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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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堂缘- 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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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去领了出宫对牌,代我往晋安管事家中走一趟。另领二百两银子一并送去。映红跟了我一场,我却没能保她平安,心中着实难过。”

    蔻儿应下了,又问道:“如意在叠秀山时说和我分头去寻您,您可曾遇见她?”翠浓看了看我陡然沉郁的脸,对蔻儿道:“你这话糊涂。若是遇见了,自然会跟着一起回来。”

    蔻儿担心的说了句:“也不知她到了哪里,眼下如何了。”

    我淡淡的道:“大抵是迷路了。她素来是有心人,今后自然是如意的。”

    蔻儿觉出我的不悦,行礼后退了下去。

    我吩咐翠浓道:“带上秋和,与我一同去皇后殿。”

    行至门前,复转身又到镜台前端详了下自己的妆扮,觉得尚可,这才带着翠浓与秋和步出殿门。

    翠浓小心的看了近旁一眼,小声说道:“良媛在担心么?”

    我轻点了下头:“自然是担心的。”

    若是居心叵测的东宫诸人,即便是太子妃,我也能据理力争,再用些法子叫她们闭口不提就是。可是皇后,不仅是皇族的主母,天下与后宫之主,更是晟曜的母亲。应对太子妃的法子,不可拿来用在皇后身上。

    永宁宫中,忐忑不安的我给皇后问了安。皇后看去一如既往的温煦可亲,照例赐了座。仿佛我昨日才来过一般,仿佛我不曾流落在外十数日一样。

    我谢过皇后,在椅上坐了下来。一时之间倒不知如何开口解释这件事。

    有宫人奉上茶水。皇后随手接过,沾了沾唇。抬头看我一眼,问道:“可曾去过太后宫里了?”

    我微微前倾身子,答道:“还不曾。臣媳想着,先来给母后问安后,便去太后娘娘宫中。”

    皇后打量几眼我惴惴不安的样子,轻叹一声:“罢了。本宫陪你走一遭儿吧。曜儿一大早去陛下那里之前,巴巴儿的来我这里一趟。说你此次回宫,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对你多有不利传言,只怕会被人诟病。托我务必保你。”

    闻听此言,我只觉得四肢百骸都有暖流静静淌过。

    起身缓缓拜了下去:“得母后和殿下如此厚爱,小莞惶恐。小莞谢母后照拂。”

    皇后略出一会子神儿,复又笑道:“你也不必说什么惶恐。当日若不是你尚且头脑冷静,力主去叠秀山,后宫这么些人,未必能够大部分都全须全尾的回来。只怕都在随太子妃奔去岐州的路上被叛军一举擒获了。后来与陛下说起此事,陛下也说据守叠秀山待援是步好棋。”

    我微笑着低下头:“母后,真要论起来,还幸亏是您当机立断,领着我们去了叠秀山的呢。”

    皇后笑了。起身唤了叶尚仪,“走吧,太后她老人家这会子应该已经从园子里散完步回宫了,正是问安的好时候。”

    我颔首应是,随皇后去了慈安宫。

    谁知宫人通传进去好大一会儿,也没见太后着人叫进。

    垂首立在殿前阶下,心下狐疑:若是我一人来,受此怠慢也便罢了。眼下还有皇后呢!太后久居上位、心思深沉,怎会轻易便当众给皇后没脸?这其中,多半有什么缘故。

    果然,皇后蹙了眉头,目光与叶尚仪轻轻一碰。叶尚仪侧身不知说了句什么,她身后的一名宫人便行礼退下了。

    不到半盏茶功夫,那宫人回来附耳跟叶尚仪说了几句话。叶尚仪趋前禀道:“是淑妃在里面。说是没用早膳就来了,哭哭啼啼的闹半晌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娥皇() 
皇后无奈的吁出一口气,理了理衣袖,朝我轻声道:“原本带你来,是想帮你在太后面前说说话。不想这么不凑巧,倒成了叫你陪本宫受她老人家的脸色了。”

    我看着殿堂深深、帷幔层层的内殿,温婉言道:“母后,无论前朝后宫,小莞与您和殿下都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很不必分清楚是谁陪谁来着。”

    皇后弯着眼角笑了。端然而立,不急不躁。

    又等了一盏茶的时辰,万公公迎了出来,笑道:“太后请娘娘和良媛进殿呢。”说完又压低声音道:“娘娘小心应对。那一位今儿的话可不少。”

    皇后闻言微微点了下头,又与我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移步上了台阶。

    刚一进入慈宁宫内殿,离屏风尚有一段距离,便听见淑妃抽抽噎噎的声音:“如今我在这宫里,越发没熬头了。本想着说入宫后一直孝顺母后、服侍陛下,平日里又对皇后姐姐敬重有加,总也能有个立足之地的。可谁想,如今九公主受伤,我这个做母亲的,竟然不能为她讨回公道!我们娘儿几个在这宫里还有什么意思!”

    皇后早已放慢了脚步。

    屏风上影影绰绰的透过太后和淑妃的身形来。太后坐在主座上,淑妃匍匐在太后膝上。淑妃越说越激动,不住的仰面拿帕子拭泪。然而我瞧得分明,淑妃借着帕子的遮挡避开太后,扭头朝屏风这边看了一眼,精致美艳的眉眼中尽是冰冷。

    虽然知道马上要面对的又是一场风波,可我依然不受控制的生出一股荒诞之感来:此情此景,这屏风与淑妃多么像一幕精美皮影戏。唱念做打,哭笑怒骂,都是功夫。

    真是精彩极了。

    我按捺下对这种情形和做派的厌烦和不屑,随在皇后身后转过屏风,款款向太后见礼。

    太后的神情一时倒瞧不出什么,叫宫人赐了座,又垂眸看了淑妃一眼。

    淑妃这才慢腾腾的站起身,盈盈立于太后凤座之侧,泫然欲泣的冲皇后胡乱行了一礼。又拿帕子掩面抽噎,依旧坐在了太后身边。

    皇后不得不问,“淑妃妹妹这是怎么了?”

    淑妃扭着身子不答。

    太后道:“皇后不用管她。这是在为小九闹脾气呢。”

    皇后微微一愣,“小九?”随即关切道:“臣媳听说九公主在叠秀山上受了些轻微伤,怎么如今还未好全么?臣媳这就传太医院多派人手——”

    “够了!太医院那里很用不着你说!”淑妃变色道:“想我瑶光殿不至于连这点儿脸面都没有。便是我蒋娥皇不中用,现如今可还有太后在呢,你就已经如此小瞧我们了!”

    皇后不由微皱了眉头,“妹妹的话,本宫不敢苟同。本宫身为公主嫡母,难道关心不得?怎么就成了小瞧于人?妹妹若是有什么不满,明明白白说出来就是了。何必在母后面前夹枪带棒的诋毁于本宫呢。”

    淑妃见皇后如此,样子便愈发委屈:“娥皇不过有感而发,皇后何必小题大做?说起来,若不是被人看轻了去,九公主怎会受伤!这么些皇子皇女都去了叠秀山,为何偏偏只有我的孩子伤着了?”

    她伸手理了理袖子,整个人忽然变得端凝,“更何况,本宫还不曾说是有人用心险恶呢,这怎么能算得上夹枪带棒?皇后,你可知当日伤了九公主的箭矢、原本是冲着十一皇子去的!”

    淑妃回望太后一眼,又对皇后言道:“皇后既是公主嫡母,那便请你好好查问一番,严惩涉事的一干人等,为本宫讨个公道、为九公主彰显尊贵!如若不然,休怪我蒋家要去陛下面前将此事论个分明!”

    皇后明显不知九公主受伤还有这一节在,不由吃惊道:“竟有此等事情!当日瑶光殿的宫人来禀告时却不曾提及。”

    淑妃冷笑,“九公主受伤是初上叠秀山之时,叛军还远在山脚下,不在箭矢射程之内。这冷箭伤人的就是我们自己人!这样的事情,很光彩么?我瑶光殿岂会到处宣扬?”

    “那日情形到底如何?淑妃可否说的清楚些。”皇后问道。

    太后亦道:“你哭哭啼啼这许久吵得我脑仁疼,既然皇后问起,你何不一起说明白了,好请中宫做主!”

    淑妃嘴角弯出嘲讽的笑:“娥皇遵命。娥皇不仅会将当时的情形说清楚,还会把相关联的事情一并说清楚。只是,皇后听了,可不要装糊涂不为娥皇说话。”

    她从太后凤座之侧立起身来,“那日的箭矢的的确确是要射向十一皇子的,乳母和教养嬷嬷们慌作一团,原本已经拉着皇子堪堪避开箭矢的去向。可武尚贤身边近卫居然在旁将乳母一把推开去,说她大呼小叫的对主子不敬。”

    淑妃面露恨意,“明明是要命的关头,哪里会有人在意奴婢们的举止是否得当。只要能忠心护主,就是好的。就因为那近卫的一推,乳母摔跌在地,十一皇子吓得只哭,却一时之间忘了闪避。还是本宫的九公主看着不好,间不容发之际,冲上去将弟弟拖开了!自己却被箭矢伤了臂膀!”

    皇后叹到,“真是多亏了九公主。这名近卫不分轻重缓急,置皇子于险境,应予惩戒才是。当日你已经发作了他吧?”

    淑妃缓缓步下玉阶,“皇后真会粉饰太平,大事化小。此事难道只是一名近卫的问题?”她盯着皇后,道:“武尚贤是您好儿媳的兄长,自然心心念念的是如何让太子的储君之位更稳固。本宫与十一皇子,是碍了他的眼了!”

    皇后道:“叠秀山被叛军围攻,大家都着急奔逃,慌乱之中处置失当也是有的。那近卫未必就是妹妹说的那个意思,多半是未曾察觉有箭矢飞来、又一心想维护皇子体面所致。”

    淑妃轻笑一声,“那这可巧了。先是我们自己带上山的人中,有人伺机放冷箭取我儿性命;后是准国舅爷的近卫一不小心失察、推开了正保护皇子的乳母;再加上当时护卫在侧的许多沙场老兵、竟都挡不住一支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嬷嬷们都能发现的箭矢。若说这当中没有人在背后谋划指使,皇后,你信吗?”

第二百五十六章 池鱼() 
皇后本就不擅长与人言语争锋,何况淑妃之言条理分明,一时不由梗住。过了片刻方道:“妹妹护子心切,遇事多想些也是难免的。此事牵涉颇广,却又已经过去这么些日子了,本宫必须让人查问清楚后,才能秉公而断。还请淑妃放心。”

    淑妃看一眼太后,方侧首向皇后一字一顿道:“好,本宫且等着。”

    太后面露担忧与无奈,坐直身子,对皇后言道:“十一皇子年幼,皇后,你多看顾些吧。”

    皇后敛衽为礼,恭敬应道:“是。臣媳省得。”

    淑妃气尤未平,“母后,九公主受伤的事情,只怕还是需要您老人家多多过问才是。皇后素来护短的——”

    她眸光落在我身上,左侧眉梢挑起,“远的不说,就说这东宫的曲良媛,此次在叠秀山为贼人所擒,昨日才回宫。这样的事儿,皇后治下素来宫规分明,居然为了太子也护着不说什么。若是换了旁人,难道能这般宽纵?”

    皇后笑对太后道:“母后,即便淑妃妹妹不提此事,臣媳也正打算要禀给母后。太子已经知会本宫,曲良媛在叠秀山是因要避开冷箭才与众人走散,虽被叛军挟持了半日,可一直有侍女和黑甲卫相随。随后便被樊家救下,这些日子被樊家奉在樊氏别庄养伤,昨日被墨棣皇儿代迎回宫。”

    她目光与淑妃相接,笑道:“这些事情,大理寺少卿樊玉汝已递了折子说的清楚明白。妹妹的担心,实在没有必要。”

    淑妃讽道:“这叠秀山上的冷箭可真多啊!不管如何,到底是被擒后从宫外归来。不说全节赐死或者褫夺位分打入冷宫,为保皇室血脉不被混淆,至少着宫中女史们去查问、验身总是要的。”

    她看向皇后,笑道:“皇后娘娘不会连个过场都不打算走吧?”

    皇后未及开口,高居凤座的太后道:“宫规所在,该办的事情自然还是得办的。这也是为了曲氏好。若不查问清楚,怎么证她清白?叫她如何面对后宫的攸攸众口?”

    淑妃立即接口道:“皇后放心,本宫这里正有两名积年的嬷嬷,原是太后身边服侍过的,最是公正老道。自然不会叫黑的变成白的。”

    我心中一沉:“黑的变成白的”?淑妃此语,无异于已经给我定了罪。

    然而此时我却无计可施——太后已然发话,且在情在理。莫说我的身份无力拒绝,便是皇后也无从拒绝。

    淑妃抬起手掌,叩掌数下,华美的长袖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但伴着这弧度应声而来的两名女史,却是面孔冷硬,让人望之生惧。

    我心中思忖道:这两人必是淑妃知我回宫便备下了的。她在东宫一系的武氏那里吃了亏,却一时难以讨回。若能先借着折辱我叫晟曜和皇后难受了,也是叫她痛快的,自然是不遗余力。

    两名嬷嬷冲太后、皇后和淑妃行礼后,已经径直来到我身前,一副无比端正守礼的模样:“请良媛随我们来。”

    我轻轻颔首起身道:“好。”在她二人的导引下,行至慈安宫一处冷僻的宫室。

    两名嬷嬷中着赭衣的那位关上房门,转身过来,顷刻之间换了面孔,冷斥道:“还不速速自行宽衣待检!且等着我们帮你么?”

    另一名酱紫服色的嬷嬷倒是依旧笑脸不变,可说的话却更难听:“这有什么稀奇的。这些婢子出身的,原就不通礼仪,处心积虑爬床熬成了妾妃,还不是照旧不知廉耻。只怕她喜欢的,就是被别人来扯光衣衫。不然怎能留在宫外快活这些时日不归,如今倒要麻烦我们来验身!”

    我又气又急,“你们如此无礼,信口雌黄、毫无规矩,不怕我告知太后责罚你们?”

    赭衣嬷嬷仰头笑了几声,恶狠狠的道:“我们既然已经被太后送给了淑妃娘娘,如今遵着主子的意思行事,自然有娘娘护着我们。何况,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到太后面前说话!”

    我心知不妙,这嬷嬷的话里透出两层意思:她们之所以如此无礼,是淑妃授意;而今日验身必定要按淑妃的意思对我大作文章,眼下已是凶险万分。

    不等我想出法子来,酱紫服色的嬷嬷已经一个眼神过去,制止同伴继续多说。

    两人对视一眼,嘴角带一丝狞笑,同时靠近了我。一人将我双臂反拧、一人便动手来脱衣衫。

    在陌生人面前坦露身体,此事本就羞人,何况是两名要借此生事、置我于死地的人。我又羞又急,冲门外喊道:“来人,快来人啊!”然而不过几声后便被她们随手拿帕子堵住了嘴,再做不得声。

    两人下手愈发重了。

    转眼我身上便只剩肚兜和亵衣。

    酱紫服色的嬷嬷一边笑道:“果然好皮色,怪道叫太子爷流连不已、专宠如斯。”一边连续伸手在我脖颈、胸前、大腿等处极有章法的拧按了十几下。

    我肌肤素来便爱留印,此时便立刻布满暗紫红痕。

    而我也顿时明白她们意欲何为,奋力挣扎着将塞在口中的帕子吐了出来,“我与你们无仇无怨,为何要这样做来冤枉我!”

    赭衣嬷嬷冷笑道:“无仇无怨?你不是姓曲么,淑妃娘娘跟你家曲银珠的仇怨可大了去了!眼下既然动不得曲妃,拿你消消气也是好的。更何况,蒋家怎容得下曲家再出一个皇妃!”

    “曲家醉心画艺,从不在朝堂争权,哪里就碍着蒋家了?”我一边试图挣开她们,一边辩道。

    酱紫嬷嬷有些不耐烦起来,“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

    她瞥见我眼中的泪与不甘,不由叹到:“你即便是被淑妃娘娘冤死了,也别怪我们。谁让你不仅姓曲,还是太子爷的心头肉。太子妃家的人为着太子爷的缘故要取十一皇子性命,连带伤了九公主,难道叫我们娘娘毫无反应、默不作声的吃了这个亏?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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