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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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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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处,威帝言道:“此女年纪轻轻,倒颇有风骨,若是继续这样端正自持,倒对你有些助益。可有名字?”

    萧王答道,“禀父皇,此乃曲氏,唤作小莞。”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四章 咋喜还忧() 
萧王答道,“禀父皇,此乃曲氏,唤作小莞。”

    “曲氏,朕之前多虑了。今后不可由此生了怨怼之心,日后继续揣着你的傲骨,把伶俐用在尽心照顾曜儿上吧!”

    我跪下行礼,“是,民女领旨。吾皇圣明。”

    “哦,这会子不说朕错了?”威帝揶揄道,“也罢,今日你到底是受了惊吓,朕也不能就这样装了糊涂。皇后啊,曲氏出身卑微,行事却有大家之风,萧王府的庶妃还是当得起的。何况老六府上只有一位良娣,着实也不太像话。依朕之意便封作昭训吧。”

    萧王听了大喜,和我一起叩首,”儿臣谢父皇隆恩!”

    威帝淡淡一笑,立起身来,“摆驾御书房。着柳相、许相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有伤的好好养伤,明日早朝不必来了。”

    殿外,恭送太子登上回东宫的肩舆,我便扶着萧王坐上了皇后特地着人安排的肩舆,与阮硕人一左一右随侍在侧。

    殿中诸人也陆续步出,见萧王肩舆尚未移步,便肃立两旁。鲁渭哲和姚华棠也在其列。

    萧王面上依旧是素日让人如沐春风的微笑,略点头示意便吩咐回府。

    想来是得了皇后早些送萧王出宫养伤的吩咐,八抬的肩舆。走得不慢。与我一起步行的阮硕人便有些不快。

    斜斜看我一眼,嘴唇微动,然而到底未出声,想是仍顾忌着身处皇宫大内。我只做未见,微微低头,拿帕子拭去了额头的些微汗意,紧跟着肩舆亦步亦趋。

    举目望去,夜色中的宫墙更显巍峨,脚下甬道被前头接引内侍的灯笼照的忽明忽暗,我忽然觉得这甬道那样长,仿佛没有尽头。

    回了府中,和阮硕人一起送萧王到乐道堂。琉璃等人早得了消息打点好一应事宜,候着萧王回来。

    待一通忙乱过后,服了汤药,又换了次外敷的膏药,萧王方歇下便沉沉睡去。这一日对他而言,亦是难捱的吧。

    我拿起换下来的挽臂,向阮硕人道,“阮姐姐,这挽臂小莞着人洗净了再给姐姐送来吧。”

    闻言,阮硕人眼风凌厉的看了过来,示意身后的晴柔从我手中接了过去,“用不着你讨乖卖好的。如今你也是入册的人了,叫我如何敢劳动你呢”,末了拉长声音道,“昭训妹妹!”

    我在心中嗤笑:这位好容易从宫里忍到现在才发作,还真是难为她了。面上微微一笑,和软道,“良娣姐姐客气了。如此小莞就先告退了。”

    湛露带了小丫头过来接我,在内室外已经立了一会儿,阮良娣声音不低,大概是听见了昭训的字眼。见我出来便目露喜色的向我递过一个询问的眼神,我轻轻颔首,又拿帕子掩住嘴轻轻咳嗽几声。

    湛露是何等乖觉的人儿,当下便明白过来。自不再多问,扶着我回了多福轩。

    甫一进了多福轩的门槛,我便有些虚脱的靠在了湛露身上。湛露见我脸色不好,一叠声的喊了赤芙和蔻儿。半躺在榻上,又就着赤芙的手用了半碗热热的虫草乌鸡汤,忧思百结仿佛被这温热熨开,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松弛下来,才觉得身子是自己的了。

    湛露见我疲累,便拿了玉滚珠在我手臂和背上摩挲,又蹲下身子为我揉着腿,碰到膝盖上的时候,我轻轻“嘶”的一声。湛露听见不对,将裙子揭起来看时,膝盖附近已有些红肿,多半是白日里在大殿上跪的时间久了些的缘故。

    湛露忙唤蔻儿拿了药酒来。

    揉搓一会子,我见她的押发有些松了,耳边一缕头发也散了下来,便温言道,“素日里不晓得你还擅长这个。已经好多了。你且歇着吧。”

    湛露道,“夫人觉得力道如何?”回头见并无外人在室内,便眉眼弯弯笑道,“奴婢口拙,昭训觉得力道如何?”

    赤芙听见了,先是惊讶,继而喜不自胜的看我一眼,

    我微微点头,“今日里皇上口谕。”

    四个丫头听了,倒齐齐跪了下来,“恭喜昭训。”

    我略笑笑,“快起来吧。”想想又嘱咐道,“在这屋里高兴会子也就罢了,出去外头记得还和往日一样。”

    拿手支了头,懒懒的叹口气,“我累了,歇了吧。”

    室内烛影摇曳,照的铜镜内我的神色晦明晦暗。赤芙帮我散开头发,悄声问到,“奴婢看小姐心情不是太好么?”

    我抬手取下金累丝灯笼耳坠子,意兴阑珊的丢在妆匣里。“你可知道,今日里九死一生,方得了这昭训的封赏。”

    遂缓缓将白日里的事情捡要紧的跟赤芙说了。听得她咂舌不已,末了担心道,“奴婢光是这会子听,都一身冷汗。阿弥陀佛,亏得菩萨保佑我家小姐,逢凶化吉。”

    逢凶化吉么,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心中愁绪依旧难以开解。

    然而,这到底是彻底脱了奴籍,毕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只不知这会子将我这失去亲族的人封为昭训,这礼部明旨可要颁至哪家。若是颁至萧王府,只怕树大招风,平白又增添些府里人的妒忌怨恨。

    我揣度着沉沉睡去,一宵无梦。

    次日清早,萧王已经由小安子扶着,兴冲冲的来了多福轩。

    “小莞,孤的曲昭训,昨晚歇的可还好?”

    我从妆台前回转头,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左手吊着一个簇新的绷带,知道太医已经又来处理过,心里倒是安心不少,便只微微一笑。

    回过头让湛露插了朵蜜蜡珠花,觉得太过素净,又在手腕上拢上一支缠丝叠金玲软镯,扭头温声道,“太医来过了?这几日只怕会疼的厉害。王爷好歹安静保养些。”

    萧王浑不在意,“养几天就是了。”

    这语气听了让人哭笑不得,不免趣他两句,“昨儿晚上王爷您可是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呢。这会子不过歇了一宿,便又这么生龙活虎的了。到底还是听太医的话,好好将养才是正经。不然,落下什么毛病可怎么好!”

    萧王眉梢扬了起来,“小莞担心孤王么?”

    看他神色殷殷,想着昨日在皇后殿中他的全力回护,心下感念,眸光微沉,“不应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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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华容道(上)() 
抬头见湛露在萧王身后垂手侍立,知道早膳已经布置停当,便伸手搀扶了他去稍间用早膳。

    因事先不知道萧王早上来得这样早,多福轩的厨子是照我往日的口味预备的,不过清粥配着醋芹、虾松几样佐餐小菜而已,萧王倒吃得香。

    他见我眉头微蹙,心不在焉的拨弄着碗里的粥粒,不过吃了半碗就推开端了茶碗漱口,并未出声相询,依旧不紧不慢吃完了。

    连娣儿上茶给他,他接了略抿上一口放在桌上,什么也未说,便牵了我的手朝房外走。湛露见了也来不及问,只好和小安子远远跟着。

    我顾念他身上有伤,便疾步跟着他的步伐,以免牵动他伤处。仍不免问一句,“王爷,您这是带我去哪儿?”

    “孤王今天给你撑腰!”萧王语焉不详的。

    “王爷,小莞不明白。”我脚下一顿,此时已到了多福轩前院的穿堂。

    萧王停下脚步,看住我,神情认真的道:“自你进了萧王府,便是谨小慎微,不敢多做一件事,不愿多说一句话。对我,你曲意奉承;对府中诸人,你刻意避让。孤在旁边看着,委实不愿你委屈了自己。”

    他的话如一双大手,扯开了我小心翼翼围起来的帘幄,我猝不及防,有些怔忪的看住他。有风吹过,身边一树梧桐飒飒作响,飘落几片叶子,落在他身后的地砖上。

    萧王不再说话,伸手将我纳入怀中。

    我柔顺的靠在他肩头,感觉到他身上衣服布料的柔软,身子一寸一寸的放松了下来。

    “王爷”,我柔声道,“小莞不过公主府奴婢而已,得了王爷青眼,才有今日。府中诸姬,大多是朝中要臣宗族女儿。小意谨慎,不过是认得清,所以安守妾身本分罢了。”

    抬眼看他,语气平静道,“昨日陛下口谕,小莞万分感激。只是现下府里入了册的只有阮良娣,来日册妾为昭训的明旨到了府上,其他的高门贵女只怕更不好相与。小莞想起此事,心中忧虑,难免行动举止小家子气,让王爷见笑了。”

    萧王垂下眼眸,声音低沉的说了一句,“你放心。总有一日”却在触及我询问眼眸时转了话头,“小莞说的,孤王都懂。孤王何尝不是隐忍压抑、和光同尘。不过,在这王府中,孤王想让小莞不用如此隐忍,孤王喜欢看你畅快淋漓的笑。”

    转头对远远候着的小安子吩咐道,“去告诉晋安,派人请府中诸位夫人都到乐道堂来用午膳。”

    我不解,“王爷?”

    萧王略略用力握了我手,含笑道:“你放心。孤王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许是他的笑容太过炫目,我低下了头,由得他牵着手,跟在他身后去了乐道堂的大书房。

    甫一进门,便见书架上满满当当。我缓步走去,手指在书卷上划过,见书都是半新不旧的样子。勤学如斯,偏又需要对世人做出心系风月的样子,倒也不知他是乐在其中,还是不甚其扰呢,想着不由深深看了萧王一眼。

    萧王过来在高架上一番拨弄,拿过来一卷递在我手中,温言道,“看看,对你有益处。”

    我徐徐展开,竟是卫夫人的古名姬帖!

    卫夫人,单名铄,字茂漪,是江夏李氏汝阴太守李矩之妻。卫氏家族世代工书,卫夫人更是书法大家,瘦洁飞扬的风骨之上,更有一种清婉灵动。

    我神往已久,现得了此卷,顿时如获至宝,当下便在书房大案上铺开,细细品玩。浑然不觉萧王还立在一边。

    如此盘桓半日,直到晋安来报,“午膳都妥当了,诸位夫人均已至西侧花厅等候。”我方停下来抬头看向房中。

    萧王放下手中的水策注疏,亦是正好抬眼望向桌边临摹法帖的我。晋安见此情状,默默退了出去。

    我低头将书帖归置放好,询问的看向他,“王爷今天点了哪出戏?好歹叫小莞预知一二。”

    “华容道!”

    “”

    我立在乐道堂书房的纱窗后,略数了数,约有二十来位丽人。加上各自簇拥在身边的丫鬟,正厅里莺莺燕燕,环佩叮当,好不热闹。

    我回眸看萧王一眼,抿唇笑了,“王爷,这乐道堂貌似小了些。”

    萧王伸手在我头上轻轻一敲,“才说你不肯多说一句话,这会子倒敢多话饶舌了。”旋身出了厅堂。我好容易止住了嘴角的笑意,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众人见萧王来了,厅堂里的声音顿时静了下来。丽人们各自从案几后起身,款款行礼,“拜见王爷!”

    萧王挥挥手,“免礼。”说着自己先落了座,伸手向我道,“过来。坐孤王身边。”

    我不免一滞,有些担忧的以目示意萧王,阮良娣正在一旁。然而他大刀阔斧的解了这个尴尬,“晋安,将孤王身侧设二几。硕硕和小莞过来陪着。”

    好吧,一会儿阮硕人要和你闹,可不怪我呢——我在心中嘀咕,怕就怕又连累我受池鱼之殃。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再推辞便显得矫情了。见萧王已经拉着满脸不悦的阮良娣坐下了,遂向萧王和阮良娣施一礼,落落大方的也入了座。

    抬眼朝厅堂看去,除了端坐在右侧第一个位子的堇夫人外,其他丽人都是素未谋面的。见堇夫人正笑吟吟的向我点头致意,便在座上朝她欠了欠身。

    伸手端起面前案几上的茶盏,送至口边,眼角微抬,借机打量厅中诸人。

    许是难得见到萧王,今日里虽是家宴,各位美人也一样在打扮上未曾含糊了去。有衣饰华贵、明**人的,也有淡雅出尘、清若芝兰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不分伯仲,真真是“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一时之间,这不小的厅堂在我眼中便似春日里姹紫嫣红都开遍的后花园。

    放下茶盏,心中倒有些犹疑,自己何德何能,使萧王对自己宠溺如斯。

    此时耳边传来阮硕人的娇嗔,“王爷,今日里非年非节,为何设宴于此呢?”

    萧王揽住她,朗声道,“硕硕问得好。原本孤王也是这样说,可你小莞妹妹劝我,中秋时天降大雨,免了合家大宴,可近日又逢着重阳节,登高望远、遍插茱萸之时,府中人多半会有佳节倍思亲之感,莫不若趁着今日秋阳暖融,一家子一起热闹,也是一桩美事。”言毕低头含了她手上的杨梅在口中,冲我挑眉一笑。

    原来他口中的“华容道”是这个意思:帮我在府中诸人那里做人情。借此收服人心,使我在府中不至于孤立无援、战战兢兢么。

    只是人心蜿蜒难测,哪里是轻易就能让人心悦诚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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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华容道(下)() 
何况我刻意避让,只是不愿多树敌、省得要多费功夫应酬、打理而已。

    然而他为我考虑良多,这份用心于我难能可贵,加之他话已出口,今日之事已然是这个局面,倒不能不配合行事。于是我略欠身,温婉笑道:“到底是王爷有心,疼惜我们罢了。王爷身体不适,妾便以茶代酒,敬王爷,愿王爷早日康复。也省的姐妹们日夜悬心。”

    萧王欣然举盏,与我相视一笑。厅内众人看在眼中,自然又有一番思量。

    湛露在我身侧,借俯身帮我布菜之际,低声在耳边提醒道,“夫人敬酒,越过良娣了。”

    我微微颔首:“嗯。”

    我自然知道大宴中,一般应由己方位次高者先说话,敬酒也好暖场也罢,之后方才随意。可今日萧王意在让我不再避让,我何必执拗不许。

    何况,我缓缓夹了一筷子茄鲞送入口中,垂下眼帘:若多掂量一层,焉知萧王可有其他深意,我不过他手中一枚棋子,只能见招拆招罢了。

    正自沉吟,忽听见阮良娣在旁边向自己的大丫鬟晴柔低语:“这天气看着暖和,可花厅透风,坐久了我倒觉身上有些发冷,你且给我斟上酒来。”

    我听了只不动声色,果然萧王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温言道:“手是有些不暖和呢。可是昨日受了惊的缘故?”

    阮硕人轻轻推开萧王的手,“无妨。喝点酒,暖暖心就好,王爷不用担心硕硕的。”

    暖暖心,而不是暖暖胃。真是个妙人儿。

    这种时候,自然是作壁上观的好,于是我只管低头默默的拿小汤匙剔了蟹壳中蟹黄送入口中。

    身边萧王自然是懂得的,便吩咐堇夫人,“堇仪,硕硕每年常用的‘参附汤’和桂附地黄丸、右归丸之类的丸药,记得让底下人采办时候多用些心思。”

    堇夫人起身应了。坐下时极快的扫了我一眼。

    我只作不知,依旧端坐,专心喝着手上的甜汤。

    此时有一着烟霞色褙子的女子从席上起身,到了萧王面前,盈盈一拜,娇声道:“给王爷请安,妾是牵香堂西厢的孔氏,小字青卓。妾敬王爷一杯去岁酿的菊花酒。”

    阮良娣正在旁小口小口的抿着酒,见状本欲说什么。可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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