希的号码。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精神,“喂,干嘛?”
“你在干嘛?”他握着电话,长身立于窗前,远处营房里隐约传来笑闹声,又是一个祥和年,不过烟花再美总要凋谢,年味再足总要消散,人生再过留恋,也避免不了匆匆谢幕。
他现在对她说得每句话都是最后的叮咛,看她的每一眼都是永恒的烙影,他好像一台已经失去了动力的发动机,随时随地都会停止运转。
“我在画画。”罗希手里拿着笔,不断的在纸上描描画画,这是她做得漫画本,里面是她手绘的关于一家四口的故事,现在正画到爸爸带着儿子去钓鱼,妈妈和女儿在准备野餐,她画漫画从来不上色,但是这次却把每一幅都用上了浓重的色彩,炫丽无比。
“你吃过饭了吗?我好像听到鞭炮的声音了,部队里还在放鞭吗?”
“食堂那边还热闹着,我给他们放了假。”
她嘻嘻一笑,“你这个铁面军长竟然也有柔情的一面啊。”
“他们今天还给我做了一首诗,你要不要听?”
“好啊。”
他还清楚的记得那首打油诗的内容,一只手轻轻敲击着玻璃为自己打节拍,“上枪山,下雷海,哪里困难哪里来。他是咱们的好军长,他是媳妇的好老公,你要问我他贵姓,他的名字叫陆笙。”
罗希听了哈哈大笑,笑得笔都扔了下来,“这是谁编的啊,他们怎么知道你是好老公?”
“稍稍有点智商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嘿,不带他这么自夸的啊。
罗希依然憋不住笑,“你当时听了,脸红没?”
“没,我觉得他说得挺对。”
他倚在窗前跟她扯皮,天南海北的聊着,他很少说这么多话,今天几乎是不想放下电话了。
要不是胖子在外面喊他喝酒,他恐怕会一直陪她聊下去。
“谁喊你?”
“胖子。”
“那你快去吧,丢下一帮兄弟在这里打电话有点不仗义。”
他本来还想同她再腻一会儿,可是一直身子,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熟悉的黑暗早就习以为常,但是这一次似乎来势汹汹,伴随着失明,其它症状也随之席卷而来,胸腔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着,灼伤着五脏六腑,他按住胸口,却又头痛欲裂。
“陆笙,喂,你在听吗?”罗希说了半天不见他反应,立刻提高了声音。
这个时候他已经疼得冷汗直冒,牙关上下颤抖,几乎无法完成一句完整的句子,但他仍然用坚强的毅力装作若无其事,听起来就像一个正常人,“胖子叫我了,明天打给你。”
她好像长舒了口气,“知道了,你快去吧。”
“晚安。”
最后一个安字说完,豆大的汗珠自头上滚落,额头爆出的青筋与血管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陆笙勉强挪动着脚步往门口走,短短几米的距离,好像跨越了一道万丈沟壑。
胖子听见动静,举着酒杯看过来,眯着一双醉眼,“队长,我要不行了,你快来啊。”
回答他的是扑通一声,有人摔倒在门口。
“队长。”胖子的酒立刻醒了一半儿,手中的瓶子砰得一声掉在饭桌上,巨大的响声让徐穿杨也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几个人惊慌失措的表情以及向前飞奔的脚步,他意识到不对劲,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卧室的门口有一大滩残留的血迹,一部没有挂断的电话掉在几步之外,此时没有人去关心它的存在,夜黑寒重,一辆军车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向医院狂奔而去。
不要离开
医院的抢救室外,几个人正焦急的等待着,不久,凌默南匆匆赶到,他来不及了解情况,换了衣服便进入抢救室。
虽然大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谁也没想到他连这个年都没有挨过去,这次的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厉害,到达医院的途中一度休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RNA的忍耐力终于耗尽,它正式开始发威了。
走廊里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因为是过年,医院里值班的医务人员少之又少,有一个年轻人放鞭炮的时候把手炸伤了,嚎叫着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护士们对这种情况早就司空见惯,表情淡定动作娴熟。
叶寒轩倚墙而立,愁云如薄雾般覆在清俊的面孔上,他看向同样坐立不安的几个人,低声问道:“这次不知道能不能。。。”他没有说下去,言下的意思已经很明白,如果抢救不过来,今天的这顿饭恐怕就是他们最后的晚餐了,“是不是应该通知罗希?”
徐穿杨说:“队长一直到现在都在对她保密这件事,这个时候,他应该不想让罗希知道。”
虽然了解那种最后一面也无法见到的痛苦,但是已经隐瞒了这么久,没有必要在最后时刻功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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