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德却毫不在意,欢快地点点头,“当然,还需要等待吗?现在过去阿尔梅达剧院,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了,我们还有时间享受一点餐前小食,交流一下感想,有机会的话,也许还可以和演员们碰碰面。”
说着说着,理查德也不等待乔治的同意,伸手示意了一下,将侍应生召唤过来,“我的外套和帽子。”
“勋爵!”乔治不由有些慌乱。
理查德动作稍稍一顿,“对了,你们家的包厢还是保留住的吧?”理查德似乎没有任何心机——又或者是混不在意,接着说道,“阿尔梅达剧院一共就只有六个贵族包厢,其他人想要观看这出剧目,都必须排队。我听说,有一个包厢是属于霍尔家的,对吧?”
阿尔梅达剧院不是顶级大剧院,内部仅仅设置了六个贵族包厢,其中四个分别隶属于霍尔家、汉密尔顿家、邓洛普家和多默家,剩下两个则早早地经过安德烈…汉密尔顿之手,转赠给了两位公爵,交给他们使用。
剧院接下来三个月的门票都已经销售一空,而贵族包厢也早早预定完毕。此时就是见证贵族长袖善舞能力的时刻了,人人都主动联系这六位贵族包厢拥有者,安排自己的剧院日程表。掌握着包厢,就掌握着最近一段时间的社交主动权。
伊顿…多默是所有贵族包厢掌控者之中,权力和地位最为薄弱的,早早地就将接下来三个月的使用权全部安排了出去。顺带一提,他的个人服装品牌得到了强有力的推广,仅仅只是两场私人派对下来,伊顿就已经获益良多。
霍尔家的包厢,蓝礼交给了亚瑟。这也使得亚瑟成为了近期最炙手可热的派对策划者。几乎整个伦敦的角角落落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理查德回归伦敦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显然已经错过了不少良机。于是,这才有了今天的见面,而且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不是下午茶的惯例时间三点或三点半,而是两点。换而言之,没有包厢,就没有后续。
乔治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满腔的怒火却已经无法宣泄,只是化作了无尽的憋屈,“当然。但,我需要提前通知亚瑟一下,否则,失礼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肯定,肯定。”理查德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但起身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你可以问问亚瑟,看看今天谁在使用包厢,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观看。”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包厢已经有人使用了,理查德也非去不可。作为伦敦有名的戏痴,理查德的如此行为也并不意外。
“那是我们的荣幸。”满嘴的苦涩和血腥,只能往肚子里吞,乔治也站立了起来,点头招呼了侍应生,然后顾不上自己的外套和帽子,立刻拨通了亚瑟的电话,“我和都柏林侯爵现在前往阿尔梅达剧院,包厢里有任何人,我的意思是,任何人,都让他们离开,我不管你如何解决,我们现在过去。”
交代完毕之后,乔治就挂断了电话。
约莫两分钟之后,伊迪丝的手机震动起来,传来一条短信:乔治带着都柏林侯爵正在前往阿尔梅达剧院。
“该死的。”
950 兵荒马乱()
伊迪丝…霍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阔腿西装裤和白色竖纹衬衫,内心挣扎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懊恼地仰头长叹了一声,“噢!”低低地骂了一声粗口,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然后端起了阳台之上的红酒杯,嘟囔地抱怨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手包,迅速离开了包厢。
脚步来到隔壁,敲了敲门板,而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门,然后就感受到了整个包厢里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
此时,包厢里安坐着四个人。正中央是一对夫妇,左右两侧各一名男士。
那对夫妇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盛装打扮,那位女士甚至还佩戴了一顶小小的淑女帽,但款式和布料都已经有些老旧了,跟不上最近伦敦的潮流;坐在靠近舞台一侧的是一个小男孩,约莫十一、十二岁的模样,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彰显绅士风度,而坐在远离舞台那一侧的则是熟悉脸孔。
伊迪丝礼貌地举了举红酒杯,自如地打起了招呼,“下午好。先生,女士。”
而后,伊迪丝的视线余光就捕捉到了自己左手边的那位年轻男士,他主动站立了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件海军蓝的西装搭配珍珠白的衬衫,清冷而高傲的气质犹如北冰洋海底深处的幽蓝坚冰,却干净而清澈。
迎向了对方困惑的视线,伊迪丝一个眼神示意,两个人走到了靠近门口的空地,她低声解释起来,“你的包厢还有一个空间吗?亚瑟刚才发来了红色警报,乔治带着都柏林侯爵正在过来的路上。”
捕捉到对方微蹙的眉宇,伊迪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是的,你没有听错,乔治…霍尔男爵,他正在前来阿尔梅达剧院的路上。哈!哈!”干巴巴的笑声,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这一局,蓝礼终究还是笑到了最后,但,这也不稀奇,不是吗?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顽固的家伙。”
嘴角的笑容轻轻扬了扬,眼底流淌过了一丝羡慕。霍尔家的四个孩子,他们总是以为,艾尔芙是最幸福的那一个,不仅可以从事自己选中的职业,而且还赢得了家人的瞩目和尊重;但事实上,其实是蓝礼,一直都是蓝礼,因为他拥有他们都不曾真正领悟的东西:自由。
“但,该死的。他可以选择任何时候过来,偏偏选择了今天。”伊迪丝想一想,还是觉得恼怒。
她偷偷摸摸地跑回了伦敦,挑选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前来阿尔梅达剧院观看“悲惨世界”——绝对不是专门前来捧场,而是准备在后台拍摄一些照片,看看有没有杂志社感兴趣。工作,她就是为了工作前来的。
结果,却偏偏撞上了乔治;而且,她今天的穿着走的是干练女强人风格,如果被乔治看到,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口舌。
“至少,你今天没有化烟熏妆。”站在眼前的年轻男士淡淡地说道,这让伊迪丝再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你不是蓝礼,这番话说出来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只剩下讽刺和尴尬。”
对方却也不介意,只是耸了耸肩,“我没有在开玩笑。”
伊迪丝一口气就噎在了喉咙里,然后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年轻男士,毫无预警地就以右手肘给了对方肚子重重一下,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对付不了蓝礼,对付你还是没有问题的。”她怎么忘记了,蓝礼的那群小伙伴,一个个都被蓝礼带坏了,必须使用强硬手段才行。
而后,伊迪丝优雅地拿起了自己的红酒杯——里面的红酒依旧波澜不惊,“马修,你的包厢看起来还可以塞一个人,怎么样?我今天就在这里欣赏表演了?”
马修…邓洛普站直了身体,稍稍吸气用力,紧绷的肌肉缓解了疼痛,无可奈何地看着伊迪丝,“你需要坐我的位置吗?还是我们撤到第二排?”
包厢最多可以容纳七个人,可以分成前后两排安坐,舞台一样可以收入眼底;至于站立在门口的管家或者随扈,他们也同样可以看到。
“第二排就可以了。”伊迪丝干脆地说道。
马修打开包厢门,抬手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就快步迎了上来,低声交代了事宜;抬起头来之际,乔治和理查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走廊之中,马修没有闪躲,而是停留在原地,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寒暄了两句,不过,理查德着急着看戏——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看戏,所以随即就互相道别了。
回到包厢里,马修就看到了伊迪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怎么样,乔治的脸色是不是糟糕透了?”
“在都柏林侯爵面前,乔治的表现十分得体。”马修清冷地说道,似乎不太愿意八卦,然后就察觉到了伊迪丝的扼腕和失望。
但不由地,马修就联想到,今天蓝礼很有可能和乔治在包厢里碰面,尤其是理查德在场的情况下,届时对于乔治来说,势必是一种煎熬。想到这里,马修似乎就可以理解伊迪丝的心态了。
“马修,都柏林侯爵来了吗?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一个招呼?”坐在位置上,始终不曾开口的那对夫妇,男人站立了起来,打断了马修和伊迪丝的交谈,开口询问到。
伊迪丝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人人都喜欢听墙角,贵族自然也不例外,墙角的八卦势必劲爆,但他们不会如此大喇喇地就当面说出来,八卦本身事小,暴露了自己偷听的动作,这才是失礼。
马修的涵养却十分到位,和那对夫妇交谈了一会,然后带领着他们以及那个小男孩到隔壁包厢去,和乔治、理查德打招呼。
稍稍等候了一会,马修就独自一人回来了,察觉到伊迪丝打量的视线,他解释到,“他们还需要留一会,开场之前回来。”似乎领悟到伊迪丝的好奇,马修主动附加说明到,“他们都是普通上班族,坐办公室的白领。除了男爵头衔之外,一无所有,生活在加迪夫。”
加迪夫是威尔士的首府,简单解读就是:远离伦敦的上流社交圈,十万八千里。
“亨利正在追求他们的女儿,今天本来应该是亨利作陪的,他们希望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欣赏这出剧目,但……”马修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明下去,意思就已经足够清晰明了了。
伊迪丝收了收下颌表示明白,没有再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工作人员刚刚已经将椅子搬了过来,伊迪丝和马修在第二排安坐了下来,“你在纽约的工作呢?没有关系吗?你应该是首演之夜就回来了吧?”
“是的,我回来一个月了。”马修简洁地回答到。
“耶稣基督,你就这样回来伦敦,你们公司确定没有问题吗?”伊迪丝瞪圆了眼睛,但不等马修回答,随即她就摆了摆手,似乎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从小到大,蓝礼的朋友们总是如此。他们那一群人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蓝礼似乎不是中心,只是其中普通的一员;但只要蓝礼振臂高呼,他们就愿意快速聚集起来。以前还以为是年少轻狂时的兄弟义气,可是离开了学校之后,这样的情谊依旧维系了下来。
“为什么?”伊迪丝干脆改变了自己的问题,好奇地说道。
马修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笑意,“伊迪丝,你现在就坐在阿尔梅达剧院的贵宾包厢里。”就连伊迪丝自己都是如此,她还询问马修“为什么”,这问题似乎不太准确。
伊迪丝张了张嘴巴,居然无法反驳,最后还是嘴硬地说道,“我今天只是为了工作。”
马修没有反驳,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就好像接受了伊迪丝的说法一般。但,这样的回应却让伊迪丝有些憋屈,端起了红酒杯,闷闷地喝了一大口,这才算是稍稍缓解了一些。
“你知道吗,海瑟…克罗斯去世了。”毫无预警地,马修开口说道,伊迪丝微微愣了愣,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然后马修接着说道,“我总是有一种荒谬的错觉,也许,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真正明白蓝礼的人。”
海瑟,那个因为疾病而困在了病床之上的女孩,那个因为绝症而搁浅了梦想的女孩。她和蓝礼之前,没有任何共同点,如果勉强要扯什么梦想的话,全世界拥有梦想的人着实太多太多了;甚至可以说,她和蓝礼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个体。
马修转过头来,沉静如水的眼睛闪烁着一抹笑意,“很荒谬,我知道。”但,他的眼神却没有任何动摇和玩笑。
说话间,包厢门再次打开,那对夫妇和那个男孩重新回来了,安坐下来不到一分钟,灯光就黯淡下来,表演开始了。
伊迪丝收回了视线,看着眼前那一片舞台,渐渐地有些出神,思绪顺着灯光和音乐,进入了维克多…雨果笔下的那个世界,落在了那个演员的身型之上。
三个小时,六个小时,时间的流逝开始失去了意义,每一位观众都沉浸其中,那种波澜壮阔、恢弘磅礴,让每一个灵魂都如此渺小,跟随着历史的画卷跌宕起伏,以至于最后表演落幕时,激昂的情绪无从宣泄,只能遵从着本/能的指引:起立,鼓掌。
伊迪丝站立了起来,用力拍打着双手,粗口不由自主地飚了出来,“见鬼的上帝。他真是一个他/妈/的天才。”
951 大牌盛宴()
雷鸣般的掌声持续不断、经久不息,浩浩荡荡地在整个阿尔梅达剧院之中不断盘旋激荡,全场观众集体起立的盛况,一点一点地将汹涌的掌声推向难以置信的高/潮。
伊迪丝用力地拍打着双手,在大脑意识到之前,就已经站立了起来,忘乎所以、心神激荡,稍稍愣神了片刻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亢奋,很有可能暴露在乔治的雷达范围,连忙小心翼翼地收敛起来。
此时此刻,她才终于真正地明白亚瑟的意思,“你会喜欢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包含了太多太多。
身影隐藏在包厢的幕布背后,伊迪丝偷偷地打量了一番。
隔壁包厢之中,理查德…德…维尔高高举起了双手,放在了胸膛的位置,激动而兴奋地拍打着,同时还满脸不可思议地摇晃着脑袋,浑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喜悦和幸福;站在旁边的乔治动作稍稍有些僵硬,尤其是挺拔的肩膀透露出了他的紧绷,但还是不得不加入鼓掌的行列之中。
“噗。”伊迪丝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仅仅只是这一幕,今天的冒险就已经值回票价了。
上次亚瑟看到了艾尔芙的失态;今天她则看到了乔治的妥协,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扯平了。
“马修,你说,理查德会不会要求和蓝礼见面?”伊迪丝微微侧了侧身体,在马修的耳边大吼了起来,剧院之内如同风暴般的掌声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即使声嘶力竭,落在耳膜之上的声响依旧稀稀落落。
马修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伊迪丝那迫不及待的笑容,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看好戏的心态,马修克制地点点头,但回答却无比肯定,“会!”
伊迪丝笑容满面地给予了附和,“我也这样认为。”所以,她暂时不打算离开了,这场好戏才刚刚开始,错过的话就太可惜了,即使需要冒一些风险,她也心甘情愿。
收回视线,伊迪丝朝着另一侧的包厢和观众席扫视了过去。今天的演出着实太精彩,全情投入;中场休息的时候,又为了躲避乔治,偷偷摸摸地隐藏行踪,所以,她一直没有好好打量一下今天到场的宾客。直到现在。
“耶稣基督,那是玛德琳…古斯塔夫(delee…sf)公主吗?她旁边的那个是……为什么有点眼熟?”伊迪丝早就预料到了,包厢之中绝对不会缺少贵族的身影,但此时还是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玛德琳…古斯塔夫,瑞典王室的小公主,在王位继承名单之上排名第三。她在伦敦可谓是“赫赫有名”,约莫十年前,玛德琳前来伦敦修读英文,却沉迷派对、荒废学业、不务正业、举止轻佻,仅仅两个月之后就灰溜溜地回去瑞典了。
另外,玛德琳的恋情也是轰轰烈烈,因为男方的劈腿丑闻,沦为了狗仔队的笑柄。
今天,玛德琳出现在了安德烈…汉密尔顿的包厢之中。伊迪丝之所以惊讶,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伦敦西区着实不是玛德琳的风格;不过,考虑到安德烈和玛德琳的交情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