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弘哥儿追问道。
纪澄转过头看着弘哥儿直白地道:“你凤庆姑姑想嫁给你二叔,所以么,她的丫头推一把她,你二叔正好英雄救美,两相欢喜。弘哥儿,你将来若是遇到这种事,若那是你喜欢的姑娘,救了她就是皆大欢喜,若是不喜欢她,就不用拉她了,否则指不定就被她赖上了。”
“能怎么赖上我啊?”弘哥儿前面都听懂了,但是不能理解一个女的能怎么赖上他。
这可难倒了纪澄,她斟酌了一下措辞道:“就是赖在你房里不走了,抢你吃的,抢你用的,还要抢你的床睡。”
弘哥儿皱了皱眉头,前头的两样他倒是不在乎,但是和他一起睡,他就有些受不了了。
☆、第141章 纸鸢线
“姑娘家为什么要赖着跟我一起睡啊?羞不羞啊?而且奶娘说我睡着了会踢被子,还会踢腿,会踢到她的。”弘哥儿道。
小屁孩的问题实在太多了,纪澄只能瞎编道:“大概是一个人睡觉得冷吧。”
弘哥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澄姐姐我知道你在哄我,云珠说了姑娘和男人睡觉是为了生娃娃。”
纪澄一张老脸居然被个小孩子给说得通红。
然后纪澄又听见弘哥儿道:“就像蕊雪和我爹爹睡一起就是为了想生个弟弟。”
纪澄简直恨不能捂住耳朵,她一点儿都不想听蕊雪和他爹爹私事儿好么。
“澄姐姐,姑娘和男人睡在一起,是怎么生的孩子啊,听奶娘说我小时候就是和她一起睡的,怎么没生孩子呢?蕊雪现在也没有孩子呢。”弘哥儿早就好奇这些问题了,云珠的脑子还不如他,他一点儿也不想问云珠,至于他爹爹弘哥儿则是不敢问。蕊雪那里弘哥儿也觉得彼此不熟,不太好问,如今可算是找到人问了。
可是弘哥儿问的这个问题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实在是太难了,纪澄若非是被沈彻祸害,也是完全不知道具体操作过程的。
但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纪澄是有的,“这个么,若是男子和姑娘已经成亲,又感情和美,虔诚地向送子观音祈福,观音娘娘就会给他们送一个孩子,半夜里瞧瞧送到姑娘家的肚子里。就像你娘亲一样,你娘亲求得真诚,观音娘娘就把你送给她了。”
纪澄想了想,又着重重复了一句,“不过两个人一定要成亲了,观音娘娘才会送孩子的。”
弘哥儿想了想,“澄姐姐我也想要一个孩子玩,你跟我成亲好不好,大不了我分一半床给你睡,我们一人盖一床被子我就不会踢到你了。”
纪澄闻言脸都黑了,真是越说越说不清,幸亏这会儿已经走到了草地上,纪澄赶紧将话岔开,“到了,赶紧放风筝吧,这会儿还有点儿风,我给你拿着风筝,你去那头拿着线跑起来。”
小孩子毕竟是玩心重,被纪澄这么一说,弘哥儿也就不再纠缠成亲的事儿,像只快乐的小马驹似地飞快地拿着线跑了起来。
纸鸢的骨架做得很好,平衡轻巧,弘哥儿轻轻松松就将纸鸢放了起来,不过在收拉线让纸鸢飞得更高这个技巧上还有些欠缺。
纪澄耐心地握着弘哥儿的手教他一收一放,弘哥儿在纪澄怀里回过头道:“澄姐姐,你身上真香,有股桃子味儿,甜甜的。”
纪澄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旁边有人大声说:“弘哥儿,原来你们在这儿,找你们半天了。”
纪澄和弘哥儿回头一看,正是沈芸她们,大概是联过诗了,这会儿四处走走。
沈芸走上前来道:“刚才联诗的时候一直找你,你是连先生的得意门生,咱们都想听听你赋诗的,肯定别有心裁。”
纪澄赶紧谦虚地道:“我就胡乱念念书,于诗词一道极弱的。”
“太谦虚了吧。”沈芸笑道,转而又说:“你和弘哥儿怎么想起来放纸鸢的?这天气有些热了,跑起来满头大汗的。”沈芸朝弘哥儿招了招手,“弘哥儿,过来我给你擦擦汗,一会儿冷一会儿热当心着凉。”
纪澄讪讪地笑了笑,往旁边一站也不说话,沈芸一心想凑成沈彻和凤庆,大概是上回沈彻给自己夹菜,碍着她的事儿了,所以这会儿说话才软中带刺的。
弘哥儿素来就不和沈芸亲,只当她的话是耳旁风,兀自放着他的纸鸢。沈荨是个孩子心性,见弘哥儿玩得开心,她也追了上去,两人嘻嘻哈哈地跑着。
纪澄留意了一下周围,沈芫、卢媛她们都在,唯有凤庆不在,纪澄心里只是冷笑。
待得沈芫和她姐姐沈荷从后头走上来时,纪澄笑着打了招呼,沈芫道:“联诗的时候到处找你都不见人,原来跑到这里消遣来了。”
纪澄见沈芫眉目间全是无奈问道:“你知道我吟诗作赋最是不擅长的。”
沈芫凑向纪澄的耳边低声道:“我们家最擅长的就是二姐了,她最喜欢作诗当初没嫁之前在京师的才名就是出了名的。”
纪澄点了点头,看起来沈芫也有些抱怨沈芸的爱掐尖,不过这种话题再讨论就没什么意思了,纪澄便道:“怎么没见着凤庆姑娘?”
这次说话的是沈荷,“凤庆的丫头犯了事儿,差点儿毁了凤庆的脸。凤庆受了惊回去歇着去了。”
“呀,怎么会这样?”纪澄故作惊讶道,“那丫头怎么会……”
“二姐姐已经做主把那丫头发卖了。”沈芫道。这其中的过程她们就没细讲了,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说到底纪澄也是外人,家丑不好外扬的。
纪澄道:“那等会儿咱们去看看凤庆吧,她性子弱,真怕吓出病来。”
沈荷和沈芫不说应也不说不应,可显然对凤庆也是没什么好感的。自己的丫头是为了她才犯了事的,到头来做主子的连求情都没有,也是够狠心的。至于沈芸那么利落地处置了那丫头,只怕也是担心小丫头会说出不该说的。
纪澄心里微微叹息,有些同情那小丫头,忠心耿耿成了主子养的一条狗,却是这般下场。只不知道纪家会不会也是同样的命运?
正说着话,却听见那边传来弘哥儿的呼声,原是风把他的纸鸢吹到树枝上挂着了。
有那丫头忙去搬梯子,想上树去帮弘哥儿把纸鸢取下来,弘哥儿却跑过来找纪澄,“澄姐姐,你用弹弓帮我把纸鸢打下来好不好?”
当初纪澄用弹弓帮沈荨把纸鸢取下来的事情可是让人记忆犹新的。
纪澄还没说话,弘哥儿就又拉着纪澄的袖口开始撒娇了,“澄姐姐,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如此一来弄得纪澄还能怎么说?等弹弓取来,纪澄围着树绕了一圈,这棵树枝繁叶茂,就是搭梯子上去取都很容易划烂纸鸢,如果用弹弓即使将挂着纸鸢的树枝打断,纸鸢下落的过程也可能会挂坏。
纪澄只能尽量挑刁钻的角度帮弘哥儿,可惜老鹰落下来时,翅膀还是被划破了。
弘哥儿一看那纸鸢眼睛里就开始包泪,那可是他们四个人共同的功劳呢,比家下小子做的和外头买来的珍贵了许多。
沈芸上来搂着弘哥儿的肩膀道:“别哭了,别哭了,姑姑再送你一个更大更漂亮的纸鸢好不好?”
弘哥儿扭了扭肩膀不说话。
沈芸素来知道弘哥儿执拗又不好相处的,抬头看了纪澄一眼道:“哎,你澄姑姑也不是故意的,她已经尽力了。早跟你说让园里的小子去取更稳妥的。”
弘哥儿甩开沈芸的手,跑过去抱住纪澄的腿,哭着道:“能不能补?”
纪澄蹲下去替弘哥儿擦了擦眼泪,“补了以后可能会影响平衡的,我和你媛姑姑再给你重新做一个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为了这点儿事就掉金豆子啊?”
弘哥儿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擦了擦泪珠子,“我就是难过,你和爹爹都费了很多功夫的,要不是我不小心,不跑到这边来就不会挂到树枝上了。”
搞半天弘哥儿根本不是为了纪澄弄坏他的纸鸢在哭,而是在自责来着。
沈芸虽然讨了个没趣,但是在她的人生里这种没趣已经经历了许多次,早就练出了铁皮铜臂,所以脸上并不见多少尴尬之色。
沈荷在旁边撇了撇嘴,走上前对着弘哥儿道:“走吧,咱们去给你找竹条,好让你澄姑姑给你重新做。”
弘哥儿立即就破涕为笑,伸手牵住沈荷。
晚上纪澄慢吞吞走到九里院时,沈彻正在屋子里擦拭宝剑,因为跳剑舞的原因,纪澄对剑还是有一点儿了解的,光看那剑芒似雪芒一般的寒光,就知道那剑的品相不一般。
纪澄一直都想要一柄轻剑,若能打造一把软剑就更好不过了,剑舞龙蛇时肯定特别惊艳。
“过来。”沈彻背后似乎有眼睛一般,没有转头就看到了纪澄。
纪澄上前几步在沈彻身侧坐下,“你也用剑么?”话本子里的吹雪神剑可是让纪澄迷恋了整个少女时期。
他吹的是血,不是雪。
想想就让人有战栗的兴奋。
沈彻对纪澄的这种狂热只能嗤之以鼻,“不过是个噱头而已,都是说书人讲出来忽悠你这种无知女子的。”
纪澄嗔了沈彻一眼,觉得他不过是出于嫉妒而已,那可是剑神一样的存在。
“说得你好似很厉害似的,那你刷一套剑法我看看。”纪澄道。
“我从不耍剑,你那种剑舞才是耍剑。”沈彻将手里擦好的剑递给纪澄,“给你,拿去试试吧。”
纪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给我的?”
沈彻扫了纪澄一眼,“我从来不用这些身外之物,功夫臻至化境,自身才是最好的武器。”
纪澄没什么概念,也不关心化境是什么东西,只兴奋地接过剑,那剑尖软软地倒向一边,她就像个得了龙须糖的小孩儿一般兴奋,“呀,这是软剑。”
☆、第142章 怒何来
纪澄“唰唰”地舞了两下,“可是我看你擦它的时候,它都直直的啊,我还以为是轻剑。”
“端看你怎么用。”沈彻从纪澄手里拿过剑舞了两下,那剑就像长了脊梁骨似的,根本看不出是软剑。
纪澄道:“你请谁铸的这柄剑啊?”大秦有名的铸剑师纪澄还都了解过,不过晋地和京师都没有,纪澄还曾经想拜访他们的。
“龙图。”沈彻道。
“龙图?!”纪澄惊呼出声,龙图铸的剑虽然比不上莫邪、干将之有名,但这位两百年前的铸剑大师,一生就铸过三柄剑,每一柄都赫赫有名。当初大秦太、祖的御用宝剑就是龙图所铸。
“不可能啊,龙图一生所铸只有三柄剑。”纪澄道。
“嗯。”沈彻应了一声,又开始擦拭宝剑,看得出他也异常喜爱,“这一柄是他死之前所铸,送给他女儿的,所以世人不知。”
“他还有个女儿?”纪澄的重点已经转移到八卦了。
“嗯。不过龙图是剑痴,对女儿多有疏忽,到年老回顾一生才觉错失,是以铸了这柄剑,名曰:轻雪。”
“你是怎么得到这柄剑的?”纪澄问,以前压根儿就没听人说起过龙图的后人,更别提这柄剑了。
“再强大的人,后世也有不肖子孙,家道中落唯有以剑买命,所以就流落到江湖上了。”沈彻再次将剑递给纪澄,“给你玩吧。”
纪澄用这种剑真心是只能叫一个“玩”字,她弹了弹剑道:“给我会不会太浪费了啊?”
“不会。轻雪是女子用的剑,剑意少了,但美感增加了很多,给你正合适用。”沈彻道。
纪澄也没有压制心底的雀跃,站起身道:“那我去院子里舞一舞。”
可惜软剑不是轻剑,掌握起来非常困难,纪澄虽然动作舞得像模像样,但那软剑一点儿不听她使唤的,并不能舞出她想要的剑舞游龙。
沈彻看得直用手指揉额头,“你这是干什么?当绳子在用吗?”
纪澄也颇为挫败,将剑扔给沈彻道:“我不要了,控制不了。”
沈彻道:“你坐,我舞给你看看,你刚才那样,别把龙图从棺材里气得跳出来了。”
沈彻当然不会跳剑舞,但那轻雪剑握在他手里,本身似乎就成了一曲舞,剑光繁落,就如漫天飞雪,隐有云中龙鸣相和,更有引凤下凡之势。
两招舞毕,已经看得纪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钦佩肯定是深入肺腑的,不过表面上当然不能让沈彻看出来。
“你刚才用的力道不对,软剑和普通长剑的用法完全不同。”沈彻拉了纪澄起身,从后面环住她,用手握住纪澄的手,教她发力的方法。
纪澄脑子不笨,如此来回五、六次就已经琢磨出了其中技巧的关键所在,舞起来还不能说是像模像样,但至少已经可以不让剑身乱晃了。
几番下来,纪澄已经累得气喘如牛,坐在蒲席上就想往下倒,却听沈彻道:“去洗洗吧,浑身都是汗,一股味道。”
真是老天爷开恩,纪澄懒懒地坐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沈彻冷笑一声,“这么着急,是要回去帮弘哥儿做纸鸢?”
知道得不少么,也不知道沈彻一个大男人成天关心家里头女人的家长里短嫌不嫌琐碎。纪澄心里也如同沈彻一般冷笑,口里却娇嗔道:“不是你自己嫌弃我的么?”
沈彻看着纪澄,似笑非笑地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纪澄被他看到心里发虚,只能撇过头不看他。
“今天在园子里看到我躲什么躲?”
纪澄侧头看了看沈彻,原来他当时看见了自己,可是这种事情不是该心照不宣地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么?怎么沈彻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我当时是怕……”纪澄拿不准沈彻的意思,只能一边回答一边看着沈彻的面色斟酌措辞,“我是怕凤庆不好意思。”
沈彻道:“她不好意思,你好意思看她赖上我?抢我吃的、抢我用的,还要抢我的床睡。”
纪澄当即眼睛就是一瞪,“你怎么能偷听我跟弘哥儿说话啊?!”
沈彻道:“你说得那么大声,半里之外我都能听见。有你那样忽悠孩子的吗?你今后生了儿子也那样忽悠他?什么送子观音?你怎么不干脆说孩子是半夜从脚那头爬进肚子的?”
纪澄想了想,“说是从脚上爬进去的,弘哥儿那么聪明应该不会信。”
“跟我插科打诨是吧?”沈彻一把将纪澄捞过来。
纪澄叫唤道:“你不嫌我浑身味道么?”
沈彻在纪澄脖子上深深嗅了一口,“的确不好闻,不如我们放点儿桃子味儿出来?”
那事之后,屋子里总是满溢出桃香,纪澄觉得神烦,简直就是在向全天下宣告丑事,可沈彻却极喜欢。
纪澄别扭地推了推沈彻,“我去沐浴。”她猜着沈彻估计不会放过她,现如今反正已经是一身泥了,再撇清难道就能干净了去?
“我去帮你看看水。”沈彻起身先纪澄一步进了净室。
等纪澄进去时,只听见沈彻问:“要我伺候你吗?”
纪澄翻了个白眼,在沈彻跟前她已经是什么形象都不顾的了,求之不得他能觉得厌烦了,赶紧放过她。
沐浴之后,纪澄才走到沈彻身前就被他拥入了怀里,两人叠躺在蒲席上,纪澄懒懒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只觉得眼皮开始打架了。
沈彻从背后揽着纪澄,咬着她的耳垂,先开始只是轻轻含着,到纪澄摇摇欲睡的时候,突然咬上一口,疼得纪澄差点儿蹦起来,她便是再迟钝也知道沈彻今天心里肯定超级不痛快,找她发气来着。
可她也不过就是沈彻的玩物而已,做主子的要发气,纪澄能有什么办法,受着呗。
所以虽然痛呼了一声,纪澄并没表示出一丝不满,只继续耷拉眼皮开始入睡,不过沈彻今晚大概是跟她杠上了,每回她要睡着了,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