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这三点原因,很明显地告诉我们,来人不但对本谷通路甚为熟悉,更对本帮中的机密嘹如指掌。
更值得人怀疑的一点,就是他来的时间居然配合得如此巧妙。
试想如果没有内线,他是否能干得如此轻松俐落,不留一点痕迹,而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能将个活生生的人救走?
玉面夜叉道:“依指挥说,内奸必就在我等众坛主之中了?”
黑飞狐江兆坤点点头道:“就在帮主舆我等数人之中,可能是你……”
他说到你字,特地顿了一下,同时,脸上浮现出阴恻恻的笑容,好像认定这内奸就是玉面夜叉似地。
玉面夜叉见他那可怕的神态,不由吃了一惊,睑上的态度也就流露出不自然起来。
但黑飞狐江兆坤却没至此住口,接着又道:“你先别害怕,我是说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在真相未明之前,在场的谁都逃不脱干系,谁也避不了嫌疑!”
现在,各位各自安心,仍然各司其职,相信在短期间内,我有把握查个水落石出。
神乞路衡被救出之事,眨眼工夫传遍整个山谷,青衣帮中出现内奸之事,同时轰动全帮。是以只见这里三五成群,那里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谈论不休。
按下黑飞狐江兆坤明察暗访,一心要把出卖青衣帮的内奸查出不提。
且说祝玉琪登上庐山,从清晨等到日正中天,仍不见黑飞狐江兆坤的人影,他不禁渐渐焦急起来,烦燥不安,充满心头。
他想到,以黑飞狐江兆坤今日之声望地位,他绝不能如此不重视自己的声誉,置自己的约会于不理。
如果他不来赴会,其中只有一个理由可借,那就是青衣帮主有极其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办,一时分身不开。
否则,他既已向少年书生表示过应约,绝不会中途变更初衷,因为这样会自损声誉,在身为武林中人说来卜这是件极其丢人之事。
事实上黑飞狐江兆坤的确没有爽约之心,只是帮主命令难违,公私无法兼顾,只是祝玉琪不知罢了。
眼看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地过去,祝玉琪从日出等到日落。
接着,大地洒上一层银白,皎洁而又圆满的月亮,渐渐爬上高空。
时已夜深,祝玉琪情知黑飞狐江兆坤此时不来,必然不会来了。
整整等了一天半夜,他实也感到有点心灰意懒。
祝玉琪仰首向天空望去,意欲召下雪儿,离开庐山。
不料,辽阔的天空,却不见雪儿踪影。
祝玉琪递寻雪儿不着,不禁大为呼怪不已。
忽然,他心中掠过一阵喜悦,盖因他想列,可能黑飞狐江兆坤因事来迟,现在途中,为飞翔天空的雪儿发现,此刻正遥遥注视他等的行动。
此念一生,祝玉琪心中顿时被紧张与喜悦交织一片。
他紧张的是不知敌人来了多少,究竟昔日参加杀害双亲的凶手是否全部到齐,父母血海深仇今夜可否索还。
另外他身份的是多年积闷在胸的一件大事,转眼即可发泄。
谜样的血案,立即就可揭穿,他怎不欣喜欲狂。陡然,一声清亮的鹤唳,遥空传来。
祝玉琪疾忙循声望去,一笔之下,不由他大吃一惊。
原来电掣般疾驰飞来的雪儿,这时背上着一人,却因距离过高过远,加之雪见飞行甚速,鹤背上只见一点人影,却看不清面目。
眨眼工夫,雪儿已然飞落,只见鹤背上跃下一个鹄女百结的老化子。
老化子甫离鹤背,立即笑不离口,哈哈声中,朝祝玉琪身前走来。
祝玉琪一见更感惊异,迎上两步,道:“化子老哥哥,你怎么逃出铁盆谷的?是雪儿去救你的么?”
来人非别,乃是甫离虎口的神乞路衡,只见他,双手频摇,道:“你这只灵鹤虽灵,可没这么大的能耐,说起来,老哥哥好像做了一场大梦。”
“老哥哥你究竟怎么逃出的?快说啊!”
“你别急行不行,坐下来听我慢慢从头说起!”
祝玉琪知他脾气,催也没用,干脆不声不响,挨着神乞路衡身前坐下。
老化子神秘地笑了笑,然后缓缓言道:“老哥哥我虽受了三天牢狱之灾,但这三天里,我口福可不浅,一日三餐,鸭鸡鱼肉,山珍海味,可说无所不备。
菜肴味美可口还在其次,并且还有不加限制的陈年花雕,任凭我喝。
要不是我生性好动,老哥哥真想在那里待上一辈子。
此刻想起那酒味之香,真会垂涎欲滴……”
祝玉琪听得有点不耐,便道:“老哥哥你别净扯这些好不好?我都让你给急死了!”
神乞路衡舌头一伸,做了个怪相道:“哟!我人都出来了,你还急个甚么劲儿?”这句话倒一点不假,若说人未救出,急还有个道理,如今人已安然无事出险,说急似乎于理不合。
祝玉琪被老化子这么一说,想想不禁哑然失笑。
接着老化子父道:“地洞中不见天日,伹从每日三餐推算,那该是第三天的夜晚。这一天的最后一餐,鬼使神差地我却酒喝得特别少,人极为清醒。
本来,我这个人最不爱动些无谓心思,可是,这晚上,我心情极为不宁,我想起小兄弟你不知会因我而急成甚么样子,丐帮中会因我而引起多大骚动。
正思忖闻,陡然,洞中“扎扎”一阵响亮。
这一阵响亮,意外地使我大吃一惊。”
因为这是三个昼夜以来绝无仅有的一次,自被囚入地洞以后,这洞门打开尚属初次,当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我认为青衣帮主必定是想用刑逼供,要我招出小兄弟你的底细。
不料,事情竟出乎意料之外,聚随着“扎扎”响声,地洞之门大开,旋见一个娇小人影,如飞般窜进地洞。
那娇小人影头戴面具,身穿一色青衣,当我还体会不出究竟是怎么回事时,那人已来到我的身边他一句话也没说,丢下一件青色长袍,用手指了一指,意思好像是要我把那件青色长袍穿上。
当时我被他那令人吃惊的举动愕了一愕,但片刻我巳会意,匆匆地罩上那件长袍,那人静静地眼看我把长袍穿好,仍然一言不发,身子一转,朝看洞口向我打了一个手势,旋即一踪而出。他那手势,任何人也能看出,是要我随他出洞。
老哥哥我当时无暇思索,究竟他要我随他出涧是何用意。
因为他那一身青衣,很显明地表示了他的身份,不过他却又要我也换上了一件青衣,这举动却令人百思不解。
可是那时候,我就像六神无主似地,我相信在那一刹那间,任何人要我做任何事,我也不会加以考虑地照做,因为他那神秘的举动,着实慑住了我的心神。
等我跟着他的身后,踪出洞口,步出房门时,我方完全顿悟。
因为房门口例着两具尸体,这两具尸体,使我明白了一半……”
祝玉琪诧异地插话道:“那时候老哥哥就该完全明白了才对,怎么只明白了一半?神乞路衡点了点头道:“话是不错,可是,在那种紧张的情形之下,未离虎口之前,任何人也不敢完全相信那是事实。
如非身历其境,实难体会出个中滋味!”
神乞路衡话说至此,略为停顿了一下,接着又道:“等我随他出得坛外,见了坛口另两具尸体时,我才完全了解那人的目的。
那人毫不慌张,同时好像对谷中道路十分熟悉,出了玉旗坛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立即紧贴我的身侧,领着我向后谷奔去。
求生乃是人的本能,有了这种机会,我自然拼着全力争取,三不管拔腿就跑,说实话,当时我连吃奶的力气全用了出来。
不料,那人似乎看出我已无能为力,再也跑不快了,于是,他伸出一手,挽住我一臂,只觉得他五指一紧,说来也许令人不信,我整个身子就像一团棉絮似地,被他轻轻一提,双足便离了地。霎时只觉耳边呼呼风向,有如腾云驾雾一般。
身子忽高忽低中,身前也曾数度遇上阻碍,那是青衣帮徒拦截去路。
但那人竟不知使的那门手法,速度丝毫未嘁,但觉他奔驰中拔出长剑,振臂挥剑,剑光一闪,拦截的人立即身首两异。连着施展了几次同样的手法,也就安然闯过了几度的拦截。
不大工夫,我们巳然奔出巫山,踏上平地,但他仍然一无停止之意,照旧挟着我的手臂,以同样的速度狂踪急奔。
看他小小个子,却没想到他的功力不但奇强吓人,而且就像服过于年雪莲似地,长力始终不衰。
从夜里起,直到天将破晓,这其中足有四个时辰以上,别说还挟着另外一人,就是我个人奔驰,这样连着四个时辰不休不停,全力以赴,怕不老命也早就送掉了!
如不是天亮担心惊世骇俗,我相信他一时尚不会慢下涉来。
这一慢下步来,他转身便欲离去。
人家冒着绝大危险,出生入死将我救出,我总不能说连人家姓名都弄不清楚,于是我再三请他赐告姓名,起初他尚不允,最后可能是觉得情面难却,临行时说出了五个字。这也就是他自见面起,直至分手止,一夜里仅有的一句话………”
“那五个字呢?”
“终南白雪如!”
“终南白雪如?终南白雪如?……”
老化子见他哺啸地念了数遍,不禁大为诧异,道:“不错!终南白雪如,小兄弟你认识他?”
祝玉琪也许是想入了神,竟没有听到老化子问话,继续啸哺念道:“又是他……”“他到底是谁?”
老化子这一喝问,祝玉琪方始醒悟自己失态,忙道:“我不知道!”
“小兄弟既然不知道,为何把终南白雪如这几个字反覆念了又念?”
祝玉琪苦笑道:“小弟昨夜曾见到终南白雪如……”
“甚么?你见过终南白雪如怎么说不认识?”
“老哥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再问好不好?我说昨天见到的,只是终南白雪如这五个字,至于他的为人,相貌我却一无了解!”
说罢,他把前往荆山荒谷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这白雪如的所做所为,实在令人敬佩不已,但却不知池究竞系何许人物,老哥哥你说了半天,到底你认不认识他?”
神乞路衡尴尬地笑了一下,道:“老哥哥跟你一样,三个字,不知道!”
“据老哥哥你说,这终南白雪如的一身武功,无疑已达登峰造极境界,当今武林中能有这等身手的想必不多,老哥哥你不是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的么?怎么连你也不知道起来了?”
神乞路衡睑一红,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况且,武学一道,学无止境,世间奇人异士多如牛毛,不过,这些人大多隐居不出,是以常人不知道罢了!
白雪如看来年纪甚轻,想必是后起之辈,如他肯道出师承,无论黑白两道,老哥哥都能说出他的来龙去脉。”
祝玉琪笑笑道:“老哥哥这救命恩人的底细包在小弟身上,不出十日,小弟定能打听得出。”
祝玉琪说罢,忽又想起神乞路衡何以竞能乘鹤而来,又道:“老哥哥你怎知道小弟在此,又如何遇着雪儿?”
神乞路衡发出一阵心情极为愉悦的大笑后,道:“一个人的父母血海深仇,是何等重要?我料你绝对不肯轻易误过这次约会,除非万一不得已,否则你一定会来。
即使明知黑飞狐江兆坤不来赴约,我相信你也必会幻想产生奇迹,盼望心目中的人能及时到来,是不是?
就以你现在来说,即是个极好的证明,此刻夜已甚深,你仍然留恋不肯离去,不用说,已然表明了你对此事的重视程度。
老哥哥虽有来此一会小兄弟之心,却没料到能及时赶至,不知是终南白雪如有心或无意,竟将我带到江西境内,以至能及时赶到庐山。
当我赶到庐山山下,正愁不知你是否仍候于此之际,忽见雪儿盘旋头顶,老哥哥我学着你的叫法,撮口一啸,没想到雪儿却也听话,飞下将我带上山顶……”
祝玉琪“哦”了一声,道:“我却不明白何以黑飞狐江兆坤宁愿背上被人讥为畏惧不敢赴会之名而不来,其中究因何故?”
神乞路衡眉头略皱道:“武林中人对这等声名之事本视如生命般同样重要,黑飞狐江兆坤甘愿贻人口实,想必出于迫不得已。
否则,以他今日之声望地位,他岂肯如此丢人现眼?”
一老一少相对谈论中,祝玉琪又将得周怪乞路衍与峨帽掌门人修凡大师的经过说了出来,要老化子设法迅速阻止他等前往铁盆谷,以免枉遭损伤。
神乞路衡闻言不禁大惊失色,道:“以青衣帮今日之势力,丐帮焉可比拟?如不及时制止,无异以卵碰石,既有这些事,老哥哥我可得立即采取行动了,否则恐怕迟则误事。”
祝玉琪道:“老哥哥确应从速办理,因为丐帮门人散布甚广,通知颇为不易。”
神乞路衡获知丐帮有集体向寿衣帮进攻之计划后,内心至为焦急,这时不敢稍延,匆匆与祝玉琪话别,旋即急奔下山。
祝玉琪独个留在庐山顶上,直至朝阳初升,方始怅然离去。
原以为父母血海深仇即可偿还,没想到仍是空梦一场,不但黑飞狐江兆坤没来赴约,当年参与血案的竟也一人不见,这怎能不令他愁肠百结?祝玉琪失神地骑在鹤背上,任由雪儿茫无目的飞翔。
也不知过了多久时间,陡然,忽闻一声刺耳猿啼,传入耳际,祝玉琪闻之不禁大吃一惊,低首看去,原来已然飞临独孤峰上空。
适才的一声猿啼,他下意识地感到事不寻常,这一发觉身临独孤峰上空,他更吓得冷汗直冒。原因是独孤峰下正是圣手赛华陀杨少华带领着四位姑娘暂时容身的古洞,而那声凄惨的猿啼,正发白峰顶。
不用说,峰顶必发生了合人想像不到之事。
雪儿似也发觉有异,未待祝玉琪盼咐,已自在峰顶盘旋起来。
人鹤俱都目光似电,一眨不眨地向峰顶扫射。
转眼工夫,雪儿似已发现异处,口中一声低暝,旋即疾若星丸下泻,奇快无此地向峰顶降落。
目光到处,祝玉琪一眼看出,落身之地,正巧是昔日与爷爷复仇翁祝万松含恨隐居的岩洞之前。
在这里,祝玉琪曾经险险丧生百丈深壑,并且埋有爷爷的白骨,这地方他不但一眼即可看出,而且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触景伤情,他一时倒把来此的目的给忘了。
正当他默默地跪伏爷爷墓前,黯然神伤之际,蓦地,又是一声悲惨猿啼传来。这次啼声,因为距离较近,入耳格外令人寒毛澶澶。
祝玉琪猛可惊醒,翻身就循着发声之处踪去。
猿啼之声发自祝玉琪祖孙当日隐居的岩洞中,祝玉琪三不管躜入一看,不看尤可,一看只把他惊得脸色发白,惊颇不已。
原来洞中倒着个庞然巨兽,身旁一滩紫血,那雪儿却紧紧依在巨兽身旁,伸着长长鹤颈,不住地在那巨兽上揉来擦去。
那庞然巨兽非别,乃是守庄崖下古洞,负责守护,并供应食物给圣手赛华砣杨少华及四位姑娘的两只人猿其中之一。
只见那黑毛人猿,这时浑身颤抖不停,双目欲挣无力,巳然奄奄一息。
身旁除了那滩黑血,还有只藤制网篮,各种鲜红欲滴,碧绿脆嫩的山果,滚散遍地皆是。祝玉琪一眼瞥及,心中便已了解数分。
他情知是人猿出洞采取山果,却遭遇了不知是人是兽的强敌而发生剧斗,终因不敌而受了重伤,它乃躲入洞中,间或发出一两声惨厉的啼叫。
可是,当他那一双神光灼灼似电的星目角度扫过人猿身旁的一滩紫血时,他不禁对适才的思忖有了新的见解。
因为那血色显然含有剧毒,普通伤损所流出的血与这相差甚钜,再说,人猿力大无穷,性极机灵聪诘,莫说普通一般兽类见之色变,即使猛如虎豹,却也不敢欺近它的身边。由此推断,人猿所遭遇的强敌必是人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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