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戏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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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戏骨- 第7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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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整个世界都刹那间明亮了起来。

    在这一刻,世界就只剩下了一个蓝礼。

    独一无二的蓝礼…霍尔!

    几乎没有人能够例外,整个大厅之中,超过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已经按耐不住情绪,纷纷举起了右手,跟随着旋律轻轻摇摆,眼眶之中的朦胧水雾正在氤氲发散,那股激昂的热情在每一个人的血液之中汩汩沸腾着,那温度着实太过滚烫,甚至灵魂都无法承受。

    沉默了太久,束缚了太久,压抑了太久,以至于他们都忘记了如此欢呼如此庆祝如何享受生活,但在某一个瞬间,也许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也许是此时此刻,他们也渴望着挣脱桎梏,赤足狂奔,拥抱自我。哪怕只有微不足道的一个瞬间,那也是幸福的。

    邦邦邦!

    邦邦邦!

    汹涌声势在琴键之中迸发跳跃,所有旋律在指尖之下滔滔不绝,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将全场的气氛推向了巅峰高/潮,最后干脆利落地戛然而止,强势而凶猛地将所有的激动和澎湃全部都收拢在掌心,重重地紧握成拳,还有那一句掷地有声、铿锵有力的呼喊:

    “这就是我!”

    这就是我。任何攻击和伤害,放马过来;任何阻碍和挫折,放马过来;任何毁谤和侮辱,放马过来;任何风暴和灾难,放马过来。我,坦然面对!

    星光四溢、光芒万丈、璀璨夺目。

    眼前的蓝礼是如此耀眼,让人不敢直视。

    比阿特丽斯终于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心潮澎湃,用力地鼓掌起来,忘我地鼓掌起来,即使双眼依旧饱含泪水,即使脸颊依旧热泪纵横,她却毫不在意,只是在鼓掌着,否则炙热的温度就连灵魂都正在缓缓消散。

    “该死的。”伊迪丝低声咒骂着,从来没有人让她如此狼狈过,她现在看起来就像是因为廉价肥皂剧而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女主角,眼泪和鼻涕都已经混成了一团,这简直是人生污点,但嘴角的笑容却忍不住绽放开来,甚至比蓝礼还要更加开心。

    如此汹涌澎湃,让伊迪丝忍不住再次咒骂了一句,“该死的家伙。”

    然后,伊迪丝就开始热情地鼓掌起来,甚至还“低俗粗鄙”地吹起了口哨,高级宴会顿时变成了市井派对。

    抬起头,伊迪丝就看到了站在旁边泣不成声的亚瑟。

    亚瑟就这样愣愣地站在原地,泪光闪闪地注视着三角钢琴前的蓝礼,他站立了起来,挺拔如松,温润如玉,微笑如风,但所有的视线都不由凝聚在了那双眸子之上,如同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强大的自信和坚定的锐气毫无遮掩地释放了出来,仿佛国王正在接受臣民的膜拜一般。

    亚瑟难以形容,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和情感。

    对于贵族来说,他们始终是内敛的,即使是痛苦和憎恨,他们也必须深深地藏在心里;即使是一个家族内部,他们也拒绝沟通和分享。

    但今天,蓝礼却将所有的情感释放了出来,以横扫千军的姿态屹立于朗朗晴空之下,那高大的身影似乎就连太阳的光芒都黯然失色。

    抬起头,亚瑟就注意到了对面楼梯之上的马修等人。他们都正在鼓掌着,热情而癫狂地鼓掌着,雷鸣般的掌声甚至比阿尔梅达剧院的赞誉狂潮还要更加炙热,心脏都不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那群朋友始终坚定不移地围绕在蓝礼的身边了。

    最后,亚瑟的视线落在了伊迪丝身上,他却没有掩饰自己的狼狈,而是微笑地说道,“真可惜。艾尔芙没有看到这一幕。”

    伊迪丝却意味深长地回应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呢?”刚才在二楼的角落房间里,她的视线余光捕捉到了一个身影,虽然不确定,但却十分眼熟。如果艾尔芙缺席了这场盛宴,那的确是无比令人扼腕的。

    两个人的眼神交换了一下,随后,双双朝着不远处的乔治和伊丽莎白望了过去,眼底的笑意缓缓浮现出来。

    这场派对,现在才刚刚开场呢。虽然这样想着实不厚道,但内心真的好激动,怎么办?

    ……

    激/情/澎湃的演奏完毕之后,蓝礼冲动地站立了起来,浑身肌肉都紧绷到了极致,那种酣畅淋漓的释放和抒发,将胸腔里的负面情绪全部都爆发了出来,与其说是为了报复,不如说是为了重申。

    他不在意那些流言蜚语,他不在乎那些奇怪视线,他更不在乎那些无稽之谈!重活一世,他不是为了别人而活的,他自私地只想要为了自己而活,只想要为了自己闯荡出一片天地,只想要为了自由而肆意翱翔。

    这就是我。

    这是灵魂深处的嘶吼和呐喊,他没有任何遮掩也没有任何保留地释放了出来,堂堂正正、光明磊落地站在了众人面前!

    这不是为了乔治和伊丽莎白的表演,这不是为了比奥福德子爵的表演,这也不是为了王室成员和派对嘉宾的表演,这是为了蓝礼自己的表演。这是属于蓝礼自己的旋律和歌词,这是属于蓝礼自己的讴歌和灵魂,这也是属于蓝礼自己的呐喊和坚持。

    在这一刻,蓝礼坦然地展示出来!

    瞬间,宴会大厅之中充斥着热烈而雷动的掌声,轰鸣激荡着,仿佛正在撼动着整个上流社会的根基,就连威廉和凯特都礼貌性地送上了掌声,为这一次表演鼓掌,为这一次呐喊鼓掌,也为这一次释放鼓掌。

    那连绵不绝、惊涛骇浪的掌声在耳边一次又一次地振动着,迸发出了堪比山呼海啸的震撼。小小的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泊,一石激起千层浪。

    此时此刻的蓝礼,大汗淋漓、精疲力竭,一首曲目的演出,却消耗了所有的能量,就连灵魂都开始疲倦起来,但他却丝毫不在意,镇定自若地环顾四周,很快就在汹涌人群之中寻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万众瞩目之下,蓝礼坚定地迈开了脚步,所有视线都跟随着蓝礼的脚步开始移动,然后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乔治和伊丽莎白,还有理查德和约翰,空气再次开始凝固起来,但蓝礼的脚步却没有任何迟疑,一步一步地昂首迈进!

    怎么办?

    这是乔治和伊丽莎白脑海里的唯一想法,他们应该离开吗?他们应该淡定吗?他们应该慌乱吗?他们应该如何应付?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应该如何处理如此棘手的状况,才能不会颜面尽失?他们应该如何才能保持贵族的优雅和从容,不会丢失自己的仪态?

    但在乔治和伊丽莎白还没有来得及理清思绪之前,就有人抢先出列。

    约翰…德…比奥福德子爵!

1279 丢人现眼() 
约翰…德…比奥福德子爵再次出列了。

    但这一次,蓝礼却没有给他留下攻击的机会,率先转头投去了视线,那坦然而磊落的视线,平铺直叙地投射了过去。

    刹那间,比奥福德子爵的话语就这样噎在了喉咙里,刚刚的惊心动魄和顶礼膜拜依旧历历在目,那一句句如同重锤般的放声高歌,展现出了灵魂的纯粹和透亮,却让旁观者的灵魂开始瑟瑟发抖,以至于现在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在自己意识到之前,内心深处的卑微就已经开始肆意滋生。

    蓝礼不是比奥福德子爵,他没有破口大骂,他没有粗话连篇,他没有撕破脸皮,他依旧保持了绅士的优雅和礼仪,那股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从容,仿佛正在真实地诠释着贵族的奥义——

    不是阶级优越感所带来的居高临下,不是言语谴责所带来的高高在上,更不是身份尊贵所带来的自命清高,而是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素养和沉淀,不需要通过攻击他人来取得优越感,不需要通过鄙夷他人来取得满足感,更不需要通过贬低他人来赢得尊贵感。

    这,才是与生俱来。不可侵犯,也不可动摇。

    “爵士。”蓝礼微笑地颌首示意,微微沙哑的声音依旧残留着刚才演唱的痕迹,但情绪和语调却已经平复了下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穷其一生都不敢承认自己,也不敢直视自己。他们永远都生活在黑暗之中,以卑微而龌龊的视线揣测着他人、评判着他们。但他们却永远都无法走到阳光底下。因为他们不值得。”

    那平铺直叙的话语,却带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彻底摧毁了比奥福德子爵的所有尊严和坚持,他的愤怒、他的憎恨、他的厌恶全部死死地压在了胸膛之中,却无法宣泄,整个人都开始瑟瑟发抖起来,就连唇瓣都在微微颤抖。但,一点声音都没有。

    “幸运的是,我不是其中之一。”蓝礼的话语如同羽毛一般,轻盈地落下;却重若千钧,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听众的心头。

    然后,蓝礼礼貌地朝着牛津伯爵、比阿特丽斯公主点头示意了一下,还有乔治和伊丽莎白,脚步没有任何停顿,昂首阔步地再次迈开了步伐。

    不由自主地,人群就徐徐让开了一条道路,目送着蓝礼的身影,渐行渐远。那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条道路,但此时却如同铺陈了一条红地毯,在蓝礼的脚下慢慢地延伸而去,那些灼热而亢奋的视线全部落在了蓝礼身上,依依不舍,无法移开。

    站在原地的乔治和伊丽莎白,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冷静的面具,因为过于愤怒,脸色开始变得惨白起来。

    这就是全部了?

    蓝礼就这样无视了他们,径直离开了。没有咒骂,没有指责,没有威胁,没有示威,甚至没有交谈和对话,他们所担心的所有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正是因为没有发生,那种冷漠和疏离,那种鄙夷和漠视,恰恰才是最为狠辣的,仿佛他们就是根本不存在的透明人,又或者是微不足道的陌生人。

    刚才那番话语,表面上是针对比奥福德子爵,但实际上,却如同万万支箭矢,狠狠地扎在了乔治和伊丽莎白的身上;千疮百孔、伤痕累累,话里话外释放出来的嘲讽和奚落,毫不留情地将乔治和伊丽莎白死死地钉在了耻辱柱之上。

    乔治和伊丽莎白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全场所有嘉宾的目光都投射了过来,讥讽、嘲笑、鄙夷、挑剔和否定,一点一点地扒光他们的所有遮挡和防护,赤果果地被丢在了马戏团的笼子里,成为众人打量和观赏的对象。

    这才是真正的羞辱。

    不需要耳光,不需要言语,甚至不需要眼神,他们就被夹在了火堆之上炙烤,而且完完全全无法反抗,就连挣扎都不能,任何轻举妄动只是让他们更加狼狈,也更加凄惨。

    一击致命。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正面交锋,但他们却一败涂地。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现在大脑之中一团乱麻,他们需要冷静冷静,好好地理清思路才行。多年的贵族底蕴终究还是维持住了面具的完整,哪怕这张面具已经支离破碎了,但至少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完全崩溃,丢人现眼。

    伊丽莎白微微侧过身,礼貌地对着比奥福德子爵和牛津伯爵点头示意,而后这才转身离开。如果是平时,即使是撤退,她也需要不慌不忙,然后和周围的其他宾客闲聊几句,展现出自己的气定神闲,但今天却没有办法,停留在宴会厅的每一秒钟都是一种煎熬,她必须立刻离开。立刻!

    乔治的脚步比伊丽莎白还要更加急促一些。

    平时更加镇定的乔治,骨子里其实更加急躁。

    今天,邀请比奥福德子爵是乔治的手笔,没有想到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现在乔治内心的滔天怒火已经达到了极限边缘,站在旁边的伊丽莎白都可以感受到那股紧绷到岌岌可危的力量。

    尽管一直在试图压制,但乔治的步伐还是越来越大,离开了宴会大厅之后,朝着侧面的小花园方向迈开了脚步。

    清幽而宁静的景色在皎洁的月白色之中缓缓铺陈开来,人迹罕至的静谧与身后的惊涛骇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冰冷的月色和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一个接着一个冷颤都侵袭而来,然后所有的理智和控制都彻底决堤。

    “他怎么敢!”乔治已经出离地愤怒了,声音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他!怎么敢!”

    一字一顿地咬牙切齿,来来回回地不断踱步行走着,“他疯了,他绝对是疯了!他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他彻底毁掉了霍尔家的名誉和荣耀!他彻底毁掉了我们的人脉和生计!他还彻底毁掉了我们在伦敦的地位和未来!”

    “他是一个疯子,他就是一个疯子!我要宣布将他开除出霍尔家!让他滚出去!滚出去!”乔治面目狰狞地嘶吼咆哮着,布满了血丝的双眼看起来赤红而扭曲,“我要杀了他,仁慈的耶稣基督,我要亲手杀了他!”

    因为过于激动而语无伦次。乔治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往外蹦,一句接着一句。

    “现在动手是不是太迟了一点。”一个冷漠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不是伊丽莎白。

    乔治和伊丽莎白的喉咙就这样被掐住了,浑身肌肉紧绷到了极致,左右前后打量了一番,却没有寻找到任何身影,正当他们开始以为这是灵异事件的时候,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他所毁掉的,到底是霍尔家的名誉,还是你们的名誉?”

    这一次,他们寻找到了声音来源。

    居然是楼上。

    抬起头,就可以看到右斜上方的阳台,穿着一袭珍珠白晚礼服的艾尔芙…霍尔依靠着栏杆,面前摆放着一杯正在缓缓滑落水珠的香槟,她的神情恬然而安详,仿佛这就是一个美好而宁静的普通夜晚一般。

    “艾尔芙!”伊丽莎白沉声呵斥到,“你今晚怎么过来了?”

    “我也不知道。”艾尔芙轻轻耸了耸肩,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抹笑容,“你们难道不记得了,我是非常喜欢戏剧的,我和伦敦戏剧协会的许多成员都有亲密的来往。今晚,我也收到了邀请。”但随即话语就稀稀落落地沉淀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他们根本不记得了。

    “他是一个疯子。这一点,你们都说对了。但你们忘记了,我们都是疯子。”艾尔芙淡然地说道,依旧是平时那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所有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与其现在在这里抱怨和咒骂,不如好好思考一下,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办。”

    艾尔芙抬起头,那秀丽的脸庞沐浴在如水的月光之下,“今晚过后——不对,其实早在今晚之前,他就已经不再是霍尔家的小儿子了。他是蓝礼…霍尔,依靠自己的才华和能力闯荡出了一片天地的蓝礼…霍尔。”

    “至于我们?而我们则是蓝礼…霍尔的家人。霍尔这个姓氏,因为他而重新赋予了意义。”

    “现在的选择非常简单,要么抛弃所有的荣耀和光环,你们可以选择抛弃他,然后重拾贵族的气度和胸襟;要么就选择闭上嘴巴,继续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有发生,我相信他不会为难你们。因为我们所在乎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艾尔芙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容,视线第一次转向了乔治和伊丽莎白,因为楼层的关系,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他们两个,曾经顶天立地的身影,现在看起来无比渺小,“何必在这里说那些没有必要的废话呢?如此失控的表现,就连最后一点胸怀和理智都已经没有了。多么丢人。”

    不是咒骂,也不是嘲讽,艾尔芙露出了一抹浅笑,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而后,艾尔芙端起了香槟杯,礼貌地朝着父亲和母亲举杯示意,这才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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