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弦音,如诗如歌般地缓缓低吟;视线之中,那优雅而柔和的动作就如同芭蕾舞一般,举手投足的一举一动都正在勾勒出一副旷世巨作的美妙线条,每一个细节每一个轮廓都是如此赏心悦目,让人根本舍不得移开视线。
经历浩劫,险死还生,身心俱疲,然后就在极点的状态之下,一步一步地重新回归原始状态之中,再次回到子/宫/母/体,孕育出全新生命。尤其是在浩瀚宇宙和无垠世界之中的回归,更是让恢弘与渺小、奥妙与磅礴的感知完成交错融合。
就连小提琴的弦音都变得美轮美奂起来,天衣无缝地完成契合。
就在此时,完全放松状态之下的瑞恩再次有了动作,缓缓地将膝盖靠向了胸膛,双手也跟着蜷缩起来,就仿佛彻底回到了胎生状态一般,然后双手和双腿同时慢慢地展开,如同在生命之水中滑翔伸展一般,四肢重新舒展开来,最后形成一个“大”字型,在船舱之中持续地旋转着,就好像……
就好像莱昂纳多…达…芬奇(lenard…da…vini)的手绘画作“维特鲁威人”一般,展现出了完美的人体比例在正方形和圆形之中的架构。
那种黄金比例的原始与神秘,将电影画面本身演变成为了一副艺术画作,就仿佛正在探索生命起源般。。。
叹为观止,真正地叹为观止!
下一秒,瑞恩双手高高举起来,在头顶之上合拢,然后双脚猛地一蹬,就如同游泳一般将自己推送了出去;紧接着,双手开始寻找借力点,让自己的身体快速地穿过了船舱,进入了空间站的主体之中。
瑞恩在船舱之中快速地穿行着,寻找通讯系统的位置,不经意间,却错过了厨房之中电线短路所形成的火花,径直前往了通讯系统所在的船舱,开始试图重新联系上艾利克斯,但他失败了,他拒绝放弃,就好像之前他被甩出去之后,艾利克斯始终都没有放弃一般,可是……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
眺望窗外的地球,他没有听到任何回音,整个宇宙之中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试图联系艾利克斯,没有反应;他试图联系休斯顿,还是没有反应。注视着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宇宙,他静静地说道,“请求确认,我,瑞恩…斯通,是sts…57的唯一幸存者。”平静的话语之中感觉不到悲伤和痛苦,也感觉不到失望和落寞,只有淡淡的冰冷,如同正在缓缓消散的袅袅烟气一般,简单镇定,却带来了刺骨的寒冷。
没有人能够知道,当自己成为最后剩下的一个时,那到底是什么感受。只有当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才能够体会到那种错杂。
安静的长镜头,一点一点往后拉远,从他的眼睛到他的脸孔,最后到他漂浮在半空中的整个身体,就是这样没有任何声响的静谧画面,却带来了难以置信的震撼。所有错杂的情绪都讲述得清清楚楚,不同的观众都有不同的感受。
但安宁没有能够持续太久,瑞恩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安定下来,就连多一秒都没有,厨房里的火警就响了。
瑞恩弄清楚情况之后,试图救火,却已经来不及了,在连环爆炸和火势蔓延之中,他只能仓皇逃窜,连续的气浪让瑞恩在船舱内部四处碰壁,晕头转向;最后在千钧一发之际,这才勉强逃亡了逃生舱,将舱门封闭起来,就连喘息时间都没有,他就忙不迭地前往驾驶舱,开始进行船体分离,否则,整个空间站都将爆炸。
训练时的记忆已经变得模糊,瑞恩不得不翻找出使用手册,现场开始复习和学习,在一阵手忙脚乱之中,逃生舱终于缓缓离开了空间站。
瑞恩开始操作联盟二号,准备前往中国空间站,但他却忘记了——
之前艾利克斯就说过,联盟二号已经损坏,减速伞被打开了,而且减速伞已经缠绕在了空间站之上。刚刚,正是减速伞的伞绳将他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
慌乱之中,瑞恩根本没有记起这件事,然后灾难就再次来临了。
联盟二号还没有来得及飞出去太远,减速伞就绷直到了极致,然后强势地把联盟二号船舱重新拉了回来,眼看着就要撞上空间站,制造一次机毁人亡的爆炸,危机之中,瑞恩不得不加速手动操作,竭尽全力地避开空间站的撞击。
紧接着,联盟二号就如同溜溜球一般开始高速旋转起来,瑞恩整个人就在安全座椅里晃晃荡荡地摇摆起来,翻江倒海的翻滚旋转让他几乎就要失去了神志,但紧要关头终究还是再次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控制住了联盟二号,避免了又一次的危机。
惊险,一波接着一波。
危机,一茬接着一茬。
整个放映厅之中根本没有时间平复下来,刚刚还在哀悼着艾利克斯的失联,瑞恩可能就是目前唯一的一位幸存者了;但紧接着,又是爆炸危机又是冲撞危机,跌宕起伏的惊险环节制造出了惊涛骇浪的观影效果。
好莱坞商业电影的制作似乎总是如此,遵循着一定的节奏,三分钟一个小高/潮、十分钟一个情节转折、三十分钟一个剧情切换,甚至可以精确到一分一秒的剧本,准确计算观众的观影习惯以及情节效果,所谓的没有尿点也就是如此了。
这也是为什么人们总是说好莱坞爆米花电影是流水线产物,也是为什么人们总是提起“反套路”电影。
现在的“地心引力”也是如此,整个情节的转折和切换全部都经过了严格计算,牢牢地将每一位观众的注意力攥在手心里,不曾松开;但如果仅仅只是如此,这也只是又一部商业电影而已,艺术成就和震撼效果可能是注定无法超越“阿凡达”了。
“地心引力”真正的魅力还是在于画面质感和气氛营造上。
3d效果与ia胶片叠加起来的真实感,如同真实地置身于尼加拉瓜大瀑布之下,震撼和洗礼连绵不绝地宣泄下来,仿佛每一位观众都置身于联盟二号的船舱之中,和瑞恩并肩而坐,真正地经历着所有一切,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被动地沉浸其中。
还有蓝礼的表演。
一个眼神一个表情都是如此到位,多一分太多少一分不足,恰到好处地将整个电影的气氛融会贯通。连环震撼一波接着一波、一浪高过一浪,根本停不下来。每一位真正坐在电影院里观看这部电影的观众都能够感同身受。
此时此刻,整个放映厅之中的所有观众,没有人能够例外。
下意识地,观众们就屏住了呼吸,唯恐自己的一点点动作都可能导致瑞恩的自我拯救行动以机毁人亡告终;但紧接着他们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完完全全屏住呼吸,那身临其境的刺激和惊悚如同浪涛一般,层层叠叠地扑面而来,一个接着一个,让所有一切都已经失去了控制。
还没有来得及回过神,掌心就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而肌肉更是紧绷到了极致,以至于那种酸痛感开始爆发出来,但大脑却根本没有办法反应,依旧是绷直了双腿、握紧了双拳,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屏幕。
这一切着实太过刺激,就连脑海里的肾上腺素都开始掀起了海啸,强大的震撼和紧张让心脏都开始蜷缩麻痹起来。如此观影体验真正地堪称史无前例,即使是“阿凡达”也无法比拟,宇宙太空的浩瀚和荒芜在镜头之中迸发到了极致。
联盟二号稳定地停顿了下来,瑞恩重新穿上了宇航服,离开了船舱,来到了外面,他需要解开减速伞的束缚,否则联盟二号就无法离开时时刻刻都存在爆炸危险的空间站。他需要离开空间站,他需要前往中/国空间站。
糟糕的是,之前艾利克斯让瑞恩设定的九十分钟倒计时,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了,发出了提醒警告,这意味着那些卫星碎片可能第二次席卷而至,哪怕现在依旧是晴空万里,似乎嗅不到任何危险气息,但瑞恩却不能放松警惕。
果然,漫天漫地的卫星碎片就如同流星雨一般狂暴而疯狂地宣泄了下来。疾风骤雨!
1491 回溯本源()
卫星碎片如同疾风骤雨般宣泄而下,整个宇宙太空瞬间就陷入了惊涛骇浪之中。
不等瑞恩把减速伞的所有固定点全部解除,空间站就爆炸了,不确定到底是被卫星碎片撞毁,还是内部爆炸终于引爆了,但可以确定的是,整个空间站四分五裂成为了无数个碎片,冲击力和撞击力的牵扯爆发出了无穷的力量,然后联盟二号就开始颠簸转动起来——
三百六十度、七百二十度……忽悠忽悠地如同大风车一般开始旋转起来。而瑞恩依旧还在联盟二号的外面,他只能紧紧地抓住外侧的固定把手,如同一只依附在鲲鹏羽毛之中的蝼蚁般。
即使如此,瑞恩依旧没有放弃,咬紧牙关,死死地拉住了最后一个固定点,在持续动荡之中将固定绳强硬地拉扯了下来。
联盟二号摆脱了减速伞的束缚,强大的离心力将它彻底甩了出去,失去了控制;然后迎面就可以看到空间站的太阳能源板迎面冲撞了过来,瑞恩只能以背部死死地贴住船舱外壁,瞳孔之中似乎可以看到那尖锐的金属面板快速滑过,九死一生地避过了漫天飞舞的碎片。
他终究还是生存了下来。但联盟二号的一侧外翼就被扯断了。
转过头就可以看见身后那如同龙卷风暴一般的爆炸场面,漫天漫地的金属碎片如同万花筒一般旋转开来,因为没有空气作为传播介质,所以听不到任何声响,只能听到瑞恩那气喘吁吁的呼吸声在音响之中粗粝而急促地激荡着,紧张感和刺激感就让皮肤表面开始变得滚烫起来。
“我讨厌太空。”
瑞恩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地抱怨到。
历经千辛万苦,瑞恩终于再次回到船舱,慌乱之中依旧没有失去理智,再次将手表设定了九十分钟倒计时,他也不确定是否还有下一波碎片袭击,但他必须做好准备,然后着才开始调整飞行方向,朝着位于西侧一百公里之外的中/国空间站天宫一号进发。
但……
没有推进燃料了。
刚刚三番两次的危机,瑞恩竭尽全力地逃离死亡深渊,不知不觉中,联盟二号的推进燃料就这样消耗殆尽。
“你一定是在开玩笑。”瑞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推进燃料指示灯一路跌到了谷底,愤怒就这样完完全全爆发了出来,他朝着眼前的仪表盘愤怒地嘶吼着,他失控地用双拳捶打着撞击着仪表盘,发泄着内心所有的憋屈和郁闷,“你一定是见鬼地在和我开玩笑!啊?啊啊啊!”
粗口就这样爆发了出来。
但声音却被掐断了。
镜头离开了船舱,重新回到了外太空之中,聚焦着那小小的圆形舷窗,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瑞恩在船舱之中愤怒的动作和扭曲的脸庞,跌宕起伏之后的怒火如同火山一般爆发了出来,可是……宇宙之中却一点声响都听不到。
那种静谧与祥和的风平浪静,将困兽般的绝望痛苦反衬得越发深刻。浩瀚宇宙之中,瑞恩就这样被困在了联盟二号之中,悬空漂浮着,无法前进也无法后退,甚至无法着陆,只能无穷无尽地漂浮着,然后……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
不由自主地,放映厅里的观众们就这样微微张开了嘴巴,静静地注视着大屏幕,五味杂陈的思绪却根本无法寻找到准确的语言来进行描绘,只是深深地陷在了绝望之中,无法自拔。
瑞恩还是没有放弃,他正在努力试图与地面重新建立联系,祈祷着救援。
休斯顿方面没有任何信号,意外地,瑞恩却联系到了一个电台频道,和一个说着中文的人断断续续地联系上了,但语言不通、信号不畅,两个人之间根本没有办法建立联系,只能隐隐捕捉到一些语言碎片而已。
就连“mayday”这样的国际通用求救信号都已经没有作用了,对方似乎只是正在收听收音机的节目而已,这也意味着,救援已经没有希望了。
电台信号另一端的那个男人,支离破碎的声音之中,瑞恩以为他的名字叫做安宁刚,而他则把“mayday”当做瑞恩的名字,两个人就这样前言不搭后语地对话起来——准确来说,应该是自言自语地呢喃。
一个人。一条狗。
瑞恩试图描绘出电台另一端的平静生活景象,当迫切的沟通失败之后,最后微弱的些许希望火苗还没有来得及冒出来就被掐断了,那种失望和落寞渐渐转变成为无力和荒谬,他贪婪地幻想出地面之上的普通家庭生活。
不需要太夸张,也不需要太幸福,最为简单的就已经足够,哪怕是最为质朴的狗叫声,似乎都能够让宇宙太空之中增添些许生气,他甚至开始和安宁刚一起学着狗叫声,如此幼稚的举动却让嘴角的笑容再次绽放了开来。
瑞恩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想起了那些不知不觉就渐行渐远的日子,他以为自己需要斩断那些羁绊,但到达生命的尽头时,他最为想念的却也是那些羁绊,那种混杂着后悔和懊恼的情绪全部都演变成为了苦涩,在舌尖之上涌动着。
然后,瑞恩就听到了电波里传来的婴儿哭声。
猝不及防之间,瑞恩就被击溃了。
他回想起了来自弟弟的邮件,邮件里是一双婴儿的小脚,那是他的侄女,他错过了她的出生也错过了她的洗礼;他回想起来了儿时襁褓里的弟弟,他用自己胖乎乎的小手婆娑着弟弟的小脚,然后哼唱着摇篮曲,哄着弟弟入睡。
侧耳倾听着安宁刚的摇篮曲,缓缓地,瑞恩就关闭了氧气、关闭了灯光、关闭了所有潜在的求救通道,然后双手交叉盘在胸前,闭上了眼睛,跟着轻声哼唱起来,那低声吟唱的摇篮曲就如同母亲的温暖怀抱一般,再次让他重新回到了生命起源的地方。
在生命与死亡的界限徘徊之际,瑞恩再次看到了艾利克斯,重新归来的艾利克斯,她正在敲打着联盟二号的舱门,然后蛮不讲理地就进来了,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起死回生的故事,寻找到了俄罗斯宇航员藏着的伏特加,再次准备着重新寻找生机的旅途。
尽管没有推进燃料了,但他们依旧可以使用着陆的方式前进。因为着陆也需要燃料,而这部分燃料是单独储存的,只有在着陆时候才能使用。
“嘿,瑞恩。是时候回家了。”艾利克斯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坚定。
睁开眼睛,却发现,艾利克斯根本不存在,所有一切都是瑞恩的幻觉,含氧量过低的提示音依旧在持续鸣叫着。
……
马修意识到了自己右手边传来了一阵动作,下意识地扭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伊顿支撑起了自己的右手,用手掌捂住了嘴巴,掩饰着自己的狼狈和慌乱,就在刚刚这一场戏之中,从希望到绝望再重燃希望,所有的所有都隐藏在了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
他们可以看到他对婴儿哭声的动容,他们可以看到他对家庭羁绊的挣扎,他们可以看到他对生命存在的困惑,隐藏在这个叫做“瑞恩…斯通”宇航服皮囊之下的灵魂,正在讲述着另外一个深远而错杂的故事,关于生命的伟大和渺小、关于羁绊的深刻与疏离,每一位观众都可以感受到那种源自于灵魂本源的洗礼。
表演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又如此震撼,以至于大脑已经停止了运转,只能被动接受洗礼。
不仅仅是伊顿,马修自己也可以感受到那股微微颤栗的震撼,这让他觉得自己狼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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