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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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星彩-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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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瞧,我们现在不就很快活么?”
  沈彻忽地恍然大悟,他的如意算盘虽然打得精妙,可纪澄这样的人儿,哪个男人见了能不动心?哪怕刘俊再好□□,可谁又能保证他一辈子就只喜欢男人呢?
  “跟我走。”沈彻听不得纪澄叫刘俊夫君,“他不是你夫君,他也休想是你夫君。”
  纪澄被沈彻拉得一个踉跄,却一路回头看着躺倒在门边的刘俊流泪,“夫君,夫君,阿澄婚前虽然不贞,可既然嫁给了你就绝不会让你刘家丢人。”
  沈彻闻言正觉不祥,刚回头就见纪澄那空着的一只手从发髻上抓下金钗,毫不留情地就插入了她自己的喉咙。
  鲜血像箭一般射了出来,喷了沈彻满脸,眼前全是血红。
  “阿澄!”沈彻大叫出声,伸手去捂纪澄的伤口,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
  纪澄临死前道:“我就算是死也再不受你欺辱。”她的眼睛至死也没闭上,侧着头努力地看向奄奄一息的刘俊。
  血越流越多,渐渐流成海洋,漫山遍野全被血河淹没。
  沈彻再受不住这种血色,猛地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片刻后才心有余悸地看向四周。
  幸好,四周没有鲜血。
  也幸好此处不是刘府。
  沈彻伸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即使是在夏夜里,依旧觉得体寒。
  侧眼看去,小几上纪澄的庚帖正安安静静地躺着。
  沈彻将那庚帖从玉貔貅的底下取出,抬手揭开烛火上的灯罩,拿着那庚帖放到火上,看着它一寸一寸化为灰烬。
  至此,沈彻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纪澄大概是绝不会向他低头了,而让纪澄嫁给刘俊那个“龙、阳君”的主意简直奇臭无比,现在想起来这个报复倒不像是惩罚纪澄了,而是惩罚他自己。
  梦虽是假,可那情境却是逼真无比,沈彻的耳朵里现在还在回响纪澄嘴里的“夫君”二字,无比刺耳,即使他们做不成真夫妻,可光是听纪澄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就已经叫沈彻明白他无法接受了。
  再且,沈彻还想起了一桩事儿,以纪澄的性子,哪能那么容易认命,刘俊哪怕一辈子只爱男人,只怕她也能想法子弄出精、水儿来怀孕生子,以巩固她的地位。
  梦里头那个粉妆玉琢,看起来七分像纪澄的小丫头,直令沈彻皱眉,恨不能从没见过。
  天还未明,沈彻在屋前的台阶上坐了良久,手肘撑在屈起的左腿上,以食指和中指撑着低垂的额头,梦里纪澄宁为玉碎,而梦外纪澄显然也没有要低头的意思。
  哪怕他以凌子云为要挟,纪澄也顶多就是默然,却绝不肯再让他亲近半分,沈彻心想也难怪他会做这样的梦了。
  以前他觉得他有的是时间,完全可以和纪澄耗着,等她妥协,可如今急不可耐的人却变成了自己。
  沈彻是个通透人,既然挣扎无效,也就无需挣扎了,昔日韩信都能忍□□之辱,他难道还忍不下一个想杀他的纪澄?
  忍不下,也得忍。有道是,等握在手里之后,还不是随他捏圆捏扁,如此一想,倒能自我解嘲三分。
  却说沈彻一夜之间因梦解怀,纪澄却是噩梦连连,她昨夜里梦见她与刘俊拜堂成亲,生儿育女,本是合家欢悦,却见沈彻突然凶神恶煞地杀将出来,将她抓住就往外拖。刘俊追将出去,沈彻回过头一把扔掉她朝刘俊道:“不过是个睡过的女人,谁人稀罕?!”
  纪澄跌倒在地上,她的婆母、妯娌全用过口吐唾沫,吓得纪澄猛然惊醒,再难以入睡,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做这种类似的梦了。
  纪澄闭着眼睛靠在床头,算着那庚帖前两日就该到了,可现在都还没听到她大嫂过来报信儿,也不知是出了什么变故。她爹爹当初离开得也匆忙,这些时日都无信件过来,叫纪澄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惦念。
  天将明时,纪澄的眼皮忽然跳了起来,想起俗话里云,眼皮跳,灾来到,心里突然就升起一股阴翳闭闷之感。
  所以一大清早的纪澄洗漱过后就直接去了园子里散步,她抚着胸口,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却又理不出头绪来。
  西湖畔的莲池里白荷正开得欢快,只是过不得几日,秋雨一打,就只能残叶听雨了。纪澄胸闷头晕,伸手将岸边最近的一支荷叶捉来,那荷叶上有朝露如珠,她也顾不上许多,在池畔撒裙坐下,双脚晃悠在池子里,将那荷叶微微卷曲送到嘴边,将那朝露如饥似渴地饮了。
  沈彻见着纪澄的时候,她正拿脚去够不远处的一株立荷,身上月白泛银光的叠纱裙不甚整齐地铺散在地上,远远地看去,你已经分不清哪里是人,哪里是花,浑然一幅完美的画卷。
  纪澄饮那荷露的样子,忽然就让沈彻想起了去年九月里宿醉后的纪澄渴饮竹露的模样,这时同那时一般,他心里所想皆是去将她唇舌里的露珠都卷到自己嘴里,去浇灭那灼热的渴望。
  “阿澄。”

☆、第167章 无从诉

  纪澄的动作明显僵了僵,然后缓缓收回腿,她心里盼着刚才那一声“阿澄”只是幻觉,可身后的脚步声却残忍地打碎了她的幻想。
  其实每次沈彻叫她“阿澄”的时候,纪澄心里都会发抖,她现在都还记得沈彻第一次叫自己“阿澄”时的情形。
  当时纪澄为了郝仁的事情去求沈彻,在竹林里第一次听见他这样叫自己。而就在那天晚上,沈彻就跟她摊牌了,恨恨地撕下了她的面皮。
  沈彻每有所恃的时候,对她总会格外温柔,就像面对猎物的老虎一般,走路总是尽量轻声,以免吓走了他的口中餐。
  而此时,纪澄再次听见沈彻这样叫她,她如何能不发抖?
  在纪澄背脊僵直的时候,沈彻的鞋履已经出现在了她眼角的余光里。半空里斜伸出一只手来,是沈彻想拉纪澄站起来的意思。
  纪澄转过头,背对沈彻,双手在地上一撑,轻盈地爬了起来,这动作虽然不太雅观,但由纪澄做来,却还算可看。
  “有事么?”纪澄面朝莲池,微微垂着眼皮,心里却想着这一大早的出门散心居然就碰到沈彻了,真是应该去庙里拜拜了。
  两人并肩而立,面前的白荷越是雪白,就越是照得沈彻耳根的那一抹红显眼。纪澄这态度明显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哪怕沈彻有心服软,想同纪澄说个明白,但面对她的冷脸,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夏日里早起的人并非只有纪澄和沈彻。在西湖旁的南薰园里,本就少眠的安和公主已经矗立在镜澜阁里眺望满池白荷了。那白荷已经开不了多少时日,所以尤其叫人眷恋。
  安和却不想会在这般早的时候看到沈彻的身影。她的目力不如年轻时清晰了,侧头问旁边伺候的微雨道:“阿彻身边站的人是谁啊?”
  微雨垫脚眺望了片刻,不确定的道:“仿佛是澄姑娘。”她和纪澄熟悉,其实一看那身形就认出了是纪澄,但却不敢在安和公主跟前说死了,她心里也纳闷儿怎么这么早纪澄会和二公子一同站在莲池边?
  不过不得不说,那两人的背影一个颀长挺拔,一个高挑纤细,被晨风吹拂的衣袂微微飘动,有股说不出来的意韵,叫人看得发痴,衬得满池静默的白荷都灵动了起来,若是微雨雅擅丹青的话,真是恨不能把眼前之景画到画卷上久久保存。
  纪澄等了片刻,也不见沈彻再开口,微微侧头道:“老祖宗这会儿该起了,我得去伺候了。”纪澄寄居他人屋檐下,自然比其他人都跟殷勤些,老太太早起虽不用她伺候,但她在立在一旁搭搭话,选选首饰,也是十分讨老人家欢喜的。
  老人家最怕的就是冷清。人心都是肉做的,若非纪澄平日里表现得十分乖顺体贴,老太太哪怕猜到了沈彻的心思,也未必肯费工夫想去点醒这两个小冤家。
  只是这会儿纪澄说这话明显有躲开沈彻的意思。
  纪澄这避之如猛虎的态度叫沈彻眯了眯眼睛,原本踌躇不知如何措辞的话现在倒是不用纠结了,“这样避着我,却又不得不敷衍我,是不是很辛苦?”
  沈彻说话的语气含讽带刺,叫纪澄忍不住想沈彻自己没本事留下方璇,一大早地却拿自己撒气,算什么男人?
  可是纪澄从来就不是和人硬碰硬的那一款,沈彻如今正在失意的气头上,她绝不肯惹祸上身,是以整理了一下冰冷的面部表情,理了理鬓发柔声道:“表哥误会了,我如今这样的处境,表哥能容我残喘于世已经是开恩了,纪澄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这话酸得纪澄自己都有些起鸡皮疙瘩,但她心里愤恨满满,连做戏都做不彻底了。
  沈彻嗤笑一声道:“这天下还能有比你更不知好歹的人么?你嘴里说着什么开恩,心里是不是已经盘算好怎么害我第二次了?”
  虽说沈彻点到的是真相,但近日实在没有什么好机会,纪澄就算有那个想法,也没有执行力。只不过听沈彻这般说话,纪澄也知道现在是敷衍不了沈彻了,原是想说两句软话好走人,也省得叫园子里的人看见引起流言,这会儿只能收敛起强扯出的假笑道:“表哥神通广大,我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么?别说害你第二次了,即使是第一次,也不过是你将计就计而已。”
  沈彻转头看向纪澄,轻声缓慢地道:“你没有否认。”
  纪澄没反应过来,“否认什么?”
  “否认你只要找到机会就恨不能将我凌迟。”沈彻道。
  纪澄心里咯噔一下,这厮实在太会听重点,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并没否认第二次、第三次。
  纪澄索性横下心道:“我如今说什么,表哥只怕都不会再相信我。纪家和凌家如今都捏在你手上,我就是你手里蹦跶不了的蚱蜢,表哥想要羞辱纪澄,还不就是动动指头的事?只是……”
  纪澄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只是表哥现在说这样的话,难不成还指望我对你感激涕零,谢你不杀之恩么?”纪澄也是火大,她一早起来眼皮就跳,这会儿又被沈彻迁怒,说话就有些失了轻重。
  沈彻没说话,看了纪澄良久,久到纪澄撇开了直视的眼睛,这才道:“火气不小啊?你难道不该感激涕零?换成其他人,你还能站在这里,还敢这样对我发火吗?”
  纪澄被沈彻问得一愣,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问题去思考。
  沈彻顿了顿,“你觉得你依仗的是什么?”这怕是最露骨的暗示了。
  可此话一出,沈彻和纪澄两个人都愣了愣,心绪翻涌。
  枉沈彻自认英明,到如今才发现自己做了傻子,纪澄何等人也,要说自己的心思她一点儿也不明白,沈彻是绝不相信的。观她所作所为,确实是夹紧了尾巴在做人,但不肯低头也是有恃无恐,时间拖得越久,她怕是越明白,自己根本不会拿她如何,所以又何许低头呢?
  纪澄被沈彻一语戳中心事,她所看清的,她所依仗的的确是沈彻对她还有兴趣,还没有玩腻味,所以她虽然惶恐,却也并不歇斯底里,只是慢慢周旋着,寻找机会。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纪澄真怕沈彻恼羞成怒,遂苦笑道:“我所依仗的,表哥不是早警告过我了吗,仅剩的一点利用价值而已。”
  沈彻见纪澄还在回避,心里涌上说不出的失落来,“哦,你是觉得这天下除了你,别人都不会看账是吧?”
  沈彻越说越露骨,叫纪澄说不出的惶恐,这人是打算采取怀柔之策了么?纪澄不欲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道:“这天下会看账本的自然多了去了,唯有方大家的乐音却是无人能取代的。”
  两个人针锋相对,纪澄趋于下风,就有些口不择言了,故意说起方璇来刺激沈彻,想打破刚才那种氛围。
  虽然纪澄的意思是讽刺地提醒沈彻不要迁怒,自己留不住女人就跑她这里来撒野,但男人,尤其是向来自信的男人,想法和女人还是有区别的,沈彻这时才恍然大悟,纪澄莫不是在吃醋?
  或许吃醋说得太夸张,但心里微酸肯定是有的。沈彻又忆及昨夜,他给纪澄使眼色让她带呱噪的沈荨离开时她故作看不见时的表情,两相印证,倒真有点儿吃醋的意思来。
  沈彻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本来因为不悦而微微抿紧的唇线这会儿已经悄然放松,他有心逗弄纪澄几句,却也知道这不是好时候。
  “若非你设计陷方璇于姑墨,她这次根本就不会回到京师。”沈彻道。
  纪澄被沈彻跳跃的回答给弄得糊涂了片刻,这关方璇回不回京师有什么关系?“那这么说,表哥又得感谢我咯?”
  “我需要感谢你什么?”沈彻反问。
  其实现在纪澄已经回过一点儿味来了,可惜她太过清醒所以不为沈彻所迷,这人云山雾绕的一番话不就是暗示他对她还有点儿兴趣么?因为有这么点儿兴趣,就顺理成章地生出了想留下她玩弄几年的意思么?
  只可惜这世上没有那么多顺理成章,纪澄不得不装傻地道:“表哥这么多年都不肯应承婚事,不就是在等方大家么?其实以表哥的能耐,大可帮方大家换个身份,想娶她也未必是难事。”
  这样明显的装傻,沈彻不可能看不出来,于是的确有些恼羞成怒,先才竟误会纪澄是吃酸捏醋了,结果却是对方清楚的明白他的心意,只是不屑一顾罢了。生怕他黏着她是吗?
  “既有闲情逸致操心我的亲事,怎么不操心操心你的?”沈彻冷冷地刺道。
  纪澄也是脸皮早就被沈彻给锻炼厚了,垂下眼皮道:“我的亲事不是有表哥操心吗?”
  “你倒是想得开,眼见着就要嫁给刘俊那样的人,还能有心玩笑。”沈彻道,“不过若是能拨乱反正的话,阿澄倒是可以水涨船高。”
  沈彻弯下腰,在纪澄耳边道:“你说,我会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阿澄?”
  纪澄僵直着背脊,双手垂在身侧,死死握成拳头,她就知道事情从来不会那么简单,沈彻对她也不会有什么仁慈之心。
  “费尽心思想攀高门,连青梅竹马都可以背弃,曾经的允诺更是从没放在心上过,哪怕明知刘俊是什么人,也愿意婚嫁,像你这样无情无义的人,不知羞耻的人,就这么放过你是不是太便宜了?”沈彻抬手轻轻刮了刮纪澄的脸颊。
  纪澄气得发抖,反手就给了沈彻一个耳光,前面的话虽然难听,可那的确是纪澄的所作所为,只是“不知羞耻”四字着实是踩到了纪澄的痛脚,她给了沈彻一耳光,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之时,转身就开始跑。
  此时园子里已经有人来往,沈彻也不可能拔腿追去,纪澄正是笃定了这一点,才能肆无忌惮。反正她不打沈彻,沈彻也放不过她。
  不过显然沈彻也没有要追纪澄的意思,反而是缓缓转过身看向镜澜阁的方向,和安和公主遥遥相望。
  作者有话要说:  沈二:表白失败。

☆、第168章 惊闻变

  却说纪澄慌慌张张地跑回芮英堂时,这没顾上喘口气,就见院子里的丫头急急地迎上来,“姑娘怎么才回来,正到处找你呢,你家里来人了,老祖宗让你快去。”
  纪澄不明所以地赶紧往老太太屋里去,才进门就见她姑姑纪兰也在正拿手绢儿抹泪,老太太也是一脸的郁色。
  老太太见着纪澄朝她招招手,“快过来,先坐下。”
  见此情形纪澄已经预知必是出了大事儿了,纪澄还没坐下,才走了一步就听纪兰道:“你父亲派人来报,你娘亲去了。”
  纪澄眼前一黑,瞬间就往后倒,亏得伺候的丫头早有准备,赶紧扶了她坐下。纪澄缓过劲儿来之后不敢置信地呢喃,“怎么会?”
  去年她上京之前,她母亲云娘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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