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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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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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查看,才知道屋内还有两人已经昏了过去,只里间窗户都大开着。便赶紧来报了本宫。后来本宫想啊,多半是珠儿机警,拼着昏过去前的气力将你们睡着的那屋的窗户推开了,又冲出门口呼救,这才救了你们三人呢。若非如此,唉”

    我心中犹疑,是侍女么,为什么我印象中似乎有男子的声音?

    见皇后还在后怕不已,笑道:“亏得是两名侍女,若是侍卫,只怕小莞要羞死了。”

    皇后正色道:“糊涂。你当母后是那么古板的人么!便是侍卫又如何?只要自己问心无愧,你管旁人呢!记着,任何时候都是活下来最重要。”

    我暗暗将这话记在了心上,感慨不已:想我顾明琰虽从云端跌落,可命运到底待我不薄,如此开明的婆母,可不是每个女子都能遇上的。起码,太后作为皇后的婆母,就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想起太后,便记起还未完成的冬日春景图。便问皇后:“不知太后娘娘可有催过画的进度?”

    “太后到底是吃斋念佛之人,听说你中了碳毒便没有提过画的事情。不过,淑妃恃宠而骄,倒是在旁边添了不少话。你这会子还操心这个作甚么?一切有母后呢。”

    我娇嗔道:“每日如此养着也怪乏得慌。不如明日开始,母后还是让珠儿和兰馥陪着小莞,小莞只画半日,可好?”

    见皇后要拒绝,忙道:“那画小莞费了不少心血,若是就此搁下,实在可惜了呢。何况,能继续画完献给太后娘娘,她老人家高兴了,也能多疼王爷些。岂不是更好?前日听母后说战况很是激烈,各有胜负。王爷在前线,后方补给事关重大,若是配合得力,王爷才能指挥如意。儿臣听闻,兵部、户部可都是太后娘娘的亲眷在坐镇着。王爷在北边受累,小莞在宫中享福,哪怕能能帮上一丝,小莞心中也好受些呢。”

    皇后动容,轻轻点了头。

    我也浅浅笑了,还有一句话是不能宣之于口的:太后多疼晟曜一些,兵部户部便多用心些,他便能多重保障;他多重保障,前线士卒便少些伤亡,我兄长生还的可能便可大上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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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义子() 
然而后面连续几日,我尝试提起画笔皴染的时候都有些力不从心,运笔晦涩。想着过几日也许就好了,便没放在心上,照旧赶画。

    这一日,画笔好几次从手中滑落,最终人也软软滑坐在了地上。唬得珠儿和兰馥一左一右的将我扶着,又急忙去报了皇后。

    皇后便不准我再下床,只许卧床休息。

    然而头晕胸闷的症状依旧不见好转之外,看东西也模糊了起来。

    盛副使来看了只说急不得,须得慢慢养着。若是恢复得快,这些症状都会在一个月内痊愈。又讲了许多宽慰我的话,才跟着內监去写药方了。

    皇后拉起我的手放在手中,“我儿受苦了。千万要听太医的话,该忌口的可千万不能瞒着又让小丫头偷偷拿了来。”

    我知道她是说前几日里我指派人去厨房指明午膳要配上一份辣椒酱佐餐的事情。连日吃中药,口中实在无味,因此才跟珠儿说了辣椒酱的事情。何况那辣椒酱是南郡的黄辣椒制成,辣而不呛,叫人欲罢不能,一时没有注意确实贪嘴了些。

    这会儿皇后提起来,我捏着被子角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皇后带人离去后,我的笑容渐渐褪了——其实我很害怕。这会儿室内应该是燃着许多支蜡烛的,但是我却觉得屋内黑黢黢的。

    问了芷兰珠儿两人的情况,知道她们没有出现我这些症状,已经恢复如常,心中略好受些,不然便又是为我所累了。

    打发芷兰去了外间上夜,在我床头留了一盏蜡烛。良久,听她已经睡得熟了,我轻轻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我伸手摸着自己袖口的花纹,绣着一圈儿海棠,应该是素日常穿的那件月白亵衣。然而这会儿我其实看不清。

    缓缓扭过头去,床头的蜡烛在我眼中也是一圈桔红的光晕而已,如果不是之前知道床头烛座的位置,我不会知道那是蜡烛!

    我伸出手迎着光晕,依然模糊一片。

    忽然手被灼了一下,多半是碰触到了蜡烛的火焰。我倏忽收回手放在唇边吹气,然而眼泪已经大颗大颗的砸在了手指上。

    我真的很害怕。现在的我连生活琐事都要人照顾,那又何谈其他?父母亲族何托?

    我为什么怕冷由着兰馥在水阁燃了两个炭盆呢,懊恼、害怕的感觉不停蔓延,将我的心缠绕、锁紧。我抱着双臂、蜷起双膝坐在床上,感觉这样好像能心里踏实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眼泪顺着下巴流进了亵衣前襟。便想拿帕子擦一擦,可是我伸手在床侧摸索许久,也不知帕子在哪里,眼泪便流的更多了。索性不要帕子了,很不文雅的拿袖子拭干了眼泪。

    忽然听到一声笑,在安静的内室很是清晰。

    我吃了一惊,“谁?”

    没人回答我。

    “是芷兰吗?”扭头看见一个黑色轮廓。便一边问一边有些犹豫的伸出手去,想触碰那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忽然,我冰冷的指尖被一只大手握在了掌心。温暖、粗糙却骨节分明。

    这绝不是芷兰!我屋里也从不用内侍。

    宫内如何会有男子!

    我猛地抽回手,张口欲叫。那人却欺身而上紧紧捂住我嘴巴。

    有手指轻轻拭去了留在我脸上的泪痕。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我耳边道:“别怕,我只是问你一个问题。不要惊动其他人。不然麻烦的可是你!”

    我渐渐止住战栗,含着眼泪点了点头。

    捂在脸上的大手慢慢挪开了。

    “你是顾明琰?”

    我怔住,不知如何应对。

    “好,换个问题。顾氏过云楼真正的藏品在哪里?”

    心中翻起惊涛骇浪,放在被子下面的手也紧紧握了起来。

    我努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然而我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一定异常苍白。

    咬牙问道:“墨棣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是,这个声音我记得。不是墨棣是谁。收拾了一开始的惊惶,冷静下来的我听出了他的声音。

    可是,他的问题实在太过惊人:过云楼之事是我顾氏一族的不传之秘,他从何而知晓?

    他忽然轻轻笑了起来。从在观鹤台见到他以来,似乎没有见他笑过,此时却笑得很是开怀的样子。声音不大,清越好听,叫人想起小时候串珠时翡翠珠在玉盘中滚动的声音。

    “不愧顾相千金,一点不肯吃亏。我的问题你还没答呢!倒反问起我来。”

    我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更不知他的底细,只能应道:“不管你是谁,倒真是好大的胆子,皇后殿中也敢夜闯!”

    他没有做声,似乎在审视我。

    忽然伸指在我头部连点数下,“先帮你疏导经脉,过几日你的眼睛当恢复如初。切记今后多加小心。那日晚上我有事,后半夜寅时才去水阁,以致让人钻了空子。你们估计中了迷香,又被人换了劣质炭火。到了辰时你们也没有起身,我在门外才知有异。你到底惹了谁?”

    “原来破门而入的是你!那引来含章殿的路过侍女去向皇后报信的也是你了。你到底是谁?”

    “我是威帝的义子。”他停了手,很快的说道:“你侍女要醒了。”大掌扶在我脑后,帮我轻轻躺平了。

    蜡烛的光晕摇晃几下,一阵冷风吹来。

    芷兰披着小袄进来了,“这风真大,咦,窗户都吹开了?亏得婢子醒了,不然昭训受凉了可怎么好!”

    我装作睡着,闭上眼睛没有出声。心中却在想着墨棣刚刚那句“威帝的义子”,为何之前从未有所耳闻?

    然而并未理出头绪,刚刚墨棣点到的眼睛周围有些发热发胀,一股倦意袭来。我真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晚间,芷兰服侍我换上亵衣准备就寝。

    我抚着袖口的花纹,这是件萱草纹的,翠亮的绿色丝线绣成茎叶,金线蔓延成萱草花的样子,鲜亮极了。

    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我的眼睛恢复了!

    我抓住芷兰的手,“袖口是萱草纹吗?”

    芷兰用力点头,“是的,昭训!”扶了我在床上坐下,喜滋滋的道,“婢子这就去报与皇后娘娘!”

    我忽然记起墨棣昨晚“切记今后多加小心”的叮嘱。忙止住芷兰道:“今日时辰已晚,不要去打扰母后了。而且,也不知道可会反复。若是空欢喜一场多让人难受呢,更叫母后忧心。不如等过几日确实恢复了再说。”

    心中想着:如今不知水阁之事幕后之手出自哪里,只有先稳一稳。那人既要害我,如今既已得手,多半会有下文。

    我且安静等着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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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福祸相依() 
日子平静无波的过了三、四天。

    这日午后小憩方悠悠醒转,兰馥忽然进来室内,见我仍睡着,口中急道:“昭训快醒醒,昭训!”

    因她一向有些爱一惊一乍的,我便故意装作熟睡未醒。

    果然,这丫头笑嘻嘻的道:“昭训只管睡着吧,反正曲妃娘娘等一等也是不打紧的。”

    我张开眼睛,“曲妃娘娘么?”

    兰馥忍住笑,扶着我缓缓坐了起来。因我眼睛已经好了的事情除了芷兰知道外,只悄悄告诉了皇后,这几个丫鬟近日服侍上都是加倍小心着,又想方设法引着我高兴些。

    “刚才曲妃娘娘遣人去禀报了皇后娘娘,说自己深知惹太后不喜,一直深居简出,为免连累了娘娘和昭训,也未来坤宁宫看望。听说昭训眼睛受伤,曲妃娘娘很是心疼,然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书画一道上尚可尽些心意。以免昭训心中焦急太后娘娘的旨意不能早日完成。昭训今日午后如果身子便利些了,便可往沧浪亭来闲话几句,曲妃娘娘在沧浪亭等候昭训。”

    “皇后娘娘怎么说呢?”

    珠儿这时进来,接过话头沉稳道:“娘娘说昭训天天的在屋里闷着也不好,正该出去走走。虽说担心在太后面前受了曲妃的拖累,不好多亲近。可如今是在沧浪亭‘偶遇’,自然无碍。”

    说着眼睛亮亮的看着我,我亦抿唇笑了:“如此,还不快伺候我更衣呢。”

    两个丫鬟均是无声的笑弯了眼,连忙上来服侍我着好了衣裙、梳了发髻。我便带着两人施施然的出了门。

    过了含章殿,刚进御花园,兰馥便遥遥指给我看沧浪亭。原来亭阁建筑于假山之上,北向有一道石桥,一湾池水由西向东,环亭南去,山水相映生色。

    沿着小路行至山上,处处古木新枝,翠竹摇影,藤蔓垂挂,野趣盎然。真是个品画的好所在。

    离着沧浪亭还有丈余,亭里一位原本坐着的丽人已经款款站了起来:底下一条素白的留仙裙,上面是铁锈红的纯色褙子,领口一只绿莹莹的翠竹别针,头上亦是一只水头极好的碧玉簪,除此之外并无其他饰物,雅致大方,眉眼间尽是书卷气,观之可亲,正笑吟吟的看着我。

    我知道这便是曲妃了,连忙快走几步,上前见礼道:“给曲妃娘娘请安。”

    曲妃伸手扶了我起来,笑道:“这里没有外人,还是叫表姨吧。”

    我感念公主当日的援手,毕竟画师之家的出身虽然也是寒微,但比起奴婢贱籍的出身已是好上太多。

    当下再次行礼道:“是。见过表姨。”

    曲妃牵着我的手一起坐在了亭中的美人靠上,又打发了亭内候着的两个丫鬟去和兰馥她们在外面说话。

    这才不疾不徐的说道:“永嘉跟我说起过你,之前进宫听说你被太后留在宫中为琼林苑制画,只怕是受了我的挂落,要我寻机会多照应你。可我想着你在皇后娘娘的庇护之下,实在无需我去画蛇添足,若是因此惹太后发怒,对你更是无益。这会儿听说你眼睛受伤,我实在无法不问上一问。到底恢复的如何了?可是无法作画了?”

    我忙安慰道:“娘娘莫慌,已经在好转了。”

    曲妃松口气,“那便好。太后借着让你制画的名义留在宫中,其实是我的罪过。为此我一直难以安心。你这孩子如此模样,今后定会有个好前程。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公主当日曲家表亲之语了。未能帮上你什么,反叫你受了罪。”

    我正色道:“娘娘说哪里话呢。公主之义,小莞心中铭记。哪有转头便不认的道理,若是那样,小莞岂非忘恩负义之人。何况,世间万事万物皆有两面,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若不是要为琼林苑制画,小莞又如何能得到娘娘的当面指点呢。”

    曲妃道:“你这孩子真是个实诚的。我不过借着品画的名义和你见上一面,再就是若你信得过,便将未完成之画交予我来完成便是,横竖尽快将太后要的琼林苑的画儿交差就是。哪里就真谈得上指点了。你可将画带来了?”

    “不曾带来。小莞想着要见娘娘,不敢将拙作带来班门弄斧。至于请娘娘代笔之事,我这会儿想着倒也不急在一时。改日若能有自己得意之作,再拿去向您讨教罢。娘娘可别烦小莞叨扰就好。”

    曲妃笑道:“不烦,欢喜着呢。永嘉出嫁后,我宫里就冷清多了。正盼着有人来热闹呢。平日没事为了打发时间,我就琢磨变着花样的做些吃食,有些送去给永嘉,她也夸好。”说着将亭中石台上的一个食盒打开,“你且尝尝看。”

    食盒中是四色面点,分别做成了荷叶、梅花、卧兔和小猪仔的样子。我拿起食盒里的筷子轻轻拈起一朵梅花来送入口中,入口酥软,包的是饴糖馅料,又有些清凉,想来还加了薄荷之类的香料。

    曲妃有心了,薄荷对于伤了眼的人可是一味良药。

    咽下可口的点心,看着那几只肉乎乎的小猪,我笑了:“这荷叶、梅花,想来是娘娘心爱之物,至于这兔子和小猪么,只怕是给六生准备的吧!如同这加了薄荷的梅花一般,娘娘真是有心了。”

    曲妃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六生还小,我这不是先练练手么!若是不好吃,先放着就是了。”

    这时候从亭子后边跑上来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来,三两步就进了亭子,身后一个乳嬷嬷模样的妇人大呼小叫的正从山下追了上来。

    那孩子着皇子服饰,只是此时已经污了,两个袖口泥糊糊的,小脸上也挂着一道泥巴印子。见我们在亭内,眼珠子骨碌碌直转,忽然挂上一个讨好的笑容道:“你们看那边!”

    见曲妃果然扭头去看,便很快伸手抓了两个小猪,从亭子另一边跑了出去,那乳娘好容易气喘吁吁的登上来,见他又跑了,只得匆匆对我们二人行了一礼,扶着腰继续跟着去追。

    我自始至终看着这孩子,见他哄人很是老练,却只是为了两个面点,不免好笑之余又有些为之心酸。

    曲妃见我目光追着那孩子,轻声道:”你不认得他,这是十四皇子。生母原是御书房的奉茶宫婢,生下他便没了,皇上也没指个正经主子妃嫔养着他。如今就这么混着。实在也是可怜的。”

    我微微一笑:“这世间,又有几人不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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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有心算无心() 
我微微一笑:“这世间,又有几人不可怜。”

    似十四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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