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道:“大人要带着他去见客?”
李迅达道:“现在分不清他二人谁真谁假,先分开,你看着这个丫鬟。”
秦氏点点头。
李迅达带着廖生生出门。
秦氏坐回到椅子上看着小婵。
那目光带着审视,像是剑一样要把人刺穿。
小婵忙低下头。
秦氏心想这死丫头竟然有修为,我暂时还是不要招惹她的好。
道:“你先到一边站着,等大人回来自会审问你。”
小婵道了声是,走到门旁站着,等四周静下来,指尖的疼痛就十分明显,她缩在袖口中轻轻捻了捻,身子一抖,蓦然想到小姐,若是小姐在,马上就能止疼,真是想念小姐。
李家的前厅是专门接待外客用的,十分宽敞。
对着门口的北墙是大红的天鹅绒落地罩,左右两边四排多宝阁,放着格式古董。
一张神龛摆放落地罩前,上面摆着香鼎和義字竖牌。
神龛不远处是两溜红木桌椅。
一张方桌配两把椅子,左右分立,两边各十六把。
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已站在右边地八张椅子旁站立。
李迅达带着廖生生走近花厅,李迅达是满面吹风迎过去:“让您久等了,有失远迎实在罪过罪过。”
那人连忙打拱:“小的见过门主大人。”
李迅达笑的更加快慰:“您客气了不是,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道;“小人姓名不足为大人知道,大人叫小的萧二就好。”
“原来是二爷。”
李迅达抬手道:“二爷快请坐。”
这萧二是大国医家在外院跑消息的一个小管事。
李迅达对他礼遇有加,他自然也很客气,道:“多谢大人赐座,不过事出紧急,小的是来传信的,之后还有别的事,不能多做打扰。”
李迅达见他神情肃然,不像是客套话,收了笑脸道;“您请讲。”
萧二道:“贵府是不是有一位姓乔的管事?”
廖生生看向李迅达。
李迅达眼睛一动道:“实不相瞒,在下正在找他呢,难道二爷见过他?”
萧二道:“是我家小姐,护送小姐的人回来说,乔管事已经死在如故崖下的松林里,当时府中人员有限,也就没办法帮着收尸,小姐回府之后我家大人特意命小的来禀告门主大人一声,看您要如何处置。”
松林里李若拙杀了不少人,但是莫邪跑了,萧成双晕死过去,就都逃过了一劫。
萧成双醒来之后正好被迎接她的萧家人找到,此时也回到城里了。
故而萧家才会派人送信给李迅达。
李迅达和廖生生不知其中经过,同时讶然的看着萧二。
李迅达下意识道:“死了?”又道:“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了呢?”
萧二道;“乔管事是被谁杀死的,小姐也没有亲见,但跑不了就是清风镖局的人,运达镖局少局主就是让清风镖局的局主邹克明杀死的,当时邹克明身边还有一位小少年,那少年心狠手辣,即便乔管事不是他亲手手刃,邹克明也是受他指使,所以跟清风镖局有关,跟那少年有关,找到清风镖局的人,就能找到仇人了。”
“清风镖局。”李迅达更加茫然,之前还送人来他家呢,转眼就成了仇人?
廖生生沉吟片刻,目光很是闪烁。
这时那萧二要走。李迅达亲自将他走到院门口。
待人被领路的小厮送走,李迅达回头看着廖生生:“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廖生生道:“小的见过那少年,一定是他,就是带着小婵丫头杀死吴管家和吴娘子之后逃跑的那个人。”
所以细鳞鱼也是他偷的。
听萧家人的描述,此人非同小可。
李迅达道:“他是盯上无极门了?跟无极门到底是什么仇家?”
廖生生一指后院:“还得问小婵。”
是,种种迹象表明,那个人跟小婵有莫大的关系。
李迅达想了想道:“你先回去把乔鹏举的尸体收了,不要让他暴尸荒野。”
乔管事在无极门到底有些威信。
廖生生不甘的看向后院:“那审问之事?”
李迅达拂袖而走;“本门主自会明察。”
李迅达再次回到秦氏的正屋。
秦氏上座在自己的位子上,喝着茶水,心事重重。
门口处那个娇俏的丫鬟低头站着。
屋里无声无息。
李迅达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夫人。”
秦氏忙站起:“大人,大国医家是什么事?”
李迅达抬手:“你先坐。”然后自己也落座,抬头叫着小婵:“你过来。”
小婵肩膀一抖,乖巧的走过去:“大人。”
李迅达目沉如水道;“我来问你,你若再不说实话,就休怪我毁了你的修行。”
小婵眨着眼看着她,目光清澈但很懵懂,一派天真无邪。
李迅达声音低下来,道:“跟你一起上路的少年到底是谁?”
小婵脱口道:“是小姐啊,真的是小姐,您怎么就不相信呢?”
“真的是小姐?”
秦氏侧头问李迅达:“大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李迅达没出声,就目光如冰般的盯着小禅。
小婵道:“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请青云庄的人来作证,小姐就是小姐,至于那少年,邹克明邹局主一直护送小姐进城的,他也能替小姐作证,那少年就是小姐。”
李迅达心头一跳,萧家人说那少年跟清风镖局有莫大的渊源,而自己的女儿,确实是被清风镖局的人送回来的。
可是心狠手辣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的女儿是傻瓜。
想了想眼睛倏然瞪大,抬头看着小婵;“小姐一进门就划瞎了薇薇的眼睛?”
小婵心想您不确定干嘛叫我来问呢,别的婆子也说的很清楚了吧?
她目光如被猛兽追逐的小鹿一般惊慌。
道:“小姐脾气不好,没人惹她她就不会伤人了。”
所以心狠手辣也对得上。
李迅达又问;“所以小姐的剑真的是捡来的?”
小婵肯定的点头:“是捡来的,当时那些人都躺着不能动,小姐就挑了一把打铁师父的剑捡了起来。”
那是抢,是捡起,不是捡。
李迅达道:“听你的意思当时有很多人都躺在地上,是都受伤了?包不包括无极门的乔管事?”
“乔管事啊?”小婵一瞬间来了精神:“有他有他,他和那群坏蛋是一伙的,都被小姐给杀了。”
秦氏听了惊骇无比。“乔鹏举死了?”
小婵心想乔鹏举这个名字好耳熟。
李迅达对秦氏点点头。
秦氏看向小婵:“不可能,你跟乔鹏举同出一门,他被人杀了你怎么见死不救?”
“我不认得乔鹏举啊。”
秦氏怒道:“还装蒜。”
李迅达道:“乔鹏举就是乔管事,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小婵哦了声,又忙摇头:“奴婢不傻的。”
李迅达:“”
秦氏气的脸色微变,侧头看向李迅达:“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大事?乔鹏举为什么会死?还会被小姐杀死?乔鹏举可是有修为的。”
是啊,乔鹏举有修为,能杀死他的人要比他有修为。
小婵丫鬟说人是小姐杀的,那小姐就得有修为。
李迅达心中暗暗摇头,他的傻子女儿怎么可能有修为。
那就是借住邹克明的手杀的人,邹克明修为高深,深不可测。
可是她一个傻子有如何能借住别人之手呢?
李迅达又看向小婵:“你说小姐脾气不好?谁惹她她就要伤人杀人吗?”
小婵算算小姐这一路的所作所为,稍有有人不轨,切头跟切西瓜一样。
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脾气可不好了。”
李迅达心想,这孩子是真疯子,不然不能这样。
再次抬头看着小婵,懵懂无知的神色好像真的什么也不懂。
倏然间看向她的眉心,不对,这丫鬟也是有修为的。
而且真元印记跟乔鹏举的一样,但是她说不认得乔鹏举。
啊!
李迅达陡然间站起,指着小婵的眉心:“移植,你说移植。”
小婵手心拍着自己的额头,不知所措的看着李迅达。
秦氏拉着李迅达的衣角:“大人您怎么了?”
李迅达道:“阿拙可能不是一般人啊。”
“不是一般人?”秦氏半眯起眼睛。
李迅达点点头:“所以我要亲自去看一看她。”
对,看一看,所有疑问得等见到人再说。
李迅达之前还对这个女儿不理不睬,根本没有上心。
突然间要看她,这就是关心的前兆。
秦氏目中露出紧张之色,站起道:“大人真的要见阿拙小姐?”
李迅达没有听出她言语中的怨怼和仇恨,因为她语气很柔和,只是个疑问句。
而且在李迅达的心中,她很柔顺。
李迅达道:“要去看看。”说完迈步就往前走,并没有对她有半点安慰和怜惜。
走到小婵身边的时候李迅达还叫声了小婵:“带路去见小姐。”
小婵说是,二人就一前一后走了。
秦氏看着二人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将茶碗重重的磕在桌子上。
“反了,真是反了。”忙叫和下人:“还不跟过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70 试探()
通往西北角的花径寂静无人。
李迅达远远看见三间黑砖黑瓦的房子依在祠堂的右墙而建。
两个老婆子守在房前不远处的大梧桐树旁,交头接耳的说笑着,显然没有认真看守。
那梧桐已有几十年,主干参天,枝繁叶茂,一看便知会将三间小屋子的光线全部遮挡住。
他仰头道:“秦氏怎这般狭隘,她说给阿拙安排住处,难道就是这里?”
小婵道;“原来您不知道?”
李迅达回头瞪着这个多嘴的小丫头。
如果他承认,自己的夫人就有虐待前妻所生子女的嫌疑。
他沉下脸道:“有些事不是你个下人该问的。”
小婵心想不是你自己嘀咕的吗?
秦氏的两个婆子不远不近的跟在李迅达身后,听了相视一眼,目光中都有一种松口气的感觉,门主大人到底还是维护夫人的。
李迅达走到门口,对着小婵微微摆头;“去开门。”
小婵哦了一声,抬起手来。
李迅达突然道:“等等。”
心想我才是爹啊,哪有儿女不给老子请安却要老子来见她的道理。
可是又很心急想知道这个女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沉吟片刻退回到梧桐树下,勾手叫着小婵:“你过来。”
小婵目光不安的走过去:“大人,你又不见小姐了?那您可不能再冤枉奴婢勾结外人把小姐杀了。”
李迅达:“”
丫鬟好像是真傻,还跟主子讲条件。
他道:“你去回屋把小姐叫出来,我在此处等她。”
小婵哦了一声;“是要小姐出来啊?那您稍等。”
小婵推门进了房间,视线顿时就暗了下来。
房梁上传来细微的喘息声。
炕边的地上得道老狗在打着呼噜。
小姐四仰八叉躺在炕头干净的地方,双目紧瞌呼吸均匀。
条件虽艰苦,但没有特别凄凉的感觉,反而给人一种静谧的安详。
小婵走到李若拙脚边轻声一叫:“小姐?”
室内依旧安静。
“小姐?”
没人回答。
甚至连猫狗都没有动静。
“小姐啊?”小婵去推李若拙的小腿,那小腿反而一勾,踢掉她的手。
虽然不疼,但小婵还是不敢再动手了。
嘟了嘟嘴走出屋子。
到了李迅达身后道:“大人,小姐睡着了。”
李迅达蹙眉回头:“睡着了叫醒。”
小婵一脸委屈:“叫不醒。”
“怎么会叫不醒?”
小婵道:“小姐一路奔波,本来身体就不好,可能是太累了。”
李迅达再次沉吟,过了一会道:“算了,你跟我来。”
小婵跟在李迅达身后,见李迅达站在房门口停下来,有了经验,没等人指使就去推开门。
李迅达低头走进去。
堂屋一股子灰尘的**之气,稀疏的光线从门口斜投进来,能看见如雨的尘埃在空气中飞舞。
李迅达掩着鼻子走进西屋。
猝不及防的啊的一声。
小婵低头一看,忙跑过去抱住李滚滚的脑袋:“大人,滚滚是得道老狗,不咬人的。”
李迅达见那狗只是用眼睛看着他,并没有叫也没有呲牙,长长的眉毛垂到下巴,样子垂老窘迫,反而挺可爱的。
心中稍安,厉声道:“是谁养的这些东西?”
“是小姐。”小婵抬头看向李若拙的方向,一愣:“小姐,您这么快就醒了?”
李迅达目光偏过去,就见一个相貌极其出众的女孩目光茫然坐在炕沿上,她两条腿垂着,手掌支撑在炕上,显然是刚坐起。
那弯弯的眉毛极其浓郁,像脆羽,英气逼人。
眼睛更是好看,桃花一般,不笑都似含着情意,漆黑的眸子如浸过水的宝石,神采奕奕。
李迅达大惊,心想这是我的女儿?
细看之下又十分确定,因为除了脸形,五官都像他。
李迅达声音颤抖道;“你是阿拙?”
李若拙歪头看着她:“我是阿拙呀,你是谁呀?”
声音甜甜糯糯,跟酒酿丸子一样。
李迅达听了心都要化了:“我是你爹。”
李若拙捂着嘴呵呵笑:“我是你爹。”
小婵:“”
李迅达惊了一下。
小婵忙走到李若拙身边:“小姐,是门主大人啊,您的父亲,您快认他啊。”
李迅达点着头:“阿拙,我是你爹。”
李若拙两条腿轻快的荡着,还是呵呵笑:“我是你爹。”
李迅达;“”
他看向小婵道:“你不说小姐不傻吗?”
小婵急得快要哭了;“小姐是不傻啊。”推着李若拙的肩膀:“小姐,是门主大人啊,他亲自来看您了。”
李若拙抬头看着李迅达,呵呵一笑:“门主大人。”
李迅达心头一松,好受了不少,起码能说囫囵话。
他道:“我来问你,是你杀了乔管事吗?”
李若拙摆着脑袋:“是我的杀的呀。”
回答的这样轻松,李迅达怀疑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耐着性子问道:“那你为什么要杀他?”
李若拙认真的看着李迅达:“我不喜欢他呀。”
李迅达眼皮子直跳:“不喜欢就把人杀了?”
李若拙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嘿嘿道:“那可不。”
李迅达又问:“那你为什么要划破薇薇的眼睛?”
“不喜欢她呀。”还是一样的动作和表情。
李迅达:“”
问不出所以然,她一个“不喜欢他呀”就可以全部都概括了。
李迅达再次打量这个女儿,刚看外表倒是看不出傻气,可总是笑呵呵好像也不很聪明。
看向小婵,跟这个丫鬟差不多。
不过嘛,看谁不顺眼就要杀人,这绝对不是常人所为。
李迅达问着小婵:“小姐可有修为?”
小婵点头:“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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