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妮娜的工作已经结暂时到一段落了,整个剧组开始忙碌拍摄的时候,她就可以赢得短暂的喘息时间,虽然她依旧需要随时待机,但总算是不用亦步亦趋地跟着了,这也是难得的休息调整时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休息时间不享受,却脑子一热跟着剧组大部队过来了,现在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后悔着。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中邪了。
抵达剧组拍摄现场,妮娜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满眼的绿色总算是让蠢蠢欲动的胃部平复了下来,抬起视线随便一扫,妮娜一眼就看到了蓝礼她也不太确定,到底是蓝礼太过耀眼总是能够吸引视线,还是自己习惯性地寻找蓝礼的身影这才在人群中立刻就捕捉到了。
一边移动着脚步,寻找一个不会阻碍到通行道路的位置;一边注视着蓝礼,好奇地探索着他的一举一动。
此时蓝礼正在和科林、布莱丝讨论剧本。虽然距离太远而无法捕捉到具体的讨论内容,但从神色和动作之间却可以看到他们的投入与专注。蓝礼正在描绘着自己脑海里的蓝图,科林和布莱丝认认真真地侧耳倾听着,时不时科林就插上几句话,而布莱丝则始终保持了高度注意力,似乎正在细细地琢磨着。
听不到声音,但这一幕却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就向往起来:好奇着他们的讨论内容,好奇着演绎诠释的效果,好奇着工作过程的化学反应……这种感觉真的非常奇妙,给予了妮娜重新审视蓝礼的另外一个视角。
又或者说,抛下成见和偏见之后,妮娜的心态改变了,现在所看到的景象自然也就不同了。悲观主义者看到的永远是悲剧,而乐观主义者则能够看到希望,这也是“性格决定命运”的另外一种解读方式。
“他真的很聪明,不是吗?”
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打断了妮娜的思绪,她猛地吓了一跳,转过头,然后就看到了双手背在身后的托马斯…图尔;此时妮娜才意识到,自己太过专注也太过出神了,她甚至盘着双手在胸前,歪着脑袋细细地欣赏起来,那魂游天外的模样着实有些狼狈,所以她才没有注意到托马斯的出现。
意识到自己的窘态落在了托马斯眼中,妮娜有些尴尬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内心却是忍不住开始骂粗话了从来不喜欢抵达拍摄现场的托马斯又是怎么出现的?难道说,托马斯时时刻刻在监视着他们?亦或者是托马斯为了困住蓝礼,已经如此迫不及待了?那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已经远远超出了预期。
托马斯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妮娜的窘迫,依旧是双手背在身后旁边欣赏的惬意姿态,“他总是知道应该如何塑造自己的形象,进而蒙骗所有人。看,如果不是我早早就知道了他的真面目,我也要相信他那套关于梦想关于表演的美好说辞了,多么伟大又多么崇高,真是令人敬佩。”
什么意思?
妮娜微微眯起了眼睛,细细地打量着托马斯:难道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吗?
“你知道吗?他为了把范…迪塞尔逼上绝路,不惜以自己为筹码,说服了华纳兄弟和迪士尼站在了他的阵线,就连环球影业都没有能够逃脱他的算计。”托马斯的视线始终落在蓝礼的身上,那只言片语之中透露出来的信息着实太过惊悚,以至于妮娜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有,他为了把我逼向死角进而掌握剧组大权,他不惜牺牲布莱丝,准备利用布莱丝来打造绯闻,然后把过错推到我身上。”
妮娜觉得自己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这消息也太劲爆了!但……蓝礼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妮娜自己也不明白这个想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却如同钉子般生根发芽,始终挥之不去,还有托马斯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内幕呢?她不过是一个小喽而已,不是吗?不由地,对于托马斯的说辞也抱有了一丝疑虑。
托马斯似乎察觉到了妮娜的迟疑,他也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于是就点到为止,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转头对着妮娜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我只是想说,蓝礼从来就不住外表看起来的那么人畜无害。他不是天使。”
妮娜细细地咀嚼着,脑海里却不由再次回想起进入剧组以来的点点滴滴:如果托马斯真的利用他们来对付蓝礼,希望从根本上破坏蓝礼的名声,而蓝礼一开始就识破了计谋,他又是如何应对的呢?
妮娜不是孩子了。所有事情全凭一张嘴,是非黑白都失去了原本的模样,那么想要拨开迷雾识破真相,就必须依靠自己。
隐隐约约地,妮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再次看向了托马斯,但她随后就收回了视线托马斯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仅仅只是为了抹黑蓝礼?仅仅只是为了拉拢妮娜?当然不止,他最深层的目的是:透露真相泄漏计划,然后要求妮娜站队。
对错并不重要,选择队伍才重要。
妮娜嘴角的笑容有些苦涩她不过是一个小喽而已,真的承蒙托马斯看中了;可以的话,她还是喜欢蓝礼的处理方式,坦然接受道歉、坦然面对抗拒、坦然迎接挑战,尽管蓝礼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非常渺小,但至少没有咄咄逼人。
这意味着,她做出选择了吗?
当然不。如果现实生活里的利益抉择和是非对错真的那么单纯就好了,她还有一整个工作团队需要照顾,不仅仅是她一个人而已。
视线轻轻地掠过了托马斯,而后朝着蓝礼的方向投射了过去,她应该怎么办?
“他的专业形象总是具有欺骗性,不是吗?”托马斯再次开口说道,似乎只是在闲聊今天的天气或者午餐的选择一般,云淡风轻,“谁能够拒绝一个在专业领域里保持敬业和投入的演员呢?人人都说认真工作的男人才是最有魅力的,所以他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
妮娜无法反驳,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回答,于是只能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对托马斯做出了回应,但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她觉得自己就好像带上了一个面具的木偶,灵魂和精神都已经开始抽离,表情却依旧完美无瑕。
“就连我都要爱上他了。”托马斯的声音透露出了一丝森冷,明明是暖暖的话语内容却丝毫感觉不到任何温度,只有一片令人心惊胆战的寒意。
妮娜只觉得自己就要不能呼吸了。
托马斯紧接着说道,“你现在过去鱼塘的位置,那里有一名记者正在等候着,这是他的名片。你把他引入剧组里,注意不要让他打扰到剧组工作,也不要让他四处乱跑,如果出现了意外事故,那么我对此是一无所知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拍照,你必须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让他完成工作,却不要随便窥探。他完成工作之后,你再护送他离开就可以了。”
蓝礼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是聪明人吗?
既然蓝礼敢自作聪明地放出风声,把记者们引过来,就不要责怪他引狼入室,顺水推舟地把绯闻炒作起来,即使蓝礼否认,他也同样有办法让蓝礼吃哑巴亏。如果蓝礼以为他会忍气吞声、束手就擒,那么他就太天真了。
妮娜满脸错愕地看向托马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托马斯知道他自己在干什么吗?
但是……她能够拒绝吗?
想到这里,妮娜的内心深处就燃起了一股不甘的怒火,就这样熊熊燃烧起来蓝礼和托马斯这样的鲸鱼打架,最后遭殃的却是他们这些小虾米,真是……憋屈。但她能怎么办呢?她还能怎么办呢?因为她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的小虾米,除了妥协和听话之外,她能做的事情着实太少了。
更何况,托马斯没有给妮娜反对的机会,转过头来,“我是说现在。”
妮娜的胸口堵住了一口气,几乎就要无法呼吸,但她却没有反抗的余地。视线再次朝着蓝礼的方向投射了过去,此时蓝礼依旧正在谈论着剧本,专注而投入的神情让他的眼睛熠熠生辉,落在他身上的眼神根本挪不开。
对不起了,蓝礼,她真的没有选择。现在的立场是托马斯代替她选择的,她除了接受之外什么事都做不了。就在这一刻,妮娜才明白,其实她内心深处已经做出了选择,而现实又强迫着她违背了自己的选择,这就是生活的无奈,似乎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了。
“好。”妮娜扬声回应到,然后就转身大步大步地迈开了脚步。前所未有地,妮娜感受到了来自名利场的森森恶意,就这样一点一点扭曲着她的灵魂,最后演变成为自己都不认识的模样。 富品中文
1855 举重若轻()
妮娜离开了,随后,托马斯也离开了,在庞大剧组之中,仅仅是两个人的出现和消失,很难激起任何波澜或者吸引任何注意,根本没有人察觉到两个人的登场和离场,更不要说全心全意投入拍摄准备的蓝礼和布莱丝了。
如何举重若轻地来讲述欧文和克莱尔的过往,并且悄悄地为两个角色的形象树立埋下伏笔,这无疑是最大挑战,也是蓝礼现在唯一瞩目的焦点。
经过反反复复的讨论,科林最终还是决定保持台词的轻盈,更多地把戏肉留给演员的表演来呈现,进而避免破坏整场戏乃至整部电影的节奏,商业电影还是简单粗暴一些比较合适,台词的过度精雕细琢反而容易失重。
蓝礼没有反对,他也希望自己的表演能够轻盈一些虽然身经百战,但对于喜剧表演,蓝礼始终在担心着自己发力过猛,他需要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减少雕琢感,就好像“星际穿越”里呈现父子关系的表演一般,润物细无声才是最为恰当的;而“侏罗纪世界”甚至比“星际穿越”还要更加轻盈许多。
此时,蓝礼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角色和表演之上,其他所有事情都比不上即将开拍的戏份重要,托马斯和妮娜更是完全脱离了他的雷达范围,现在就是一心一意地准备进入角色。
站在镜头之外,蓝礼和布莱丝还正在对戏,确保台词的走向以及彼此的节奏,这种准备表演方式反而是更像舞台剧,伦敦西区和百老汇的风格扑面而来,两位演员的戏剧功底此时就能够显现出来了。
“开拍!”
科林的声音在剧组上空回荡着,然后剧组所有人都不由屏住了呼吸,那种严肃而专注的气氛让他们自然而然地竭尽全力保持安静。
欧文正在维修自己的摩托车,远远地就看到一辆suv正面开了过来,他手中的动作稍稍停顿了下来,但紧接着就再次开始忙碌起来,瞥了从车上走下来的克莱尔一眼高定时尚套装搭配细长跟高跟鞋的装扮,看起来像是准备出席什么颁奖典礼,与周遭的环境格格不入。随后,欧文没有说话,收回视线,继续忙里手头的事。
克莱尔拉了拉自己的外套她没有把袖子穿起来,而是保持了时尚装备式的把外套披在了肩头上,为了避免外套掉落,她不得不稍稍整理了一番,然后就可以看到欧文那满身油污的模样,这让她不由回避了眼神,重重地吐了一口气。
那件白色t恤已经成为了一块抹布,根本忍不住原本的模样,黑一块灰一块,甚至让人开始怀疑本来的底色到底是怎么回事;亚麻色的工装裤左一个口袋右一个口袋,似乎总是担心钱包和手机没有地方存放一般,现在也已经皱巴巴得如同一团酸菜,如果说他刚刚在泥泞里打滚了一番回来,这也是非常有说服力的。
克莱尔做了一下深呼吸,眉宇之间流露出了一丝挣扎:又是如此模样,似乎好像正在折磨他自己,也正在折磨身边的每一个人,她真的看不下去了,现在却偏偏自己送上门来,这让克莱尔也很是无奈。
“格雷迪先生。”克莱尔整理好了情绪,正面走了过去,在欧文附近停下了脚步,“我需要你过来为我们看一个东西。”
欧文把手中的东西放了下来,眉宇微蹙起来,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以打趣的口吻说道,“你为什么要称呼我为格雷迪先生?”
“欧文!”克莱尔改变了称呼,注视了欧文一下,却还是不自在地转移了视线,始终在逃避着眼神的正面接触,“如果你不是太忙碌的话。”
“我还是非常忙碌的。”欧文收回了视线,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手上的油污,他也没有正面看向克莱尔的勇气。
克莱尔歪了歪脑袋,似乎站在这里的每一秒钟都是煎熬,但她还是闭着眼睛扬声说道,“我们有一个新的吸引力(we…have…a…new…attration)。”这句话可以翻译成为“我们有一个新景点”。也可以翻译成为“我们之间有新的火花”。
欧文将手中的抹布和工具全部都放了下来,站立起来,朝着克莱尔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带着一丝坏坏的痞子味,“你确定吗?”
克莱尔立刻就明白了过来,满脸都写着无语的状态,“我说的是恐龙,格雷迪先生。”
“我也猜到了。”欧文的笑容依旧挂在嘴角,但眼睑却微微低垂下来,掩饰着那一闪而逝的失落与遗憾;当眼皮再次抬起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就恢复了正常,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克莱尔却没有注意到,因为她的身边出现了小飞虫,不知道是蚊子还是什么动物,这让她的注意力全部都转移了过去,紧张地挥手拍打着,但却怎么都无法摆脱小飞虫的困扰,自然也就没有时间注意欧文那一闪而过的神色,“我们创造了一支全新的恐龙。”
欧文主动走了上前,快速出手,迅速而敏捷地抓住了那只小飞虫,解决了克莱尔的困境。
克莱尔的表情有些不太情愿,抿了抿嘴角,似乎想说:我不需要帮助。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要和欧文有更多牵扯,就连这一点点人情都不想接受。
欧文敏锐地捕捉到了克莱尔的神情,但他也没有多说什么,快速垂下眼睑掩饰着自己的真实情绪,然后就转移了话题,“你们就这样自作主张的创造出新的恐龙?”紧接着,欧文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小屋方向迈开了脚步,似乎不想要在克莱尔身边游荡。
“是的,这就是我们的工作。”克莱尔没有察觉到欧文的异常,点点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欧文望着不远处的湖水,视线渐渐变得深邃而沉淀下来,低声呢喃到,“就好像上帝一样?”
“什么?”克莱尔距离太远,却没有听到。
“没事。”欧文扬声回了一句,简洁明了,似乎就连话语的尾音都不愿意多留,就这样直接干脆利落地掐断了。
如此小小的表演细节根本不易察觉,却让布莱丝陷入了短暂的愣神中,再次看向蓝礼背影的时候,眼神就不由稍稍停顿了片刻。
表面看起来,他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一切都再正常不过了;但实际情况里,却可以注意到他的后背稍稍用力了些许,比之前随意的状态又挺拔了一些,无形之中透露出来的紧绷和疏离,就这样悄悄地传递出来。
但这一切他都隐藏得非常好,外人着实难以察觉出来,只会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似乎特别疏离也特别警惕,但这种感觉到底是从何而来又是如何呈现的,却无从得知,以至于这种无根无据的想法产生了更多的困惑。
只有真正了解过往的人才能够明白他的伤痛。
比如布莱丝又或者说,克莱尔。
她知道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她知道他的状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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