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渲染,还需要动作以及神态来填补整个空间,达米恩担心我可能无法接受一些肢体碰撞,但我正在表示我的敬业。”
没有犹豫,一气呵成,仿佛蓝礼和达米恩刚才真的在讨论这件事一般,不仅将梅丽莎的事情一笔带过,而且也完全跳过了“弑/父/情结”的讨论,直接进入了另外一件有待讨论的细节,这就可以看得出来蓝礼的准备充分了。
达米恩还是没有回过神来,西蒙斯却已经进入了状态,“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曾经在’抗癌的我’里当过背景,对,你不认识,他就是群众演员……”面对蓝礼探究的视线,西蒙斯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深意,顺口做出解释之后,接着说道,“他曾经提起过,你是一位非常非常敬业的演员,根本不需要担心你的职业态度,所有事情都尽可能地做到最好。”
不仅仅是用剃刀把自己的头发全部剃光那么简单而已,还是整个拍摄期间因为过于投入而迷失自我的专注与忘我。
西蒙斯在业内打滚多年,有台词的没台词的,有镜头的没镜头的角色数不胜数,他与许多群众演员以及龙套演员都非常熟悉,字里行间就可以感受到历练的痕迹。
“如此高帽戴过来,我的尾巴就要触碰到天花板了。”蓝礼微笑地打趣了一句,“我不会担心拍摄之中的真枪实弹,但现在问题在于,你能够做到吗?”
西蒙斯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地在蓝礼对面落座下来,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节奏。他当然知道蓝礼的话语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因为他已经把剧本反反复复了二十多遍。
一记耳光。
这就是蓝礼所说的内容,不是充满狗血的耳光,而是充斥着戏剧张力的耳光,在一连串的争吵与施压中,甩向了安德鲁,将弗莱彻的暴戾与血腥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是如同暴/君/般的惩戒与爆发,狠狠地朝着安德鲁宣泄而去,那一记耳光凝聚了太多太多的重量。
仅仅只是用嘴巴表达:我能够甩得下去。
这似乎不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仅仅用脑海想象一下就可以了;但,只有真正经历其中的当事人才能够真正感受到面对面配戏的那种压力,而且,对手戏还是凶残狠厉的耳光,这着实太过戏剧化也太过狗血了。
更何况,对戏对象居然是蓝礼。脑补一下,狠狠地甩蓝礼一记耳光,同时,蓝礼还不能反抗,这……到底是刺激还是惊悚?
西蒙斯的心情有些错杂,一时间无法完全反应过来,“当然。”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地回答到,但随即就发现自己的唇瓣正在微微颤抖,以至于声音也有些异样。
西蒙斯连忙抬起头来,然后就看到了眼底含笑的蓝礼,他也不由哑然失笑起来,轻轻摇了摇头,透露出一股无奈来,“蓝礼,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蓝礼干脆利落地回答到,比起西蒙斯来说,差别顿时就显现出来,“进入角色之后,所有一切都是为了表演进行的,不必要太过担心。我们可以彩排演练一下,当投入拍摄的时候,真正进入角色,顺其自然就好。”
“道理我懂。”西蒙斯露出了一抹苦笑,着实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种感受,“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非常困难的,我们先彩排看看吧,也许,熟悉起来之后,渐渐就会感觉好一点了。戏剧就是这样的,不是吗?一遍又一遍地彩排,一直到战胜自己的心魔为止。”
坐在旁边的达米恩已经反应过来了,旁听着两个人的一来一往,他也不由在脑袋之中勾勒一下画面,“其实,如果真的没有办法下手的话,我们可以借位,只要摄像机镜头的摆放角度正确,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观众是看不出来的。”
“但我们看得出来。”蓝礼平静地说道,达米恩和西蒙斯双双投来了视线,他轻轻耸了耸肩,“这场戏对于弗莱彻的性格塑造,对于安德鲁的角色成长,都是至关重要的,除了耳光之外,还有那一场安德鲁被骂到痛哭的戏份,其实都是这样,情绪的饱满与表演的张力,这是不能取代的。”
回头看看“活埋”、“地心引力”的拍摄,再过来看看“爆裂鼓手”的拍摄,蓝礼不认为这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但达米恩和西蒙斯两个人都是一脸错愕的表情,蓝礼也没有再过多解释,只是微笑地说道,“我们先从彩排开始吧,等投入拍摄之后,所有事情会渐渐走到一起的,现在不需要担心暂时还没有发生的事情。”
达米恩作为导演,承受的压力毕竟有限,很快就开心地点点头表示了认同。
西蒙斯却是懵懵懂懂、糊糊涂涂地,动作和话语都有些迟疑,但蓝礼却没有留下太多的空间和余地,紧接着就开始投入剧本朗读,让整个剧组成员们慢慢地进入状态。
“爆裂鼓手”的剧组成员构成十分简单,为了确保拍摄的真实性,安德鲁和弗莱彻所处乐团的所有成员全部都是真正的爵士乐队乐手,包括了安德鲁进来之前的那名主力鼓手特纳,他们都是百分百的专业乐手。
换而言之,整个剧组超过三分之二的成员都是业余演员。这也意味着,朗读剧本是非常非常有必要的,确保业余演员们能够明白整个拍摄流程,包括了镜头走向以及情绪表达,在正式投入拍摄之间就能够进入状态——
为剧组节约成本做出重要贡献。
当然,乐团之外的演员们全部都是专业演员。包括了乐团之中饰演第三位竞争鼓手瑞恩的演员,奥斯汀…斯托维尔(Austin…Stowell)。
唯一的遗憾是,蓝礼本来期待着能够和彼得…厄斯金面对面地展开交流,这位赢得了多座格莱美的架子鼓鼓手无疑是当代全世界最为顶尖的大师,哪怕蓝礼只是与彼得展开一段简短的交谈,对于他来说也是难得的学习机会。
但彼得拒绝了剧组随行拍摄的请求。
一方面,彼得今年已经五十九岁了,他的体力和精力都有限,必须花费更多时间在巡演之中,答应为“爆裂鼓手”后期配音,他也仅仅只是空余出了一周的时间进行配合而已,他现在正在跟随着钢琴大师叶琳娜…艾克莫夫(Yelena…Eckemoff)进行巡演。
另一方面,彼得对于“爆裂鼓手”的剧本并不喜欢,他认为这个剧本歪曲了人们对音乐的理解,真正的音乐应该是令人感到欢快愉悦的,而不是充满暴力和血腥的,他拒绝前来剧组,避免产生消极的想法,继而改变他的心意。
于是,整个剧组就这样投入了剧本朗读之中,宣布了“爆裂鼓手”相关工作正式开启。
1385 循序渐进()
“灯光组过来一下,灯光太亮了,把大厅的灯光都关掉,只留下柜台和走道的灯光。”
“服装组?服装组,蓝礼的外套呢?就是那件黑色的。”
“梅丽莎的妆容太厚了,整个人看起来太整洁了,这是怎么回事?”
“等等,道具组,道具组,话筒呢?收音话筒呢?”
“上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爆裂鼓手”剧组已经正式开机,今天是第二天。显然,剧组还没有完全进入状态,依旧显得有些手忙脚乱,各个部门之间的协调都有些混乱。
不过,这都是正常的,因为剧组非常非常小,所谓的道具组、灯光组、服装组,其实都只有一个人而已,由一个人负责整个剧组的所有琐碎工作,难免还是有些手忙脚乱。
尤其是蓝礼的存在,大家都还没有能够完全适应下来,忙着忙着,突然就会停下手边的动作,不由自主地产生疑惑:这一切都是真的吗?刚刚斩获了EGOT的蓝礼就在这个麻雀肺腑般大小的剧组里拍戏吗?
然后,转过头就可以看到坐在旁边专心致志阅读剧本的蓝礼,此时才能够意识到,所有一切都是真实的。
如此这般,反反复复,总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蓝礼可以感受到四面八方蜂拥过来的视线,前所未有地汹涌与沸腾,这样的经历在以前也是不曾感受到的,但这就是他的生活,也是未来的持续课题,他必须学会习惯学会淡然处之,全心全意地重新调整自己,再次投入表演工作中。
呼吸平稳下来,蓝礼的视线落在了手中的剧本之上。
“爆裂鼓手”的整个拍摄进度非常快,虽然昨天才是正式开拍的第一天,但今天就已经投入第二十三场戏的拍摄了;当然,每场戏都是相对比较简短的,不是超长篇幅的困难戏份,昨天的拍摄非常顺利,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挑战就顺风顺水地结束了所有工作。
今天即将拍摄的戏份对于安德鲁来说颇为特别。
进入学院之后,安德鲁就一直梦想着能够更进一步,加入弗莱彻指挥的爵士乐队,那是整个学校最顶尖的乐队,每一位加入其中的乐手都是精英,只要能够在其中占据一席之地,似乎就已经具备了成为传奇的可能。
但问题就在于,即使在学校的普通乐队之中,刚刚入学的安德鲁也只是替补鼓手而已,瑞恩才是核心鼓手,而乐队里的其他乐手们都不喜欢安德鲁,他们认为安德鲁没有才华,所有的表演一团糟。
不由自主地,安德鲁对自己也缺乏自信,他试图变得更好,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做。
意外地,弗莱彻却注意到了安德鲁的天赋和才能,在乐队练习室的众目睽睽之下,要求安德鲁到他所指挥的乐队报道。
对于安德鲁来说,这就是他人生最美好的一天,自己终于可以抬起下巴,扬眉吐气;自己终于可以加入梦寐以求的乐队,继续进修,他甚至可以幻想到自己成为顶级鼓手、平步青云、流芳百世的未来。
于是,始终缺乏自信的安德鲁,终于赢得了一些信心,他决定鼓起勇气,向自己一直暗恋的电影院售票员发出约会邀请。
这位电影院售票员就是梅丽莎所扮演的妮可。
事实上,这场戏的台词本身不困难,困难的是隐藏其中的那种怦然心动和羞涩懵懂。
这展现的不仅仅是安德鲁的青涩初恋,两个小年轻之间的互动显得简单而纯粹;更重要的是,它呈现出了安德鲁内心的一抹阳光,他依旧是一个沉浸于自己幻想和美好梦想中的少年,他依旧会因为老师的赏识和心仪对象的笑容而欢呼雀跃。
此时此刻的安德鲁,他是真实的,也是美好的。
用更为直接的话语来说,他依旧是阳光的。
伴随着后续故事的推进,他慢慢地堕入黑暗之中,变得偏执而疯狂起来,最后彻底斩断了与妮可的联系,渐渐地沦入弗莱彻的掌控之中。
这是一个戏剧写作手法中惯用的方式,设定一个具有标志意义的人或事,这就是内心深处的最后底线,一旦被击溃或者斩断,那么就将彻底遁入黑暗或者迎来疯狂爆发,制造出戏剧性的重大转折,迎来剧本的第三幕高潮。
在安德鲁的故事中,妮可就是这个象征。
重新回到即将拍摄的这场戏,一向自卑而拘谨的安德鲁,他就是这家电影院的常客,隔三差五就会前来,却始终没有能够提起勇气开口,甚至就连正视妮可的勇气都没有,但今天,因为弗莱彻的赏识而信心大增,彷佛这就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一天,于是,他决定小心翼翼地迈出这一步。
青涩,拘谨,内向,紧张,忐忑。
这就是安德鲁的状态,真正地呈现出初恋的少年感。
蓝礼缓缓地将情绪沉淀下来,反反复复地阅读着剧本,那看似没有营养的无聊对话,却拥有着无可比拟的强大力量,展现出安德鲁灵魂深处的一抹阳光。
“蓝礼,剧组已经准备好了。”
蓝礼没有回答,而是将剧本放在一旁,直接站立了起来,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摄像机旁边。
今天这场戏并不困难,对于身经百战的蓝礼来说,着实再简单不过了,准确来说,从昨天到今天,所有戏份都是如此,从实际拍摄的顺利情况来看,也验证了这一点。
但蓝礼依旧没有掉以轻心、随便对待,依旧按照自己的既定步骤,亦步亦趋地完成准备,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之中。
经历了四个月的漫长休息调整之后,现在每一场戏的表演机会,蓝礼都格外珍惜。他享受这样一点一点拨开角色世界的过程,仿佛一点一点地创造一个生命,并且赋予自己生命更多的色彩与重量。
剧务将所有的事宜都确认完毕之后,达米恩就扬声正式宣布了“开机”。
安德鲁站在电影院门口,无意识地摆弄着外套的下摆,似乎在担心自己的着装不够整齐,又似乎利用小动作缓解自己的紧张,随后,他就迈开脚步走了上前,走出去几步之后,柜台之中的那个倩影就进入了视线,安德鲁的脚步不自然地稍稍一个停顿,刻意地将背部挺直起来,整个人抬头挺胸,然后才持续前行,走向了柜台。
“嘿。”安德鲁的声音微微发紧,简单打起招呼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紧张,不由抬起手摸了摸后颈的头发。
妮可露出了邻家女孩的笑容,打起了招呼,“嘿,你好。”
“你……你好,你好吗?”安德鲁似乎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话语支离破碎起来。
妮可被安德鲁的怪异逗笑了,“我很好,谢谢。”
但话语就在这里停顿了下来,安德鲁没有开口,妮可也不明所以,气氛一时间就尴尬了起来。
安德鲁始终垂着视线,盯着柜台玻璃看,肌肉僵硬得可怕。
妮可有些困惑,但终究还是履行了自己的工作职责,“按照常规?”安德鲁过来的次数着实太多了,而且每次购买的东西都格外相似,妮可都已经习惯了他的套路,牢牢地记下了客人的需求。
“呃……”安德鲁开始局促不安起来,抬起视线快速地看向了妮可,随即就再次垂了下来,但紧接着又再次鼓起勇气抬起来,迎向了妮可的眼睛,却始终不敢直视,视线焦点稍稍错了开来,这似乎让他赢得了一些勇气。
“不,你看,我并不了解,一般情况下……怎么……呃……我是说,我经常在这里看到你,我觉得你……嗯……很漂亮。你……你愿意跟我出去约会吗?”
终于,邀约终于还是顺利地发了出来。
安德鲁悄悄地用视线余光瞥了瞥妮可的眼睛,试图提前探知一下对方的答案,但他却失望了。
因为妮可呆楞住了,完完全全呆楞住了,没有说话,也没有表情。更为准确来说,其实是有表情的,紧张到了极致之后,身不由己地开始慌乱和惊恐的表情,似乎大脑就这样当机了,以至于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安德鲁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唾沫,再次试探性地询问到,“所以,你觉得怎么样?”
妮可张了张嘴巴,试图说些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挤不出来,就这样慌张而僵硬地愣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卡!”
达米恩的声音响了起来,其实之前就已经察觉不对劲了,安德鲁发出约会邀请之后,妮可就必须做出回应,但事实上,梅丽莎却没有任何反应,见状,蓝礼丝毫不显慌乱,沉稳冷静地将表演继续下去,让故事的来龙去脉变得合理起来。
可是,梅丽莎依旧没有反应。
达米恩再也看不下去了,只能被迫中断了拍摄,“梅丽莎?怎么回事?难道是忘记台词了?”
梅丽莎注视着蓝礼,嘴巴无意识地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