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从里屋搬来两个小凳子,其中一个还缺了个腿儿。玉娇在那没腿儿的凳子下垫上几层布条,便一脸不好意思的望着二人。
“我家值钱的东西,都为给家里人治病卖光了,不好意思,家中没啥能招待二位。”
此言一出,冬葵一屁股坐在那垫了布条的凳子上,还递了个眼神给一旁愣头少年。
洛桑尘知会了她的意思,蜷着腿坐了下去,冬葵见他这坐姿实在难受,便一副难为了的神情望向他。
“没事,我到觉得习惯。”那道俊朗的男音响在耳际,冬葵便放下心来。
却又像想起了什么,便问玉娇。
“你家中几人?”
女孩原本面色悲伤的脸上更是染满了一丝悲痛,只听她颤巍道,“家中四口,我还有个哥哥。”
“只不过,如今只剩下我一人了。”
“何玉娇!”门外响起一声惊呼,女子脸上一惊,只见一个身着粗布长褂的男子跑了进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咋了?二虎哥。”玉娇心中一颤,像是发生了什么。
细看站在那门口的男子,粗眉大眼,皮肤呈黝黑色,冬葵眸子一惊,这。。。。。。这不是医馆里打杂的杂役吗。
“何叔。。。。。。走了。”那叫做二虎的男子结巴道,玉娇一听到此言,眼前一黑倒在那门槛上,轰的一声,那具瘦小的身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二虎看傻了,连忙将玉娇扶了起来,使尽手上力气,摁在她的人中处。
没过多久,玉娇确是醒了过来。
可醒来时那副断肠模样,冬葵宁愿她从未醒来。
“父亲。。。。。。”
果真熬不过,这场天劫么。
一行泪自她眸中落下,划过那毫无血色的脸,只见她撒开腿便跑,身后几人连忙跟上了她的脚步。
玉娇家离医馆不远,不远处,便见医馆门前一个木棍编织的小扁上,躺着一个人形状,上面盖着一层象征死亡的白布。
玉娇的脚步停了下来,似乎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还未走进,玉娇便忍不住满腔泪水,哭着抱紧了那早已冰冷的尸体。
“您再坚持一下下,一下下就好。”玉娇哽咽,鼻尖不知是鼻涕还是泪水,只听她又道,“我们遇到了恩人,父亲您知道吗,他们说会替我们查清病原,这样。。。。。。这样村里就不会再有人生病了。”
就不会再有人阴阳相隔了。
冬葵见她颤抖的双肩,忍不住流下泪来。
“我们还是早些让何叔入土为安。”一旁的二虎拿着一根两人高的竹杆来。
只见玉娇没有太多悲伤,更是没有如大多数生离死别一般哀吼,大低是经历太多了,眼泪早已流干了吧。
“好。”玉娇与二虎将那木棍困成的小扁放在水中,然后女子朝着东南方向磕了三个头,又朝西北方向磕了三个头,这才跪在那淹没脚裸的水边,用那竹竿将那小扁慢慢推远。
过了很久,玉娇都跪在那水里,二虎见了很是心疼,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整个膝盖被水泡得发白。
“二虎哥?”她忽然道。
“咋了。”二虎握着那竹竿,望向了她。
“你说若真是天劫,是不是每个人都难逃一死。”女子眸中一暗,那不就,真相不就永远被埋进九尺黄泉里了。
“若真是天劫,那我们便逆天而为,管他什么大逆不道,只求一活便可。”二虎打着哈哈道,其实心里终究也是怕的。
冬葵望着这水,缺生出了疑惑。
“村里水源,都是依这条河?”
如此一说,身后少年便走进那河水旁,用手轻轻的捧了一些,轻轻一闻,只见他眉头一皱。
这水,怎一股浓尸味?
“怎么了,阿尘。”
冬葵看见他方才的神情,便知道了这水定有问题。
“村里死了人,都是水葬?”洛桑尘突然问。
玉娇想也没想,便点下头去。
“水葬是从何时实行的?”他继续问。
“从痢疾初始,村上的老人怕这病传染,便将原本的土葬改成了现在的水葬,这样一来,这尸体便不会再本村里蔓延。”
“看来此事,并非常事了。”洛桑尘望着冬葵,眸中闪过一丝逆光。
“看来,又得回一趟帝京了。”他说。
冬葵沉眸,也没问为什么,便点头答应了。
“那便,明日一早出发。”
一旁的二虎知道二人是为了长竺村伸出援手,便大方的借出了自家马儿,还主动提出明儿一早给两人牵来。
玉娇更是感激不尽,可又没有什么帮忙之处,脸上不免生出了一丝愧疚。
“明天一早走水路,你可识路?”洛桑尘语调一转,打破了二虎的计划。
“知。。。。。。知道。”玉娇连忙应道。
“那便劳烦姑娘了。”
第60章 决裂()
妖族,一抹黑影划过黑夜,一弯不算太亮的圆月置于头顶处。
微黄的月光下,隐隐能看见那宫殿之巅,反射着冰冷的寒光,那便是妖族王宫。
“哎呀!”一道男音惊醒了周旁的安静,紧接着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只见一群打着火把的人影将那树下两个男子围住。
“什么人?”
那人冷喝一声,像是谁欠了他钱一般怨恨。
掉进那树坑里的男子不断呻吟,“哎哟我的腰啊,洛子墨你还不快来拉我一把。”
此言一出,那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将火把凑近一看,眼前男子横眉冷目,衣服冰冷的样子,不是子墨将军又是谁。
“将。。。。。。将军!”那人大喊,面上皆是惊喜之情。“是子墨将军,他回来啦!”
身后一群人高兴地叫喊着,几个胆大的甚至涌上前来,原本寂静万分的树林瞬间变得热闹起来,洛子墨这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
“劳烦几位了。”洛子墨道,随即便走在了前头。
待子桑上来后,早已看不见那人的身影,便嘀咕两句,真是上了贼船了。
“这妖族真是处处都是害人的玩意儿!”子桑一想到方才自己的狼狈模样,瞬间有些庆幸那人没有瞧见。
一旁的小妖听他在这里自言自语,却句句都不是好话,便沉声道,“那树坑是捕猎的,谁叫你走路不注意脚下。”
“这黑蒙蒙的,你当我眼睛能发光呢!”子桑声音大了一个度,吓得那小妖不敢再说什么。
这人好歹是将军带来的,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妖族王宫里,虽是深夜,却是人间难得一见的狂欢。
不用于人间皇城歌舞升平,这里倒是多了一丝安静,每个人都围在自己的那一方小桌前,各自饮酒作乐。
一女子着一身红衣,坐于上座,四周墙壁上都是画风怪异的花纹。
没有奏乐,也没有歌舞,更是没有诗人吟唱。
就像在静静地等着一人。
只见那烫金大门轻轻被推开,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红衣女子凌厉的眸光多了一丝期待,只见一身着深蓝色罗袍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目俊郎,绝代风华。
“墨儿,是我的墨儿!”
那女子险些从那台阶上摔倒,却被一旁的男子赶紧扶住。
“儿臣见过母亲大人。”男子薄唇轻启,身子前倾,双手并在胸前。
此乃皇室礼仪。
“回来了就好。”那男子笑道,示意红衣女子坐下。
“将军不辞而别,全族上下忐忑不安,如今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便是我一族之幸事。”
一旁坐着的妖族长老揶揄道,他的消失,可是妖族之大事。
如今妖族内部更是人心惶惶,加之妖皇是个怕老婆的主儿,叛乱之心更是蠢蠢欲动。
若妖族内部出现了叛乱,自相残杀,那对妖族这片肥沃的土地虎视眈眈的人,可不动一兵一卒,便能坐收渔利。
届时恐怕,妖族不保!
“叔父所言及是,只不过……”还未说完,又有一人踏进殿内。
而引他进来的,正是平日里最亲近的胡辄。
子桑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打量在自己身上,不免觉得异常的窘迫。
“小仙见过妖皇妖后。”
那红衣女子这才认出了他来,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吓得在场所有人都心里一惊。
“是……是你!”妖后怒极,眸中怒火恨不得将那白衣男子撕成碎片。
“几百年之久,妖后都未忘记小仙呐,如此便是小仙一大荣光。”
“少给我贫嘴!”妖后愤恨地大吼一声,在场不知道过去的人多多少少有些疑惑。
而一些知道的,都选择闭口不提。
“误会!都是误会,息怒,息怒哈。”子桑一副厚脸皮的样子,却始终没有看站在一旁的男子一眼。
“误会!我不想看见你,给我滚出去!”妖后动了内火,四周都逐渐变得热起来。
“好好好,别动怒。”子桑抬脚便溜,却被一人揪住了衣领。
“你想去哪?”身后响着一道冷冷的声音。
子桑收回一副笑嘻嘻的样子,转身望着他,嘴角扯过了一丝冷笑。
“我去哪里,将军好像管不着。”此言一出,那男子倒沉默了。
“我晚点,给你解释这一切。”洛子墨轻声道。
子桑扯过衣服,抬脚便离开了。
“关门!”妖后冷喝一声,将桌子上的酒一饮而尽。
洛子墨收回视线,却见一旁坐着一个满头才白霜,一脸慈笑的老人。
“师父?”他不可置信地喊了声,眼前男子将他唤了出去,迎着夜风,那老人轻轻拍着他的头。
“一切可顺利?”
“师父……不问我为何突然离开吗?”洛子墨愧疚地看了他一眼。
谁知那老人笑了声,“你自幼入我门下,难不成师父,还不了解你吗。”
“你不辞而别,定是有何难事。”老人又道。
“我这些日子所为,相必师父一定在窥天镜里知晓了。”洛子墨第一次沉声道,从前的冷血全然不见。
见他身上竖起来的刺如今也都一一不见了,老人眸中生出一丝欣慰来。想必人间一行,倒也磨平了他心上的伤。
“子墨,不管你做什么,师父都支持你。可是你不管危险轮入人道,下不为例。”
说罢,老人便在原地消失了,
洛子墨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拔腿便跑了出去。
顺着王宫大殿,都不见他的身影。
可这王宫如此大,他又能去哪里。
离天亮只有三个时辰了,若天一亮,妖族与三界唯一的封印便打开了。
必须在天亮找到他。
可找了任何地方,都不见那人的身影。
难道,这一次要两清了。
洛子墨转身,却与身后那人撞在一起。
一见是他,这才想起了他会隐身术。
“我……”洛子墨开口,却不知从何解释。
那件事,他终究不知如何开口。
“为何骗我?”子桑倒沉声道,俊秀的脸上看不出有何表情。
“我……”
“罢了罢了,你不说当我没问。”子桑说罢便转身要走,却停了下来。
“我等了你几百年,若早知道是这结果,我便不等了。”
“高山流水,知音当觅——”子桑轻声道,突然心中有一丝鄙夷。
世人都说你我龙阳之好,我仙路直,若你是我的劫数,那便此后再无交集罢。
第61章 反转()
“为何要来这里?”下了船,冬葵终于忍不住满腔疑惑。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少年柔声道,随即鼻尖一嗅,眸中飘过一丝微光。
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山林,高怂的峦峰层峦叠嶂,一直延续到云雾深处。
二虎哥将船停在一旁,自顾自的捣鼓着,洛桑尘本欲帮忙,却被二虎推搡开。
“这些小事我一人能中,俺知道你们是好人。”二虎傻乎乎地笑道,一副老实人模样。
踩在已经干涸的河床上,那石子儿发出咯吱咯吱地响声。
玉娇走在前头,给二人介绍山形地貌,这里是长竺村绕河的上游,可是正逢深秋,正是时雨季节,这河水上游又怎会没水?
几人一直顺着河岸往前走,一路上默契的没有说话。只见前头有一山脉,将河水自中间隔开,更离谱的,左边分岔的河水汹涌,而另外一边,却裸露着河床。
“走右边!”少年突然道,几人顺从地跟着他一路前行。
四周都无异样,河水却突然自那山脉出呈分割状。
几人不知走了多久,便突然下起雨来。
雨水虽不大,这秋雨湿寒,洛桑尘怕两位女子着了凉。
“那里有个山洞!”二虎哥喜出望外,两道浓密的眉毛高挑。
“去躲躲吧。”洛桑尘将外衣脱下来罩在冬葵身上,却被她拒绝。
见执拗不过,便又穿上了衣服。
“真羡慕你,姑娘年轻貌美,小伙子又温柔体贴,实在是一桩难得的好姻缘。”玉娇随着冬葵走在前头,见方才景象,不免心声羡慕。
“我……”冬葵腮边微红,不知如何开口。
“女大当嫁,姑娘有何害羞的,你若到了我这岁数,便是想嫁也晚了。”玉娇抬头看天,眸中有一丝微光飘过。
“为何?”冬葵不懂她言外之意,便开口问道。
“因为再也遇不到合适的人了。”玉娇有些窘迫,却努力扯上一丝无所谓的笑容。“我这一辈子都在这长竺村里,哪里有运气能遇到像洛公子那样好的人,恐怕遇到了,我自己也不会相信罢。”
玉娇面上闪好一丝无奈,对于未来,更是一片迷茫,不知何去何从。
“你是个好姑娘,一定会有一个好归宿的。”冬葵朝她温柔一笑,心里默默祝福她。
那洞口不大,等了不到一刻钟,那雨便停了下来。
洛桑尘一走出洞口,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地上经阳光晒后,雨后应该有一股轻微的泥土味,可那味道却被另一股怪异的味道给掩盖了。
那味道,像,像尸体腐烂后的臭味。
找到了!
就是这里,洛桑尘环顾四周,透过敏锐的嗅觉,锁定了方才出来的山洞。
可那洞不大,不可能是那个地方。
“大家一起找找,看有没有其他洞口。”
此言一出,余下三人手脚麻利的动了起来。
找了不知多久,少年额头处沁出一层密汗。
怎么会没有?
不可能,少年心里一阵急促,身旁的二虎却大吼一声,然后不见了身影。
“二虎哥!”玉娇大喊一声,几人便朝二虎消失的方向跑去。
“这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了?”冬葵心里也一阵疑惑,朝二虎消失的方向看去,之间周边一人好的荆棘均朝一边倒去,像是被人压过了一般。
冬葵顺着有去,还没发现什么便觉得脚下一空,然后便掉了下去。
“啊——”
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险些头没落地,便并没有何大碍。
冬葵双手支撑着身子,眼前漆黑一片,却突然觉得胳膊有些恪手,便壮着胆子摸了摸,只摸到了一块冰冷的硬状物,凑近一看,借着头顶缝隙的光,手中之物,却是一块极其寒颤的人骨。
冬葵害怕之意还未袭来,便被人骨上的毒侵蚀了全身。
头脑越来越沉,冬葵用尽全力想喊出那个名字,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洛桑尘嗅觉里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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