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身侧的手掌慢慢蜷缩成拳,心口爬上一阵锐利的疼痛,他倚靠在墙边,任头上灯光流泄,指尖似乎都因为胸口的疼意而颤抖起来,最后,他用拳头用力敲了下身侧的墙壁,一扇窗户洞开,灌进冬日的冷风,冰刀子一样扎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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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希拉上窗帘抵挡住外面的寒气,医院的病房比较简陋,此时冬至未深,只开了一点暖风空调,夜晚的时候,还是会觉得冷。
她在床上躺下,顺手调暗了床头的灯光,医院里很安静,安静到有些毛骨悚然,好像这整座大楼里只有她一个人。
走廊里突然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戴着口罩的医生好像夜晚的幽灵,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门前,伸出手,苍白的指节摸上门的把手。
罗希还在熟睡,完全没有感觉到背后慢慢靠近的危险气息。
戴着口罩的医生终于走到了床前,床上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蜷缩在白色的被褥里,乌黑的发丝铺散在洁白的枕头上。
他的手缓缓伸进口袋,被灯光折射出来的刀身发出诡异的光芒。
远处的钟楼,巨大的指针指向十二点,一声声沉闷的钟声传来。
他将被子向上一拉捂住了她的脸,左手掐往她的脖子,手中的刀子用力往下扎去,一下,两下,三下,身下的人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动静,鲜血顿时染红了白色的被单,仿佛黑夜里开出的大朵妖冶的牡丹花。
“不要。”
陆笙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冷汗顺着额头滚落,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
屋子里空旷而寂静,他的呼吸听起来紊乱快速,就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十二点,跟梦里的时间一模一样。
他抓起床头的水杯喝了大半杯,身上的冷汗才逐渐消退,这个梦太过于真实可怕,醒来之后,他甚至半天没有从梦中清醒,不过,很快又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陆笙拿起电话打给医院,正在值班的医生收到命令,马上去而复返。
“陆军长,罗小姐睡得很好。”
“谢谢。”
知道她依然安全,悬起的那颗心才悄然放下,而睡意早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起身来到女儿的房间,空荡荡的屋子里没有了孩子的气息,变得孤单沉默,他顺手拿起床头的熊猫玩偶,轻轻抚摸,眼中柔情深邃。
将玩偶放回去,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冬夜的风疯拥着灌进来,吹起他单薄的衬衫下摆,他看着夜色中的大地,放在窗棱上的手指慢慢收缩,迟早有一天,他不会再受制于人,他在等一个机会,一个绝地反击,俯睨天下的机会,只是这具身体,千万要撑得住,等他为她们铺上一条平坦大路,再倒下也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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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看似平静的一天天过去,罗希的伤口拆了线,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随意活动了。
一大早,林子衡来接她,闻到饭菜的香气,他笑问:“有我的份吗?”
“当然,你坐一会儿,我去盛粥。”
他们坐得是早班的飞机,她料定他一定没有吃饭,所以大早上起来煮粥。
饭菜上桌,罗希摘下腰间桔色的围裙放到一边,“快吃吧。”
“闻着好香。”林子衡用鼻子深深吸了口气,拿起筷子,“吃惯了你做得饭,那些五星酒店的饭菜也不过尔尔。”
“你少抬高我了,我有那手艺就去五星酒店做大厨了。”
“你不用去五星酒店做大厨,你只给我一个人做大厨就好。”他喝着粥,说得含含糊糊,罗希听了,扯了扯嘴角,不自在的拿起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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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之门外
林子衡早就向她表明了心迹,她当然不可能假装不知道,以前,她还想过忘记陆笙接受他,可是一趟日本之行让她明白,身体里那拳头大小的一方热土,她只能装下一个人,也仅仅只有那一个人,在她并不知道的岁岁月月里,他停驻在那里,生了根,发了芽,然后溶进了她的血液,渗进了她的灵魂,从此一生相思为一人。
对于林子衡,她只能说抱歉,如果可以做朋友,她愿意与他真诚相待,可是除了朋友之外,她无法再给他更多,她希望,他也能够明白这一点。
到达美国洛杉矶的时间是当地的中午,这个城市才刚刚从清晨的沉静中复苏,犹如一个巨人在晨起的时候打了个喷嚏,大雾。
“这是我在这里的公寓。”出租车停在宽敞的街道旁,林子衡下车拿出行李。
罗希望着眼前这个绿荫丛中,鳞次栉比的庭院式建筑,色彩淡雅,造型精巧,而这一带,几乎都是这样独门独户的房型。
洛杉矶市区广阔,不像A市,寸土寸金,能建高楼大厦的地方绝对不会拿来放这种小院子。
林子衡拿出钥匙开门,“平时有钟点工来打扫,不会太脏,进来吧。”
屋子里的格局很简单,处处透露出简洁时尚。
“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人?”
“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不累?”他往楼上走去,“我把你的房间收拾一下,你睡一觉,咱们再去。”
一路颠簸,罗希确实有些累了,而且伤口也在隐隐作痛。
只是躺在床上,又有时差的原因,她根本睡不着,窗外很安静,静得她越发的清醒,这一趟美国之行,她的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如果那人打死也不肯说出真相,那她该怎么办,这可是她唯一的线索了。
林子衡坐在沙发上看当地报纸,听见楼梯上的脚步声,他抬头笑着指指自己的眼睛。
罗希跑到洗漱间对着镜子一照,才发现自己的两只黑眼圈。
“没睡着吧?”林子衡站在门外,“伤口痛不痛?”
“有一点点。”
“一会把消炎药吃了,休息到晚上,咱们再出发。”
她没有再执拗,到了这里,她全部都听他的安排。
傍晚在当地的唐人街吃了中西结合的特色饭菜,他问:“好吃吗?”
她有些意兴阑珊,心里头有事,又是异国他乡,但是不好扫了他的兴,一直都表现的非常活跃,“好吃。”
走到写有中国城三个大字的牌坊下面,他突然提议,“拍张照吧。”
见他兴致很高,罗希便拢了下棉服的衣领,对着镜头问:“这造型还行吗?”
他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替她整理着鬓角的发丝,温柔细致如贴心的情侣,路过的年轻华人无不投来艳羡的目光。
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笑一笑。”
她想着比个什么手势,伸出两根手指又马上缩了回去,都说比剪刀手这个姿势傻透了,最后,她只是双手插在棉服的口袋里,冲着镜头莞尔一笑。
背后喧闹的人群立刻就成了背景,她站在那里微笑,迷乱了他的眼睛,他想,如果时间可以像拍照一样定格,他希望永驻这个笑容。
他又将手机交给一个路人,然后走到她身边,一手搭上她的肩膀,“快,笑。”
她扯动了下略显僵硬的嘴角,笑起来。
这张合影,林子衡非常满意,“可以拿去当杂志封面了。”
对于他的臭美,她只是抱之一笑。
告别唐人街,两人打车来到林子衡之前所说的小区,罗希在车上就很担心,生怕那个人在行踪暴露后会悄然蒸发,最后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大门后的小楼依然灯光明亮。
林子衡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明显感觉到那手心里的一丝凉意,他低声说:“没事,有我在。”
这个时候,她很感激,一直有他在身边陪伴,如果是她一个人,在毫不熟悉的洛杉矶街头,真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林子衡按响了门铃,不久,有个黑人女子前来开门,“请问你找谁?”
同样的,林子衡用英语回答她,“汤姆先生。”
“请进吧。”黑人女子将门往一边敞开,“汤姆先生正在用餐,请稍等一下。”
“好的,谢谢。”
也许是林子衡出众的长相,彬彬有礼的态度,黑人女子竟然对他笑了笑,同时提高了声音,“汤姆先生,有人找。”
被叫做汤姆的男人其实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他一出现在门口,罗希就把他认了出来,失声道:“吴叔叔。”
吴序看到面前的女孩,脸色不自然的大变,张口结舌,竟然说不出话来。
“吴叔叔,你还记得我吗,我是罗希啊,罗成功的女儿。”罗希显然很激动,上前抓住吴序的衣袖,漂亮的眼睛里散发出晶亮的光芒。
他乡遇故知,她的底气又猛增了几分,好像真相就摆在眼前,马上就能揭晓一样。
吴序叹了口气,“是希希啊,难为你能找到这里来,不过,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很抱歉,对于你爸爸的事情,我什么也不知道。”
“吴叔叔,当年你一直陪在爸爸左右,他的事情,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为什么入狱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好吗,求求你了。”罗希恳求而焦急的眼神让林子衡心生不忍,他在一边轻轻环上她的肩膀,“吴先生,我之前也跟你说过,只要你肯告诉我们实情,你想要什么报酬,我都可以给你。”
林子衡是生意人,他知道这个世界上,真情与交情有时候一文不值,真金白银面前,很少有人不动心。
吴序依然是摇头,“对不起,希希,请你理解我的苦衷,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什么,我也不会说的,很高兴见到你,但是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吴序说完,转身就走,罗希却死死抓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吴叔叔,我求你了,真的求你了。”
“对不起。”吴序甩开她的手,大步离开,转头对身边的美国女人说了句什么,那女人同情的看着林子衡,说了声:“SORRY。”
大门在两人的面前缓缓关合,二楼的楼梯上走下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哪怕是在家里,仍然穿着精致昂贵,她娇声问:“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
后面的话便被大门直接隔绝在外,罗希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林子衡轻轻抱着她,安慰道:“别灰心,我可能有办法。”
我们结婚吧
林子衡轻轻抱着她,安慰道:“别灰心,我可能有办法。”
“你有办法?”仿佛死灰里又燃起一点火星,她急忙问:“什么办法?”
“这也只是我的猜测,不过,希望会有用。”林子衡带她出了吴序家的院子,“吴序这个人口风很紧,如果金钱打不动他,那么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或者当初有意掩盖这个事实的人抓住了他的某个致命弱点也说不定,从吴序这里,我们无法找到突破点。”
罗希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半猜测的问:“你不会是想打那个女人的主意吧?”
他笑得高深,“你也看到了?不笨嘛。”
他捏捏她的鼻子,态度亲昵,罗希缩了一下脖子,“那个女人看上去很年轻,应该不是吴序的原配,我记得吴序有一个儿子,现在算起来,应该已经上大学了,那女人跟他儿子的年龄差不多。”
“而且,你注意到了吗,那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打扮,平时一定挥金如土,爱钱如命,既然钱财打不动了吴序,那就用来打动他身边的人。”
“这个办法可行吗?一但被吴序知道,惹怒了他,恐怕更厌恶我们了。”
“那你敢不敢试一试?”
罗希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坚定的点点头,“我要试。”
“好,我马上去安排。”林子衡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等我的好消息。”
“用我做什么吗?”
面对她满是期待的晶亮眸子,他笑道:“你现在马上回公寓吃药睡觉。”
“就这些?”
“就这些。”
罗希洗了个热水澡,客厅里传来林子衡打电话的声音,因为听力的原因,他说话的时候总是把语调放得很沉很缓,因为他知道,平时听那些耳背的人说话,他们因为听不到,声音总是放得比别人大,他恐怕是不愿意被人察觉到他耳朵有疾这件事情。
想到这,罗希的心中不免泛起阵阵酸楚,像林子衡那样的天之骄子,似乎受到上天嫉妒,所以,他注定是不完美的。
过了很久,客厅的声音消失了,罗希坐在床上擦头发,隐约听见轻微的脚步声,林子衡停在她的房门口,好像要敲门,她静静的等着,却迟迟不见动静,放下手中的毛巾,她又听见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罗希仰天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她欠林子衡的,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帮她,而她却无以为报。
陆笙一再让她离开林子衡,可她想查明真相,林子衡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而且做为朋友,也断然没有绝交的必要,她不知道他的担心从何而来,如果是怕林子衡跟她日久生情,对他产生威胁,那么最先选择放手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而在地球遥远的另一端,周家的别墅。
周慧怡显然没有料到陆笙会来,他甚至连个电话通知都没有。
她正在踩跑步机,晶莹的汗水自肤色健康的脸颊滴落,这么快的时速,她必须专心致志,还是佣人喊了她一声:“小姐,陆帅来了。”
她一走神,脚在跑步机上别了一下,旁边,一只大手及时扶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顺便关了电源。
跑步机渐渐停下来,她笑道:“怎么突然来了,瞧把我吓的。”
“有时间吗?”
“有啊。”周慧怡用脖子上的白毛巾擦了擦汗,“不过,你得等我一下,我现在需要洗个澡。”
陆笙嗯了一声,“客厅等你。”
周慧怡很快洗完了澡,穿着普通的家居服,半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怎么不先打个电话来。”
“有些事,电话里不好说。”他放下手里的杂志。
佣人端来茶水,客气的说:“陆帅请用。”
“谢谢。”
周慧怡在他对面坐下,笑盈盈的看着他,“什么事这么神秘?”
陆笙也没有兜圈子,直截了当,“崔老想让我们两个结婚。”
“。。。。”
周慧怡显然也被惊到了,表情变幻莫测,最后轻声问:“你什么意思?”
“我同意了。”
“所以,你这是来问我的意见了?”
他看着她的眼睛,因为沐浴后如水润般的眸子,“这对你不公平。”
“那你认为什么对我是公平的?”她突然笑了,有丝苦涩的意味,“你跟罗希在我的面前相亲相爱对我就是公平的吗?”
“慧怡。”
“你明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你还把她带到我的面前来,陆笙,你真的很残忍,我应该恨你的,可是,我还是愿意死心塌地的跟着你,现在,你来问我意见,那么我告诉你,好啊,我真是做梦都在想着这一天,我好高兴,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
她在笑着,可是笑容更像是自我挖苦。
“对不起。”
在感情上,他的确亏欠周慧怡,他从来不逃避,也敢于承担,只是她想要的,他给不了。
“你爱我吗?”周慧怡盯着他深黑的眸,似乎在等一个明知故问的答案。
“不爱。”
“呵,你可真干脆,骗我一下不行吗?”她笑起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去,“我们都要结婚了,就不能哄我开开心?”
“你明知道是这样,还要答应吗?”
周慧怡依然回答的很肯定,“这是崔老的意思,你觉得我能不答应吗?”她握着陆笙放在膝上的手,“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想干什么,没有人比我们几个更了解你,只要你想干,我们誓死相随,不过是牺牲一场婚姻,我无所谓。”
“慧怡。”陆笙到底是不忍心,她可以洒脱,他倒放不开了。
周慧怡抚平他皱在一起的眉毛,笑说:“别皱眉,这不是做大事的人该有的表情,你放心,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跟你无关。”
就算只是表面上的婚姻,她也甘之如饴,谁让她爱惨了这个男人。
“定下日期了吗?我爸那边的亲戚朋友可多了,写请帖都要写上一阵子,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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