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乙埋回头看着他,脸颊有一抹可疑的红云。
辛追目带不解:“你生病了?”
霍乙埋摸着自己的心口点着头:“我好想生病了。”
辛追大惊:“这怎么是好?属下给您请大夫去。”
霍乙埋没有理他,撩袍走向雌性难辨的人儿:“你”
李若拙和邹克明的谈话被打断,回头看是霍乙埋,微微挑着眉头:“你又要和我争马?”笑了笑:“本是我的不对,是我对你的马儿下了药,它才会跟我走的,你只要答应我不杀了它,我就把它还给你。”
霍乙埋道:“听你的意思,你要走了?”
李若拙点头:“我要回家去,你到底要不要杀它?”
霍乙埋脱口道:“不杀了。”
李若拙咯咯一笑:“那我便不与你抢了。”
少主竟然能和声和气的跟不对付的人说话,还不杀了,是不是真的病入膏肓?辛追暗暗盯着霍乙埋的脸看,想要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霍乙埋不舍的看着李若拙的小脸,低头瞥见她腰中小儿手臂上的无长锋,道:“你的剑能借我看看吗?”
李若拙有愧人家在先,很好脾气的解下剑来:“给你。”
霍乙埋先是抚了抚剑鞘,像是摸着世间珍宝一样,样子十分轻柔,陡然间,他用力一拔,吱呦一声,锈迹斑斑的剑身便呈现在众人眼前。
辛追道;“看不出是什么好东西啊?”
可是干叟却为他送了命。
邹克明道:“若是我在路边见了,捡都不会捡。”
李若拙心想我家这剑从未出鞘过,就算爹爹大哥也不知道它里面已经这样破败了。
霍乙埋却连连摇头:“是好剑,好剑,可惜没了剑魂,要用剑魂修复才行,一旦修复,它又可以开山劈石,所向无敌了。”
剑魂是一柄剑的力量所在,普通刀剑没有剑魂,只有神器才会有剑魂一说,剑魂是铸剑人在铸剑时加入的特殊材料,没柄神器的材料都不同。
也只有铸剑师才能知道一柄剑的剑魂是什么。
李若拙道:“听你的意思,这柄剑还能复原?”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51 同行()
霍乙埋抬头一笑:“当然,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修复。”
阳光下,他笑容纯净真挚,又颇为自得,像个傲气的小孩子,亦如他本人一样。
李若拙也笑了,道:“你笑起来好看多了,干嘛天天板着脸。”
辛追听了哈哈大笑:“哎呦,我家少主还会笑呢?”
邹克明知道是李若拙和辛追并无恶意的嘲讽霍乙埋,话说的热闹,他撇过头也暗自发笑。
霍乙埋尊严受挫,笑容僵持在脸上,刚要回嘴讽刺前面的人多管闲事,看到她秋花一样的笑脸,那话硬生生咽回到嗓子眼,回头黑着脸瞪着辛追:“你的话太多了,再不闭嘴,饭都不要吃了。”
辛追暗暗嘟囔:“家里横。”
笑过之后四方的空气涌动着安静的尴尬。
李若拙开口道:“霍家少主,我要走了。”
霍乙埋哦了声,但是吴长峰还拿在自己手里。
李若拙低头看着剑:“我要走了。”
霍乙埋抬起头道:“你这剑能不能借我几日?我让人送回到家中,给我祖父看一看,他见多识广,能帮我想剑魂的材料。”
他方才说一定会想办法让吴长峰复原。
李若拙道:“你一向这么热心吗?”
没等霍乙埋回答,辛追道:“我家少主嗜兵器如命,遇见神器就一定要拿过来琢磨几天。”
霍乙埋支支吾吾道:“我不”
是字被李若拙打断了,她看了一眼吴长峰,点着头;“行,借给你了,有借有还就行。”
看干叟和干将莫邪夫妻对这把剑的态度就知道,这是一把无价之宝,而且霍乙埋也说了,它可以劈山开石,威力无穷。
就这样随随便便就借给别人,若不是风光霁月的个性肯定做不到。
邹克明抬眼看着这位女扮男装的李小姐,对这个人有许多疑惑的地方,如果说她风光霁月,可是杀人如麻,简直到了睚眦必报的地步。
所以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霍乙埋这边也不确定,问道:“你真的借给我了?”
李若拙诚然点头:“你可记得还我,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送到无极门,还给李若拙,若是不还的话我就撵你们家要去。”
霍乙埋心想她一定叫李若拙,大巧若拙,可她古灵精怪,锋芒毕露,哪有一点韬光养晦的意思,更无从谈起大巧若拙,真是不符这个名字。
将闺名记在心里,脸上的笑容收不住,甜滋滋的。
辛追在一旁看的真切,微眯着眼睛想,少主八成是中邪了。
李若拙这时道:“我得走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着朝辛追拱拱手。
辛追回礼:“好说好说。”
霍乙埋抬起手:“你先等等。”随即回头将无长锋交给辛追:“亲自送回家去交给祖父,不要加他人之手。”
辛追大惊道:“可是属下要护送您去辛歌啊,我走了,您怎么办?”
霍乙埋面无表情道:“你知道护送是什么意思吗?不光送,还要护,我丢了马,还丢了人,你护我什么了?”
辛追:“”
“速速送回家去,祖父看过之后立即带回来,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辛追抓耳挠腮,看着那上锈的剑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霍乙埋将剑归入剑鞘,直接往辛追怀里一丢,随即回头看着邹克明:“您是保镖的?那接我这一趟镖,我要去辛歌城,就您来护送吧。”
辛追恍然大悟,原来少主已经布置好了。
邹克明看了一眼李若拙,见对方不置可否,道:“可是在下已经接了镖,脱不开身。”
霍乙埋指着李若拙:“我知道,不是送她去辛歌城吗?刚好顺路,给你一千金,你赚大发了。”
邹克明看向李若拙。
李若拙笑道:“那就一起上路吧,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邹克明心想,感情我是放羊的。
小婵和圆圆滚滚早就等在路边。
邹克明喊来劫后余生的兄弟们,大家准备上路了。
店小二将缰绳交给李若拙:“小郎君,您的马。”
李若拙见马儿刷洗的干净一新,拿出五个钱币丢给店小二。
随即将缰绳放到霍乙埋手里:“物归原主了。”
霍乙埋又把缰绳还给她:“送给你了。”
李若拙大喜过望:“真的送给我了?你这可是千里马,世间少有。”
霍乙埋道:“说给你了就是给你了,本少主还能出尔反尔不成,你要好好待它,它受了委屈,我可是会找你算账的。”
李若拙笑的神采飞扬,亲昵的抱着马脖子:“我的乖乖,你是我的了。”
霍乙埋见她这样喜欢黑马,由衷的笑出来。
李若拙突然一歪头:“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超风。”
“超风?”
“它跑起来比风快,所以叫超风。”
知道名字由来的李若拙:“”
“不怎么好听呢。”
霍乙埋瞪着李若拙:“你可不许给它改名字,这是我三天三夜才想出来的名字。”
“就这名字还三天三夜想出来的?老兄。”李若拙语气有些无语:“你没读过什么书吧?”
霍乙埋黑了脸:“你见过的书我都读过。”
李若拙刚要考考他,要上路的邹克明喊道:“二位,咱们该出发了,要赶在天黑之前找到落脚的地方。”
李若拙回头看着霍乙埋;“等有机会考考你。”
霍乙埋面沉如水,心想这女子真是大言不惭,等到时候烤的她外焦里嫩。
秋风阵阵,赶走午时积攒在天地之间的热浪,道路两边枫红杨黄,让看腻翠绿的人们眼前一亮。
秋高气爽,却不见秋的凄凉之感。
李若拙高坐马上,眺目远望,不知道有多自在。
回头看小婵和圆圆滚滚坐在镖局的班车上嬉笑玩耍,一人一猫一老狗笑成一团,若是大哥和妙言也在,这样的日子她就知足了。
忽的邹克明的催马赶了上来,他面带犹豫之色道;“小姐,那位霍少主不肯骑马也不肯坐车,走路不行,咱们要迁就他,这要多久才能抵达辛歌?”
李若拙不解:“他为何不骑马也不坐车?”
邹克明一副若是我知道,我就劝他了的表情。
李若拙催马向后:“我去看看他。”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52 小心机()
霍乙埋额头一层薄汗,气喘吁吁的艰难前行。
李若拙停马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又闹什么脾气?”
霍乙埋大怒:“我哪里闹脾气了?”
“不骑马也不坐车,你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这不是闹脾气是什么?”
霍乙埋道:“本少主从不坐别人马车,也不骑超风之外的任何马匹。”
李若拙心想这样的男人真是讨厌,比女人还难伺候。
绷着脸跳下马来,将缰绳交给霍乙埋:“借给你,到地方记得还我。”
霍乙埋转着眼珠道:“那你呢?”
李若拙道:“我去与小婵坐一辆马车。”
霍乙埋心想那女子明明是你的下人,怎能跟她同车?道:“我要你陪本少主共骑。”
李若拙眉尖蹙起:“这是什么规矩?”
“本少主骑术不好,需要有人相陪,不然怕摔了。”
“我可不是你家下人。”李若拙突然用目光上下扫视着霍乙埋:“而且辛追自己也有马,你们走着一路,谁跟你同骑的?”
霍乙埋提高了声音:“反正就是要你同骑,它受过伤,我不敢骑。”
李若拙半眯了眼睛:“如果我说不呢?”
“那我不走了。”
霍乙埋干脆抱胸站到一旁,不看李若拙。
李若拙笑了笑道:“不走拉倒,把你自己扔这里,你看你这样胆小,前面是山路,路上有狼,吃了你。”
霍乙埋心想你才胆小。
不理李若拙。
李若拙见他不看自己,让马踏踏走路:“那我可真的走了。”
霍乙埋陡然间回过头来:“你站住。”
李若拙笑嘻嘻的回头:“我还没走呢。”
霍乙埋挡在她身前道:“我心爱的马儿都送你了,你怎么好意思丢下我?”
“可是是你自己不走。”
“那我就不走,你偷我的马我不计较,我还把他送给你,我对你这样肝胆相照,你却希望豺狼咬死我。”霍乙埋看着超风,一脸怨怼:“那就让饿狼吃了我吧,只要你良心过得去。”
李若拙:“”
她个性狭隘,睚眦必报,但绝对不是没良心的人,听霍乙埋这样控诉自己,心中真的升起一丝愧疚来。
道:“好好好,我陪你供骑,你别闹脾气了。”
霍乙埋心中一喜,想,我没看错,她其实古道热肠,有男孩子的侠义之气,并不斤斤计较。
转怒为笑道:“那还不请本少主上马?”
李若拙心想真是难为那位辛追大人,这种人也不知道是谁惯出来的。
李若拙请霍乙埋上马,霍乙埋道;“你在前,我在后。”
李若拙不解:“你不是怕摔?”
霍乙埋比量着二人身量:“我你比高,坐在前面不好看。”
李若拙差点抓狂:“咱们是赶路?不是比美。”
“可以共存。”
霍乙埋的目光严肃又固执,让李若拙在一起妥协了。
李若拙先上了马,霍乙埋随即跟上,脚尖点着马镫,身轻如燕。
他二人的对话走在前面的邹克明隐隐约约能听到一些,回头见此情节眸光中露出一抹疑惑之色,心想这位霍家少主也不是看起来的那么无用啊。
利落的束发露出一节粉嫩的脖颈,霍乙埋坐在李若拙身后一垂眸就能看见,她甚至能数的清肌肤上的绒毛。
又有似有若无的药香气混着女子特有的香气不断萦绕口鼻,霍乙埋心猿意马,突然将大手搭在李若拙腰间,腰间束束,不盈一握,果真与他的腰不同。
李若拙腰间一暖,回头看着霍乙埋:“你干什么?”
语气没有生气,只有不解。
霍乙埋大了胆子,蹙眉道:“我不是怕摔下来吗?不然我放哪?”
李若拙并不知他已知道自己女孩身份,她自小顽劣惯了,跟大哥的小厮都能摔跤,所以也没有多想,道:“那你抱紧我。”
霍乙埋支支吾吾:“抱,抱紧你?”
李若拙点头:“抱紧了。”
说着一抖缰绳,双腿架着马肚,超风马四蹄翻滚,飞一般的前去。
霍乙埋又惊又喜,整个人贴在李若拙的背上,紧紧的环着她的腰。
一双俊美的少年拥坐在马上,前面的顾盼神飞,神采飞扬,后面的丰神俊逸,贵气逼人。
二人飞马而过,留下一路埃尘。
小婵和圆圆滚滚的马车落在后面,吃了一脸的灰。
小婵把姬圆圆抱在怀里,目送远去的黑马,倏然间面色沉重,喃喃道:“小姐怎么忘了自己女孩子的身份,怎么可以跟男子同乘一骑。”
小姐记得过自己的女子身份?
姬圆圆喵了一声。
李滚滚垂了长长的眉毛,在车上打了滚,肚皮露在外面,一派悠然自得。
小婵看着它:“果真得道老狗,什么烦恼都没有。”
姬圆圆听了跳下小婵怀里,学着李滚滚的样子,躺在人家身边,四爪朝天,露着肚皮,随即闭上眼,惬意的喵了一声。
小婵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实在不知道怎么说这位大小姐的好。
她笑的走心,方才因为自家小姐跟别的男子走得近的担忧一下子就忘光了。
超风马快,李若拙又闲不住,所以一直打前锋去找队伍落脚的地方。
当然霍乙埋每日都要与她共乘。
这样过了五日,二人相处的越发契合,基本不会拌嘴了,在小婵和镖局人的眼中,他们甚至是形影不离的一对。
第五日天将傍晚,西方彩云逐月,大雁南飞,夕阳之景美不胜收。
队伍也行到了宣湖邑。
李若拙和霍乙埋在城门口等邹克明的车马,邹克明先到,车马紧随其后。
李若拙指着门楼上宣湖邑三个大字:“过了这里,就是辛歌城了。”
邹克明见她身后的霍乙埋垂眸看着她明媚的笑脸,长长的睫毛挡不住从眼中迸发出来爱慕,显然这小子是不怀好意,可是他又做不得主。
想到恩公的嘱托,点头道:“住宿一宿,明早卯时出发,中午就能到辛歌。”
霍乙埋看向邹克明:“用这么急吗?”
邹克明看着他微微不甘的眼神,更加肯定了:“要,一定要。”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053 相遇()
宣湖邑是个大城邑,店铺幌旗迎风招展,行人熙熙攘攘,尽显京师脚下的繁华。
其实即使李若拙不探路,邹克明走镖的,对哪里都熟悉。
主街正东有一家客栈,门面二层楼房,后院是三进的院子,过往的武士富商都会到那里落脚。
李若拙和霍乙埋一马当先又跑在前面,到了街东一看,果真有家悦来客栈。
客栈门楼雕龙画栋,精致又不失大气,就算辛歌城中,这样的建筑也数一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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