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神庙的外观,第一眼却让我颇感意外。
神庙的两边屋顶居然是一片片搭起来的,四边角还像弯月一样,往两旁延伸,有点类似东方的瓦片屋顶。走近细瞧才察觉这神庙的阶梯、墙柱上全镶满了大大小小的白色贝壳,以至于由远处看才会那样雪白晶亮。这景象着实壮观,同时带点低调奢华的神秘感。
谦肴和我相觑一眼,也被眼前的建筑震撼着。
贝壳神庙的入口离地面隔着好几层台阶,有些距离,每阶台阶都到腰际那样高。
我看着这高得异常的台阶,直觉不是给人走的,心里觉得有些发毛。不禁想起了桃花源里的藏尸阁,里头的台阶也是这般高度。
冯心与子车两人的动作极快,没两下子已经俐落翻上神庙口,在上头朝愣在下方我喊声,还打着手势指示要我尽快跟上,眼见着谦肴不知何时已爬到中段,剩自己一人脱队,我连忙撑起上身翻跃而上。
然而途中,越爬越觉得不对劲,手上的触感告诉我这里的异样。
「呼、我觉得,我觉得这里怪怪的。」好不容易爬到神庙口,大气还没喘几口便急脱口讲出自己的疑惑。
子车一听,眯起眼问,「哪里怪?」
「我爬上来的时候发现,这里镶的贝壳原本都不是白色的,这些贝壳全是烧过的,高温烧过的贝壳会脱色呈白的。」我指着阶梯说。
「烧过又如何?」
「煅烧过的贝壳,一遇水,就会成灰的。」我顿了顿,「你说怎么会有人拿这种不稳固的材料建房子?」
第一零四章 果香()
偌大神庙里空无一物,放眼能见的就只有被切割过大型的石块,三三两两的堆在一旁地上,和几条蜿蜒扭曲从石板缝中突出的植物土根。
凑近仔细一瞧,镶在壁上的白贝壳排列变化井然有序,有些从小到大拼成一块块貌似几何的图样、有些则是排出线条流畅的优美弧形。
可不管这座贝壳神庙里图样排列的多么用心,是上古人的遗迹也好,是史前地底居民的建设也好,还是哪个超乎能想像的失落文明也好,总之为何会选择一遇水就会崩解的材料,这点怎么都让人想不通。
煅烧前的贝类钙质部分质地坚硬,被拿来制成富有工艺价值的螺钿家具,而高温烧过碳化的贝壳与水和泥相融成贝壳灰后,是调节湿气功能极佳的建材。无论哪种用途至今都还广泛运用,可直接拿烧过的贝壳做使用,却没听过。
也许真有人这样用吧,但至少我是没听过。
冯心听了脑中一闪,视线迅速晃了眼四周,看中身边的一块拳头般大小的贝壳后,抽出匕首刺入贝壳与墙面的连接缝,看样子他是想将那片贝壳给敲下来。
子车见状,也上前帮忙,小心翼翼把碳化贝壳周围凝固的墙土用匕首戳松。贝壳虽然坚硬,不过煅烧之后便的极为脆弱,挖的时候不能只靠蛮力。
「这是做什么?」谦肴问。
我跟着点头,看不明白冯心此举的用意。
冯心不语,埋头专注在那贝壳片上,静了几秒由子车回道:「你说得有理,用这种建材确实不合逻辑,无非只有三种情况能够解释。」
他用手拨开微微松动的表面土层,接着说,「一是建造者跟我们一样,不知晓煅烧过的贝壳一遇水便会成灰,二、要不就是知道,却还是用了,也表示这里不会下雨。」
「不会下雨?」我一听,下意识抬头望了眼上空。
这里没有云层,头顶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片或土黄或半透明的地壳,要说这儿不会下雨,是个合理推想。
谦肴又问:「那什么是第三种解释?」
「第三种可能。。。。。。挺玄的。」子车瞄了谦肴一眼,此时喀的一声,那片贝壳被他们敲下来,露出了贝壳墙里灰黑的质地。
冯心将原本崁在墙里的半边贝壳翻出来,只见另一边的贝壳表面底部还残留一点点贝类的原色,我见着呆了一下,立即明白所谓第三种性可能是什么。
缓然大悟的著冯心说:「这些贝壳不是给烧过之后给镶在神庙墙柱上,而是在镶上去后才被高温烧过的。」
谦肴一时还不明白,子车却显然同意我的看法道:「看来这里建好后曾经给大火烧过,是可以确定的。」
我不由兴奋起来,心里想着以前看过的各种螺钿家具说,「对吧,既然是这样,那这些贝壳原本应该是按着颜色排成某种图案吧。」
冯心点点头,倒退几步把视线放像整面墙观察起来。
我看着这片墙面,眼前已经可以想像出这座神殿里,过去原有的景色以及以前曾经摆放过什么物品。例如长廊上铺设着华美精细的地毯、轻色罗纱罩住神殿宏伟的入口,而一些大大小小的神灵雕像则整齐的装饰在走道两侧,璀璨透亮的贝壳在整个神殿内部勾勒出磅礡的似壁画般的美图。
总之,我把我看过有关希腊神话画作当中最美的场景,全给幻想进这间贝壳神庙里。只是一把火,烧掉了这里所有的美好。
在这荒凉的空间里,脑中可说是空白一片,或许曾有过什么,但目前什么都没有,鹤鹿来这干嘛呢?
难道真是为冯心所说的金叶子?话说,世间真有金叶子?
「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谦肴突然出声一问。
「什么?」我朝她看去,只见她伏在地上,将整只右手伸进地面下的石缝里,吃力的不知在捞什么。
她伸长胳膊,又在缝隙里乱掏一阵后说,「唉啊,不知道,看着好像有东西。。。。。。但埋得太深了,勾不着啊。」谦肴起身,抹掉沾在脸上的灰双手叉腰,看了一眼困惑的我们。
我走过去也趴下来,好奇的往洞里张望,可能年代过于久远,平整的石板被横生的树枝挤得凹凸不平,有些都断成零碎的石片,被树根包裹在其中,我桥了一下姿势和脸的位置,才勉勉强强看见谦肴口中的好像有东西的物体。
一支微弯曲,尖角状的物体。由缝里看进去像似犀牛角还是象牙之类的枺鳌
眼见似乎只差一点点就能勾着,便使劲地往里抓,但石板底下的细缝密密麻麻的长满了树根,手是伸的进去,却根本很难拉直,更遑论勾不勾得着。
我站起来叫子车过来帮忙,扳着那些凹凸的石块,心说看能不能直接挪开。在啊的大叫中,边使劲的将石板往旁推。
无奈想法太天真,眼前大片石块重量无法衡量,只凭两人单薄的力量完全挪不动,子车也冒出了满头汗,不知以前的人到底怎么建成的,难怪金字塔被誉为世界奇迹,想来那些石块比这些石板重千倍。
感觉时间过了几百年去了,石板似乎只移动了一公厘好像,看这情形不论冯心有没有下来帮忙,结局都不会有戏剧性地转折。
我爬起来,蹲在一旁气喘如牛,边摇头表示放弃,突然觉得自己很渺小。
冯心一手搭在肩颈处,眼睛对着地板那裂口看,像似在思索什么,几秒后用唇语不知下了什么指令。谦肴与子车对视一眼相继点头,两人便很有默契的开始在地面上来回检视起来。
接着,冯心伸出食指朝我勾手勾径自往神庙外移动,我紧紧跟在他身后。
他领着我来到神庙外的石阶处,直接趴下来,匍匐在地,只露出半颗脑袋观察着谦肴他们的行动进度。
「你们要干嘛?」我学他,跟着趴在石梯后头问。
他眼神还是直盯着子车他们的身影,「你瞧不出来?」
「我该看出什么吗?」
「那石板靠人力定是搬不动的,只能炸开。」
「你要把这儿炸了?」我吃惊,转头看他。
「这是现在唯一的方法。」他淡淡的回,两眼还是直直锁定前方,并没有因为我的提问而分神。
我吞了吞口水,「你们怎么会有火药?而且你不怕这里的东西都给炸毁了啊。」
「我们被抛回去的那两天也不是闲闲没事,凡是能派上用场的,都给备了些。关于炸药这一点你毋须烦恼,他们两人对火药使用很有经验,都是老手,控制拿捏稳当的很。只会炸开那些石块表层,不至于把这整座神庙都给毁了,放心。」
「喔。」我听着冯心的解释,懵懵的点头。
接着眼见另外两人,选好定点,分别从包里掏出一颗同高尔夫球般的圆状物塞进石板和树根之间,交换确认手势后,点燃引信,便身手俐落的分别往空地处跳开。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引信燃烧霹哩啪啦响声变化,一阵刺耳的声响瞬间停住,我双手抱头,把身躯卷在高耸的石梯后面,闪过火光乍现的那一刻。
霎时间,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可说也奇怪,不知是否是错觉,这呛鼻的烟硝味里仿佛。。。。。。带了一丝丝果香。
第一零五章 血葡萄()
火药味四窜的同时,身下的石阶也随之震荡起来,待平息片刻之后,冯心做了一个手势,我深呼一大口气跟着凑上前一看,正如他方才所言,子车他们刚刚好只将表面的石板层炸出个洞,而原本附近与石块纠缠再一起的树根都给炸的开花,就连那从隙缝中看见的尖角状物这会也给炸没了。
须臾,被爆炸激起的尘烟逐渐飘散后,露出埋藏在底下,一道通往地心深处的阶梯。
入口明显都变形了,谦肴转开手电筒往里头扫去,除了横生的几条扭曲树根外,什么也没照到。
我盯着那不知通道哪儿、黑漆漆的洞口皱眉,心里纳闷怎么又是地下通道?我们不就是已经在地底了嘛。。。。。。
子车凑过来,指着地上的裂口比画着说:「我们刚才查看过了,确定这通道周围没有什么机关暗门,只是单纯被泥土和树枝还有那些变形的石块掩盖住而已,以前这条路一定是畅通的,这座神庙应该只是这道路口的大门。」
子车语毕的同时,从那地底通道里飘出一股淡淡的花果香气,在一阵火药味里格外撩人。
之前爆炸的瞬间,我就对这香味感到很疑惑,以为自己多心,但此时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证明这股香气并非错觉。
「嗯,小然,你不觉得这味儿。。。。。。闻着有点像水果酒?」谦肴闭起眼,一面闻一面拍了拍我问。
说实在的,我平时不怎么喝水果酒,都是灌超商的啤酒比较多。一下子没闻出来,给谦肴提醒后倒是有点感觉,「嗯,对。是真的带点酒精的味。」
谦肴瞟了我一眼,「我会唬你不成?」
冯心只微微抽了下眼角,便打头钻进洞里,我们随后弯着身子进入地道,前半截的通路十分狭小得蹲着走,这姿势真的不好受,没几分钟就搞得满头大汗。
地道里头四面全爬满了植物根茎,前进的比预想的缓慢、困难。还必须边拿小刀割断挡路的植物才得以继续往前,途中还有些小虫子不停掉落下来,它们触角像羽毛般扫过我的肌肤,甚至能感受到虫子隔着衣服在身上爬行的触感。
但地道壅挤,也没多余的空间把虫子甩掉。
行进过程中脚踩烂了不少只小虫,躯壳碎裂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恶心。不知走了多久,地下步道的空间就变成能直立行走了。通道逐渐进入尾端,后头的路也越来越宽敞,看来之前的路段确实是给那些粗树根压瘫的。
越往地底走,酒味儿就越浓,果香也就越明显,渐渐的还能听见潺潺水流的声音。在黑暗的尽头连结着一个石洞,里头还朦胧的闪着丝丝亮光。
我们出了地道进入石洞中,只是石洞里阴暗的很,唯一的光源是贴在四周墙上材质奇异的石板,每块皆透出色泽不一暗淡青光,将洞里照的阴森森的,气氛十分妖异。
我将手电筒又转亮了一格。
然而这地洞里的空间不同于刚才的通道,那通道很明显是人工修筑的,而这地洞却像似地壳挤压自然形成的空洞。
谦肴惊呼一声指着前方道:「你们看,是瀑布。」
晦暗的青光勉强映衬出前方的山石裂缝,从中涌出的泉水形成座约两米高的小型瀑布,刚好在这个空间的正中央,而下方还积了一小块水潭。
而那道瀑布涌泉,疑似就是这水果酒香的来源。
甜蜜浓郁的酒香充斥着整个空间,刚开始还觉得挺好闻的,不过闻久了嗅觉开始有些麻木,慢慢地觉得味道有些过腻。
瞧着子车也开始皱起鼻子,这味道真的甜腻的太不自然。
「那些流出来的泉水,不会真的都是酒吧?」我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座瀑布说。
脑中忽然想起小时候听过的一个民间故事;有个好心的阿婆在山林里采野菜时,意外救了一位落难神仙,神仙为了报恩,在离去之前把阿婆家后院的清水井,给施法变成了会冒出甜酒的井。后来阿婆靠着卖酒,生活逐渐富裕起来。
子车对味道向来敏感,驱上前闻了闻说:「不对,这瀑布流出的是清泉,冒酒香的应该是脚下的这口潭子。」
此时冯心哼了一声对我们摆了摆手,就径自走进那洼酒潭中。我和谦肴立刻明白其意,纷纷将探灯往他脚下照去,可惜那口酒潭在有限的光源下依旧乌黑一片,看不出所以然来。
冯心走着走着,突然,从水潭里冒出了几声像水球被踩破般,波波波波的声响,疑似在水中脚像踩到什么东西似的。
只见冯心完全没有犹豫,弯下腰来直接将伸手进水潭里掏。他在酒潭里乱捞一阵之后,抓起好几颗白色的圆球上来。冯心将手中的圆球举在眼前晃了下,脸色一瞬间冷暗下来,接着他抬头像上望去。
我们见冯心表情诡异,也一起纳闷地往上看。
在探灯的照耀下,清楚看见头顶上结满一串串像去壳的荔枝一般、色泽饱满的果实。没想到这地底竟然还生长着异域果实,看来这股水果酒香,是这花果成熟后掉下来、又泡了泉水,慢慢地发酵而成。
但冯心眼神还是很诡异,接着把手上其中一颗白果实抛向我。
正一手接过,不想才瞄了眼,吓的反射性的将手上的果实丢出去,刚好被子车一把接住,而子车挑着眉,将手上的果实拎到眼前。。。。。。无语。谦肴挨近他身旁,瞧了一眼也不由的倒抽一口凉气。
「我操,这东西、这东西你怎么能心平气和地拿在手上?」我忍不住咒骂,疯狂的甩手,想摆脱掌上恶心的触感。
冯心丢给我的是颗眼珠子,一颗死白混卓的人眼珠。
顿时背脊寒毛直竖,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我咽了口唾沫,「这里是什鬼地方,不会上头掉的全是死人眼吧。」
我和谦肴一同将光源打到顶端,看着那一颗颗高挂的白色眼珠子。
「这是一味珍贵的药材,治眼疾的。」过了片刻,冯心才缓缓压出一句话。
第一零六章 水火同源处()
「这真能使双眼残疾之人失而复明?」子车边说边跟谦肴两人盯着手上的圆珠,叽叽喳喳的讨论研究起来,那两人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手上拿的东西有多么恶心。
冯心若有似无的撇了我一眼,又从水潭里捞出一颗眼珠,顿了顿回道:「只是史料上据说,没有见过真事记载。」
谦肴好奇的把那眼珠凑在鼻前闻了好几下道:「这果子模样虽然挺吓人,味道确实蛮香的。对了,你刚刚说这能治眼疾,那。。。。。。眼睛没问题的人吃了会怎样?成千里眼?」
「嗯哼,可能视力会飙破8。0之类的吧!」我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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