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厕所和到护理站的走廊我哪都去不成,这里的护理师恰巧又不是我喜欢的类型,真是无趣到了极点。
手机整台报废,要等出院才能从新办一支,在这里除了看电视外还是看电视。
只是没想这几天到,我居然博得了一点新闻版面,是新闻台给我的题字,真荣幸
我转着电视心里正无聊。
欸,山东,这里洗衣店的老板啊,他妈的真有良心。阿水推开病房门进来,大声讲着。
什么?
喏,你看,这你的吧?那老板居然没暗拿,这不少钱吧。你爸的?阿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小东西递给我。
啥?我边接过,边回想这玩意儿是哪来的。
阿水递给我的是一颗造型像日本围棋般的白玉石,两面都磨制成饱满的圆弧形,其中一面还有雕花,我拿着这颗玉石看了半天,完全没印象我有这种东西,带的确像我爸会买的,我爸喜欢淘一些老东西、老相机、邮票或硬币之类的。
虾?难道这不是你啊?我把你牛仔裤送洗,洗衣店的老板说从你裤子口袋里掉出来的。阿水见我脸上堆满问号,主动告知我这玉石的来历。
牛仔裤?那件牛仔裤可以丢了好吗,都破成那样送洗干嘛?浪费钱,我在心里猛翻白眼。把那玉踮在掌心摸了一下,啊!是谦肴,在女娲坑中她悄悄塞给我的那颗。
阿水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一掏出来放在餐桌上,怎样?想到啦?
喔对啊
就说你头脑摔烂了还不承认。
去你妈勒,屁话一堆。
欸!他一屁股坐到我病床边,贼西西的。
干嘛?
大凤回来了。阿水道。
我靠,真的假的?我伸手拿了颗橘子。
原来大凤会回来全拜我上了新闻所赐,她在旅馆里看电视的时候看见我上新闻了,虽然脸部打上了马赛克,可还是躲不过熟人的眼力。大凤说整个身形怎么看都像我,所以鼓起勇气打电话给阿水问我状况。
阿水也不是省油的灯,借机向大凤亲情喊话,说什么全家为了找她都精疲力尽,妈妈还哭晕在警察局里,连带着我还滚落山崖被野兽攻击,为了她差点连命都没了,为了一个一时的男人而失去一辈子的哥哥值得吗?等等的悲情牌、亲情牌,讲的可歌可泣天地动容,大凤这才心软答应回家,昨天晚上就回来了。
我拨着最后一片橘子问:喔!那你爸妈有说什么吗?
切,老徐原本气死了,后来什屁也没放,像平常那样吃晚餐。他耸耸肩,还抖脚,整张病床都在晃。
好啦!我差不多要回去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自己想办法啊。阿水用下巴指一指桌上的塑胶袋。
打开一看,是一包七星和一个便宜的打火机。
我如获至宝,赶紧塞在枕头底下,徐大禹,我发誓我会爱你一辈子。
你在靠腰哦。
阿水离开医院后,我迫不急待把烟盒外包膜给撕了,塞了两支烟在裤袋里,躲到逃生梯的窗户边点了起来,地方医院规模比较小一些,监控没那么严格。
我大力地猛吸几口这才是人生,我心想。
过了几口烟后思绪渐渐活络起来,脑中开始整理这几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阿水还给我的玉石跟满身伤都证明了,在女娲洞窟里发生的一切确实真有其事,我不可能为了迎合梦境弄伤自己,更不可能平白无故变出一颗一模一样的玉石。从跌下楼梯开始到发现那只女娲,这部分绝对是真实的。
再来就是绚华,照顾我护理师说在昏迷的两天里,我一直喊着“绚华”这个名子。护理师以为是我的家人,还让阿水看方不方便请这位绚华过来,关于绚华,阿水自然一问三不知,所以之后他们索性就当我是在做恶梦。
如此看来在女娲洞窟后,那场疑似穿越的戏码是我昏迷时的梦境。
我往窗户外弹了一下烟灰,继续思考。
那场穿越梦境居然和我之前一直以来梦到被灌食的干尸连成一线,而梦里还出现真实相遇的人。
我忽然想到之前看过一本有关的思想玄学的书;大意是指人的想法强烈到一定的程度时,那这个人的想法便可以左右他的真实人生,比如他希望在路上能捡到钱,走在路上也都一直低头看地上,因此他就真的能捡到钱等等类似这样的观念。
我脑中不禁有个想法,所以到底是我先梦到了干尸的梦,因为次数实在太多,这想法强烈到把冯心他们一群人招来我身边。还是在某一个时空里先发生干尸的这些事情后,才把我引导到他们身边?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老争议,还有一连串的疑问,既然子车与冯心都出现了,那谦肴呢?她在另一个时空扮演的是什脚色,她给我的玉石有什么意义,至于人鱼肉我真的吃过吗?绚华与张柔、像蛇一样脱皮的冯心真是越想越累。
烟抽完了,我捻熄烟屁股,又椅在窗边好一会让自己放空,等待外头风洗净我一身烟味。
才刚回到病房,医师不巧也跟着推门进来,一旁的护理师一靠近我,眉心纠结脸色难看。
唉,果然瞒不住,我自认倒楣,有点尴尬的,看着医生。
医生用鼻子哼笑了一声,告诉我不用在意,还有就是明天能出院了。我的伤没有大妨碍,保持伤口洁净就好,再来就是到北部的分院进行最后的拆线就可以,至于我记忆力受损这件事,如果我愿意可以与医院保持病情追踪,我笑着说追踪的事情等回台北的医院,在和那里的医师商量看看,并谢谢他这几天的照顾。
之后我用公共电话打给阿水,跟他说明天能出院。但他公司明天已经安排一个会议,临时挪不出时间来,说是要叫老徐来载我,我跟他讲不用麻烦了,小事。自己坐火车回去也行,便挂了电话。
晚上医院的附餐是一碗五谷饭和几坨炖到无味的青菜,外加一颗小柳丁,我连想到上次住院的情形,那是还在日本念书的时候。那时h1n1疫情大爆发(2009年大型流感),我在日本也不幸感染,后来被隔离在横滨的医院,头几天发病的日子真的有说不上的痛苦,一度以为会客死异乡,幸好老天还是可怜我的,留我一命。出院的前一天,医院也是给了这么一颗柳丁。
我见着这颗柳丁觉得好笑,这是什么?出院仪式?因为没有水果刀,柳丁逃过了被我吃的命运。
隔天一早我到护理站办了出院手续,值班的护理师看我一个人张罗,还问我家人怎么没来?我堆着笑说家人皆在海外,不方便。
我的笑一定很假,我觉得。
踏出医院之后我并没有马上去火车站,反倒招了辆出租车请司机载我去燕子口。
那司机以为我是来旅游的,一路上口沫横飞的一直推荐景点,还说他可以用比较便宜的价钱让我包车等等,我也没兴致仔细听,随便应他几句,司机见我不大有兴趣也就渐渐沉默了。
到了燕子口,付钱下车,简单的谢过几句后,车就开走了,司机也没多问等等是否有需要来载我,看来他没有意愿做我这趟生意。
也才过了一个星期,燕子口的风景没有大变化,我沿着记忆一路往前走,直到我看到了那座铁梯。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六章 新能力()
那座铁梯又突然出现在眼前,我的心脏反应猛烈,再将视线飘向左右,皆已不见其他游客的身影,理智与感性在脑中爆发激烈冲突,我秉着气缓步走向铁梯,蹲下去伸手触摸那第一层台阶,血红般铁锈附着在指尖上,触感如此真实,阿水和搜救队却都没人见到。
此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走下这座楼梯。
前些日子被我踩断的阶梯犹在,我小心地越过断阶往下跨一大格,确定能耐重之后才继续下去,要是踏板像上次一样支撑不了我的重量,全给断光了,到时爬不上去那就好笑了。整段楼梯其实并不长,不用三十秒就能解决的距离,我却花了好几分钟不说,踩到地面时还冒了一身汗。
嗯,当初的那个洞口还开在前端的山壁上,地面也还留有子车那时落下的烟头,一切都在原位。
我转头看向方才下来的铁梯,也和前几天遇的过程一样,消失无影,变成一片蕨类杂生的崖壁。
胸前起伏越来越大,不停在心里默念十几遍冷静。
我闭上眼睛暂时拒绝所有的影像置入,人的大脑在运作记忆时是靠图像组织起来的,这也是为什么漫画比小说读起来更轻松容易的原因。
人类在视觉功能正常运转之下,其他的感官能力相对会稍嫌模糊。
我排开视觉带给我的绝对性干扰,克制想睁开眼睛脱离黑暗的冲动,努力去感受周遭细微的变化。
在大脑逐渐适应黑暗后,身体其余的四个感官知能顿时放到最大。几分钟后,我慢慢感觉出空气中带点微酸的味道,打在脸颊上的风似乎更利了些,刮的肌肤又刺又痒。
一股奇妙的氛围促使我张开双目。
霎时间,那座布满锈蚀的铁梯又映入眼帘,身体也跟着微颤起来。
面对混乱未知的恐惧,不知怎么的,我居然带有一丝丝兴份。心一横,再次爬上楼梯,还是一望无际荒草断崖,但现下没了惊恐与慌张,强迫自己关掉视觉,细细去感受空气在耳边撕磨的声音,抓准空气撞击声转换频率的瞬间,我迅速睁开眼,现代十足的柏油路又回到脚下,整个太鲁阁依然是原来熟悉的太鲁阁。
我有点难以置信的歪着头,似乎抓到了一些阅读时空裂缝的诀窍。
到此为止,我才算真正接受了这件荒唐的事情,在心里深处明白,这些事不会无缘无故闯入,在某一个时空里,这一切必定有所连结,而现在,我想找出这个连结。
回程我没有座出租车的打算,只想好好感受当下的呼吸及这里的每一阵风。走一段路下来,虽然也有在其他路段感受到空气频率的不同,只不过都没有在铁梯那附近的感觉来的强烈。
好在我没什么行李,只有一只超市购物送的小提袋,还算轻松,就这样一路从燕子口走到市区的车站,又搭三个小时的火车、转地铁,等我真正抵达家门口时已经是深夜了。
家门口旁的公共区域今天很稀奇的没有点上灯,我正觉得奇怪,边掏钥匙边伸手按下楼梯口的电灯开关。
啪煞,亮灯的瞬间,你是跌到粪坑里啊?阿水坐在我家楼梯口前冷冷地说,一副老妈子等儿子样。
靠爸!吓我一跳,你坐这干嘛?有病喔。我没好气地回呛他,边把钥匙左右复杂的转了几圈。
喔耶,终于回到了久违一个星期的沙发,我立马转开电视。
阿水也跟着我进来,没等我休息就开念,我今天从不到六点,等你等到现在,拜托老大,要晚好歹一通电话。大凤原本还买了吃的要给你,结果。我瞧他指天指地的肢体语言和口气极为夸张,好似等我等了一辈子似的。
也才五个多小时。我白眼他,只是想都到花莲了,在那边逛了几圈才回来。
什么叫也才五个多小时,晃了那么久连名产都没买。
靠腰什么啦,你坐我家门口到底要干嘛?自己家就在隔壁,要等干嘛不做自己家里等就好。
我们陷入一段沉默,他不说话,改用奇怪的表情眯着眼上下打量我,不知道安什么心,要是其他人这样看我,我铁定觉得浑身不自在,但是阿水算了吧,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我也不里他,随他看,径自简单的清理一下咖啡机,舀了两匙咖啡豆进去,为自己泡杯咖啡。
我又走到冰箱前找鲜奶,记得鲜奶是出发去找大凤的前天才买的,瞄了一眼保存期限,离外包装压上的保存日期已经过了一天,我摇了摇打开闻闻味道,心想应该还好吧。也没多想顺手加进咖啡里,然后给阿水也递了一杯。
他喝了一口道:我说陈允然,你真不够意思,还是不是兄弟啊?
哈?我对阿水的话摸不着头绪。
刚刚有人来找你。
找我?谁呀?
不知道但是个女的。
女的?我真的心里纳闷,认识的女生是不少,但是这个时间会找来家里的我把可能的人选在脑子轮过一遍,嗯,想不出来。
他又喝了一大口,你说你过不过分?这么好的货什么时候认识的,居然都不介绍一下,来阴的。
我就说,阿水怎么会吃饱撑着没事干,坐在我家门口等我,原来是为了女人。
那女的来干嘛?我点上一根烟,对于突然找上门的女人兴趣缺缺。
喏,你看人家多好,知道你手机挂了,赶忙给你送一个来。欸,你什么时候吃得这么开啊?他拎着某家电信行的纸袋放到吧台上。
我嘴里叼着烟纳闷,手机?不但跟我原机同品牌,还是最新款,谁那么大方?
是啊,全新的咧!阿水手里把玩那手机盒,话说的发酸。
你有问她名字吗?长怎样?到现阶段,我还真想不出有哪个女人会送手机给我。
长的漂亮是漂亮,但就是头发太短了,她说她姓杨。
姓杨?拜托,这事该第一个讲好吗?短头发姓杨,我脑中只有一个人选。
杨谦肴。
我一把抢过阿水手上的盒子,抽一半的烟也弹到烟灰缸里,开始找我幸存的sim卡,不知道读不读的到,先装了开机再说。
看你急成这样,你跟她到哪啦?
只是朋友,之前拖她买的,久了就忘了,还有我不喜欢你脑子里现在的东西。我随便掰了个借口塞给他。
是朋友?那还不快介绍。电视的声音还开着,忽然觉得阿水有点吵。
终于开机了,还貌似读的到sim卡,耶?这手机不是全新的吗,怎么要密码?我又滑了几下,该死真的要密码,送东西就不能多点诚意嘛?
喔喔喔,对了对了对了对了!她说密码你知道。
密码我知道?屁啦!最好。
阿水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跟我摆摆手,接着又打屁乱聊一堆,一直叫我把谦肴介绍给他,眼看过午夜了,我没心思在招呼阿水,把他打发回家后,秒窝进沙发,眼睛就没离开过手机上那四个空格,注意力全被纳支手机吸住。痛恨自己怎么不是学理科,说不定还懂些破解的窍门。
心说这道关卡也太难了吧,我先输入了7777、8888等比较通俗的号码试试,再来就是我生日、还有电话号码的前几码后几码,私人证件码全给组一遍,试了快一小时竟没一个中,耐心几乎快被磨光了。
我有点丧气,不明白谦肴究竟是什么意思,干脆把手机丢在客厅充电,打算明天再看看,想好好洗个澡先。我先把腹部的伤口按照护理师教我的步骤贴好防水胶带,接着扭开水龙头。
密码我知道?虽然才相处一天,但我确定这帮人定没有表面这样简单。而“密码我知道”这五个字也不会只是字面上那样单纯。热水从顶上的莲蓬头淋下,我暂时甩开这些疑问,享受久违被水蒸气包围的感觉,肚子上的防水透气贴真威,果然没透浸半滴水。
洗完澡后躺在熟悉的床上,觉得无比幸福,我摸着腹部伤口在即将睡着意识蒙胧之际,脑海里无意识的闪过四个数字,这让我一秒回魂吓得从床上弹起来,发现手心还直冒冷汗,我直觉那手机上的密码就是这一组数字。
那四个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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